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屿原本应该是六点钟上班,可因为晚上司斯年可能会回家,他只好提前一个小时来夜色。
换好衣服后,他出来到一楼舞场,四处扫寻却找不到闻宴,便走到调酒吧台问正在调酒的人:“你好,请问有看到闻经理吗?”
调酒师甩甩手中的酒,道:“应该是下到楼下了!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沈屿低头道谢,走到电梯前却在纠结要不要下去。
在这里上班虽然没有多久,但他一开始上班时就被前面带他的前辈训导过,楼上的服务员不可去楼下。
可请假必须得到闻经理的批准!沈屿思而想去,还是摁了电梯。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沈屿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这、这和上面简直就是两个地方!
空气中,能清楚地看到悬浮在半空中的烟气,鼻腔吸入的都是浓重且闷人的烟味;那些人成一堆一堆地站在圆桌周围,嘴里的叫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的保镖看见沈屿,便陡然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这里是鬼,楼上有鸟下来!”一个保镖捏着耳麦说道。
沈屿连忙开口:“我是来找闻经理的……”
“......”
“是!三爷!”
保镖接受指令向后招手,其他保镖就跟着上来,十几个人把沈屿团团围住,密不透风,好似生怕沈屿被人看见。
而不知情的沈屿被这场面惊得小脸泛白,眼神无措,他手指扯着衣尾,“如果、如果闻经理不在,我就先上去……”
刚刚捏着耳麦说话的保镖朝沈屿前进一步,挺直身子低头,“小先生,您请等一下,闻经理马上就到!”
沈屿哑然,只好点点头。
叫他小先生?难道这些人……
闻宴姗姗来迟,边走手指边就着西装下摆擦干水珠。
围住沈屿的保镖让出一条小道给他,闻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沈先生,有什么事?”
沈屿双手背在后面,语气有些难为情地道:“闻哥,我今天晚上可能上不了班,我临时有点事情……”
“好的,沈先生!我已经知晓了,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没了,闻哥!”
“好!”闻宴转身手指指了指两个保镖,“你们送沈先生上去!”
沈屿想说不用,但还未来得及出口,闻宴却又着急忙慌地走掉,只好受着这份恩惠,转身离开。
闻宴回到负二楼,低着头汇报:“三爷,小先生已经安全送走!”
沈屿可能没想到,自己一直不得见的人其实就在他身边,且距离还是如此的近。
司斯年手里夹着未燃尽的烟,神色缱绻,道:“他没闻到你身上的味儿吧?”
闻宴点头,“并未,我换了内衫和外套的!”
司斯年闻言,摊开手靠在沙发上,“如此,便好!”
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暗黑的天花板,仿佛上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闻宴抬头,一眼就看到司斯年右手正在朝下低着血,他眉目一蹙,“三爷,您受伤了?”
司斯年歪头一瞅,“不是我的!”
语毕伸手甩甩,再伸个懒腰起身,“赶紧解决,今天晚上我有正事,可不能被耽误!”
闻宴答了句“是”,抬步跟上步伐。
*
沈屿刚刚洗完澡吹完头发出来,就看见立在窗边背对自己的身影,他心里“叮咚”一下,手指扯扯浴袍的领子,朝着人走去。
“司先生!”
司斯年猛吸一口手里的烟,掐灭之后扔在手边的烟灰缸里,缓缓吐出一口蓝白烟圈,薄唇轻启:
“我最喜这个窗户,因为可以看见一切我想看见的!”
沈屿稍侧过头顺着看去,入目却是一片漆黑,他不解司斯年的意思,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很感谢司先生帮我救出添泽!”
司斯年转过身,看着沈屿吹的半干的秀发,伸手抚摸上去。
“一年?你觉得这个时间长吗?”
沈屿咬牙忍着司斯年的触碰,紧张的情绪却被他跳脱的问题打得神情呆滞。
“还、还好!”
司斯年混迹社会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面前的小兔子在装傻充愣!
“有交往的对象?”司斯年的手从柔顺的秀发移到纤细的脖颈,缓缓摩擦着细腻的皮肤。
沈屿摇摇头,“没有,我身体有缺陷……”
司斯年一把揽过人,抵在窗户边,嘴唇几乎是贴着沈屿的小嘴,道:“哦?是何种程度的问题?”
他嗅着沈屿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香,只觉这个味配上这个人实在诱人,细细闻,还能闻到更加魅惑的香味。
继而道:“我不介意你硬……”后贴近沈屿耳垂,用气声说:“不起来!”
沈屿在无论感情还是其他什么人情上就是一个新手小白!从小到大,因为身体的原因,他虽然和很多女生打成一堆,却从未有过其他想法。不懂情爱时,或许还能开开玩笑;懂得人事之后,他便时刻保持距离,不论男女。
毕竟,谁会和一个不男不女的人交心谈欢!
此时,面对着司斯年的撩拨,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双眼迷离,两手叠在胸前本意是想推开身前的人,却被司斯年握住后反扣于身后。
他们又接吻了!
这次却不像那天晚上强硬、猛烈和激进,反而意外的缠绵、缱绻和柔和。
他们互换口津,辗转沉沦,寂静的房间里,砸砸作响的水声暧昧至极。
沈屿觉得自己会是世界上第一个因为接吻窒息而死的人!
