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任以恣一愣,满眼的不解。
“别问,”陈青逸瘪瘪嘴。
陈青逸本来对温寺儒很有好感的,她还想过要是跟任以恣真的在一起了,让任以恣多去问问温寺儒一些她解不开的题目。
但.......
陈青逸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眉头一拧,劝道:“反正我觉得温寺儒怪怪的,你最好别跟他走太近。”
任以恣不禁反驳:“温寺儒怎么会怪,他人很好的,你真是想多了。”
“或许吧,对了,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陈青逸严肃道。
“行。”
陈青逸莫名感觉有目光在盯着她,背脊一凉,她环顾四周,却没有在附近看到任何其他人:“我们下去吧,老感觉今天的风有点大。对了,我那书呢?”
“我帮你拿回来了,在我书包里,你那书借我看看,行不?”任以恣跟着她下去。
“啊?别了吧,”陈青逸脸色精彩纷呈,她一脸的意味深长,“那书口味还挺独特的,我怕你看了有心里阴影。”
“不会,我就喜欢看猎奇的。”
“也行,记得不要被黑旋风再收了就好,不然,你赔不起。”
“那书是什么天价的玩意吗?”
“那是签名版,老娘好不容易抢到的。”陈青逸翻白眼,“反正你记得不要被黑旋风拿走。”
“知道了——”任以恣拉着调子,故意逗陈青逸,“说不定黑旋风也爱看,那书的角都被翻的翘边了。”
“什么!?”
“哈哈哈哈哈这你都信?”
-
温寺儒面无表情的抱臂坐在黑旋风的椅子上,眼里倒映着任以恣跟陈青逸在对面走廊上说说笑笑的身影。
他瞳孔猛地一缩,浑身散发着一股狠戾之气,倏的把风正申办公桌上的一大叠资料猛地一推。
白花花的纸唰的瞬间四散,哗啦啦的全飘到了地上,一片狼藉。
风正申开完会回办公室,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温寺儒准备去捡地上的纸张,他惊讶道:
“这是怎么了?”
大理石地板散发着阵阵寒气,风正申拢紧衣服,体感今年的秋天比往年要冷。
只见温寺儒对他不好意思的一笑,鞠躬温声道:“对不起,老师,我刚才不小心撞倒了,我会很快把它们收拾好的,给您添麻烦了。”
他的笑容如沐春风,让人无法开口责怪任何。
风正申也跟着一起捡纸张,他和蔼的笑看温寺儒,这样优秀又懂礼貌的学生真的怎么看怎么喜欢:“竞赛很累吧?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以为你会在那边玩几天,都给你批多了几天假了。”
“谢谢老师,我想回来多复习功课,毕竟高三了吗,”温寺儒手轻微一顿,“而且我也要帮任以恣复习功课。”
“他那叫复习吗?预习还差不多,”风正申听到某些人的名字,眼前一黑,“你们两关系这么好吗?他有没有在宿舍吵你?要是他吵的话,我随时可以把他调走。”
“没有,老师您多虑了,他这人很有意思,对我也很好。”
风正申真是摸不着头脑了,半信半疑道:“真的?”
温寺儒把文件叠的整整齐齐,如同尺子衡量过一般标准划一,再冲风正申微笑:“当然。”
-
夜晚,晚修下课铃声打响。
任以恣又逃了晚自习,在宿舍里锻炼身体。
他做俯卧撑做的满头大汗,脑子里想的全是陈青逸给他的那些小说内容,百思不得其解,男人跟男人之间,怎么可以那样跟那样?
正想着这些事情,门就被扭开了。
任以恣心头一跳,打起了紧密的鼓点。
他喘着气,抬头看向门口的温寺儒,假装淡定的说:“回来了?桌子上的奶茶是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喝?”
温寺儒淡淡的点了点头,走了进来,没有说什么。
任以恣余光追随着他,心跌到了谷底。
温寺儒今天真的很不对劲,任以恣回忆自己有哪里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人不高兴了,可是就是把脑袋掏空了也没有想到做错了什么。
任以恣心如乱麻,假装不在意的问:“你怎么了?”
温寺儒整理起自己的桌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抱歉恣哥,这几天我好累,还没有缓过神来,你刚才在说什么?”
见温寺儒表情恢复了寻常,任以恣提起来的心放下了,在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哦,没事,就是桌子上的奶茶是你的,快喝了吧。”
“好。”温寺儒拿起奶茶,看着任以恣背对起自己做起着负重深蹲,他扫视了一眼那圆润挺翘的屁/股,今天任以恣上面穿着黑色背心,下面配了一条校服短裤,身上充斥着荷尔蒙爆棚的气息。
温寺儒喉结滑了滑,半眯起眼睛不经意般问:“你今天跟陈青逸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伴随着楼上宿舍哐哐拉凳子的刺耳声一同传入任以恣耳朵里。
任以恣莫名心虚,忽地手一个打滑,杠铃差点掉下手去,冷汗直流:“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是一直在追她吗?”温寺儒把吸管插/到奶茶里,看向任以恣上宽下窄有力的后背,气定神闲的问。
“是啊,但是我今天表白失败了。”任以恣舔了舔下嘴唇,汗流到了嘴里,咸苦的味直冲脑门。
“那你还会继续追吗?”温寺儒垂眸搅匀奶茶里的料。
“不追了,那些数学的题已经让我身心疲惫了。”任以恣呼吸声越来越重,额头上的汗不断的掉在垫子上。
温寺儒满意的抿起奶茶,一口的香甜:“这样啊,可惜了。不过专心学习也好,我先去洗个澡,等会你哪些数学题不会的,我教你。”
任以恣的心舒缓了一点,可他还有放松多久,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他以后该以怎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温寺儒?
温寺儒这么聪明的人,会不会看出来自己对他的心思?
宿舍外吵吵嚷嚷的,让人烦躁不安。
任以恣真想锤一拳自己,让大脑失去记忆,也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后面几天温寺儒连请了好几天的假,说是家里有事情,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这样也好,任以恣又有给自己调整状态的时间了,他又出去玩了好几天。
还专门去夜店找鸭子验证一下自己到底弯了没有,他看着那些瘦弱少年的脸,简直比女人还要娇嫩,但是他一个都没有感觉。
老妈咪忽然跑出来,几吨粉重的脸上花容失色,跟他说:“先生,恕我们不能接待您,今天要歇业了。”
任以恣觉得离谱,他看了看周围丝毫没有要歇业的动静,无语的说:“为什么?”
“今天要歇业了。”老妈咪摇摇头,重复着刚才的话,她挥挥手,让那些嫩鸭子们回去。
少男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平时要接待的都是大腹便便头顶发亮的糖爹,现在有个英俊少男点他们,哪里肯舍弃这样的肥肉啊,哪怕是不给钱白嫖也行。
可是老妈咪的眼神实在可怕,他们也只好恋恋不舍的走了。
任以恣满腹疑问的离开了,不过他也没打算真的来消费,只是想要直面自己的内心。
原来根本他没有弯,真好!
但是......
为什么他一想到温寺儒就浑身止不住的兴奋呢?就像易燃易爆的化学品一样敏.感。
神啊,谁来救救他!
-
傍晚,华灯初上,夜幕弥漫。
任以恣跟秦扬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里吃饱喝足,准备回学校上晚自习。
出了奶茶店,一群男生经过他们,在那里侃大山。
任以恣听到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人说:我跟你们说,那个温寺儒就是一个私生子,浪货生的野种来的,不知道怎么招全校那么多妹子喜欢......”
有人应和:“我靠真的吗?豪门八卦这么刺激的吗?我还以为他是正妻生的呢,那么声势浩大的。”
麻子一脸的阴恻恻:“那还有假?我爸在他们家其中一个模特公司上班,还不清楚吗?就是因为他这种野种,害的我爸丢了工作!我们全家都在挨饿!我草他妈的!”
他们那一群人开始安慰起麻子,也跟着麻子一起用国粹骂温寺儒。
任以恣在一边攥紧了拳头,指尖深深的掐进了肉里,形成道道红印。
他认出来这个麻子就是上次在他模特走秀上,给他搞事的那个经理的儿子,便声音不大不小悠悠的说:“你爸被开除,全是你爸自找的。”
麻子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突兀的异声,豆大的眼睛转过来对任以恣说:“你在放什么屁!”
◇ 第26章 创口贴
出错啦
错误原因:接口访问频繁或未解锁Vip章节
◇ 第27章 傻子
出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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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表演
黑旋风口才和手段了得,一下子就把余敏贞给叫了过来。
任以恣不想见到余敏贞,对黑旋风说:“我先回去上课了。”
黑旋风看得出来这个刺头跟他妈的关系恶劣,只好:“你先回去上课吧,我等会亲自去接你妈。”
任以恣回到教室,十几个人围着后面的班级框在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看到他回来了,齐刷刷的看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震惊和不解还带着隐约的崇拜。
“干什么啊?没见过我?我脸上有字吗?”任以恣心情不佳,没好气的说。
尹钟玖反应最快,她拨开人群,坐回任以恣旁边,看到他鼻梁上的创口贴,噗呲一声笑出来:“哈哈哈,任老弟,你这创口贴还印着草莓啊,这么少女心,是不是你小女友给你贴的啊,贴得还挺服帖,真不像你以前贴的七扭八歪的。”
听尹钟玖这么说,大家看着他的表情从刚才的的震惊,转为偷笑。
任以恣愣了一下,他凑到尹钟玖旁边,看着她桌子上的镜子,只见自己的鼻梁上,那创口贴还真是印着草莓......他早上洗漱时迷迷瞪瞪的都没注意看。
这创口贴有点娘。
娘就娘吧。
这是温寺儒贴的,咋样都好。
尹钟玖笑了好一会儿,才拍着他肩膀说正事:“我勒个豆,老弟,我就知道你背着大家伙偷偷卷了,你这次期中排名也太夸张了吧?”
任以恣听她这么一说,这才认真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单,他的全校排名从倒数第一名排到了年级前五百名,他这次期中考的时候,卷子是做的比以前顺手,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成绩会进步的如此飞速啊。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温寺儒不厌其烦的给他从最基础的功课辅导起来的功劳,没有谁会不喜欢这样高智商的人,任以恣心花怒放起来,他嘚瑟的炫耀:“没办法,我有一个给我猛补功课的乖乖舍友,你羡慕不来的。”
尹钟玖内心微妙,她看着秦扬,再看看任以恣,挑拨离间的开口道:“是啊,我羡慕不来,你跟温寺儒的关系也太好了吧?都快赶超秦扬了。”
秦扬张着嘴,他正为他恣哥成绩进步高兴,为自己成绩垫底而伤心时,突然被尹钟玖这么一个背刺,脑瓜子一转,阴阳怪气他尹姐道:“我没关系的啦,恣哥成绩进步就好,倒是某些人表白温寺儒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任以恣捕捉到关键字“表白”“温寺儒”,他内心一跳,有种无端的赧然感,他装作不经意的开玩笑道:“什么?尹姐你去给温寺儒表白了?”
“那是,这件事情得排在尹姐情感屈辱史前三。”秦扬火上浇油。
“对啊,”而尹钟玖却很大方利落的承认,仿佛失败是过眼云烟,很坦然的说,“失败没有关系,好歹老娘勇敢过了,反正青春不后悔。”
“嗳,那他是怎么说的?”任以恣表面波澜不惊的试探道。
尹钟玖释然般:“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抱歉。”
任以恣莫名心跳加速,内心紧张忐忑的问:“哇靠,是谁啊?我作为他舍友都不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
“那我怎么知道,他又没有明说。”尹钟玖耸肩摊手。
而周围的一群女生听到温寺儒有喜欢的人了,全都围了上来,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异常雀跃的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我没有听错吧,尹姐刚才你说温寺儒拒绝你的时候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新的拒绝话术也,他当年拒绝我的时候可是说不想在高中时期谈恋爱,只想好好学习。”
“哇丢,当年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你们说会不会温学神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我猜肯定是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说,好羡慕嫉妒那个被温寺儒喜欢的人啊啊啊,要是我就好了!”
一群人热火朝天的猜起温寺儒可能喜欢谁,任以恣眼神暗淡的坐在位置上,耳边环绕着女生们的声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如坐针毡。
温寺儒......他有喜欢的人了。
以前对温寺儒的私生活不感兴趣的他,现在竖起耳朵认真听那些女生的猜测,听到了好几个他认识的校花级别的人物。
-
“好的,老师,我以后会抽出时间来关注他的身心的,麻烦辛苦老师操心了。”
余敏贞在办公室里端坐着,一头墨色瀑布般的卷发风情万种,她的手上提着小众的价格昂贵的包包,身上隐隐约约漂浮着香水味。
“没事,任以恣妈妈,那......”
“老师,我有个不情之请。”余敏贞突然打断风正申。
“您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都可以。”
“这么久以来,因为我小儿子的病情,我迫不得已都没有怎么管以恣,我对他很是愧疚。所以今天来,也是想去参观参观他吃住的地方是怎么样的,我好放心啊。”余敏贞面带惭愧,她手指摩挲着那包包说。
“这个没问题,”风正申爽快道,“我去通知一下保安和宿管放你去食堂和宿舍看看。”
余敏贞露出微笑:“那就麻烦老师了。”
-
余敏贞在任以恣的桌子上找了找,没有发现好东西,只有一大堆信封和零食,她又去贴了任以恣名字的柜子里小心的翻找。
忽地听见一声:“阿姨,您在干什么?”
余敏贞骇了一跳,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背部僵硬,目光看过去,挤出勉强的笑容:“你好啊,我是任以恣的妈妈,我来他宿舍参观一下,顺便帮他整理一下衣柜。你们这个点就午休了吗?”
温寺儒看了一眼钟:“没有,等会还要上一节课才放学,我回宿舍拿东西。”
他在饮水机旁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余敏贞:“阿姨,您喝。”
“谢谢同学,”余敏贞满心欢喜的接过水杯,上下打量着温寺儒,“小伙子长得真标致,阿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谢谢阿姨,我叫温寺儒,寺庙的寺,儒家的儒。”温寺儒温和有礼的说。
“哎呦呦,你就是温家小公子?”余敏贞声音徒然,表情很是微妙,眼波流转,眼角一弯,“我认识你爸爸,他很有趣。”
她笑起来千娇百媚,酷似一位知名港星,嘴唇点缀着香艳的一抹红,身材又婀娜多姿,可以想见年轻时有多么的明媚动人,是那种可以把无数男人的魂魄勾走的尤物。
可任以恣长得不太像她,估计长相和气质还是跟他爸爸多一点。
温寺儒知道温宗远是什么德行,估计以前的某一时刻,他跟任以恣做过短暂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叫任以恣一声哥哥也真的不冤,他对余敏贞摆出绅士般的微笑:“是吗?那我跟您很有缘分。”
余敏贞一步一摇曳,风情万种的走过来,她身上魅惑的香水味儿随着距离浓郁起来:“既然这么有缘分,寺儒你加一下阿姨的微信吧,阿姨担心以恣哪天有什么特殊情况......”
“我的荣幸,”温寺儒止住了她打开扫一扫的手,打开自己手机上的扫一扫,微笑着风度翩翩的说,“我扫您。”
“行啊。”余敏贞知道温寺儒不简单,小小年纪手段了得,她不动声色的拿出了自己另一个微信号让温寺儒扫。
余敏贞通过温寺儒的好友请求后,手绕过天鹅颈撩拨了几下她的头发:“那阿姨走了,有空来阿姨家玩。”
“一定。”温寺儒嘴唇一勾,“阿姨再见。”
“对了寺儒,我们家以恣在哪一班来着,阿姨忙忘了。”余敏贞回头。
温寺儒眼里闪过一丝细微的惊诧,他很快就掩饰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他在高三(26)班。”
“好的,那阿姨走了。”余敏贞朝他挥手。
几分钟后。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温寺儒双手抱臂在宿舍旁看着楼下的余敏贞走远,眼里充满了玩味,自言自语,“恣哥,你妈想让我当你爸,你知道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里忽地变得病态扭曲,眼白里蔓延的红血丝像是达到临界点要溢出来的疯狂,低笑呢喃道:“而我,只想操'你。”
-
晚上。学校礼堂。
今晚学校举办晚会,但因为高三学业繁重,所以整个高三字推出了一个节目——温寺儒表演小提琴。
礼堂里坐满了同学和老师,大家都很期待最后温寺儒的压轴表演,还有同学拿着写着温寺儒名字的荧光牌,不知道的以为是在给哪位明星应援。
任以恣坐在前几排,他旁边的秦扬说:“恣哥,出去透气不?我坐的都腿麻了。”
“等等吧,很快就到温寺儒了,他结束就散场了。”任以恣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节目表,在巨大的音浪声下扯着嗓子说。
他说着这话,自己也愣了一下,之前不管学校组织他们来礼堂干什么,超过时间太久他都要跟秦扬出去抽烟溜几圈,才懒懒散散的回来。
当年温寺儒在这里演讲的时候,他还很不屑一顾的吐槽温寺儒很斯文败类,现在却在这里专门等他演出。
他跟温寺儒相处才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一切便都变得荒谬不可思议。
“也行,反正恣哥你别因为今天的事情心情不好就好。”秦扬关系着他。
任以恣由他的话,顺着想起今天中午余敏贞又来找他,说着不要钱,话里话外都是动他白玉佛的主意,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对东东了,所以根本不理她。
余敏贞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装作一副作为母亲的心好痛的表情,她一手好伎俩,让所有人看来,任以恣才是那个苛待母亲难以管教的混混。
好在温寺儒给他打电话,要他一起去外面吃饭,才躲过了余敏贞的撒泼打滚。
任以恣想到这里就心情复杂。
不过很快,就到压轴了,他也把烦心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红色的礼堂幕布拉开,温寺儒穿着一身的礼服从昏暗,走到万众睹目的明亮灯光下,朝舞台面前的观众们优雅的鞠躬,如同从西欧的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
紧接着,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到似乎要把礼堂掀翻的掌声,还夹杂着好几声温寺儒的名字。
刚才离开座位的尹钟玖,终于又回到了任以恣旁边,带着一些牌子回来。
任以恣定眼一看,牌子上还写着温寺儒的名字,框框上还闪着五颜六色的光,他开口:“姐,你这牌子哪里来的?给我一个呗?”
◇ 第29章 白咪
尹钟玖只道任以恣跟温寺儒关系好,又是舍友,所以想都没有想,大方的递给他:“诺。”
“咱尹姐就是大方。”任以恣接过灯光牌,眼睛一直看着舞台的那束强光下的少年。
少年礼服上的胸针光彩夺目,只见他垂眸优雅的用那骨节分明的手拉着小提琴,琴声悠扬婉转,宛如天籁。
“恣哥,想什么呢?”秦扬的声音横过来,给他递了一堆零食过来,“吃不?老师发的。”
任以恣这才回神过来,他看着零食堆,选了一包草莓味的跳跳糖,把包装撕开,倒在嘴里。
跳跳糖立刻在舌尖一蘸就爆炸,像下了油锅的水,发出滋啦的闷响。
任以恣的嘴抿得更紧,上下鄂碾压着舌头,糖在嘴里跳得更欢,舌头甚至被炸得隐隐作痛,酸甜的滋味在口腔里面回荡。
糖的甜味满足了味蕾的同时,却同时要口腔感受着疼痛。
像极了少年时期涩痛又甘甜的暗恋。
任以恣抱着写着温寺儒名字的牌子,他庆幸自己是在昏暗的地方,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那个浑身载光的洁白少年。
舞台上的温寺儒抬起俊眸,他似乎有感应一般,准确的望向了任以恣的位置,花瓣般的嘴唇微弯。
目光温柔的不像话。
任以恣周围的女生小声的讨论起来。
连旁边的尹钟玖不顾形象的叫了起来,拉着任以恣的胳膊,兴奋的说:“啊啊啊,温寺儒他是在对我笑吗?”
