莫利已经一个月没有来Μουσαι酒吧了。
意识到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乔舒亚正被他的某个情人连托几个朋友，委婉地向他打听莫利是不是想要断掉所有交往关系。
同一时间，酒吧里的调酒师也正被几个熟客缠着打探首富下落——这很常见，莫利作为一个帅气大方且省心的金主，有的是人想攀一攀这根高枝，走一走发达捷径。
但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来套近乎的人，有两个似乎是专注挖掘娱乐圈八卦的狗仔队。
本人的通讯没打通，桌头上还有积攒一个月没传达的情报信息。
想想于公于私，自己都该走这一趟。
乔舒亚干脆挂上“今日不营业”的牌子，然后抽空去康格里夫集团大楼转了一圈。
集团还是老样子，讲究高效，人人忙碌，拼了命的内卷。
瞥了眼老地方的情况，乔舒亚撇了撇嘴，懒得再看，直接刷了电梯往顶层去。
但当电梯门打开，正式迈入独属于莫利的空间，乔舒亚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布置，露出见鬼似的表情。
“这是什么……？”
逮住一个来回收拾的秘书助理，乔舒亚迷惑地指着室内装饰。
宠物乐园就算了，一个月前他还听莫利说过想养猫，虽然养在办公室多少有那么些奇怪，不过一想到他成日不回住处，这么布置倒也算合理。
但这满墙的鱼缸算怎么回事？
可以看得出，满墙水箱是按照水族馆的标准布置的，造景精美、生态完全，随便放几条颜色鲜艳的鱼，就是一道绝佳的风景——
但为什么，这么大的水箱里只有四五条鱼，还都是些灰白色的草鱼、鲫鱼……？
乔舒亚有点绷不住。
莫利的办公室装修是黑白灰的性冷淡极简风不错，但没必要连鱼也极简成这样吧？
再说紧挨着鱼缸的另一面墙。
原本光秃秃的墙壁此刻订满了架子，上面并排放着一溜鱼竿，从手工打造的竹竿到最新款的万能合金钓竿，还有鱼线、鱼漂、饵食，钓鱼佬的装备一应俱全，一看便知主人新增了什么爱好。
乔舒亚：……合着缸里的鱼是钓的？
还有那个用来收纳小情人们送的礼物的展示柜，此刻也被人腾了个干净，里面什么都没剩。
被拉住的秘书助理微笑，抱稳了手里的盒子。
“Boss最近挖掘出了新爱好，办公室正在重新安装收藏柜。”
是有了新欢？还是在和谁玩什么大冒险游戏？
按照莫利的一贯习性，乔舒亚随便瞎猜了几个可能，然后余光瞥了眼盒子里的东西，彻底陷入沉默。
象棋、围棋、五子棋、跳棋、飞行棋……
要是真的，那这新人品味挺独特的。
摇了摇头，乔舒亚言归正传：“他人呢？”
助理查了下时间，回道：“这个时间，boss应该还在中央大学旁的情侣岸边。再晚些，他会去附近的祥云小区。”
“嗯。”
乔舒亚点头，扭头准备离开，但又被助理叫住。
“乔舒亚先生，能拜托您把这个捎过去吗？”助理有些为难，“这是boss预定好的礼物，但boss不太愿意让我们当面去送，放在别处寄存又容易丢失……”
“行，给我吧。”
乔舒亚点头。
东西拿到手，他借机打量起包装。
……好像是某个大师手工刻磨的白玉象棋？
莫利真是没救了。
乔舒亚无语地摇头。
临走前，想起那两个鬼鬼祟祟的狗仔，乔舒亚思忖片刻，还是给助理提了个醒。
“有空查查他的约会行程吧，水端不平，船要翻了。”
啊？
助理愣住。
可是，boss已经一个半月都没有安排约会见面了啊……？
-
按照助理提供的踪迹摸到河岸边的时候，乔舒亚心里还有些犯嘀咕。
钓鱼、下棋。
这么养生的爱好，莫利什么时候喜欢这一款的了？
但等他远远看到河堤时，他前迈的脚步都有一瞬间的迟疑。
河堤旁，莫利穿着休闲的运动服，头上带了个遮阳帽，怀里抱着睡成一滩猫饼的大橘猫，手里稳稳捏着一根平平无奇的钓竿，微笑着和旁边人交谈。
而他身边，同样在钓鱼的健朗老头膝盖上趴着某只令人眼熟的白猫，谈到高兴处眉飞色舞，手里的竿都晃了一瞬，好险在河面上引出波澜，还是莫利眼疾手快帮他稳了一稳，老头这才心有余悸地缓和下来。
乔舒亚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头晕目眩，大为震撼。
他不理解。
他，不太敢想。
莫利这是……扩大了交往的范围？
乔舒亚不忍直视，甚至想扭头就走。
最后还是睡成一滩的猫猫饼太过顺滑，莫利身体一歪，小橘咪便流畅的从另一边滑倒在地，跌到草坪的时候还茫然的打了个喷嚏，懵然的起来舔爪洗脸。
大白猫猫见状果断跳下，挨着小橘猫帮忙梳毛，也顺道帮猫猫挥退某人想重新把猫抱起来的双手。
人不好跟猫计较，更何况还是有身份的猫。
莫利遗憾让开，正好抬头看到内心正天人交战的表弟，便扬眉唤了一声。
“乔舒亚？”