他用着最后求生的本能挣脱那双大手,而后推开自己与司斯年的距离,脸红赤赤地、小口贪婪地喘气,“司、司先生……”
司斯年被推开,神情稍有一瞬不爽,不过看着沈屿那张过于熟悉的脸,他收起多余的表情,手指朝着沈屿的小嘴伸去,动作看似轻柔、实则有力地擦拭着那张红的过分的嘴唇。
“我们换个地方!”
*
第二天早上。
窗外暖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穿过窗户玻璃,投射在那张很大的大床上。
沈屿睡姿很乖巧,睡着时什么样,醒来就是什么样。
他安安静静地平躺在大床上,脸色白的能和白色的枕头套融为一体,要不是鼻尖呼出的气息,他就像是童话故事里沉睡的公主,睫毛微微颤,闭着的眼珠转了转,而后一双深情的桃花眼就如初春的花骨朵绽放开。
沈屿直起身,“嘶”了一声,腰间的酸涩容不得他忽略,再回想昨晚的种种,苹果颊爬上两抹红晕。
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都快中午两点了!
沈屿赶紧起身,眼睛不经意一瞟,才看见对面床头柜上的白色纸条。
他先是捡起地上的浴袍套在身上之后,才走过去拿起纸条。
“好好休息,卡里的钱随便用,原始密码。”
字体锋利有劲,就像它的主人,单看就会不寒而栗!
那张黑色的卡令沈屿感到那股迟来的羞耻。
他没有动那张卡,把白纸和卡一起放进下面的抽屉。
“小先生现在需要用餐吗?”林叔一如既往地守在楼梯口。
沈屿摇摇头,“今天和朋友有约,就不在家吃饭了,辛苦林叔!”
林叔点点头,“小先生玩的开心!”
见着沈屿的背影远去,林叔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说道:“二少爷!小先生刚刚下楼,并未用餐,说是和朋友有约了!”
沈屿拒绝了司机的跟送服务,自己一个人顺着门口大路慢悠悠地走。
将近一个小时后才走到能打车的地方,白皙的小脸被狠辣的太阳晒得通红,裸露在外的手腕也泛着红,甚至还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沈屿不以为意,坐车来到一个公园。
他坐在公园湖边不远处的椅子上,眼睛盯着湖面怔怔出神。
过了许久许久许久,他才起身离开!
初夏来临,夜晚变短,白天变长,临近七点,天空却还泛着蒙蒙亮。
沈屿换好衣服出来,站在休息室的镜子前整理衣领时才看见脖子侧边的红痕,他伸手抚摸着那个地方,上面仿佛还有那滚烫的热度。
怎么白天没发现,现在才看见呢?
他拉扯衣领,试图盖住它,可是衣领长度就在那里固定,无论他怎么拉都是无用功。
算了!
他双手插兜,摸着一个硬块,拿出来一看,是自己准备的那个黑紫色胎记块。
沈屿连忙撕开包装,贴上脖子,遮住痕迹!
对着镜子露出温柔的笑容,这样就很完美!
闻宴急匆匆地赶来,刚好看到沈屿正站在镜子前,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
“沈先生,您以后不用来此上班了!”
沈屿愣愣地转过身,“什、什么?闻哥,我需要这个工作,我奶奶……”
“这是三爷的意思!”
三爷?
看着沈屿脸上的错愕,闻宴补充道:“是司少爷的意思!”
沈屿懂了,他这时也知晓了那张被自己收起的卡具体是什么意思了!
那张卡并不是对他的侮辱,而是回报!
“沈先生,早些回去休息!”
闻宴说完就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屿回到那个逐渐熟悉的别墅,推开门就看见身着黑色西装的司斯年翘着腿坐在宽大的沙发上。
脑海里对此画面不禁想起一个词:斯文败类!
见人回来,司斯年把手里的手机放置在面前的案几上,朝着沈屿招手:“过来!”
沈屿不知为何,对于这个人他就是发自内心的惧怕。
他缓步走过去,说:“司先生!好久不见!”
司斯年一把把人拉入怀中,手指把玩着沈屿的短发,“听说你今天中午没有吃饭?出门没有让司机跟着?去夜色上夜班了?”
沈屿讶于这人是如何知晓这些的,但转念想想,要知道那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解释道:“早上没胃口,再加上我朋友约我一起……就没有在家用餐。去吃饭的地方不远,我多走几步就到了……去夜色是因为、因为我现在急需用钱,不能丢掉工作。”
“嗯!”司斯年拉长尾音,对着沈屿的脖颈蹭嗅着,“我不是给你钱了吗?那个你随便花!夜色的班你直接不用上了,别忘记你现在跟着我也相当于是在打工!”
“还有,你的朋友还真是有够奇葩,居然约你去另一边城里的森林公园吃饭!”
沈屿身体瞬间僵直,兀地低下头,脸色通红、仓促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谎……”
“下次,不准不听话!要不然,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沈屿知道他为何惧怕司斯年了,这人虽然看着和你平平和和地说话,下一秒却会用最轻柔的嗓音拆穿你的谎言,让你无处遁形,无路可逃,无招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