任以恣内心复杂微妙,他没有回答尹钟玖的话,嘴里残存的甜酸味还未散去。
不过尹钟玖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而是在使劲对温寺儒“wink”,全然失去了她学校大姐大的一派作风,变得小女生起来。
任以恣看着她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自己居然跟尹钟玖成为了“情敌”?
不过如果温寺儒真的喜欢尹钟玖的话,他也会祝福他们的吧,毕竟异性恋才是主流。
他又酸又涩的腹诽道。
乐曲缓缓停了下来,余音袅袅。
“谢谢各位老师和同学聆听我写给他的原创曲目。”少年温和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老式的扩音器把他的话重复传了好几遍。
全场安静了几秒,忽地爆发出冲破天际的掌声喝彩声。
礼堂里充斥着燥热兴奋的因子。
女生们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炸开了锅一般的:
“啊啊啊,温学神这是暗示我们他有对象了吗?”
“我好酸呜呜呜,好眼红,呜呜呜好好对那个女孩子,早生贵子啊!”
“老娘宣布,20:50分,老娘失恋了!”尹钟玖在那里大大咧咧的叫喊。
任以恣也好受不到那里去,他安慰的拍了拍尹钟玖的肩膀,看着舞台上,好几个同学抱着几大束的鲜花,献给温寺儒,还要跟他拥抱一下,女生们脸上笑开了花,才依依不舍跑下舞台去跟自己的闺蜜捂着嘴说悄悄话。
任以恣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动作比大脑快的发微信给温寺儒
【RRR:表演辛苦了,去后花园看看白咪放松一下吗?】
温寺儒在跟同学老师们合影,许多人排着队等与他合影的机会。
他的手机一响,拿出来一看,表情满是愧疚的跟大家说:“各位不好意思,我要抓紧时间去更衣间换衣服了,你们请便吧。”
老师同学们表示理解,但脸上还是带着几分遗憾。
温寺儒回任以恣一个好,从后门无人察觉的地方溜去了学校后花园。
后花园是全校学生公认的情侣圣地,也是黑旋风经常来捉情侣的地方。
这个点也可以看到几对小情侣双双在后花园的角落嬉戏打闹。
任以恣垂首坐在葡萄架下面的木椅上,他怀里抱着白绒绒的一只猫,他的手温柔的抓挠着猫的脖颈。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眼角不可察觉的微弯起来,却没有抬头:“这么随叫随到?不趁晚会后有时间跟女朋友腻歪?”
“我哪有什么女朋友?”温寺儒挨着任以恣坐下来,他说着伸手要去摸白咪。
未曾想,白咪本来在享受着任以恣的抚摸,却在温寺儒的手指要到它的鼻尖时,忽地睁开了眼睛,瞳孔骤缩,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不耐烦的声音。
那小表情让人感觉要是温寺儒再靠近它一点,便会立刻撕咬。
温寺儒的手顿在了空中,露出为难的面容:“它或许不喜欢我吧。”
任以恣赶紧把白咪抱紧,防止它冲过去伤害温寺儒,他很也奇怪,一向温顺的白咪,为什么今天反应这么大:“它没有见过你,有点应激也是常有的事情,你别放心上,跟它处熟了就好。”
可白咪却反应大的烦躁着挣脱了任以恣的怀抱,“喵”的一声窜入了绿灌里面。
任以恣也很无奈,他觉得白咪可能今晚被晚会声吵得有点应激了。
不过今晚他也不是专门来看白咪的,就是为了问温寺儒几个问题,开玩笑一般的问:“你刚才说你没有女朋友,那你今天表演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搞得我尹姐今晚要彻夜难眠了。”
旁边的假山水流声潺潺,草坪里虫鸣阵阵。
温寺儒眼里越发的柔和,闪烁着路灯的光,像星星一样:“那你呢,你会睡不着吗?”
“我......我怎么会睡不着?”任以恣有点结巴,他又要说什么的时候,便被一通电话给打断了,他思绪混乱的本来要挂电话,看清电话是谁打来之后,知道挂了她的电话,这人也会继续不断的来骚扰他。
他给温寺儒递了一个眼神,还是无奈的接通了:“喂?”
路灯下,温寺儒盯着任以恣滑动的喉结上那颗红痣,要说的话,也咽了下去。
余敏贞在电话里面卖惨,说这个电话是风主任给她,她才能打过来了,哪有儿子屏蔽母亲电话的?
任以恣听着无动于衷,因为他根本就听不到他妈在说什么。
满脑子都是温寺儒刚才的话是几个意思?
如果温寺儒对他没有意思,他本来是想把自己喜欢上同性这件事情压抑在心底里,永远不说出来的,他的人生或许跟正常男人一样,考完高考上大学,然后好好工作,努力攒钱娶漂亮媳妇,生几个孩子,晚年儿孙绕膝下......
他偷偷看向温寺儒,直男思维还是占了上来:男人不能生孩子,终归还是不行的,便把自己的想法狠狠的暂时压抑住了。
-
几天后的傍晚,任以恣受到宁义的微信:
【宁义:恣哥,你女儿得看好了,它今天来我们学校,我看到它受伤了。】
宁义是隔壁六职的学生,几年前被任以恣在群殴中救下,本来是个小豆芽的身材,如今已经是个壮汉了,还经常带任以恣一起去打拳健身,励志要成为一名拳击手。
现在的他是六职的混混头头之一,手下有一众小弟。
在六职,是没有校霸一说的,因为要是有人胆敢出来叫唤自己是六职校霸,便会受到其他帮派的挑衅,严重的会造成聚众斗殴。
任以恣看到宁义发来的消息,火急火燎的赶去了六职,他在草地上看到了白咪,见它被宁义照顾着。
他看了一下小家伙的身子,受了点皮外伤和惊吓,把白咪藏到草地深处后,他便跟宁义说:“谢了啊,兄弟,我请你出去吃饭,我们好久没有聚一起了。”
宁义应着好。
等到任以恣他们吃饭回来的时候,见一群混混围着白咪,还用烟头烫它,白咪的惨叫声传了好几百米!
任以恣一脚飞踹过去,跟宁义一起打这群人,宁义的小弟们很快收到消息,赶来支援他们。
人数差不多的情况下,有任以恣和宁义在的一方总是会赢。
諵凨 那群烫猫的人落荒而逃,小弟们也勾肩搭背的回去了。
任以恣坐在草地上,身上受的伤像是没有知觉一样,眼里满是心痛的抱着白咪,安抚般摸着它的头。
宁义随手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的。
任以恣看着他的烟,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再低头看地上的烟头,立刻满脸不可置信的说:“宁义!是你组织他们那些扑街烫的白咪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 第30章 背叛
宁义低头,他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本来以为他会死不承认,没想到他坦然的开口道:“是啊,就是我。”
任以恣抱紧白咪,倏的站了起来。
宁义的小弟们见情况不对,也都围了上来,手中蠢蠢欲动,有的还亮出了家伙,准备拦着任以恣。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猫?要不是我当年救了你,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你这个两面三刀的扑街!”
宁义的小弟很快围了几个上来,架住了眼里似乎要喷火的任以恣。
任以恣在底层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打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架,哪是那么容易被人控制住的?
只见他抱着猫,两臂一振,动作迅猛的放倒了围着他的混混们。
不过,他也不会轻举妄动,现在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周围全是宁义的小弟们。
任以恣平时都是一副无所叼谓爱咋地咋地的样子,但他此刻面无表情的冷脸站在那里,背脊如立松,浑身散发着寒气,像极了那种十八层地狱里厮杀出来的活罗刹。
一个眼神睥睨过来,一般人都要吓得腿软,连带着他怀里的猫也是跟他如出一辙的凶狠样。
空气中似乎被抽光了氧气,宁义的小弟们也忍不住暗暗为自己捏一把汗,就怕下一秒任以恣会暴起。
宁义却没有看一眼任以恣,他大半张脸融入了深深的夜幕里,几乎要混为一体。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他才缓缓道:“没错,是我要烫伤你的猫,是我背叛了你。因为我嫉妒她心里的人一直是你,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从来都没有。”
宁义的目光终于看了过来,死死的钉向了任以恣的脸庞。
任以恣反应过来,他忍着脾气问:“她是指杭涟清吗?我早八百年就跟她分手了!你大可以去追她,我都跟她没有关系了,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猫?就因为它认识你不反抗吗?”
任以恣心在滴血,他都难以想象,白咪认识宁义,肯定时跑着过去的,而宁义这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畜生,却用脚踢她,还教唆别人用烟头烫它,还装作一副不知道受害者的样子,要不是自己知道这个学校,只有宁义才会抽那种小众的烟,他都要被宁义高超的演技骗过去了。
宁义阴笑了一声,答非所问的自顾自的讲话,不断朝任以恣走近:“你知道吗?上个月我跟她一起在酒吧,她喝醉了,我亲自带她回了酒店,我以为她早就忘记了你,已经接受了我.......可她自始至终喊的名字一直都是你!任以恣!你的名字对我来说就像一个诅咒一样!”
他的话还没有落音,任以恣就冲上来要给他一拳:“你个混账!你毁了人家女孩的清白,还在这里肆意宣扬!”
“老大!”旁边的小弟们连忙喊道。
宁义朝过来阻止任以恣的小弟们喊:“都滚开!这是我们俩的事情!谁都不要插手!不然以后不要跟着老子混!”
小弟们愣在那里,他们见从未见过宁义这样的神情,只好一个个都走远了。
有的不放心,在拐角处偷看他们。
而后宁义一把握住了任以恣的拳头,低声在任以恣耳边像恶魔一样笑着说:“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毁的是她哪门子的清白。”
任以恣听这话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确实,我跟她断的干干净净,她怎么样,跟谁在一起,的确也不关我的事。”
宁义点了点头,他把上衣脱下扔到地上,露出一身的腱子肉,看来是要来真的了。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拳风呼啸地不停擦过脸颊。
他们水平不相上下,过了几十个招数,但人总有精力消耗的时候。
任以恣趁宁义一个不注意,突然猛地又一出手:“我不管杭涟清怎么样,现在是在为我的白咪揍你!”
他们用快到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又过了好几招,互相也没有占到什么好处,双方都受了伤。
宁义的招数早期几乎都是跟着任以恣学的,他很了解任以恣下一步会做什么,很快他抓住漏洞耍了一个心眼,却被白咪猛地一抓,血线迸出。
他愤怒的要去踢那个贱猫,却无心猛地踢上了任以恣的肚子。
一瞬间,任以恣胃里排山倒海,他咬舌把惨叫声吞进了肚子里,眼里恨恨的剜向宁义。
宁义见状也很快停手,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踢得那么重,他本意只是想按江湖规矩,跟任以恣分裂,意思意思打伤几个不重要的部位就算闹掰了。
他无措的张了张嘴:“我......”
只见任以恣缓缓撑着草地坐了下去,嘴里不停的对宁义讲着国粹:“你他妈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本来吃完饭后看到一群混混伤害自己的猫已经怒火攻心了,打完架发现宁义才是主谋,多年的兄弟背叛自己,那滋味叫一个不好受。
本来情绪就剧烈波动就引得他的胃隐隐作痛,又被宁义狠狠得踢了一脚。
任以恣越来越感觉有无形的手像扭干毛巾一般攥紧自己的肠子,喉口涌上了血腥味。
他的额头和后背全被冷汗浸湿,头晕眼花的昏了过去,倒向了草地上。
宁义怕有诈,觉得自己一脚不至于让任以恣这种身体素质过硬的人昏倒,但过了好一会儿见地上的人还没有动静,白咪围着他在“喵喵”的惨叫。
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喊了那些在远处围观的小弟们一声:“快点来!”刚要过去,眼前就闪过一道身影。
那人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向了宁义胸口,如巨石般打过来,那脚劲绝对是练家子,没有十几年的功夫,绝对踢不出这样的力道。
宁义连连退后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胸腔里的所有氧气都像被挤压的出去般,阵阵作痛。
待看清来人后,他才结结巴巴的喊:“老......老板......我不是故意要......”
温寺儒根本不想听他解释,第一时间疾步单膝跪到任以恣身边,探了探对方的气息,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把任以恣身体平放在草地上,看着他苍白的面色,顺手解开了后者校服领子上的两粒扣子。
任以恣的锁骨露了出来,就算在昏暗的夜灯下,皮肤依旧白到刺眼,带着点微红。
宁义用眼神示意小弟们不要过来,试图再次解释:“老板,我不是故意要弄伤他成这样子的。”
“什么叫弄成这样?你本来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打伤他,”温寺儒眼皮微抬,声音寒冷如坠冰窟,“我让你伤害他和他的猫了吗?你这纯粹是为了一己私欲,在报自己的私仇。”
温寺儒那如深不见底的黑洞般的眼眸眄视过来,如同千万个冰锥子向宁义凿来,若是化作实物,宁义早就被捅成马蜂窝了。
恐惧伴随着惨淡的月光,渗入了宁义的每一个毛孔,他也不敢否认,捂着胸口不断的喘气。
温寺儒没有再理他,而是朝白咪伸出手。
人与猫对视了好几分钟。
白咪看到他,眼里的戒备比之前少了,但它还是警惕的观察着温寺儒,依旧没有过去。
-
第一人民医院。
VVIP房。
“剧烈的胃痛会引起他迷走神经失调,导致昏厥,应该是昏迷前情绪受到了很大是起伏波动。
不然,仅仅一脚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放心吧,温公子。”医生有条有理,温和的对温寺儒说。
“也就是说,他是因为胃痛导致昏厥,而不是因为打架?”温寺儒追问。
“也不能这么说,打架是次要因素,多方面的问题加在一起,才会引起昏厥,现在已经无碍了,就是打架受得伤,还得休养几天,”医生推了推眼镜,“不过,他的胃病,还是得重视,尽快积极治疗。”
“他的胃病,估计多久了?”温寺儒看着任以恣依然闭着的眼说。
“很早就有了,以后要叮嘱他好好按时吃饭,营养均衡。”
医生叮嘱了一会儿,就走了。
温寺儒旁边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带着金手表的人开口:“儒少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装什么傻,”温寺儒淡淡的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跟踪我们那么多回?”
斐隐讨好般的笑笑:“我知道。但跟您亲口承认那怎么能一样呢?”
“这人也就那样,”温寺儒旁边另一个名叫赵俊然的人开口了,“长得还可以,不过是个街溜子。但是儒哥,我真是好奇,比他优秀的好玩的多了去了,你怎么就非他不放呢?”
“管好你自己,不该问的别问,”温寺儒坐在任以恣旁边,拨了拨躺着的人湿润的发梢,低声道,“这次玩脱了,是我对不起他。”
斐隐和赵俊然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诧。
窗外夜色深浓,树影婆娑,只有风声阵阵从缝隙里呼呼的响,反倒显得病房内更加的寂静无声。
温寺儒回头看到他们俩还在看自己,眉头一蹙:“你们先出去。”
“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赵俊然拉着斐隐立刻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探头跟温寺儒说,“我说真的,别它丫把自己玩进去了,啊~”
“滚。”温寺儒无声朝他说。
赵俊然关上门一出来走到走廊,就对斐隐说:“斐医生,他真的很不对劲。”
“我觉得挺好的,儒少变化挺大,至少不像以前.....”斐隐止住了话头,他眯起眼看向赵俊然,“不过话说回来,还得感谢你为他物色的人,坏心办好事,我还是第一次见。
只是苦了里面躺着的那位,就是不知道他要是不小心晓得真相后,能不能想得通。”
赵俊然看了一眼病房,“你!......”
他面皮抽|搐,却对斐隐挤不出更多的话来。
斐隐一脸“你什么你”的样子,拍了拍赵俊然的肩:“我先走了。”
赵俊然愣了几秒,才回头对斐隐的背影说:“你个跟踪狂,也不是什么好鸟!”
斐隐随意的朝后挥了挥手,腕上的金色手表不时反射出光芒。
◇ 第31章 草莓
“阿姨知道了,学校那边也通知我了”余敏贞在电话那头回道,“麻烦你照顾一下他了,我就不过去了。”
“也行,”温寺儒眯起眼,“那阿姨再见。”
“啊,寺儒,阿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余敏贞连忙在电话里道。
“您尽管说。”温寺儒站在医院走廊上,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来往的人群。
余敏贞斟酌着说:“就是......以恣他脖子上,那个......白玉佛,你能帮阿姨拿一下吗?”
“那个白玉佛?是那个很昂贵的玉吧,这个东西我看得出来对他来说挺重要的。”温寺儒阐述道。
“对对对。就是他脖子上的那个。”余敏贞一提到白玉佛语气就止不住的兴奋。
“可是,阿姨,没有经过恣哥的允许,我也不太好擅自拿他的东西,您对那白玉佛是有什么用处吗?”
余敏贞在电话那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比较的特殊.......”
-
秦扬和尹钟玖他们第二天来看任以恣,还带了一些水果过来,聊了好久才走。
接着又是学校的老师来看任以恣,黑旋风听六职的老师说了事件的大概,知道任以恣是为了学校的猫打得架,哭笑不得,调侃了任以恣好一会儿,才说虽然是为了学校的猫,但也不能打架,加上上次跟钱泯的冲突,得记任以恣处过,下次主席台的位置是少不了的。
最后,风主任说到了任以恣最想听到的话:
“对了,虽然上次说你再记过了就不能住在二人间了,但你现在旧伤还没有好,新伤又来了,我很人道主义的,你就暂时还是住在520吧。”
任以恣悬着的心放下来,他咧嘴吐舌笑:“谢谢风主任体恤。”
“恩,”黑旋风对他对自己的叫法很满意,“伤好了后,你得继续跟着温寺儒同学好好学习,听到没有?”
“知道了——”任以恣拖长调子,他偷偷瞥了一眼温寺儒。
“对了,聊了这半天,怎么没有见到你家长呢?”黑旋风旁边的老师开口了,彭兰墨关心的问。
彭兰墨这次跟着黑旋风来看望任以恣,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瀚墨中学谁人不知道彭兰墨是个佛系高雅,不太关心学生私事,只沉浸在自己教学事业里的老师。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对任以恣却格外的上心。
“他们忙。”任以恣淡淡地说,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没事老师,我把这几天的作业都提前完成了,我会留下来照顾他。”温寺儒忽而开口。
“哎呦,你看,这就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培养出来的感情很深啊,”黑旋风看向温寺儒的眼神里是真的带着欣赏的,就跟看自己亲生儿子似的,他拍了拍温寺儒的肩膀,“你也不要太辛苦,我看这VVIP级的病房是有专职照顾病人的人吧?”
“嗯,会有阿姨来帮忙。”
黑旋风听温寺儒这么说:“那感情好。”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看了眼手表,便对任以恣他们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彭兰墨回头对任以恣说:“好好休息,尽早回校上课。”
任以恣哐哐点头,他一本正经的等人出去后,才躺下把被子蒙到头上,在里面闷闷的说:“好丢人。”
尤其是在温寺儒面前,更加的丢面了。
任以恣暗忖。
温寺儒很少看见任大校霸有这样窘迫的情绪,浅笑道:“怎么丢人了?”