冷不丁的被叫一声，乔舒亚深吸一口气，才得以勉强打回招呼：
“嗯……嗯。莫利，我来给你送东西。”
表弟眼神飘忽，一脸心不在焉。
莫利挑了挑眉，明白他大概误会了什么。
但他也懒得解释，只问道：“什么东西？”
“你的象……”话说到一半，乔舒亚反应过来，闭嘴已经来不及了，“……棋。”
暴露了自己的偷偷查看，再看莫利了然的笑容，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误会了。
那这一块钓鱼下棋的，算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忘年交？
琢磨了半晌，乔舒亚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别说忘年交了，朋友，莫利都没有几个。有，也大多是基于利益。
就算是和莫利关系最好的自己……比起表兄弟或者朋友，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倒更像是上下级。
这样的话……
乔舒亚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今日成果如何？”
有这么个陌生人一插入，方才还健谈的小老头这会儿立马目视前方，闷不吭声，耳朵却跟地上的小猫咪一样，支棱得厉害。
混熟了，多少也知道王老教授有些社恐，莫利笑了笑，却道：“才钓了三条。不过不急，时间还早。”
这就是拒绝单独谈话的意思了。
预料之中，乔舒亚点了点头：“那下次——”
“唉，又没钓到！今天也不行。噢？都这个点了？”
一直偷听的王老头突然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一收杆，扭头审视乔舒亚。
“咳咳，小莫，这位是……？”
曾经也是在军部历练过的老教授，板着脸的时候看上去颇为严肃，直接让乔舒亚重温了下到了小学时闯祸被教导主任抓到的时光。
和他表哥一样，乔舒亚也莫名拘束起来。
“这是我，表弟。”
莫利停顿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乔舒亚，酒吧调酒师。嗯……会下棋。”
表弟？
王老教授和乔舒亚都怔了下。
后者是震惊于莫利的介绍方式，而前者则皱起眉毛，眼神有些复杂。
不过很快，王老头便恢复了正常。
“亲戚啊……那一块吃饭吧。”
如上次一般，王老教授在回家吃饭这件事可算得上干脆利落。
竿一收，料一卷，再把桶一拎，这东西就算是收拾好了。
“这些我们来拿就好。”
乔舒亚惊愕地看着莫利，看他一转性子，主动开口，帮老人拿东西。
另一边，莫利则面色如常的从傻愣着的表弟手中拿出盒子，微笑着递给王老教授。
“明后天中央大学都有雨，听说活动室的象棋摊子丢了两颗子，我那正好有一副新的，就送给王老师了。”
新象棋！
王老教授闻言，眼睛都亮了。
他赞赏地拍了拍莫利的肩膀，高兴的桶都不要了，拿着盒子健步如飞就往回走。
他一边走还一边拆，把那盒子盖都掀开了，露出里面的棋子，然后以四十五度的倾角端正的托在手里，跟展示台似得。
“我先把这副棋送活动室去，小莫你不用等我了，带着小乔回家去吧啊！你李老师在家！”
小莫？小乔？
乔舒亚瞠目结舌地看着老教授乐呵呵的远去。
还有这王老师、李老师的称呼……
送走老教授，莫利慢条斯理的摆着东西，动作及其精细。
他边放边看乔舒亚：“什么事？”
“嗯……没什么大事。”
乔舒亚回过神，瞥了眼旁边自顾自和小橘猫贴贴完全不理人的亲王殿下，想了想，只问道：“你那些小情人，处理了吗？”
小情人？
什么小情人？
被当做吉祥物哄着昏睡了一天的橘多多立刻来了精神，挺立的猫耳朵恨不得贴到莫利身上。
还“那些”！这是有多少个！
说好的没有玩弄感情呢？
橘多多不满地扒拉着莫利，眯成竖瞳的圆眼虎视眈眈，很有种答案不对就要清理门户的意思。
无视掉乔舒亚的问题，捧着小橘猫的脑袋一顿揉搓，莫利低头哄猫：“我当然没有骗你。这一个半月，你都亲眼看着呢，不是吗？”
这就是确认断掉所有关系了。
如此一来，那两个还在打听莫利的狗仔，就得好好查一查了。
还有，那个情人托人递话的意思是……？
得到肯定的消息，乔舒亚一边琢磨着这里面是否还有什么玄机，一边准备拍屁股走人。
但他要扭头走人，莫利一把拎住了他的后领。
乔舒亚：“？”
“你不会以为，这些我一个人就能扛回去吧？”
莫利微笑，指了指地上收拾好的装备。
“还有，要一起吃饭的，忘了吗？”
乔舒亚：“……啊？”
这饭……
是真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