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藏隙>第20章

  圣诞结束以后考试周就来了,温书假连着元旦一起放了五天。宗迟生怕会挂科,跟陈深一起在图书馆泡了五天,啃了五天的专业书。读到最后眼冒金星,头脑昏昏跑去考试。

  陈深在考完最后一科后直接从学校去了机场。宗迟宿舍里的两个本地人考完也直接回家了,他又成了宿舍里目送大家离开的人。

  宗迟买的是九号上午六点的动车,从学校去动车站还得花两个小时在路上。他前一天晚上休息的早,第二天订了三点半的闹钟起床。到车站的时候整个人拖着行李箱疲惫到眼睛都睁不开,险些被被雪覆盖的石头绊倒。一上车找到自己的位置裹了件羽绒服后立马倒头就睡。

  不知道几站过去,他被换乘上下车的其他乘客放放置行李的声吵醒。宗迟揉了揉眼睛,觉得精神恢复一些,坐在椅子上扶着脖子扭了扭,再抻个懒腰。

  趁着有二十分钟在站台停留的时间,他本想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下了动车却毫无防备被一阵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吹个正着,宗迟哆嗦一下,狼狈地抱着双臂跑回自己的位置。

  列车再次开动的时候,宗迟来了精神,目不转睛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而后拿出手机拍了外面巍峨的高山和一张整条被冰冻的河流照片发给陈深。

  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发出叮咚的提示音。陈深皱着眉微微挪了挪脑袋,却不小心压到刚打的耳洞。感受到细微的疼痛,他的睡意一下消散,嘶了一声坐起身。

  这么早,谁啊。陈深打开手机一看,才八点刚过两分钟。

  点开宗迟发给自己的消息,陈深回复道:**“到家了?”**

  **[:D:还在路上,三分之一的路程都还没走完。]**

  **[:D: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陈深心说我这不是被你叫醒了吗。**[。:听到手机通知音吵醒了。喝酒喝到四点才睡,我继续睡一下。]**

  陈深这一场回笼觉直接睡到十一点,清醒以后跟宗迟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起了,宗迟立马拍了一张自己面前小餐板上放着的还散发热气的海鲜泡面给陈深。陈深点开图片看了一眼,发现宗迟还给自己加了一颗卤蛋一根脆骨肠。

  陈深笑了笑,一餐没吃,这才后知后觉感到饥饿。

  洗漱完走出卧室,正好碰见要出门做发型的陈沁挎着斜挎包从房间里出来。

  陈深到家后的第二天陈沁就放假了。他去学校把陈沁接回来的时候顺便自作主张在她选择医学的专业意向书上代替陈智生签了字。被陈智生知道以后骂了整整一晚上。

  陈深倒不在意,左耳进右耳出,还跟陈智生说:“佢爱做乜就让佢去做啊,反正等你死了以后也系我养着佢哋。”

  差点把陈智生气出脑溢血。

  见到陈深,陈沁跟他道了声早安。她又忽然想起什么,让陈深等自己一下,立马折回自己房间捧着个小盒子出来。

  “哥,我昨天跟朋友逛街看到,觉得你应该会中意,就买回来了。”

  陈深接过陈沁递来的小盒子,打开盖子,见到里面放着一对银耳钉。耳钉周围嵌着一圈蓝色的钻石,看上去有些浮夸张扬,并不是陈深喜欢的那种风格。但抬头看着陈沁一脸期待,陈深还是收下了。

  那天兄妹二人从陈沁的学校离开后,陈深带着陈沁去海港城的露台餐厅吃晚饭,又带着她去商场买了几身新衣服。出停车场正准备回家,却迎面碰见陈深高中时期的几个同学。陈深停下跟他们聊了几句,他们就拉着陈深和陈沁一起去打扑克。

  到了会所,这群人又哄着让陈沁替陈深上场。一个外号叫‘三七’的男人撺掇她:“Bella你来打,输了账记Aaron头上,赢了我们给双倍筹码。”

  陈沁脑袋灵光会算牌,但也敌不过在场几个老谋深算快成精的老狐狸。散场的时候陈沁有些懊恼,从小皮包里掏出自己的卡给陈深让他用自己的钱结算。陈深不甚在意说了句冇事后拿着筹码去算钱。

  在场几个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哪里看得上晚上打牌赢回来的这点小钱?倒不如换个玩法玩着有趣。有人当场出了个坏主意,让陈深二选一,纹身还是打耳洞,抵他妹今晚输掉的小十万。

  陈深以前出来玩也不是没有这么闹过别人,他左上臂的那朵红玫瑰还是他高二去赌马输了纹上去的。当时他异父异母的难弟彭轩也被迫在锁骨上纹了一串法语单词,事后还被其他人嘲笑说好像中二时期的中学生。

  从会所出来,一群人开着车跟在陈深那辆车后边一起去了旺角中心。停好车后陈深自己在那片找了一家还开着的穿环小店走进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一左一右两个新鲜出炉的耳洞迈出店门。

  外面等待的几个人见他出来,凑上前欣赏陈深的耳洞,哄笑:“Aaron你既然嚟了要唔好再进去打个唇钉?”

  陈深黑脸说了一声滚,皱着眉推开搭在他肩膀上的几只手。然后将车钥匙挂在右手手指上,抓着陈沁的手腕拉她,“行了,回家。”

  *

  宗迟一连在火车上坐了二十多个小时,下站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脚也在发麻。拖着行李箱像个行将木就的老人动作缓慢地往出站口走了几步,这才感觉四肢渐渐活络。

  换乘公交车回到家,宗迟发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宗雨和宗康的学校还没有放假,老爸老妈应该也还在单位上班。他进自己房间看了一圈,敏锐察觉东西的摆设和他离开家之前不太一样,但桌面却又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明显就是没有被打扫的模样。看来是有人进他屋子拿过什么东西。

  宗迟戴上口罩把盖在房间家具上的防尘布掀开,又把自己卧室扫了一遍、拖了一遍。等他安放完行李箱里的东西,天已经完全黑了,肚子也饿得一抽一抽。

  他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煮来吃,走到客厅就跟刚下班回家站在玄关换鞋的母亲撞个正着。他妈看着他愣了愣:“你回来了?”

  宗迟表情淡淡点头算是应答,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发现他家冰箱和陈深家的有的一拼。

  他妈在背后道:“没买菜,你爸这几天出差,我让康康吃他学校的食堂,我也是单位食堂吃的。你要想吃东西就自己去外面买。”

  宗迟显然对于他妈放纵宗康把宗雨的熊挂在二手网站卖掉的事情还记仇。关冰箱的时候力气大了些,随即转身回了房间——他妈被冰箱忽得关上发出的沉重的巨响吓了一跳,追在宗迟屁股后面念叨:“宗迟你什么态度?你能不能动作轻一点?冰箱门被你砸坏了怎么办?你自己出钱买台新冰箱吗……”

  宗迟没有理她,拉开自己书桌下的柜子翻了翻,发现原本被他压在笔记本下的一叠十块、二十块的零钱已经被人拿得一张不剩。

  宗迟扭头看跟进来的母亲:“我抽屉里的钱呢?”

  他妈眼一瞪,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钱?”

  宗迟心平气和道:“只有你知道我习惯把零钱塞在本子底下。”

  母亲梗了一下,有些心虚,底气不似刚才那么足:“……康康吃食堂需要零钱,我拿来给他了。”

  宗迟在原地按着胸口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拔起正在充电的手机和旁边放着的家门钥匙,脚步飞快地从他母亲身边略过。两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宗迟的肩膀用力撞在门框上。他也好像感觉不到肩上的疼痛,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