“老子从来就没有因为打架住院过。”任以恣在被子里郁闷的闭眼装死。
温寺儒拉了一下他的被子:“你这不是因为打架,是闹胃病。”
“老毛病了,”任以恣顺着温寺儒的动作拉下被子,露出眼睛问,“对了,这高级病房是你给我搞进来的?”
温寺儒看着他那深邃眉弓下的明亮眼眸,回道:“恩,我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让人给你住进来的。”
任以恣点点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病房真的跟普通病房不一样,是两室一厅的,有沙发,茶桌,按摩椅,还有个客房供家属休息的,外面的风景还可以俯瞰医院下面一整个环境优美的公园。
而且隔音效果很好,他就没有听到过这个病房以外的其他声音,真的令人舒服度倍加。
医生和护士的态度也非常到位,轻声细语的问你有哪里不舒服。
能立刻安排人住到这种病房的,估计光是有钱也不行,还得有雄厚可靠的人脉资源。
任以恣觉得温寺儒的家里状况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牛逼。
不过他这人过艰苦日子惯了,觉得在这里实在有点遭不住,自己不太配得上这种地方,也不想温寺儒为他花额外的钱和动用不应该动用的关系。
任以恣便对温寺儒说:“儒仔,我觉得我好得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温寺儒还站着给他握着吊水的细滴壶,试图在秋日里让里面的液'体温暖些,好让任以恣输液的时候没有那么冷。
“什么?”温寺儒闻言一低头,任以恣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仿若拉起了丝,空气里流动着暧昧。
任以恣看着温寺儒就算低头,下颌线也那么的清晰诱人,他喉结滑动了一下,重复道:“我觉得我好了,可以出院了,就......”
“那得看医生的意思,”温寺儒极罕见的打断了任以恣说话,他又后知后觉的认为自己语气有点重了,放软声,“不是不让你出院,我觉得得重视一下你的胃病了,老毛病不能拖着,得治疗。”
任以恣感觉温寺儒站在自己跟前,空气中医院消毒水味都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温寺儒身上好闻的香气。
他鼻子不着痕迹的汲取着温寺儒身上的香味,脑子里就跟打了无数个中国结似的,神志不清,好一会儿,才能挤出一句:“......让你破费了。”
“没事,也没有花什么钱,我亲戚是这个医院的副院长。”温寺儒宽慰地说。
“那就好。”任以恣点头。
“你饿了吗?老师他们给你带了一些水果,现在吃么?”温寺儒见点滴滴完了,这才按铃坐下,看着柜子上的水果说。
任以恣“嗯”了一声,又补充道:“别搞太复杂,拿那种容易上手吃的吧。”
他看着水果篮里的草莓。
温寺儒秒懂,他贴心的洗了一碗的摘了草梗的草莓端过来。
任以恣准备要伸手去拿,温寺儒就拿着草莓喂过来了:“你手别动,还得养养,我一颗颗喂你吃,嗯?”
“哪就那么矫情了。”任以恣感觉现在自己就跟几岁小孩一样被温寺儒悉心照顾起来,可他是堂堂一个男人,就算受伤了也没必要照顾到这种程度吧,“我可以自己拿着吃......”
他张嘴说话间隙就被塞了一嘴的草莓,味道清甜多汁,一滴清水从他饱满的嘴角流下,晶莹剔透的,很是让人浮想联翩。
“吃吧,我喂你还不好?”温寺儒越发柔声,他从容不迫的很自然的抹去任以恣脸上那滴水,暖热的大拇指着实把任以恣的心给摸得荡漾起来。
任以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哪里能劳烦温大公子亲自喂。”
温寺儒注视过来,自然的光线透过窗户,光滑细腻的脸庞显得他更加的俊美:“怎么会,一点都不烦。”
任以恣看着眼前的人,感觉他半躺在柔软的床上,好想拥有时间定格术,将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他暗暗感慨,跟温寺儒单独在医院的日子,那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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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花温寺儒的钱,任以恣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在医生说他可以出院后,也不拖着,立刻就收拾收拾回学校了。
周五早晨。
旭日渐渐的爬上来,阳光穿过连廊,照射到了整个操场上。
每个班排队依次来到了操场,很多人瞧见主席台的两位常驻嘉宾都在,一个个的瞌睡都醒了大半。
尤其是女生们,她们兴奋的看向主席台旁,一起叽叽喳喳的像快乐的小鸟一般,不停的看着十分养眼的两位: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温寺儒和任以恣都要上台讲话?”
“哎哎,就算任以恣帅你也不能三观跟着五官走吧,温寺儒上台讲话还差不多,任以恣?他应该是来念检讨的。”
“好像是真的,我听说上周任以恣一个人单挑隔壁六职十几个人,是真的吗?”
“你们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吹也要吹得逻辑正常点吧,公众号梦白推文台就算任以恣当年以一打五出名的,但这次十几个人也不太可能。我听到大喇叭说的是他只跟六职那个校霸互殴,好像两个人之前玩得很好,上周却闹掰了。”
“为什么?”
“好像为了六职的校花?”
“啧啧啧,又是这么狗血的理由......”
而这边任以恣腹诽,你们八卦就算了,能小点声不?运动员进行曲都挡不住你们的声音。
要是放在以前,他觉得为了妹子打架可是真英雄,可以吹一辈子的那种。
但现在,他半点都不想让温寺儒听见他的桃色新闻。
真得是臊得慌。
任以恣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好在温寺儒好像在一直沉浸的背稿子,没有听见八卦声。
他也抓紧时间,临时抱佛脚的背他那检讨书。
很快,温寺儒就上去主席台发言:“尊敬的老师.......”
声音徐徐的在偌大的校园的每一处角落里传播着,很是从容不迫,而且是脱稿演讲。
任以恣在斜后面的角落看着温寺儒,眼前如同站在世界中心的少年煜煜生辉,微风轻拂过他雪白的衬衫,下摆轻轻摇动着,像是摇动着人的心弦。
他站在那儿,站在主席台上,站在任以恣的心中。
温寺儒是这次高三期中考的第一名,这次上去演讲是教务处要他给高三其他学子们传授学习经验。
任以恣想到这里,自卑的情绪涌了上来。
自己现在在这个角落看着温寺儒,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在不起眼的角落仰望着浩渺无边的瑰丽星空。
他跟温寺儒,再怎么接触,也终究不是一路人。
沮丧的心情蔓延着,任以恣只想把自己对温寺儒的心意深深藏到内心最深处,并不奢望能与他结为伴侣,只求能并肩同行高三这段艰苦卓绝的日子。
他要化悲愤为动力,努力追赶温寺儒的步伐。
温寺儒讲完下讲台,手里就被塞了一张检讨稿。
他看着任以恣坚定的背影,不太看得明白对方的操作,估计也是想要脱稿吧,但黑旋风根本没有这么要求任以恣啊。
“我是高三(26)班任以恣,关于我在校外打架的事情,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额......严重性的错误.......”
任以恣紧张兮兮的,他感觉温寺儒在后面看着他,他此刻脑袋空空如也,已经把后面的词给忘了个精光了,只好砸了砸嘴:“啧,忘词了......”
他吐槽的声音顺着话筒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台下几千名同学们先是眨吧着眼睛愣愣的看着他几秒,而后爆发出前仰后翻的震天笑声。
主席台另一边旁的黑旋风脸唰的一下更黑了,拿着话筒拼命喊:“全体安静!”
同学们逐渐才安静下来。
任以恣脸皮比城墙厚,他在黑旋风管纪律的时候,光速跑到主席台后斜方,从温寺儒手上拿过检讨稿,又跑回主席台中央,若无其事的念起稿子,早就把要像温寺儒一样优秀的脱稿的想法忘到北极去了。
【作者有话说】
珍惜两人这段还在甜蜜蜜玩闹嬉笑的日常叭~
◇ 第32章 家
终于念完检讨,任以恣走下主席台,跟温寺儒一起躲在黑旋风看不到的地方聊天。
任以恣一副饿鬼样:“好饿。”
“你今天没起来吃早餐?”温寺儒有点惊讶。
毕竟最近任以恣不要他叫起床了,逐渐的自己起来,按时去吃早餐,早点就是跟他一起吃,晚点跟秦扬吃。
“没有,饭堂吃多了,就吃腻了,”任以恣摸着胃,“要我说,还得是我家楼下的饭店种类丰富多样,每家都有自己的特色,个个都叫人回味无穷。”
“你说得我都想去吃了,”温寺儒眉眼一弯,“什么时候我能去你家玩玩,顺便尝尝那里的美味?”
任以恣上回去了温寺儒家,这回也该礼尚往来的邀请温寺儒来自己家玩,他本来想满口答应说好啊。
但想了想自己家的情况,和鱼龙混杂的周边环境,以及温寺儒自小优渥的生活条件,他犹豫道:“我怕你住不惯。”
“有什么住不惯的,你这是瞎担心。”温寺儒笑他。
任以恣内心飘飘然起来,他嘴上那么说怕温寺儒住不惯,但实际上他很期待温寺儒能来他家里住,喜欢的人想要来自家做客,那是何等的幸福!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周五放学,任以恣带着温寺儒坐地铁又转公交,七拐八拐的来到了自己家楼下。
这里头顶有无数的电线交叉错绕在一起,连接着密密麻麻的握手楼挤在一起,楼层与楼层之间紧挨着,让人感觉喘不过起来。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从哪个下水道旁边窜出来比小猫大的老鼠。
任以恣却不觉得有什么,他以前偷偷出去打工赚钱的时候,最困难时还睡过桥洞,现在有住的就不错了。
他只是一路上依旧担心温寺儒不能适应,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温寺儒一点都没有不适。
一路上走来,温寺儒碰到下水道旁边流浪的猫,特意小心翼翼的蹲下,不让猫害怕,从书包里拿出猫条给猫吃,两人在路上撸了好久的猫。
不过这里市井烟火味很足,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不时能听到麻将声和狗叫声,一排的饭店后厨飘出白烟,香气四溢。
任以恣带着温寺儒来到了自己家,一开门,是一间一房一厅的屋子,东西不多,就连平常人家电视机也没有。
这个家说是家,其实更像一个暂时休息的旅所,整体是偏灰冷调的,没有一点人气。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任以恣宁愿呆宿舍也不常回这里来,他让温寺儒把行李放到他房间去,又简单擦拭了一下落了一层薄灰的家具。
外面淅淅沥沥的逐渐开始下起了小雨,听起来很舒心。
但这样今晚也逛不了夜市了,任以恣只好在家里做饭吃。
温寺儒要来厨房帮忙,任以恣却不让。
因为他想给温寺儒做一顿自己亲手做的饭。
虽然这次做饭,任以恣是用尽了十二分的努力,但他
对自己做饭菜的水平的评价是——能吃。
而温寺儒一点都不介意,只是在不停的看着他,眼梢带着笑意。
任以恣觉得温寺儒今天很奇怪,他顺着温寺儒的目光,端着碗要开吃时有感应似的一低头,发现自己炒菜时带着围裙,还穿在身上。
所以他现在是里面穿着校服,外面穿着围裙在温寺儒面前吃饭的形象吗?
这一点都不猛男......
“别看了。”任猛男默默脱下围裙放回厨房,回到位置上幽幽道,“有那么好看吗?”
没想到温寺儒还很认真的接他的话茬子,眼睛亮亮的:“很好看,恣哥,谢谢你今天专门给我做饭。”
喜欢的人夸自己跟讲情话有什么区别?
任猛男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问:“这饭真那么好吃吗?”
他看温寺儒比他自个吃得香多了,不信邪的把桌上的菜全夹了一遍,觉得青菜淡了,排骨咸了,水平即使比平日炒不熟菜要好很多,但他觉得委屈了温大少爷。
可温寺儒却很捧场的说:“好吃啊,很合我胃口。”
任以恣不管他这是彩虹屁还是真得觉得好吃,全照单收下,嘴角都翘了起来。
“对了,我晚上睡小沙发吧?”温寺儒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任以恣房间的床以外,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睡了。
“我睡小沙发,你睡我房间。”任以恣早就想好了。
“那不行,你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万一睡沙发掉下来怎么办?”温寺儒善解人意道,“我跟着你一起睡房间,我看你床也不小,两个人睡也不挤。”
任以恣巴不得:“行啊。”
两人吃完饭,沐浴洗漱完,便回房间休息了。
任以恣坐在书桌上改错题,温寺儒他旁边帮他圈学习的重点。
他们住的这栋是最后面的一栋,房间的窗外,是一片小山林,雨还在下,柔和明黄的台灯打在两人的脸庞上,
安静又舒服的氛围笼罩着屋内。
两人学习累了休息的时候,任以恣看到温寺儒在看他桌子上的那个相册。
相册里面是他爸爸在阳光下牵着马,小任以恣坐在马上面比耶,穿着一身优雅的骑士服,两人对着镜头微笑着。
父子两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任以恣看着相册,仿佛耳畔还能听到童年时跟爸爸的玩闹的欢声笑语。
他用笔尾点了点相册,徐徐讲述道:“我小时候家道还没有中落的时候,我爸会带着我一起玩马术,他还会给我报射箭班,击剑班,.....太多太多数不过来,我想尝试什么,他都会给我报名参加。”
温寺儒认真的听着,道:“你的童年很幸福,我爸只会把我丢到bu队里去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在野外露营。”
“这样吗?”任以恣惊奇道。
他心里想着,难怪这里的环境,温寺儒说受得了,原来以前他也在艰苦的环境下呆过。
反观现在的温寺儒,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浑身上下都是儒雅温润的书生之气,像张未出学校象牙塔的纯粹的白纸学生一样。
任以恣渐渐对温寺儒的印象有所改观,温寺儒或许没有他认为的不谙世事。
不过有钱人家的孩子,比普通家庭的孩子要成熟很多也是常态。
“那你怎么学了那么多本领?”任以恣好奇。
温寺儒解释道:“以前我上的私立小学,学校会教很多除了课本以外的东西,你爸爸给你报名的兴趣班,在我们学校内部都有。”
他说着又在看另一边的相册。
任以恣也看过去,那是是他奶奶在老家抱着百日宴上的他的相片。
任以恣瞳孔地震,心尖尖一跳,连忙捂着相册上的他自己,对温寺儒说:“打码啊,手动打码,你别看这张了,我穿着开档裤。”妈的,牛子都是露出来的。
温寺儒本来没有觉得什么,现在才反应过来,浅笑盈盈:“这有什么,都是男人,上回在宿舍......你......我该看的都看完了。”
任以恣耳朵都红得滴血,他嚷嚷道:“我去,上回宿舍灯都是关着的,你......你还仔细看我那啥?”
温寺儒忍笑:“没有,就是你太明显了,我眼睛控制不住......”
任以恣想装出直男那种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温寺儒的确把他掰弯了,在喜欢人面前露出不可描述,这不是耍流氓吗?
真的很窘迫,但论公平,任以恣其实也早就在上次修热水器时,看过温寺儒的了。
他心里觉得好受些,才放弃挣扎,索性躺平,不捂着自个了。
好在温寺儒也很懂男人的自尊心的没有继续看他穿开裆裤那张,看别的去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要睡觉了。
任以恣关了灯,摸黑要去床上,温寺儒贴心的给他开了手机灯。
任以恣躺到温寺儒旁边,闻到温寺儒身上都是自己家里洗头水和沐浴露的味道,心里控制不住的激动。
外头的雨声下得人惬意又舒适,屋内是暗恋的人躺在身边,这样的人生也太美妙了。
◇ 第33章 表演
任以恣根本就睡不着,他大脑皮层很是兴奋。
他在通过窗户照进来的微弱光线下,看着温寺儒完美如玉般温润的立体侧颜。
高挺的鼻尖晕着月光,如黑蝴蝶般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打下浓厚的阴影,眼尾处深得仿若自带眼影一样,嘴唇如花瓣般动人。
比起睁眼时候人畜无害的乖系长相,温寺儒闭眼时竟然有种强大冷矜的气质,仿若高高在上的贵族,让人感觉生人勿进,反差感十分的强烈。
也不怪这人很受妹子们追捧,任以恣单单看这张男女通杀的帅到没边的脸早已经沦陷了。
他等了很久很久,仿佛一个世纪的时候,听见温寺儒匀称的呼吸声后,才将手指慢慢的抚上了那浓黑如画中人的眉毛,又徐徐描摹着鼻尖,最后轻轻压了压湿润的唇瓣。
一呼一吸间,满是温寺儒身上的香味混杂着自家的洗发水,任以恣恍惚间,有种两人已经是生活了很久的情侣一般的错觉。
任以恣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感到了自己的已然擎天一柱,立刻卷着被子,开始窸窸窣窣的背对着温寺儒。
想象着温寺儒的嘴唇或者是手在给任二奖励,他双眼通红含水,蛋白质出来都比平时快了些。
最后,他压着声音喘'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把卫生搞干净,随手一扔到了地板上,想着明天早点起来捡。
一番的累人的DIY经历,让任以恣很快闭眼入睡。
过了几分钟,温寺儒缓缓睁开眼眸,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涌动着一股腥甜味,他盯了一会儿天花板,而后微微勾唇,便翻身搂住了任以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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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晚上的夜市比平时热闹很多,很多摊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各种美食的香味飘出,诱人得不行。
任以恣根本就不用排队,摊主姐姐看他是个熟客,又看到他旁边还带着一位顶配级别的帅哥,在荷尔蒙爆棚的情况下心生一计。
她偷偷过来跟任以恣说:“任靓仔,今天我不收你钱,你跟你旁边那个靓仔一起让我拍个视频,给姐姐的某音上打个广告好不好?我免费请你们吃我家的任意东西,不够还可以续上,嗯?”
任以恣听着点点头,用手肘怼了怼温寺儒,问:“怎么样?我们两一块儿拍个视频,这位靓女姐姐免费请我们吃她家的东西。”
“哎呦,你看现在的小孩,小嘴真甜。”摊主姐姐听到任以恣夸他,心里跟吃了蜜糖一样,笑得都合不拢嘴。
温寺儒微笑:“听你的,你说行,我们就拍。”
“那当然要拍啊。”不仅免除了排队,还不用花钱靠脸就可以蹭吃蹭喝这事情,任以恣可没有少干,这是双赢的事情,不干的才是白痴吧。
很快他们就在众人的围观下,临时拍起了小短剧,摊主姐姐的老公还一直嘀嘀咕咕的说:“臭婆娘就是喜欢这种小白脸,还免费给他们吃喝。”
他此话一出,立刻被摊主姐姐收拾了一顿,不过为了免费的广告,他便忍气吞声的黑着脸在一旁默默为客人搞吃的了。
摊主姐姐拿着手机,指导他们拍摄。
许多人看见有两位大帅哥在这里拍视频,逐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起来。
就连来维持疏通秩序的城管边嘴里说着“别围着,小心踩踏,注意安全”边拿起手机拍任以恣他们,还发朋友圈编辑起文案“在xx路偶遇网红拍某音,小伙子真帅![yeah]。”
摊主姐姐满脸通红的喊着:“对对对,你们两靠近一点,任老弟,你把手里的牛杂夹起来,喂给你旁边的帅哥。”
任以恣端着碗照做,他与温寺儒离得很近,手指头都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他此刻喂东西给温寺儒的时候才发现,温寺儒已然比他高了几厘米了,这小子窜得也太快了吧。
温寺儒用他那稚气未脱般的双眸与任以恣对视,含住筷子上的牛杂,细细品尝着劲道Q弹,醇正鲜美的牛杂。
晚风轻轻吹拂额前碎发,体温传递给彼此。
两人动作很是自然,任以恣知道自个根本不用演,他是真情流露。
他又庆幸又失落。
好在现在是在演戏,可惜现在是在演戏。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借着演戏的外壳,来表达对温寺儒的感情,让他人不会怪异,也不会用有色眼镜来看着他。
在路人眼里,两人真的暧昧不已,眼睛里互相都要拉出丝来,有围观的小姑娘忍不住意味深长微笑着“哇哦~”起来。
摊主姐姐又开心又满意道:“很棒,就是这样!现在小姑娘就爱看这种!你们辛苦了!”
两人在摊主姐姐的示意下,终于成功的演完,拿着摊主姐姐老公给的一大堆吃的,潇洒的继续逛夜市。
任以恣拿着还滋滋冒油的铁板鱿鱼,在人来人往中与着温寺儒来到了一位买古董的摊位面前。
他大口咀嚼着铁板鱿鱼,嘴里含含糊糊的问摊主:“老板,你这手串怎么卖?”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在中小学生里面流行起了盘串,班上人手一个,说是解压,任以恣也想买来玩玩。
老板是个老大爷,他留着白长胡白长发,本来在眯眼睡觉,听到声响后才缓缓睁眼,又缓缓道:“看你买哪种,今天算你运气好,我最后一天摆摊了,明天就回老家,给你100元2个?不讲价。”
任以恣犹豫了一下,他也只是随意问一嘴,之前也没有去了解过什么样的手串是优质的,什么样的手串是劣质便宜的,就是想跟风买来玩。
只听旁边温寺儒突然拉着他,靠近他,小声耳语:“别在这里买,大概率都是假的,你要是喜欢这些玩意,我后面送你一个跟我这个手串同源产出的紫檀木手串的。”
温和有力的声音在任以恣耳边徐徐道来,让他很快就动摇了,他看着温寺儒给他扒拉出那手上的串珠,给老板瞧:“老板,你看这个串,大概值什么价位啊?你这里有卖吗?”
老板本来是一副随便,爱买不买的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到温寺儒手上的手串,浑浊的眼睛都似乎变得清澈了起来,他那像核桃一样皱巴巴的脸也舒展开来,大喜道:“这这这,我这一辈子也只见过这种手串一两回啊,是很昂贵的品质,我这里还真没有卖。”
他声音有点心虚有点遗憾,更多的是那种居然在市井之地碰到极品仙货的惊喜,一直问温寺儒这种手串是在哪里买的。
温寺儒只是笑笑,没有正面回答老板。
任以恣见状拉着温寺儒走了,逛着逛着,他吃完了东西,又嘴馋的来到夜市旁边的精品面包店买面包。
他看着一位阿姨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来面包店,小女孩打扮得像公主一般,见任以恣盯着他,咯咯弯眼笑起来。
任以恣逗她:“小靓妹,你好像香香公主啊。”
小女孩回他:“今天是我生日呐,妈咪给我打扮的。”
任以恣看到她妈妈在拿定制好的蛋糕,忽而想起什么,便走到温寺儒旁边拍着他肩膀说:“儒仔,你生日快到了吧,十八岁成人,是不是要搞得很浓重,请很多人啊?”
温寺儒脸色闪过那么一丝的僵硬,不过那是转瞬间的表情,任以恣心里有点疑惑,也没有往深处想。
“没有。”温寺儒回他,“我不过生日。”
任以恣下巴都快惊得掉下来了,在他的认知里,富家子弟过生日那必须是得宴请各方大牛一起在酒店摆席来吃的,他当年在酒店干服务员兼职的时候经常看见少爷小姐们这样。
就算是普通人家也会邀请亲朋好友去吃自助餐,海底捞,麦当劳什么的。
最不济就算是他过十八岁成人的那一天,奶奶跟他一起去外面下的馆子,还给他包了红包,图个万事如意。
温寺儒这样出生的少爷,居然不办生日宴?
任以恣忍不住轻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觉得有很多日子都比生日那天更重要,更值得庆祝,”温寺儒淡淡的回他。
“有什么日子比你出生那天还要重要?”任以恣不禁问。
“当然有啊,”温寺儒的神情忽而温柔得不像话,“遇见你的那一天。”
任以恣的心仿佛被什么射中的了一般,漏跳了一拍。
面包的香甜味弥漫在整个面包房内,浓郁的化不开。
到了十一月份,降温了不少,温寺儒今晚穿着毛茸茸的白色高领毛衣,被暖黄的灯光一照,有一种不谙世事的懵懂乖感,仿諵凨佛他说出口的东西,只是孩童的玩笑话。
任以恣用余光看了一下周围,现在店里人很少,几乎只有他们在,他又感动又慌张的,不敢细想温寺儒到底说这话什么意思,只好打哈哈道:“哎呀,儒仔你怎么忽然这么肉麻。
但一个人自己的生日也很重要,一个人怎么能不过生日呢,多么值得庆祝的一天啊,那一天,你天经地义地该收到亲朋好友的祝福。那一天你就是寿星,你想干什么大家也会迁就着你。”
“这样吗?”温寺儒眼里有些触动,轻声问,“那我邀请你来,你会来吗?”
“那是必须的,你邀请我,我肯定来啊。”任以恣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坚定炙热。
温寺儒笑:“我那天要你做什么,你会做吗?”
“那是自然,”任以恣满是自信,“只要我能办到,我都会为你做。”
温寺儒的眼里闪烁着面包房里的暖黄灯光。“这可是哥你说的。”
任以恣丝毫没有察觉到温寺儒眼里的深意:“恩,大丈夫一言九鼎。”
◇ 第34章 亲我
两人逛到了很晚,回家时拎了一大堆东西。
任以恣还收到了摊主姐姐给他发的微信,是今晚他跟温寺儒拍的视频。
他点了进去,顺着下面的某音号,去某音看了一下摊主姐姐的某音。
他们这一次免费的广告的确给摊主姐姐这个店铺吸引了不少的粉丝,他们拍的视频点赞量比摊主姐姐之前拍的做美食日常视频加起来还多。
任以恣点开评论,一水儿的“啊啊啊啊”和磕cp的评论,还有撩人的土味骚'话,和各类搞怪的表情包,都是围绕着他跟温寺儒展开的,有趣得很。
任以恣倚在房间的桌子上逐一翻着评论,笑着给视频点了一个赞还不够,还偷偷把他加入自己的收藏夹里面,准备有机会就翻出来反复观看。
温寺儒准备去洗澡,他看了一眼任以恣床旁边的书,好奇道:“这是什么书?”
任以恣还没有从欢乐的评论区出来,他带笑随意看了一眼温寺儒拿着的书,心里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惊愕的嘴巴打结的说:“你......这这这,是那什么啊,就是你不能看,对,你这个未成年不能看得书.....”
温寺儒准备翻书的手停了下来,他眼里闪着不解:“为什么?”
“反正就是未成年禁止观看,”任以恣看见温寺儒要看到目录了,连忙放下手机,走过去,拿过书,“你成年了再看,这里面很猎奇,尺度也很大,不适合你看。”
“好吧。”温寺儒眼里含水,竟带着点委屈,他拿着自己的换洗衣物就去冲凉了。
任以恣砰砰直跳的心脏等温寺儒洗澡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缓过来,他看着封面两个亲密无间的帅男人,庆幸没有把陈青逸另外几本尺度大的书带回家来看。
他都忘记自己放了一本男男书在衣柜旁边,温寺儒一说才想起来,他都不敢想象温寺儒要是看了这本书,会不会觉得炸裂。
任以恣原本只是猎奇的看男男,也不是因为看这些书弯的,他发现自己弯了之后才想一探究竟。
要是把这本书坦荡荡给温寺儒看,这么尴尬的事情,他是做不到的。
任以恣拿着书,犹豫了一会儿,把它就藏到柜子里面去了。
过了一会儿,温寺儒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任以恣看了一眼,是有人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备注人的名称让任以恣心头一跳,立刻警钟大作了起来。
显示的是三个赫赫大字——悄珍珠。
这个名字可是他妈余敏贞的艺名,为什么温寺儒的微信会有他妈的联系方式?难道是巧合?温寺儒有一个朋友也叫悄珍珠?还是说温寺儒跟余敏贞认识?
任以恣心里已是一团乱麻,他准备待会问问温寺儒,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乌龙。
但是这位名叫悄珍珠的人过了一会儿,却直接打电话过来,让人猝不及防的。
任以恣立刻走到浴室旁对温寺儒喊:“有人打电话给你。”
“噢,你帮我回一下他,说我等会就打过去。”温寺儒的声音闷闷的从浴室里面传来,门缝里面冒出了白色的热气和洗发水的香味。
任以恣不禁联想到温寺儒的状态是丝毫不'挂的状态,心里旖旎不已,怕自己想着想着就敬礼了,便赶快走回房间。
他的手踟蹰了一下,还是接通了备注为悄珍珠的电话。
那边的声音很热情的传来,没等任以恣说话,便自说自话:“喂,寺儒啊,阿姨想了一下,还是不要那二十万了,我还是想你帮我拿到......”
任以恣差点把温寺儒的手机给甩出去,他本来还幻想着这是个误会,温寺儒只是有个跟他妈艺名同名同姓的人。
可电话里面女人的声音,就跟炸'弹一般,把任以恣给炸了个体无完肤。
余敏贞说的二十万是什么东西?温寺儒为什么跟他妈妈有联系,还是在任以恣根本就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两到底是什么关系?
任以恣心神不宁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根本听不见后面余敏贞在说什么,而是脑袋一热,极度不理智的冲着电话说:“你做梦去吧,别想让他给你做任何事情。”
他说完便“啪”地狠狠得按掉了电话。
温寺儒刚好从浴室里面出来,还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任以恣沉着脸色,第一次面无表情的质问温寺儒:“你怎么有我妈的联系方式?”
“刚才是阿姨打过来的?”温寺儒答非所问。
“我说,你怎么有徐敏贞的联系方式?”任以恣今天非得刨根问底,他瞳孔微颤直视着温寺儒,语气不太友好。
温寺儒眼神无辜,语气里全是委屈:“恣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质问我?上一次你妈妈来我们宿舍,我刚好碰到了她,她说怕你万一有什么事情,要留一个你舍友的联系方式才放心。”
任以恣不太相信余敏贞会担心他的安危,他继续问:“刚才余敏贞在电话里说二十万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给她那么多钱?”
温寺儒一副“你先别生气”的样子,他轻柔地慢条斯理道:“恣哥,你先听我说,你妈妈跟我说,你弟弟忽然病得很严重,需要很多钱来治疗,所以我先帮她垫了。”
任以恣血压都上来了,他都气笑了:“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东东是病得很严重,但要是说有生命威胁,那还不至于。”
“可是,他是你弟弟啊,我想帮你。”温寺儒眼圈忽而红了,他捏住任以恣袖子的一角,晃了晃,“别生气了,生气伤了你身体就不好了。”
任以恣被他这个动作,怒气顿时消了大半。
他无奈的苦涩道:“我知道,你想帮我,是好心,我谢谢你,但是你要帮我家什么事情,不应该先跟我商量吗?”
温寺儒却贴心得宛如田螺姑娘,他眼角含着潋滟的水光,仿若下一秒就要掉泪水:“我要是跟你说了,你会同意吗?”
任以恣仔细考虑了一下,他还真的不会同意这件事情,让温寺儒直接给余敏贞那么多钱。
他生气,很大一部分都是气余敏贞这个人,阴魂不散,得不到自己太多钱财的帮助,就找温寺儒卖惨装可怜。
也气温寺儒过于单纯善良,说帮忙就帮忙,把二十万都给了那个满口谎话的贱女人,还怕他为难偷偷帮助,也不跟他商量。
“我担心的就是你不同意,”温寺儒看着他,温和道,“所以只能先斩后奏了,你会怪我吗?”
任以恣好一会都没有说话,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叹了一口气,心疼得说:“这是我们家的破事,我不希望你参与进来。”
“要是可以,我都不想承认她是我妈,你也知道,我们家里情况特殊,所以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任以恣又接着说:“你现在就去告余敏贞,说她敲诈未成年的钱。”
“何必呢?别这样,”白炽灯倒映在温寺儒的眼里,仿若闪着圣洁的光,“我不会去告你妈妈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很愿意去做这样的善事,我们家族里会不定时的搞慈善晚宴,捐款去帮助社会中困难的人群,帮别人也是帮,帮你也是帮,那我更愿意把我们家搞慈善的钱来帮助你家。”
任以恣与他对视,终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他抬手用大拇指擦去温寺儒眼角将要掉落的泪水:“傻仔,以后有什么事情至少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去默默做那么多。
我刚才真的很着急上火,因为我家的私事你卷进来了,我妈这种人你不应该接触,我不想你被骗,我真的很担心你,生怕余敏贞她骗你财不够,还要骗你色,你现在还是太嫩了,丝毫玩不过那个游走社会多年的老女人的。”
温寺儒听到他这么说,倏的“呜咽”一声,立刻扑到了任以恣的怀里,紧紧拥抱住了他:“我答应你,但是哥,我刚才真的好害怕,你再也不许凶我了,好不好?”
任以恣被这么一个看起来瘦高,实际上体重一点都不轻的大男生熊抱得连连后退。
他好不容易稳住了脚步,感受到温寺儒在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凶人时有多吓人,便安抚般轻轻摸了摸温寺儒毛绒带着点湿气的头发,难得温柔:“好,是我不好,刚才不应该凶你的。”
“恩。”温寺儒的头埋在他的肩颈里,嘴唇堪堪擦过任以恣的脖颈,滚烫的泪水掉在了他的锁骨窝里。
他周身都被温寺儒身上的香气包裹着,两人就像连体婴儿一样的抱着,胸腔之间留不出丝毫缝隙。
任以恣的脸后知后觉的红了,被温寺儒紧紧贴着,全身上下就跟过了电一样,他不着痕迹的慢慢放开温寺儒说,看着那手机说:“你要是留着余敏贞的电话,她不知道还会来敲诈你多少,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现在就把余敏贞的联系方式给删除了吧,以后别再跟她联系了,”
温寺儒立马乖巧点头,照做了。
-
今夜无风也无月,星河天悬。
整个屋内一片昏暗,任以恣在客厅旁的阳台靠着栏杆抽烟,烟雾缭绕住了他的面容,忽隐忽现。
温寺儒从黑暗中走来,揉着视线朦胧的眼睛,半眯道:“怎么还不睡?”
“你怎么醒了?”任以恣歪头吞云吐雾,清晰的下颌线跟山峦般的高低起伏的喉结暴露出来,“我睡不着,你先回去继续睡吧。”
他手中夹着烟,那赤黄的烟头冒着丝缕白烟,与背后千亿颗星星一起,明明灭灭。
温寺儒看着他那随着说话上下滑动的喉结,不断得摩擦着那暗红色的痣,声音略哑道:“别太晚睡,对身体不好。”
“恩,知道了,”任以恣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对了,我给你支付宝账号上打了五万。”
烟草的苦涩味在两人之间弥漫。
温寺儒不解:“为什么?”
“我过意不去,也不想要你家那么多钱,这次你就算那二十万是借给我的,我也只有那么些存款了,剩下的,我尽快还给你。”
任以恣垂眸点了点烟身,烟灰簌簌的四散,坠进了无穷无边的夜幕里。
“不用还了,你那钱,我不要。你把全部存折打给我,以后吃饭住房怎么办?”
“放心,我还留了些伙食费和房租钱,用到高考后是没有问题的,”任以恣抬眸,“那钱你必须要。”
“好吧,那五万我收了,”温寺儒也不想伤害任以恣的自尊心,“其他的钱,你亲我一口,便抵消了。”
温寺儒说出这句话时,就跟谈论天气一般自然。
任以恣闻言瞳孔海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 第35章 冷落
温寺儒见他的样子,不知怎么就偷换了一下概念,便道:“我说其他的钱,以后你请我一口饭,就抵消了。”
任以恣松了一口气,现在凌晨两三点,脑子里一团浆糊,听力有幻觉也是正常的,他接着说:“怎么能抵消呢,你等等我,我努力干兼职。”
“没关系的,不着急,现在高三了,把重心放学习上吧,”温寺儒与任以恣对视,“我先回去睡了。”
接着,温寺儒转身又走入了黑暗里。
很快,屋内一片寂静,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清晰。
任以恣还在心神不宁的回味着温寺儒刚才的一番话,是否是他真的听岔了。
他此刻心里,极乐又极悲,感觉自己身体一会儿位于云端,一会儿又坠入深谷,反复不断,来回切换着。
就连烟烧完了烫到他的手指,也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
任以恣龇牙咧嘴的无声的惨叫,立刻把烟弹到垃圾桶里,到浴室用冷水冲洗着自己被烫得红肿冒泡的食指。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思绪又拉到的方才的点上。
如果温寺儒真的喜欢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要装傻充愣的就这样把高三这段日子过下去,表白和在一起,他是不敢的。
平日里的他,始终觉得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天不怕地不怕,恨不得屌天屌地。
可在温寺儒身上他栽了不少跟头,也数不清为温寺儒打破了多少他自己的原则和做事方式。
不得不承认,温寺儒这人就像女巫施了魔法毒药,让人无端上瘾。
而对于温寺儒这样的天之骄子,任以恣是有着深深的自卑的。
他退后一步,倏的坐在矮凳子上,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泪水从他的指尖落下,无声滴落在水泥地板上,晕开了残花般的痕迹。
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这样畸形的感情,像一颗干瘪不堪的种子,生不出芽,开不出花。
孤苦飘摇,孑然一身,无人知晓,无人问寻。
待它烂透了,风雨为之悲鸣,将其埋葬在腐朽的泥泞里,以天为碑,地为墓,日月星辰刻为铭。
-
温寺儒回到床上,面无表情的打开另一个手机,给人发消息:事情做得不错,我供到你儿子病好,以后别再来烦我跟他。
对面的人几乎秒回:
【俏珍珠:知道了,老板,等我儿子病好后,我会带他滚得远远的。】
温寺儒眼里深深沉沉,手机的灯光照到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他又敲了些字过去:你最好是这样,别给我耍花招,我要查你,分分钟的事情。
【俏珍珠:怎么会呢老板,我是你最忠诚的狗。】
【俏珍珠:[图片]】
【俏珍珠:最近买的新衣服,有空来我家里看看吗?】
那照片点开,是个身材窈窕的女人,一头瀑布般的大波浪,穿着一身紧致的职业包臀裙加一双破洞的黑丝袜,在镜子面前搔首弄姿。
温寺儒眼里闪过鄙夷,嫌恶地打字过去:你怎么这么骚,你儿子病都还没有好就到处找接你盘的人?真够有时间的。我警告你,不要老是幻想我会跟你上.床,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这样说还不够,温寺儒觉得这女的呆手机里都脏了自己手机,便把余敏贞给立刻拉黑了。
他很快把手机扔一边,摸着任以恣枕头的一角就睡了。
任以恣最终没有跟温寺儒睡一起,而是在客厅的小沙发上蜷缩着睡。
他睡前打开自己的朋友圈,看到暑假发的那条吐槽基佬的文案,皮不笑肉笑的勾了勾嘴,而后把这条朋友圈设为仅自己可见了。
他不由得感叹,这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已经被掰成基佬了。
可惜温寺儒这人,他碰不得,只好尽量与对方保持朋友的距离。
还是不要那么亲密无间的睡在一起了。
他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便入睡了。
-
他们很快星期天回到学校,任以恣开始有意无意的减少与温寺儒独自相处的时间。
傍晚。
热闹喧嚣,人来人往的饭堂里,任以恣跟秦扬还有尹钟玖坐在一处角落干饭。
“时间过得真快啊,”秦扬看着那些高一的小学妹们,罕见的唏嘘感慨多愁善感道,“我还一直觉得我们还在读高一呢,没想到明年六月份咱们就要高考了。”
“你们想考哪个学校?”任以恣问他们。
尹钟玖调侃道:“老娘高一的时候想北大清华,高二的时候想有个重本读,现在高三,呵呵,要是能考上个二本我就谢天谢地了。”
“哈哈哈,谁不是呢?”秦扬听到这样的话,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嘴里的饭都要喷出来了。
任以恣默默把自己的饭盘往自己这边靠,便听到尹钟玖问他:“你呢?任老弟?你想考去哪?”
“我这种成绩的还有得选吗?有个三本要我都行了,我不强求。”任以恣自嘲道。
“得了吧你,我们当中最卷的就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回宿舍,让温寺儒一对一辅导你。”尹钟玖有点酸气的翻白眼。
任以恣现在极其敏.感,一听到“温寺儒”三个名字,心里都会一跳。
“的确,恣哥你卷飞了,不过最近晚自习结束你都呆教室单独学习了,咋回事?跟温寺儒那小子闹别扭了?”秦扬最近真的感觉任以恣跟他相处的时间多了不少,不由得嘚瑟道。
“别瞎说,”任以恣有点心虚的嚼了几口白饭,干巴巴的没啥味,他皱眉道,“我想留在教室学习就留,想回宿舍学习就回,跟他没有太大关系。”
他说着,发现尹钟玖一直在盯着他,观察他的神色,任以恣挑眉,无声问她怎么了?
“不对吧,你最近真的怪怪的。”尹钟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秦扬问:“尹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尹钟玖嘚瑟:“江湖上的事情少打听,问就是我凭借女人的第六感感觉不对劲。”
尹钟玖吃的少,她很快吃饱了,说什么最近减肥,所以先回教室了。
秦扬又想到什么,便说:“恣哥,我给你去打听了,宁义他.......呸,我都不想叫他名字,那个打伤你的白眼狼,他转学了。”
“转学了?转去哪儿了?”任以恣脸色不佳,淡淡道。
秦扬无奈道:“我没打听出来,反正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整个鹏城都没有他的踪影了。”
“奇了怪了,他家里就他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后台撑腰,也根本不会有什么储蓄,”任以恣眉头紧缩,“他之前练拳的地方,问过了吗?”
秦扬点头:“全问过了,回答全是不知道不清楚。”
任以恣转而问:“那杭涟清呢?”
“她没有什么事情啊,怎么了,恣哥?还想旧情复燃啊?”秦扬挤眉弄眼敲了敲碗道。
“不是,我只是担心她人身安全,怕宁义把她一起拐走了。”任以恣嘴一抽,脱口而出,“我早对她没感觉了好吧?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哇靠靠,谁啊?”秦扬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大喇叭,听到任以恣这么说,就跟深海鱼雷爆炸了一般,恨不得让食堂里所有人都听到他的问话。
周围干饭的同学们齐刷刷看过来,又被任以恣那垮着的黑脸给吓了回去。
“你能不能嗓门小点?”任以恣低声控诉秦扬。
秦扬扬委委屈屈:“我太好奇了嘛,上次你那个陈青逸没有成,哥们我希望你能尽快从失败中走出来。”
“劳资就没有走进去过!”任以恣无语,“我跟陈青逸八字都没有一撇呢,你又来嘴这个?”
秦扬催促:“那到底是谁啊?可好奇死我了。”
“劝你别问,”任以恣慢悠悠道,一副就是要吊你胃口的样子,“好奇害死猫。”
-
晚自习下课,二十六班只有少数同学自愿留下来写作业。
秦扬跟几个小弟一起要任以恣去网吧打游戏,遭到了任以恣的拒绝,他们便调侃了一下任大校霸自从高三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可别高考的时候成为一个黑马,吓大家一跳,一群人就溜去网吧了。
任以恣的手机一响,是温寺儒给他发消息了,他心头一颤。
【儒仔:恣哥,你这几天都很忙吗?每次我都要睡觉 了,都没见你回宿舍。】
【儒仔:[]】
任以恣看着这条微信和温寺儒发过来的表情包,都能想象到温寺儒可怜的样子。
他也不是故意冷落温寺儒的,任以恣只是想有段自己静静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思考好,该怎么跟暗恋的人正常得像朋友一样相处。
他用心打了好长一段字,又一个个删掉了。
温寺儒发了一个截屏,是与他微信聊天窗口,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儒仔:???】
【儒仔:哥,你准备要说什么?我是哪里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吗?我们都好几天没有一起在宿舍写作业了,你也好几天没有来问我题目了,我感觉你在躲着我,是吗?】
任以恣看着那一段段字发过来,深深地感受到了温寺儒小心翼翼中带着委屈。
的确,温寺儒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他,不该对温寺儒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儒仔:你今天可以早点回宿舍吗?我们把话说开。】
任以恣不由得对温寺儒产生极其怜爱的情绪。
他回温寺儒一个【误会,你没有惹我生气,你在宿舍等我一下,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摊牌。】
任以恣发送完,就把书本“啪”得一声盖上。
黑旋风正巧来查班,看到后排的他:“呦,这几天你这个臭小子学习更加勤奋了,好几次看到你晚自习下课留下来写作业,加把油,下次争取排名更加往前。”
任以恣敷衍他:“谢谢老风,我先走了。”他说完就背起书包,离开教室。
“嘿,你小子就经不得夸,怎么今天走那么早?”黑旋风哭笑不得的冲任以恣背影喊,“走那么快干什么?拍拖①了啊?”
【作者有话说】
①拍拖:谈恋爱
◇ 第36章 火起
任以恣都没有想好怎么回宿舍跟温寺儒正常交流沟通会,他在操场上走了好几圈才下定决心般的回去。
四五楼都是两人间,这个点学霸们几乎都没有回来,楼层里面空荡荡静悄悄的。
任以恣走在四楼快上五楼的间隙中,敏锐地在空气中闻到一股烧焦味道,潜意识让他感觉很不对劲。
他赶紧跑上去,楼层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只见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拿着几张着火的废试卷,投到了520宿舍的小通风的窗口里。
任以恣顾不得一切,百米冲刺般跑过去,大喊:“你在干什么!”
那人听到了他的声音,连忙逃跑,散了一地的试卷。
任以恣他们宿舍门口一进去就是书桌,而且任以恣看那人丢燃烧着的试卷的方向,离温寺儒的书桌很近。
温寺儒的书桌上几乎都是书和试卷还有抄写佛经的经文。
说白了,全都是易燃物。
任以恣在电光火石间,先选择光速掏钥匙进宿舍,怕温寺儒在洗澡完全不知情,要是因此火烧大了,那可不得了。
可人越是着急越是在书包里摸不到钥匙,他冷汗很快席卷了全身,才想起来,因为温寺儒总会记得带钥匙,他就经常不带宿舍钥匙出门。
现在下去找宿管阿姨要备用钥匙,很是浪费时间。
任以恣敲了敲门,喊了几声温寺儒的名字,确认温寺儒没有回应,不在门旁。
他便书包迅速扔一边,退后几步,加速猛地一踢宿舍的门。
“轰”得一声巨响,宿舍的门就被任以恣那可怕的脚力给一下就踹烂了,倒在了地上,起了一层的灰。
任以恣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书桌,只见温寺儒在书桌旁抬着手臂烧自己。
温寺儒也很讶然的看着任以恣,他也没有想到任以恣会情急之下踹门进来,连忙收回放在火舌上的手臂。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只有火焰烧着书本的声音。
任以恣注视着温寺儒身后的火苗,视线停留在了他那被烫伤的手臂。
记忆回溯,任以恣的腿似乎有千金重,钉在了地面上一般
十几年前的大火从未在他的心里熄灭过,穿过了十几年的光阴依旧熊熊燃烧着,几乎将任以恣整个人都笼罩于这个阴影多年。
他那纹身之处烧灼了起来,痛的深入骨髓,耳畔不停的响起十几年前,他经历的那场,余敏贞这个疯女人造成的火灾的各种声音。
他的爸爸和余敏贞就是从这场事故之后离婚了,家里徒然发生巨大变故,生活条件不断下滑至谷底,一两年后,爸爸又被诬陷去世。
其实任以恣最怕的东西就是火,甚至对火有创伤后应激反应,他从来没有把这样的弱点给别人说过。
毕竟人都是慕强的,在外人面前他极少示弱,示弱只会让人看笑话,若是有心之人知道了他这样的弱点,还不知道会给他使什么绊子。
任以恣就在这一两秒内噼里啪啦的闪过许多想法,终于他在这种情况下拼命强迫着自己克服那恐惧,迈出了坚定的一步,连忙跑到温寺儒旁边,拉着他那没有受伤的胳膊,着急道:“快走啊!”
现在虽然火还不大,但在任以恣的眼里,已经视幻成了当年那样的熊熊烈火。
滚烫的高温包裹着两人,书被烧得成的碎片飘忽了起来,
温寺儒却拉着任以恣,迅速打开他桌子上那个平时给手串上油盘玩的文玩油,淋到了还没有被烧到的书桌旁,眼里全是冰冷,碎发隐隐约约的遮住了他疯狂可怕的眼眸。
“我要他,死'刑。”只听温寺儒慢条斯理的开口,语气平常得像在食堂里吃饭一样。
任以恣在火旁竟然感觉手脚有点发冷,温寺儒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让他感到极度陌生的表情,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谁还没个不一样的一面,任以恣此刻几度紧张到胃痛,他根本无法细细思考温寺儒与平常里大相径庭的可怖表情,他拉着温寺儒就往外面跑。
两人一跑到外面,便看见宿管阿姨从楼上跑了上来,后面跟了几个男生。
“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焦味?”宿管阿姨连忙问任以恣他们,她急速跑到他们宿舍门口一看,惊呼,“怎么起火了?你们有人受伤吗?”
任以恣跟几个男生连忙去拿走廊上的灭火器,抽空回答宿管:“有!温寺儒被火烫到了。”
“来来来,小帅哥跟我去医务室。”宿管阿姨拉着温寺儒,心痛的看着他的手臂,那眼神跟看亲儿子没有区别。
温寺儒是上头早就打过招呼,说要特别关照的,阿姨着急的生怕丢了工作。
而温寺儒却不愿走,他在不远处对任以恣说:“恣哥,你跟我一起去。”
“好,这火他妈的越来越大了,我们怕是灭不了。”任以恣拿着灭火器边狂往宿舍喷边应着。
“你们都别喷了,阿姨已经报警了,旁边的消防队估计就要来了!”宿管已经被火呛得咳了好几声。
几个男生听到阿姨这么说,连忙撤退。
任以恣与温寺儒来到了宿舍楼下的医务室,宿管阿姨把他们交给校医后,又连忙跑出去,用广播组织整栋楼的所有男生离开宿舍。
校医一眼就认出了任以恣和温寺儒,毕竟前者是这里的常客,后者是上头多次强调要关照的对象。
她本来都要下班了,拿着的名牌包又放回办公桌上,让温寺儒坐在医务室内间的单人床上,自个拿着药物来给温寺儒包扎。
“痛就跟我说,我尽量轻点。”校医温和的边上药边对温寺儒和颜悦色的说。
任以恣坐在温寺儒旁边,心里狂翻白眼,这位校医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仗着是个靠跟男人睡觉上来的关系户,对学生态度极其恶劣,也经常狗仗人势的欺负同事,许多人去投诉她,可惜她背后有人,所以一直没有被辞退,嚣张得很。
现在她却全程对温寺儒温柔可人,真是会看人下菜碟,那张谄媚的脸可真是十足的恶心。
校医让任以恣给她搭把手,任以恣不情不愿的,只跟温寺儒说话,搞得她有点火气,但在温寺儒面前只能憋着,全程忍着不发脾气,任以恣看在眼里那叫一个暗爽。
任以恣看校医跟看空气一样,坐在一旁一直对温寺儒可惜道:“你那些书和抄写的经文什么的,都没了。”
他自己桌子上没啥东西,就几支笔和空白的练习册,他重要的资料和书本都在书包或者教室抽屉里。
“这有什么,”温寺儒安慰他,“那些东西我都记在脑子里。”
校医很快插了几句嘴过来,夸温寺儒脑子灵光,温寺儒也不太跟她搭话,整个医务室内充满着尴尬的氛围。
校医只好识趣的给温寺儒消毒包扎完,叮嘱了几句,就提着她那包包下班回家了。
温寺儒盯着门口,问:“你不喜欢她?”
“你怎么看出来的?”任以恣惊奇温寺儒的观察力。
“你都快把‘我讨厌她’写在脸上了。”
“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女表子,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任以恣眼里都是不屑。
温寺儒点了点头:“她那包是个山寨货。”
“真货她也拎不出豪门贵妇大家闺秀的气质,”任以恣笑出来,心里更是舒坦,“她本来就是个很装的人啊。”
过了一会儿,任以恣忽地想到还没有问清楚温寺儒刚才着火的事情,他脸上逐渐严肃:“现在先别逗趣,我问你,为什么刚才在房间里,我叫你,你不应,而是用火烧自己手?”
温寺儒沉默了一会儿:“之前你说‘纹身再次刺入千疮百孔的伤疤,让污秽肮脏的血液流出,新鲜血液流进去’我觉得这个说法很有意思,就也想借着火试试。”
任以恣心里又是感动温寺儒记下了他的话,又是心痛温寺儒受了伤,又觉得温寺儒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在这种性命关头上犯傻:“你不要命了?这么玩?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温寺儒受伤的手,看着那上面被包扎以外的地方残留的旧伤痕。
“我也想消除那些不堪的记忆。”温寺儒抚摸了一下任以恣的脸,轻轻的像是羽毛一样。
任以恣听着就来气:“就算你想剔除,也不是这样来伤害自己的啊?纹身是我确定安全的情况下,对自己的肌肤进行的改造,你这算什么嘛?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就怕你在宿舍睡觉了,或者在洗澡,那你是逃都逃不出来的。”
任以恣想想刚才起火那事情,还依旧惊魂未定。
现在他才意识到,他很喜欢很喜欢温寺儒,喜欢到可以为了他克制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喜欢到可以为了温寺儒豁出性命,他踹门的时候,脑子里只有唯一个念头,那就是立马救温寺儒出去。
温寺儒眼里乘着盈盈水光,愈发的从容:“没有那么危险,放心,我知道分寸......”
他话还没有落音,嘴唇便被人堵住。
温寺儒瞳孔几不可察的微颤。
任以恣是几乎是莽撞得啃'咬上来的,温寺儒的嘴唇被他擦破了皮。
温热的气息洒落,微微刺痛加上铁血味带来了强烈的刺激感,使人头皮发麻,食髓知味。
任以恣接吻也不会什么技巧,就只会贴着嘴唇互相摩挲。
温寺儒很快反应过来,他化被动为主动,捏着任以恣的腮帮两侧,使对方张口。
他舌头顺利地滑了进去,撩拨吸'吮着任以恣同样柔软的舌头。
奇异的暖流疯狂得流窜于全身的血液中,任以恣嘴里的氧气被肆意的掠夺着,他抑制不住的发出了几声轻'哼。
他被温寺儒疯狂回应的吻,亲的一阵眩晕意乱情迷的,整个人激动得要厥过去,心跳直线飙升,几乎要飘飘欲仙,如同有电流在全身流窜。
他吻着吻着断断续续说:“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失去你。”
浓郁的桂花香从旁边纱窗外随着风飘进来,铺天盖地的,两人唇齿间萦绕着桂花的阵阵香甜。
红蓝色的警灯隐约在外面闪烁着,消防车和救护车的警铃声不断得传来,外面是众人乱哄哄嘈杂无章的杂音。
任以恣在长大后,第二次听到了与十几年前那场火灾相似的声音。
但此刻,他那被烫伤的伤口,似乎在慢慢痊愈,不再灼热,那种孤独的,被母亲抛弃厌恶,父亲被人诬陷意外身亡的极度痛苦暂时缓和。
这一方旖旎的小天地,隔帘遮挡住了床铺,显得有些昏暗,暧昧到无处可逃,只余喘'气声与布料摩擦声。
许久,两人才缓缓分开,拉出了晶莹剔透的丝。
任以恣的耳朵都红得要滴血,他躲闪着温寺儒的目光,不敢与其对视,他猛地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了痛,才反应过来。
现在不是在梦境里,他真的前几秒跟温寺儒接吻了!还吻地天昏地暗的。
啊啊啊苍天大老爷,能不能让他原地找个地洞钻进去啊?
任以恣忽地抢过温寺儒旁边的枕头,用枕头盖住自己的头,装死趴在床上,死死窝在枕头里面不出声。
他真的羞耻又尴尬,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温寺儒。
相比之下,温寺儒就淡定多了,他看着任以恣像鸵鸟一样逃避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作势要去掀开那枕头,故意去逗任以恣:“所以,你亲我是几个意思?”
“你能不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好一会儿,任以恣闷闷的声音才传来,“消除一下这段记忆?”
“怎么消除啊?”温寺儒俯身过去,趴在任以恣耳边,手钻进枕头里坏心眼的扶'摸任以恣耳垂,“可是刚才恣哥你亲我亲得好狠啊,我嘴都被你咬出血了,你看我一眼嘛。”
温寺儒诱引般的声音在上头响起,带着点性感的暗哑声,任以恣感觉自己要流鼻血。
这时,医务室门口逐渐响起交谈的声音,温寺儒听觉敏锐,他掐了一下任以恣的腰:“风主任他们来了。”
◇ 第37章 男朋友
任以恣这才不得不面红耳赤的摘下枕头,他全程不敢看温寺儒,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打开隔帘佯装去给温寺儒倒水,看到门口进来的黑旋风和后面跟着的老师还有警察,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黑旋风看着他,问:“你脸怎么这么红?被火的温度烤得吗?”
任以恣正好在接开水,他听到这样的问话,差点烫到手,连忙结结巴巴说:“没有......我们那时候......逃出来的时候,火还没有那么大......”
“估计是没有缓过来,还是孩子嘛,遇到这样的事情能不害怕吗?”黑旋风旁边的彭兰墨开口了,“别害怕,你和温寺儒两个,把事情的经过给我们说一说,警察同志在做记录。”
任以恣看了彭兰墨一眼,心里奇怪:为什么彭兰墨这个出了名的佛系老师,总是在他遇到事情的时候出现?
他心里疑惑,但也不想多问,回去把水递给了温寺儒。
“你这嘴和手都受伤了?”黑旋风拉着凳子,坐在温寺儒的床前。
温寺儒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
任以恣心虚的瞥了一眼温寺儒冒血似的嘴角,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别害怕,两位同学,你们把你们知道的,经历的说出来。”其中一名警察开口,他们跟老师们一起,围着或站或坐的在温寺儒的床前。
温寺儒从手臂上取下他那串佛珠,立即委屈道:“警察叔叔,刚才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在宿舍桌子前面用文玩油盘珠子。
盘得好好的,小窗口上忽而扔进来一团的火,烧到了我书本上,我吓了一大跳,不小心碰倒了那瓶油,那火便烧得更大了,高温堵住了我出去的路。
好在任以恣正好回来,把我救了出去,我们连忙逃出来,保住了性命,可是,我还是被烫伤了......”
“你小子,关键时候还是靠谱的嘛。”黑旋风听到温寺儒说任以恣去救他出来的时候,赞赏的看了一眼任以恣。
任以恣则微微点了点头,在一旁看着温寺儒绘声绘色的讲谎话,背脊逐渐发凉,他觉得自己无意间窥探到了温寺儒的另一面,让他感到眼前的人极其的陌生。
可怕就可怕在温寺儒讲的这些事情,是真的发生在现场的。
这个谎话里,烫伤是真的,文玩油倒了也是真的,但都是温寺儒自己干的。
而且宿舍里根本就没有监控,也不可能证实这件事情,只有当事人温寺儒,和“目击证人”任以恣在场,这怎么说,怎么捏造事实都是说得通的。
温寺儒整个人的表情,情绪都很是到位,这个慌撒得简直是天衣无缝,要不是任以恣一起经历过,他都要相信温寺儒这套说辞了。
任以恣不喜欢说谎,不过他也不想反驳温寺儒,毕竟他极其厌恶这种放火夺人性命的人,差点就伤害到了他喜欢的人。
这种示弱般的招数很好用,警察和老师连忙安抚起温寺儒:“没事的,别害怕,我们在这里。”
“这位同学,你有要补充的吗?”旁边一位女警问任以恣。
“我暂时没有要补充的了,”任以恣回答道,“就是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放的火?当时楼道里我隔得比较远,真的没有看清他是谁,先去救温寺儒了。”
“我们还没有看监控,”黑旋风表情凝重,“不过刚才,有人告诉我们,看到钱泯同学慌忙跑步的身影。”
“居然是他?”任以恣吃惊了一下,连忙继续问,“他人呢?”
“我们不敢百分百确认是他,还是得等会回去看监控,”黑旋风表情凝重又严肃,“况且,钱泯同学,他......就在刚才,跳楼自杀了。”
“他跳楼自杀了!?”任以恣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众人脸色都很凝重。
“是,他自杀了,120很快就要来了,”黑旋风抬头,“臭小子,我想问问你,你跟钱泯打架后,还跟他接触了吗?”
任以恣很是轻蔑道:“没有啊,他就是个缩头乌龟,被我打得落花流水,估计屎尿齐飞了都,自那以后哪敢来找我啊?”
“这样啊,好,我们知道了。”风主任道。
“老风,你不会是觉得因为他跟我打架打输了,他想来报复我,朝我们宿舍放火,然后我间接导致他跳楼了吧?”任以恣这才反应过来,“打架打输了要跳楼,这心里承受力也太弱了吧?”
“没有,我们只是照例问问你,在调查他的人际网。”黑旋风无奈,又对温寺儒说,“你家里人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了,前几分钟跟我说等会派车来接你回去休息。”
“好,”温寺儒点头,看了一眼任以恣,“老师,那任以恣怎么办?他今天也没有床位睡觉了。”
“隔壁521就是空的,不过没有床单床铺,都是空架子,”黑旋风思考了一下,跟任以恣说,“你今天跟秦扬去挤挤?我跟阿姨解释说明一下,让她别扣秦扬分。”
任以恣在温寺儒无声的目光下点头,眼观鼻,鼻观心的说:“行,我今天去跟秦扬挤挤睡。”
警察们又仔细问了他们好几个问题,才跟老师们一起出去。
黑旋风叮嘱他们“好好休息”,走在门口还叹气“今晚真是个不眠夜。”
温寺儒等人都走完后,才立刻把隔帘拉上,拽着任以恣的校服下摆:“去干嘛?你今晚真的要去跟秦扬睡?”
“当然啊,难不成跟你睡?”任以恣虽然嘴皮在插科打诨,但始终不与温寺儒对视。
温寺儒手劲惊人的按着任以恣的肩膀,把他半身推倒在床'上,强迫任以恣四目相接。
任以恣哪里敢反抗,他就算有浑身的蛮力,也不得不避着温寺儒受伤的手,况且温寺儒的力气远比他想象中还大。
温寺儒一下就把话题,拉回了老师和警察来之前:“恣哥,你钟意我吗?”
任以恣盯着他那含情的眼眸,半天说不出话来,喉咙就像被胶水封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
“那你听我说,”温寺儒手上的温度逐渐滚烫,“我好钟意你,我们在一起吧。”
温寺儒明明说的是个疑问句,但那笃定又从容的语气,像是再说一个陈述句。
任以恣听到这样掷地有声的告白,浑身血液翻滚,又喜又惊,神智已然飞出天外。
温寺儒原来喜欢的人就是他,现在还在跟他表白,问他要不要在一起?
“可是,我们这样是在搞同性恋啊?”任以恣好半天才说出心中的困惑来。
“没有,我不喜欢男人,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而已。”温寺儒温柔反驳道,“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上'你了。”
“我......我他妈的配不上你。”任以恣闭眼装死,豁出去般道。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说脏话的样子,好性感~”温寺儒俯身轻啄了一下任以恣的唇,眼里心痛道,“怎么会配不上我呢?在我心里,你是耀眼的恒星也无法替代的存在。你是我最爱的最无法取代的那个人。”
苍穹悬着一轮满月,倾泻'下一抹金黄,朦朦胧胧的透过窗照到两人的面庞上。
此刻,任以恣听到这样的情话,心跳漏了一拍,只想时间就此停留,他喜悦到感觉自己已飞入云端,此刻便是人间极乐。
顾不得劳什子同性恋配不配,不想再患得患失,只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其实,我也钟意你啊乖乖,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我比谁都紧张,真是喜欢你喜欢得紧。”任以恣捧着温寺儒的脸,极度真诚道。
温寺儒嘴角绽开一抹笑意,如同繁花盛开:“所以你只能跟我一个人睡觉,不许跟任何人睡。”
任以恣被那张脸迷得七荤八素的,他有点痴痴的迟疑道:“那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当然,你是我男朋友。”温寺儒抚'摸了一下任以恣的嘴唇。
“我是你男朋友。”任以恣跟智障儿童一样,重复咀嚼着这句话,把“男朋友”这三个字咬得很重,乐得仿佛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是什么一样。
他边说边笑,又想起什么事情来着,问温寺儒:“你不是喜欢前凸后翘的吗?我又不是女的,两个都没有,你不嫌弃?”
温寺儒目光转移到任二,又转移到了任以恣圆翘的屁'股上,慢条斯理道:“这不是前凸后翘的吗?”
任以恣顺着他的目光看自己,哭笑不得捏了一把温寺儒的脸:“原来是这种前凸后翘啊,玛德,好干!”
这时,温寺儒的电话突然响起,破坏了这春风荡漾的氛围,只好起身接通电话。
那边说了几句话,温寺儒应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温寺儒很快转身跟任以恣说:“我家派人过来接我了,你跟我一起回去,我等会跟风主任说一声。”
.......
◇ 第38章 眼珠子
昨晚的事情关乎温家少爷,所以警方和校方整夜整宿的没有睡,在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终于赶在第二天清晨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任以恣还是比较晚知道消息的,在班上同学们的议论纷纷中,他知道了个事情的大概:
钱泯的爸爸一直找不到工作,抛妻弃子,不知所踪。钱泯的妈妈又从来没有上过一天的班,导致家里经济极度困难,钱泯想不开,便想自'杀,将死的他胆子大了起来,便恶意纵火报复,想拖几条人命下地狱。
不过大家议论完这件事,谩骂或者嘲笑几声钱泯就没有后续了,反倒是将舆论的风头转向了任以恣:
“哎,恣哥,你上新闻了!我看到监控里,你一脚就把咱们学校那老不拉几的门给踹开了,也太帅了吧。”有同学拿着手机跟他说。
任以恣这时在回温寺儒消息,他在聊天间隙中抬头道:“别迷恋哥,哥知道哥很帅,不过,还是咱们学校宿舍门质量太拉胯了。”
“给你颜色就开染坊,”尹钟玖在旁边笑骂,“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女朋友?”
任以恣心虚的赶紧按掉屏幕,手跟赶鸡一样的摆:“去去去,别老偷看我手机。”
他现在看到尹钟玖就想起,这位姐也是温寺儒的追求者之一,他跟温寺儒的微信聊天记录太少儿不宜了,他怕尹钟玖看到真的会昏厥过去。
尹钟玖拍了一下他的背:“嘿?你有什么小秘密是我见不得的?”
“多了去了。”任以恣扒开尹钟玖的爪子,“别动手动脚的,我现在是有家属的人了,你这样动我,我怕他误会。”
尹钟玖听到这话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秦扬正好给他恣哥打水回来,也差点没站稳:“什么?恣哥你谈恋爱了?我咋不知道,还是不是好哥们了?”
秦扬就是典型的大喇叭,他这话一出,周围同学都朝这里看过来,在这个吵闹如菜市场的课间,嘈杂声都少了一半。
任以恣很想踹秦扬一脚,他咬牙切齿道:“小声点......”
尹钟玖就是个拆台的,她不管不顾继续八卦:“啥时候的事情,我们学校的还是外校的啊,下次带过来我瞧瞧,我来给你把把关。”
“啊这,不用了,以后有机会,你们会碰到的。”任以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他妈的,带出来,不把你的小心脏击碎就不错了,还把关......
秦扬也在一旁好奇了好久,可惜他恣哥的嘴太紧了,怎么问也不说了,只好作罢,聊起其他的:“哎,你们知道校医室那个母夜叉辞职了吗?”
“你是说校医院那个贱人?”尹钟玖被他的话题吸引。
“校医院也只有那一个贱人了吧。”秦扬答道。
“她辞职了?这么突然,之前不是投诉多少次都没有用吗?找到新的金主跳槽啦?”尹钟玖继续问。
秦扬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辞退了,说私人作风有问题,学校担心影响学生三观。”
“真是怪了,难道上面查下来了?她那金主的权'力估计没有保住她,辞退的好,一颗老鼠屎,坏了一碗粥。”尹钟玖美滋滋道。
任以恣听着这些就很爽,他又开始发消息给温寺儒:好消息,昨天那个给你上药的校医终于被辞退了。
温寺儒秒回【你不喜欢的人,都会消失。】
任以恣看这句话觉得奇怪,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是你让她走掉的?
温寺儒模拟两可的回他【有的人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会在我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你快乐和幸福。】
任以恣看到这话就偷着乐,嘴角恨不得翘到太阳系,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同性恋,而是温性恋。
过了一会儿,他便被人艾特了,点进班群上看到很少给他好脸色看的班主任带头表扬他,还发了好几条某音的链接。
任以恣复制到某音一看,这个视频的新闻标题“高三少年勇救舍友”,他又尴尬又嘚瑟的继续看,视频里的角度是学校宿舍走廊上的监控,重复播放着他昨天一脚踹开门的片段,点开评论全是一水儿的夸奖和鲜花:
“自古少年出英雄![微笑][大拇指]”
“有这样好舍友是一辈子的兄弟情。[鲜花][鲜花]”
“患难见真情,舍友之间感情很好啊。”
瀚墨中学又是发生恶意纵火案件,又是发生学生自杀跳楼的事情,舆论根本就压不住,还是有好事者将学校拼命压制的东西,放到了自媒体上面,在互联网上面掀起了轩然大波。
学校便亲自下场把重点放到任以恣救人的视频,主动引导舆论到任以恣身上,可以说是让他出名了,也转移了自杀纵火等负面话题。
任以恣刷着评论,通知栏又吐舌头了,竟然是八百年没有找过他的班主任。
【班主任:以恣,昨天你表现很好,学校领导说要表彰你,今天下午也会来记者采访你,收拾收拾,校服按照规范穿。】
任以恣第一次被班主任这么亲昵的叫名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回了一个好。
【班主任:这是采访发言稿,你就按照这上面的说,记一记,谨言慎行。】
【班主任:[文件]】
任以恣翻白眼,又是这套形式主义,不过要是跟温寺儒一起受采访,那也是一种很微妙的体验,他还是很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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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下午,媒体记者等早就在黑旋风的办公室候着了,他们翘首以盼,终于把温寺儒和任以恣盼到了。
许多在上课的学生们也三心二意的听不下去课,纷纷偷偷在窗户边上围观他们。
更有甚者,还借着打水上厕所的名义近距离的在办公室外偷偷看。
任以恣不太适应这种万众期待的场景,毕竟以前上新闻登报光荣事迹这种大好事情从来不会有他的身影。
记者按例先单独采访风主任。
任以恣听着黑旋风在镜头前说了一大堆又红又正的发言,比上课还受罪,直接困得往温寺儒身上倒,还悄悄在椅子底下跟他小男友牵起手,玩起指头来。
他握着摸着那骨骼分明的手指头,不时还碰到腕上那圆润饱满的佛珠,不知怎么地,就想起昨天晚上两人互相安慰对方的场景,还喝了不少的牛奶蛋白质,不禁心痒痒血脉喷张的跟温寺儒耳语:“今天还要来吗?”
温寺儒看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很有默契的秒懂那话中话:“过几天我成年,我们还可以玩更加刺激的諵凨。”
“哪种更刺激的?”任以恣明知故问道。
温寺儒躲开所有人的视线,反抓起任以恣的中指,模仿马赛克级别的动作动了几下:“哥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猜?”任以恣略吐舌头,他阅男男书不说无数,但也是看过好几本的,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只是没有实战过,他表面上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实际上还是有点害躁。
“你热吗?”温寺儒慢条斯理的问,着手要去解开任以恣校服领口的第一枚扣子,“我看你很热,脖子都红了。”
温寺儒的手捏着任以恣的扣子,皮肤不时摩擦过那凸起的喉结,令人莫名口干舌燥。
任以恣理智暂时还在,他声音暗哑,心口不一道:“不热,别解开我扣子,班主任要我规范穿校服,等会她要是看到我扣子没扣好,指定要班长扣我分。”
“你还怕扣分?”
“其实我分已经扣得精光了,再扣,我就要从这个学校滚蛋了,我滚蛋不要紧,就是舍不得你,”任以恣肉麻兮兮道,“知道劳资有多爱你了吧?”
他们在教导办公室不停地眉来眼去,但在场众人只会觉得他们两人是男生之间在互相玩闹,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
真是隐秘又刺激,任以恣如是想。
很快采访就到他们了,他们坐在一边,记者坐在对面,微笑和蔼的问他们话,先是采访任以恣。
任以恣按照班主任给他提前就备好的稿子,一字不落的跟记者配合的对答如流。
到了温寺儒,刚开始好好的,直到记者跟温寺儒说:“你跟你舍友平时关系很好吧?”
“是。他是我的眼珠子。”温寺儒颔首,笑得清风霁月,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优雅。
任以恣在旁边差点被口水呛到,因为他记得发言稿上,根本就没有温寺儒这句话。
这是温寺儒现场临时发挥加的词吧!
这么暧昧不已的话,却说得滴水不漏,可大可小,说是在表白也可以,说只是单纯的兄弟情也可以。
任以恣的心脏却开始狂跳不止,他的心里又像吃了蜜一样甜,又担心会有人看出基佬情。
暗暗腹诽:有这么正大光明的表白的吗?悠着点啊温大少爷,现在是在全程录像啊。
任以恣瞄了一眼黑旋风,好在黑旋风脸上神情如常。
记者也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温寺儒会这么回答,好在她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最后,终于到了颁奖和发礼物的环节。
黑旋风跟任以恣他们站在一起,递给他一张写着“见义勇为”的奖状,又从旁边箱子里抱出来个东西。
任以恣本来还翘首以盼的想知道学校会给他发什么礼物嘉奖,直到黑旋风抱出了——全学科的学习资料集。
任以恣:“???”他的嘴角抽搐,心情直坠谷底,脸差点在镜头面前垮掉。
他偷偷问黑旋风:“老风,这玩意我可以不要吗?”
黑旋风不容拒绝得一把把书塞到他怀里:“要,必须要,寺儒啊,你监督他写完哈。”
【作者有话说】
小两口可会玩了。
◇ 第39章 吃醋
任以恣最后无语的拿着一大堆学习资料走出教导处,来到食堂。
这个点人很多,一众目光都粘到任以恣他们身上。
他们抱着学习资料来到了高三专门的点菜队伍后面,温寺儒点好后问任以恣:“你吃什么?”
“面吧,你给我点就好了,我不挑。”
温寺儒跟师傅说:“一份小龙虾面,不要放蒜和姜,加一点葱花,辣椒和汤放多点。”
食堂师傅说:“好嘞,稍等。”
任以恣在后面抱着一堆书,心里乐得开花,他用胳膊肘轻撞了一下温寺儒:“你记我口味记得这么清楚?”
温寺儒笑:“那必须的,我不记你的记谁?”
任以恣带着温寺儒来他经常来的角落吃饭,这个地方通风,挨着窗户,视野广,人又少,他可喜欢这里。
两人挨着坐,把书放对面,任以恣以前觉得在食堂亲亲密密的情侣真的不害臊吗?此刻他谈恋爱了,只觉得一点都不害臊,恨不得一天25小时都跟温寺儒粘在一起,变成连体人。
他用筷子夹自己碗里的面,绕了几圈,卷起来很多,细心吹凉喂给温寺儒吃,还问:“好吃吗?这是我独家自创的吃法。”
温寺儒还没有回答,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豪爽的声音:“呦,小老弟,今天的采访怎么样?有没有丢人出大囧?”
任以恣一看,原来是尹钟玖跟她小姐妹一起来吃饭,一群人坐在了他们饭桌旁边,他被人打断约会一般的没好气道:“还能咋样?我这么优秀怎么会出囧?肯定是拍摄顺利啊。”
尹钟玖嗤笑一声:“得了吧,上次主席台那次,你词都没有背熟,磕磕巴巴,这回也差不多吧。”
她虽然看似在怼任以恣,其实视线一直在温寺儒身上没有移开过,怼完人又问温寺儒,语气软了不少:“学神,你手臂上的伤好点没?”
温寺儒回答的中规中矩,礼貌性的说:“好多了。”
“那你要多吃点补充蛋白质和脂肪的东西啊,我今天点了猪蹄,分你一个。”尹钟玖很温柔很自然的就从自己盘子里夹了一块猪蹄就放到温寺儒的碗里。
温寺儒看了一眼任以恣,表示自己是无辜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谢谢。”
“不用谢,我这里还有,你要吃再拿就是了。”尹钟玖星星眼看着温寺儒,那里面的感情都快溢出来了。
跟尹钟玖一起坐着的小姐妹,看着他们自然互动,发出了耐人寻味的“哦——”声,还拼命摇尹钟玖的手臂。
任以恣还看不出尹钟玖是什么小心思?她看似冲着自己来,其实是来跟温寺儒搭讪聊天的。
她还不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了,以为温寺儒没有对象,不知者无罪,任以恣不怪她,但自己男朋友被别人搭讪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只好状似无意的提醒尹钟玖道:“尹姐你这样要是被他对象看到了,岂不是要误会?”
“什么?学神你有对象了?”尹钟玖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嘴张得可以塞下一枚鸡蛋,嘴里的饭都不香了,她旁边的小姐妹也瞪大了眼睛,放着精光,下巴都掉地上了,一副听到了史诗级八卦的样子。
温寺儒知道任以恣吃醋了,默默在尹钟玖看不到的地方,把那大猪蹄子给某人吃,同时点头干脆的承认:“我有对象了,所以下次,尹同学,你别再做出让我对象误会的动作了。”
尹钟玖一副失恋的样子,她大脑宕机一样的机械的张嘴说:“哦,好。”
任以恣吃这顿饭,本来想跟温寺儒一起享受二人世界的,没想到被人打搅了,他没有怎么吃几口就饱了,拿纸巾撕开一半给温寺儒说:“走吧。”
两人回到宿舍楼下,一前一后的走着,温寺儒在任以恣后面忍着笑,走到楼梯拐角处,见没有人路过,也没有监控,便拉了一下任以恣的校服袖口:“哥,你刚才是在吃醋吗?”那样子太可爱了。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来,怕任以恣一拳头过来。
任以恣疾步了几步,又想把事情说清楚,他便转身,站在台阶上,把资料放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平地上的温寺儒:“其实,我有点后悔跟你在一起了。”
温寺儒表情瞬间有点僵硬,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了,耐心温柔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有那么多追求者,每天走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给你表白暗恋你的人,数不胜数,我真的很没有安全感。”任以恣难过的,酸意的说。
“可是,我的心里一直有你一个啊,要是我看上了她们,早就跟她们在一起了。”温寺儒上前几个台阶,抱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我家里本来不想让我呆在瀚墨读书了,他们觉得危险,反正我保送了,读不读都无所谓。
但是只因为有你在瀚墨,我才留了下来,你是我唯一舍不得的人,我想跟你一起待到高考,想陪你一起参加学生生涯中最重要的考试。所以不要老是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只要记住一点,我喜欢你,喜欢到无法自拔,恩?”
任以恣悬着的心放下不少:“抱歉,我刚才说气话了,我一点都不后悔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让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他看着温寺儒一副可怜解释自己忠实小奶的狗样子,宫中号梦白推文台就觉得幸福无比,他捧起温寺儒的脸,闭眼跟他接'起悠长的吻。
任以恣用舌头描摹着温寺儒的唇线,又舔又咬,好似在那花瓣般的唇瓣上疯狂汲取着甘甜无比的蜜。
一切的喧嚣都仿佛远离,只剩下布料摩擦声和胸腔里强烈的心跳声。
两人一直吻到听到楼下有一群男生交谈上楼的声音才分开。
温寺儒单手帮任以恣抱着学习资料,另外一只手在上楼时伸进任以恣校裤口袋里,在深处抚'摸戏耍了一把任二:“这几天又降温了,给我暖暖手。”
任以恣抱着资料,弓起腰一个激灵,往旁边看了一眼温寺儒。
两人都在对方眼里品到了心照不宣的东西。
十八九岁的大男生真的处在一个精力极其旺盛的时候,任以恣很快就擎天一柱了,温寺儒有意无意的看了一下他裤’挡鼓包处,悠悠道:“你怎么这么敏’感?哥哥?”
“咱们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任以恣又兴奋又尴尬的回他,“今天晚自习翘了吧,我们呆宿舍?你给我补补?”
“哪种补?”温寺儒明知故问。
“还有哪种补?”任以恣眉眼上挑,一股子放荡不羁的样子,“就是想喝点牛奶,补充蛋白质。”
“那当然没问题,我只是担心你补太多,消化不了。”温寺儒心照不宣道的笑。
“你这是小看我了,我胃口很大的。”
“多大?”
“你现在来给我补补不就知道了?”
任以恣他们现在住到隔壁521去了,他拿着钥匙打开521的门,一把就拉着温寺儒进去卿卿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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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寺儒的十八岁生日很快就到了。
他爸温宗远没有时间来参加他的生日,物质上不会少他,送了他一栋海景别墅,当作十八岁成人礼物。
当天,温寺儒带着任以恣来海边玩,顺便住几天他爸送的新别墅,当作周末来度假了。
任以恣和温寺儒去骑了海上摩托,广阔无垠的海面上,摩托的轰鸣声阵阵,两人各自一辆车在水上划出相交的白浪,海鸥在他们头顶欢快的叫着,自由的翱翔着。
海风夹着淡淡的咸味扑面而来,任以恣戴着墨镜和头盔兴奋的在海上嚎:“丫的,太他妈爽了,这才是男人该玩的游戏!”
两人还一起去潜水,任以恣在水底跟各种各样的鱼合影,还强迫海龟,硬是要跟它握手,又拍了拍它厚重的背。
玩了很久,他们都饿了,任以恣便与温寺儒手拉手,游上去,任以恣看着他们头顶波光粼粼的,太阳光点照在一处水面上,格外的亮,像是希望的方向。
他便心生感慨,他的身旁是他一生挚爱,他人生的不幸在遇到温寺儒后,便开始结束,一切美好都是温寺儒赋予的,老天爷总算开眼,要他历经磨练,才能遇到宝藏,就像蚌壳吃着尖锐的细砂,忍受着磨难,在最后才会孵化出无价的珍珠。
教练在旁边吃了一嘴的狗粮,到了岸上,去淋浴间换完常服,出来时还用英文跟他们说:“我今天不用吃晚饭了。”
“你要减肥吗?教练?”任以恣用他那蹩脚英语问教练,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教练的意思。
“哦,我的意思是,祝你们两幸福。”教练开朗大笑。
任以恣却脸红,他不知道教练是怎么看出来他跟温寺儒的关系是一对。
温寺儒没有觉得意外,他亲了一下任以恣的额头,才用一口地道的伦敦腔对教练说:“谢谢你,先生,希望你一切顺利。”
任以恣快要被他男朋友那性感的英语发音给迷晕了,他等教练走后才不好意思的问:“他怎么看出来,我们......是?”
◇ 第40章
“这在英国很正常,他们那边gay可以结婚的。”温寺儒淡笑道,他拉着任以恣的手来到沙滩上,现在不是夏天也不是暑假,人少,两人便不担心有人看。
“结婚?gay还能结婚?”任以恣有点新奇,带着遗憾和心酸又说,“我也想跟你结婚......”
海浪一下一下的冲上来,没过脚踝带着丝丝凉意,他们踩在那细细松软的湿沙子上,走一步就凹陷下去一点。
“会的,我们一定会结婚的。”温寺儒又温柔又坚定的看向任以恣,阳光照在他的眼睛上,瞳孔比身旁如同浅蓝果冻般的海水还要澄澈,细细碎碎的闪着潋滟的光。
“这可是你说的。”任以恣内心最柔软处化成一滩水,他凑过去亲了一口温寺儒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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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两人在别墅一楼大厅吃晚餐。
温寺儒让阿姨和大厨都先下班走人了,单独留出他们的二人空间。
整个餐厅搞得还挺有氛围感,欧式复古蜡烛燃烧着星星点点的烛火,淡淡的熏香萦绕在空气中,走的是浪漫风的烛光晚餐。
温寺儒还很贴心的专门让任以恣坐的地方离蜡烛火光远一点,自己离蜡烛近一点。
偌大的餐桌上摆了有很多高奢海鲜,虽然任以恣从小在沿海长大,但有的海鲜他连见都没有见过,自然也说不出它叫什么名字。
任以恣只挑认识的吃,他拿着帝王蟹巨大的蟹腿嚼了几口,肉质十分的鲜嫩甘甜,又喝了几口丝滑柔顺的红酒美美下咽。
然后他看到附近碟子上的象牙蚌,本来要去拿,但他“噗呲”一声笑出来,筷子都夹不稳:“不是,我发誓我也不想往那个地方想的,但这玩意,也......也太他妈像那啥了,这是吃哪补哪吗?”
温寺儒正在给任以恣掰澳洲大龙虾的肉喂给他吃,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也笑,龙虾肉都差点掉地上:“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没办法,男人的小头有大头的神经元,里面有黄色废料也不是我的错。”任以恣吧唧吃着温寺儒喂过来鲜美Q弹的龙虾说。
“你要是觉得它是用来补老二的,你就吃点补补嘛。”温寺儒继续调侃道。
“我不需要那东西来壮阳。”任以恣拒绝得义正言辞,一副男人的尊严不能丢的样子,“我很猛的好吧。”
“好好好,你很猛的,”温寺儒顺着他的话,眼里泛着笑意,他夹了块白如凝脂的细滑鱼肉到任以恣面前,“赏个脸,吃块鱼肉呗?”
任以恣有点犹豫,他不喜欢吃鱼,一是因为懒,二是因为鱼有腥味实在闻不来,他那生疏的厨艺做不来大厨们那种把鱼腥味完全去除的工艺,但今天温寺儒生日,他又不想扫温寺儒的兴致。
温寺儒看出来了,他不急不慢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吃鱼,可是吃鱼能使记忆力增强,现在是用脑的关键期。
我专门让师傅做的这条鱼只有大刺,没有小刺,我现在帮你把刺挑全挑了。哦,还有鱼腥味,我也让师傅放姜去掉了。”
这么注重细节的男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就算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任以恣半是感动,半是甜蜜的吃了一筷子鱼肉。
果然这鱼的味道如它的外表一样,细腻丝滑,香醇可口。
任以恣这才意识到,不是他不喜欢吃鱼,而是他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也不会做得这样好吃。
他好吃的连连又夹了几筷子,看着温寺儒戴着手套给他挑刺,便不忍心的夹了一筷子鱼肉送他嘴里道:“你别尽给我挑刺了,你也吃。
对了,我记得这里有弄掉鱼刺的服务啊,怎么轮到你来弄了?”
“我怕他们弄不干净,我亲自帮你挑刺还不好?”温寺儒垂眸浅笑,他终于把刺挑完,便和任以恣一起吃起来。
生日蛋糕很快也送到了门口,任以恣去拿的时候,惊叹了一下:“这么大?还是草莓蛋糕!”
温寺儒看向他那边:“恩,你不是喜欢吃么,那就多吃点。”
任以恣给了温寺儒一个飞吻,他私底下可喜欢吃各种草莓的东西了,比如说:草莓蛋糕、奶昔、沙拉和奶茶等等,可这么少女心的食物,与他的形象太不符了,所以温寺儒自从知道他喜欢吃草莓后,总去买草莓的食物,给他带回宿舍吃。
任以恣把蛋糕放到桌上,便从背后拿出个百福图:“生日快乐,亲爱的。”
温寺儒定睛一看,是个写了一百个各种各样字体的“福”字组成的画框,里面烫金字绯红底,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排列在一起,描摹的主人肯定用了心思,不然很容易把金色染料给溢出来。
“你要永远开心幸福,一百个“福”字送给你,店家那边还跟我说,可以选九十九个的“福”字写,因为有的地方有忌讳,说什么‘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我才不管那些。
我是唯物主义者,怎么会惧怕那种封建迷信,牛鬼神怪呢,所以我要把满满一百个福字送给你,其实我更想送无穷个福字给你,所以偷偷在最大的那个福字上面画了个“∞”号。”
任以恣用那修长的手指指着画框里,最大的那个福字上,旁边的“∞”号,在一旁娓娓道来。
温寺儒仔细的看着他,今晚任以恣的右耳朵上又偷偷戴起了三个金属耳环,闪烁着银光,还特意把前额大部分头发定型到了后面,留了一小撮碎发在左边,洒了不少细闪在头发上,绝对是用心思收拾了一番。
本来就英俊立体的脸庞,捣鼓了一顿后,简直是帅到没边了,整个人看上去落拓又慵懒,桀骜又性感。
温寺儒见过很多顶配级别的帅哥,其中不乏明星网红,但任以恣身上独有的气质,是那些人所不能比拟的。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温寺儒猛地抱住了任以恣,极其认真的说。
他的手劲大到,像是要把任以恣镶入身体里,彼此融为一体一样。
落地窗外,夜色朦胧,海水涨落,海鸥旋飞鸣叫,海面上的灯塔发出微弱的光,屋内静谧不已,只剩下心跳声和呼吸声,仿佛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任以恣感受到了热烈的感情,他的手拍了拍温寺儒的背:“bb恭喜你,成年了,可以大胆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了。”
任以恣拆开蛋糕盒子,点了十八个蜡烛,还说:“十八岁,那就点十八个。”
温寺儒浅笑:“那一百岁呢?”
“那就定个超级大的蛋糕,给你搞一百个蜡烛。”
“哈哈,好。”
“现在,许愿吧。”
温寺儒没有丝毫犹豫,眼里含光与任以恣深情对视:“我希望你能永远在我身边。”
任以恣根本就来不及阻止,连忙说:“哎哎,不是你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温寺儒勾起手沾了点奶油,刮了一下任以恣的鼻子“你是唯物主义者,我就跟着你一起当唯物主义者,不信那些神神鬼鬼。”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吧?”任以恣开玩笑道。
温寺儒乐得点头。
两人分着吃了些蛋糕,还喝了一两瓶红酒。
任以恣这种看似酒量好,实则一杯倒的人实在撑不住,他晕乎乎轻飘飘地,浑身燥热,只好说:“我不喝了,先洗澡去了。”
他一站起来,脚仿佛踩在棉花上,用手撑了一下椅子,温寺儒赶紧起身扶住他:“我给你放水。”
任以恣大脑卡机的点点头,任由温寺儒扶着他,而温寺儒这看似酒量不好,一口酒都不能沾的的乖仔,却在喝了那么多酒的情况下,还依旧保持着清醒,甚至比平时要更加稳重成熟了。
任以恣被温寺儒牵着坐电梯来到三楼浴室,坐在凳子上等温寺儒在浴缸里放水,水声哗啦啦的。
等水快满后,温寺儒摸了一下水温,觉得不冷不热后,便回头对他说:“可以洗了。”
任以恣准备脱'衣服,他手一顿与温寺儒对视了好一会儿,见温寺儒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笑了起来,眼神迷离得很:“你怎么还不走,想跟我一起洗鸳鸯浴吗?”
温寺儒朝他走过来,挑起他的下巴:“哥,我最想要的生日礼物,其实是你......可以吗?”
任以恣抓住温寺儒的手指就含了起来,享受般缓缓嘬了几口,眼眸却一直与温寺儒对视,任以恣最有魅力的就是他那双丹凤眼,那张扬上挑的狭长眼尾谁看了都要陷进去,他又咬了一下那指头,不置可否含含糊糊的说:“成人快乐。”
温寺儒俯下身,依次吻着任以恣的额头,鼻子,脸颊,最后到唇,这密密麻麻的吻,让任以恣迷.情.意.乱的几乎无法呼吸。
他回应着温寺儒,用手环住温寺儒的脖子。
温寺儒掐搂住他精瘦的腰,两人的呼吸都是混乱不已。
翌日,温寺儒提建议去大阳台上看日出。
任以恣觉得一起看日出很浪漫,便答应了,但他根本就不想坐在沙滩椅上,只想躺在沙滩椅上,温寺儒给他端来鲍鱼粥喂给他喝。
◇ 第41章 戒指
任以恣小声嘀咕了一声。
“什么?”温寺儒没有听清,他看向任以恣,瞧见那脖子上全是自己的杰作——草莓印,喉结那颗颜色最深面积最大,连那颗红痣都隐没了。
任以恣趴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
温寺儒笑了一下,好看得如繁花盛开,他极度愉悦的亲了任以恣一口,认真的问他:“还要喝粥吗?”
“暂时不要了,”任以恣脸色有点不自然,“你再给我拿个椰子蛋过来,这也太好喝了。”
他超级喜欢吃椰子蛋,他已经干掉了两大个椰子蛋了,现在餐桌上他正在喝第三个椰子蛋里的椰子水,连鲍鱼粥也不怎么喝,光吃椰子蛋去了。
在海边看日出跟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中看很不一样。
远眺过去,海与天的颜色似乎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在接吻似的,而很快,有一束微弱的光切开了它们之间。
逐渐的,金黄色的光照耀到了各处,世界渐渐亮了起来,粼粼海水上也洒满了碎金的光。
“恣哥,我有个东西要给你。”温寺儒忽然在这时跟任以恣说。
任以恣偏头看过去。
但见他爱的少年如天神下凡一般的俊美无双,手上拿着一对闪烁着银光的戒指,温柔无比的注视着他:“这是我们定情戒指,你戴上去,我看看?”
任以恣的心跳仿佛要跳出来了,他跟温寺儒的定情戒指.......
他们的定情戒指......
他用心咀嚼着这句话,心里很是激动与欣喜,被伴侣认可,被人放在心尖尖的感觉,真是无与伦比的舒爽!
任以恣声音都变了,他迫不及待的接过戒指,仔细观摩:“定情戒指?”
“对,你先戴这个戒指,等我们结婚那天,还有结婚戒指。”温寺儒眼里载着一整个初升的旭日,含情脉脉的与任以恣眼神拉丝,他拉起任以恣的手,笑着说,“你手这么好看,不带点东西,真可惜。”
任以恣激动的都说话结巴了,“戴,戴在哪个手指头啊?”
他高兴到以至于忘记了以前在网上,看得各种戒指戴不同手指上的含义。
温寺儒拿过他手上的戒指,无比耐心的捧着他的手,眼神专注:“戴在无名指上吧,那里有血管与心脏相连,意思是你的每一分跳动都与我息息相关。”我们永不分离,心心相连。
温寺儒拿着戒指,那银色的圆圈穿梭过无数光线,戴到了任以恣的无名指上,戒指上的钻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焕发出不同的色彩。
“哈哈,这个意义好肉麻。”任以恣傲娇的吐槽肉麻,而嘴角的笑都要咧耳朵上了。
他认真的来回观摩手指上的戒指,看了好有一会儿才对温寺儒说:“来来来,快,我也给你戴戒指。”
他拿着戒指,给温寺儒的手戴上。
两人牵起手,戒指碰撞到了一起,发出了“叮叮”的轻微细响。
任以恣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对温寺儒笑着说:“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他取下戴了很多年的白玉佛,继续说:“上次在你家跟你提过一嘴吧,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只能送给我最爱的人,我奶奶默认这个东西是她孙媳妇的,但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娶媳妇了,有你就够了。
我现在把这个白玉佛送给你,你好好戴着,可以消灾辟邪,保佑平安的。”
“你说,这白玉佛是送给最爱的人的,”温寺儒看着那白玉佛微笑着坐在金色的莲花上,向任以恣确认,“所以,我是你最爱的人吗?”
“是,最爱你。”任以恣顾不得他这话有多腻歪,还在温寺儒脸上亲一口,“所以,你可不能辜负我,我都被你掰弯了。”
“绝不会,我也最爱你。”温寺儒戴起那白玉佛,回吻过去。
两人在晨光中接吻,点点阳光穿过唇齿。
海风吹拂过来,一阵清凉怡人,海鸥在天际自由翱翔,欢快的鸣叫着,仿佛在祝贺两人交换定情物,情义深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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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玩得非常的嗨。
但快乐的假期总是短暂的,他们又回到了学校上课。
周日晚自修刚回宿舍时,温寺儒洗完澡光'着上身,下面只系了一条白色浴巾出来,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叫任以恣怎么也看不够。
他准备去摸几下温寺儒耍个流氓时,乍然一看温寺儒的手,那本来冷白的像白瓷一样的皮肤上,有无数条刀刮般的旧伤痕,竟然莫名的还有种凌乱又力量感十足的美,但这些东西也好像是温寺儒不太愿意说出口的童年往事。
任以恣他满眼心痛的拉着温寺儒的手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上次在你家跟我说是小时候被绑架伤的,你那时候才多大啊?”
温寺儒愣了一下,好看的桃花眼压下来,像是被摧残的残花朵,又像是易破碎的瓷娃娃,显得楚楚惹人怜爱,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堪的往事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那时候差不多7.8岁吧,反正才刚刚上小学一二年级。”
任以恣轻轻安抚般摸着温寺儒的手臂:“那时你才那么大,原来你们富家子弟生活的也很危险啊。”
温寺儒眼神有点冷,他说:“概率问题罢了,也有一辈子过得顺风顺水的,而且伤害你的,还不一定是外人。”
任以恣听这话觉得有点绕,他一脸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温寺儒却摇摇头,不再继续说。
他看着自己手臂上新的抓痕,还有星星点点血痂,那是任以恣在跟他玩闹时,故意抓伤的,他有时候觉得任以恣就是只拽得不行的大野猫.......
野猫好啊,这么骄傲狂拽的野猫驯服了才有成就感。
要是只是些乖巧温顺的小奶猫,那就太没意思,一点都不好玩,身心都不会有任何成就感。
温寺儒自然的转移话题,笑着用眼神调侃某些人:“你指甲要剪了。”
任以恣连忙低头,特意看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只有浅浅的一条白线,根本没有长出来多少,反驳道:“瞎说,我指甲一直不长好吧,我为了白咪,隔几天就会剪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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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体育课经常是由好几个班一起在操场上的。
正好,这天1班和26班还有其他几个班在一起上体育课。
任以恣在队伍的最后面,看到隔壁班队伍里的温寺儒,遥遥相望,他还对温寺儒眨了眨眼。
尹钟玖忍不住吐槽他:“干什么?眼角抽筋啦?跟哪个女生在wink啊?”
她望过去,任以恣立刻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说:“干嘛,我眼睛进沙子了,眨一眨,把沙子挤出来,这你也要管?”
“呵呵,老娘没哪个闲情逸致管你,等会解散了,我就要跟我的优秀男嘉宾去后山啵啵了,吃吃爱情的甜蜜蜜。”
“嚯?爱情的甜蜜蜜?”任以恣徒然好奇起来,“你啥时候有男朋友了?”
“怎么?就许你谈恋爱,不准我谈?”尹钟玖白了他一眼,“那天你不是说温寺儒有对象了吗?几乎整个学校私底下都在猜是谁......”
任以恣打住她的话题:“等等等,你们几个女生挺大喇叭啊?温寺儒有对象这事儿传得这么快,也有你们的功劳吧?”
任以恣忽然想起来,他那天跟尹钟玖说温寺儒有对象后,还没有过多久,几乎全校都传开了,好多女生甚至还有小母零觉得他是温寺儒舍友肯定知道不少,就都在微信私聊偷偷问他,温寺儒对象是谁?到底是谁勾引到了这位少爷?
任以恣几乎在心里咆哮,十分后悔把温寺儒的私事说出来,他恨不得放喇叭按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干脆挑明了说:
温寺儒对象就是老子,怎么了?有意见?还勾引,能不能用词好听点?我们两这叫情投意合,更何况,还是温寺儒跟老子先表白的,小辣鸡们能不能别那么眼红嫉妒了?没办法,老子也知道,诋毁就是仰慕,你们羡慕不来的呵呵。
但这也只是无奈之下的意'淫,他现实中只能闭着嘴巴当哑巴,啥都不说,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把有温寺儒这种完美对象公之于众。
可他还是有一丝丝的理智的,知道出柜绝对是弊大于利的,到时候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极端事件,而且,他还不知道怎么跟奶奶说他有男朋友这件事情......
“我们不说,总有人会说啊,那天食堂那么多人。”尹钟玖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学校的人八卦起来能有多八卦。”
“可我们坐在角落。”任以恣无语反驳。
“反正那天肯定不止我们听到了,”尹钟玖逞强解释道,“怎么话题跑歪了?然后我就借酒消愁,喝完后就去就去另寻他人了。”
“谁啊?长得帅吗?”任以恣好奇。
“我们隔壁的隔壁的队伍里最后一排最左边的那个。”尹钟玖大方承认。
任以恣望过去:“嚯,长得还可以,清秀的款,就是......”
“就是什么?你有什么意见?”尹钟玖挑眉,一副“你敢逼逼一句?”的脸色。
就是乍一看这长相真的跟温寺儒有三四分相像啊!但仔细一对比起来,还是矮了一大截,而且气质有点不同,短时间猜测是那种很闷骚的学霸。
任以恣脖子都快拧断了的回头:“搞什么啊,你找了个温寺儒的替身?”
“什么替身?你真的是小说电视剧看多了吧?你尹姐我现在就好吃这一款。”尹钟玖嘚瑟道,“哎呦,带出去可长我面子了,而且成绩还可以,还会教我做题。”
任以恣发现她的确对今天的约会还挺上心的,抹了白粉,涂了口红,气色比之前精神多了,本来想夸一下她,但听后面忽然传来一句:“什么教你做题?你们在这里不好好做准备活动,在这里讲话讲的挺开心啊。”
好几个同学回头一看,是黑旋风悄无声息的站在他们队伍后面,盯着他们讲话。
后排同学们头皮都炸开了,只有任以恣悠哉的跟黑旋风打了声招呼。
黑旋风看到他校服衣领高立起来,拉链拉到了最上面,严严实实的,眉头一皱:“你校服怎么穿的?街溜子啊?一天天的不标新立异是不是难受啊?”
他此话一说出,越来越多的同学都看向他们,任以恣余光瞥到温寺儒也看过来了。
任以恣想着自己脖子上现在满是旧的没消,新的又来的吻'痕,要是打开给黑旋风看,估计他当场能晕过去。
“老风,你不觉得这样很酷吗?”任以恣表面嘻嘻哈哈,眼神已经偷偷开始批'斗温寺儒了,“我引领潮流第一人好吧。”
“酷什么酷,还引领潮流,跟没脖子一样,校服给我老实穿好。”黑旋风准备去拉他的外套拉链。
任以恣退了一大步,护着的拉链,想了个蹩脚的理由:“别,我脖子过敏了,红了一大片。”
黑旋风半信半疑,再次伸手:“过敏了?怎么过敏的?我先看看,待会带你去校医室让校医诊断一下。”
任以恣便“咻”地扭头躲开黑旋风,跑出队伍,用幽怨的眼神剜了一眼温寺儒,表面淡定道:“别了老风,小题大做,等会儿就消了。”
黑旋风追上去:“给我站住,小兔崽子,要是敢骗我你就完了......”
体育老师在前排吹哨说“解散”,后排的同学们却都在看热闹,一动不动的,他们眼里只看到,风主任在绕着操场抓任大校霸。
校霸不知道咋的,今天格外的古怪,死死的捂着外套领子,脸还有点红,再加上他平时不带正眼看人的桀骜劲,这样滑稽的画面可真是千载一遇。
任以恣在人群中不停灵活穿梭着。
路过温寺儒的时候,趁人不注意锤了一把让他狼狈的始作俑者。
温寺儒失笑,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脖子。
黑旋风还在远处气喘吁吁的扶着老腰大喊:“生活委员扣任以恣的分!在仪容仪表不合格那里给我使劲扣!”
◇ 第42章 校服下的秘密
黑旋风没再管任以恣,气喘吁吁的去教学楼巡逻去了。
任以恣冲着黑旋风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用眼刀子瞪了一圈看他热闹的人,同学们吓得一个啰嗦,赶紧离他远一点,边窃窃私语边离开了。
他拉着温寺儒一屁.股就坐在草坪上,尽量忽略在跑道上围观、偷拍他们的女生。
有的像尹钟玖那样泼辣点的,说话嗓门又很大,声音通过阵阵微风,传到了任以恣的耳朵里:
“学神跟校霸坐一起也,他们这样也太配了吧?”
“真的好gay里gay气的啊,还挨那么近!”
“你们说他们谁上谁下啊?”
任以恣本来在喝水,一口水都被呛到喉管里面去了,他靠温寺儒身上,咳得肺都快出来了,腹诽道:
之前学校女生磕他和温寺儒,他还很介意,现在好了,真的被她们给说中了。
他也知道妹子们只是在想象意'淫,在乏味又重复的校园生活中找乐子,对任何长相出众的帅哥们任意匹配组合cp,不会真觉得他们会在一起。
可现实是他们真在一起了,现在任以恣反而要小心翼翼的,不能反驳有关于他们之间的任何八卦。
而且,她们怎么了知道那么多啊喂,谁上谁下这也要讨论嘛?
温寺儒拍着他的背,递了一颗薄荷糖过来:“别喝那么快。”
任以恣“嗯”了一声,缓过来后,接过那糖含在嘴里,甜味瞬间在嘴里漾开,丝丝清爽,融化在心尖。
他一边腮帮子鼓起来,本来想问温寺儒去不去踢球。
但下一秒,天空中毫无征兆的忽而下起了太阳雨,所有人都开始往教学楼跑去躲雨。
他们两也开始站起身往教室跑。
任以恣余光见大家都在拼命跑回教室,再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便脱了校服外套,一把盖到了他跟温寺儒头上,紧握温寺儒的手喊:“下雨了,赶快跑啊。”
温寺儒拉住头顶上的外套,看着他,被他牵着跑了起来调侃:“你不担心别人看到你脖子了?”
“现在谁还来专门看我脖子啊!”
秋雨打在胳膊上,凉丝丝的,带来了令人舒爽的感觉,草地里散发出下雨时清新的芳香气味。
两个瘦高的少年拉着手肆意奔跑着,校服里灌满了青春洋溢的风,手掌相贴的掌纹脉络交错着缠绕在一起,如同盘亘千年紧紧缠绕着彼此的古藤,共同呼吸,永不分离。
任以恣很熟悉哪里离教学楼最近,带着温寺儒抄近道,带着他跑到了学校里隐蔽的一处羊肠小道,这里灌木丛茂密,前后都没有人,只有不远处的教室隐隐传来读书声和老师的麦克风嗡嗡声。
温寺儒拉了他一把:“等等。”
任以恣不解,一脸的疑惑,但还是停了下来。
温寺儒的眼睛在外套下,居然也亮如琥珀,他说:“这里没什么人。”
“所以?停下来.......”做什么?
任以恣还没有问完,就被对方一把搂住腰,拥吻了上来。
“唔.......”
任以恣刚开始还没有明白温寺儒的意思,但是两个舌头交缠在一起时,把他忽然想通了。
这外套下仿佛天然的形成了一个唯有他们的小小天地,隐秘又刺激,他们在学校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表现得过于亲密,就算做什么也只能偷偷的在宿舍。
现在他们大着胆子,在外套的遮掩下,做着情侣间应有的亲密举动,这不被世俗承认的感情,令人痛苦又愉悦,禁忌感十足。
从此这件外套就有了神性,它不再只是一件外套了,它是两人隐藏在春日冰雪将要消融的湖水下,暗涛汹涌的爱意,它得到了爱的加冕,已然是一件圣物。
雨细细缕缕落下,不知名的白色花瓣打着旋从两人身边缓缓飘过。
他们的嘴唇像是两个浅红色的蝴蝶,上下翻飞,交缠嬉闹起来。
其他的声音都远去了,只剩下唇齿摩挲的声音,任以恣攀上温寺儒的脖子,鼻尖相抵,吻的越来越深'入,沉醉不已,全身如同过电一般酥麻。
任以恣嘴里的薄荷糖,不断在两人舌尖回荡着清爽甘甜。
此刻,岁月定格,情意携永。
他们回教学楼时,任以恣的脖子上还绑着他的外套,他一一对着学校的每一处监控,竖起中指。
温寺儒回1班把他自己的校服外套拿给任以恣:“穿我这件吧,你那件湿'了,待会上课,你又坐窗边别冻感冒了。”
任以恣拿过外套把脸埋衣服里深吸了一口,闻到了满满都是温寺儒身上的体香味,心花怒放,麻溜穿起来,盯着温寺儒左边腮帮子微鼓,小孩一样幼稚道伸手:“再给我一颗糖不过分吧,你刚才把我的糖抢走了。”
“再给你一堆糖都行。”温寺儒掏了掏抽屉,把他桌肚里的糖全拿出来,塞放到任以恣身上的每一个口袋里。
任以恣笑着推搡他:“不要了,待会我走一步,糖就掉一颗。”
-
市人民医院。
高考前全高三都要来医院体检,医院还专门空出一层楼,给学生们做各种项目,到处吵吵嚷嚷,水泄不通的,穿梭着穿着校服拿着体检表的学生们。
“任以恣,183cm,73kg,体脂率14%。”
机械的女声报数响起,任以恣自然的从身高体重测量仪上走下来穿鞋。
尹钟玖在一旁嘟嘴道:“啊,怎么这么隐私的东西,机器还要念这么大声?”
任以恣边绑鞋带边抬头:“尹姐你还要担心吗?天天辟谷都要成仙了,体重肯定是在健康标准啦。”
“谁说的,我前几天忍不住暴饮暴食了,体重肯定飙升了。”
“胖那么一两斤,你也是最美的那个,安啦,我先去那边测血压了。”任以恣看到温寺儒正好在测血压那边排队,眼睛和魂都跟过去了。
温寺儒测完很快就轮到任以恣,温寺儒也没有去别的项目,专门留下来陪他聊天。
护士正在给任以恣手上贴上臂带。
任以恣跟温寺儒吐槽,今天发的数学卷子就不是人做的,要他今晚回去教教他。
温寺儒边听任以恣讲话,边看着那血压仪,心念一转,眉眼捎上了一点笑意。
他很快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偷亲了一下任以恣的唇角,速度快到就算别人看到,也只以为他们说了句悄悄话。
任以恣继续要说的话卡在了嘴里,他刚要开口说的话噎在了嘴里,
温寺儒特喵的,在这么多人的地方亲他!
真是......
刺激。
羞耻,兴奋等一系列的情绪争先恐后的涌上了他心头。
任以恣心里炸着烟花,耳垂都染上了红。
随之而来的当然是心跳的飙升,以及护士小姐及时到位的关切声音:“同学?同学你还好吧?你这心率不太正常.....”
她的话音未落,后面排队聊天的同学们都投来了八卦的目光。
温寺儒憋着笑,他也没有料到,他俩之间啥该干的不该干的事情都干过了,任以恣依旧这么纯情。
他一副关心的样子,看着血压仪上面跳动的数字,故意紧接着调侃道:“对啊,任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紧的啊?”
任以恣看着对方一脸捉弄人后,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咬牙切齿对护士道:“没事,只是我看到隔壁抽血,想到待会要抽我那么一大泵血,实在是太紧张了。”
护士含笑问:“你这么大个男生也会怕抽血?”
任以恣幽幽看着温寺儒道:“怕啊,怕极了。”
-
外科检查是学生们感觉最难堪和害羞的项目,这一项检查要脱得精光,只剩内裤衩子的那种,男女分开,一个班分为好几个组去检查,虽然是跟同性一起检查,但毕竟学生脸皮薄,互相之间都很尴尬。
任以恣也对这种检查表示无语,他真是服了,学校突然通知来医院做体检,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所以他为了不尴尬,甚至跟秦扬错开一组进去检查。
跟着班上其他人进去,但还是架不住他在学校太出名,那里都有人注意他,医生让他们转几个圈时,他旁边的同学悄悄问他:“哎,恣哥,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蚊子包啊?”
任以恣顿感太受人关注也不好,他义愤填膺的地批判道:“玛德,被超大的蚊子咬的,你也知道学校的蚊子毒得狠。”
那同学抱着自己发冷的胳膊,继续关心道:“哈?现在12月份了,怪冷得,不应该有蚊子啊?”
“广东冬天颠公一样的天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忽冷忽热的,有蚊子也正常,昨天还有大蚊子在我耳边嗡嗡嗡的吵得我睡不着。”任以恣面不改色胡说八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把温寺儒给叼了一遍。
同学若有所思点头道:“哦,原来如此,难怪你今天看起来这么困。”
任以恣也有点无语,他困还不是因为昨晚温寺儒约他半夜三更的一起去看了几场烟花吗?缺觉也不是他的锅啊,是某些人不放过他,老是拉着他看烟花,他都看困了,他枕在温寺儒肩膀上要睡,眼皮子都打架了,温寺儒却还不让他睡,要他一直打起精神来,看小情侣约会必看的大型烟花秀。真是神经兮兮的.......
终于体检完,各班坐大巴车回学校了。
在路上,任以恣本来想趁着这难得的放松机会补一下觉的,但没想到,他旁边坐着叽叽喳喳讨论八卦的一群女生,让他生理心里都精神起来了......
女生A:“我滴妈,你们听说了吗?今天1班男生们检查外科的时候,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 第43章 视频
床头的手机铃声响起,伴随着微信视频邀请声,倏地照亮了下铺那一方天地。
正在拥吻的两人纷纷一惊,兵荒马乱起来。
任以恣整理了好一番,才敢去拿手机。
一看——是他奶奶打来的!
“我奶奶!”任以恣微哑着嗓子,或许是心虚之下,他连忙把温寺儒整个人推到手机画面外。
温寺儒只好躲到被窝,就跟委屈的小情人似的,露出一双含情眼,眨巴的看着任以恣。
两人刚在一起,都没有反应过来,其实他们两个大男生谈恋爱,如果他们不主动说,奶奶是不会发现的,反倒遮遮掩掩,才不正常。
任以恣捋了捋头发,缓了缓,调整好拍摄角度,才按下了接听。
画面立即跳了出来,奶奶那头很安静,只有炭火燃烧噼里啪啦的响声,奶奶在手机里笑着对他孙子说:“阿恣,你下晚自习啦?”
任以恣的额头出了些细汗,他镇定了一会儿回奶奶道:“是啊,回宿舍了。”
奶奶在那一头说:“最近天气凉了,你要多穿衣服啊。”
“好的奶奶,你也是。”任以恣说着,贸然抓住被子。
奶奶目不转睛疑惑地看着任以恣,问:“阿恣啊,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脸色这么红?”
任以恣的确因为身子不舒服难受着,但他却还是宽慰奶奶,回奶奶说:“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奶奶点了点头,她在一旁缝衣服,:“那就好,奶奶知道现在你高三了,很累很辛苦......”
任以恣听着奶奶的闲聊,也应着。
奶奶依旧在那头说着:“学习在忙,你也早点睡,不要熬夜......现在也不早了,好好休息睡觉去吧。”
放在平时任以恣很享受,因为奶奶能说这么大一段话,表示奶奶身体逐渐好起来了,但现在他觉得很是折磨,他终于等到奶奶说要挂电话了,连忙说:“晚安奶奶,好梦。”
“好梦。”
任以恣赶紧先挂了视频,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拍了一下温寺儒,哭笑不得的说:“你个混账东西。”
温寺儒也不恼,他喉结滑动了几下,坐起来对任以恣索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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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风从阳台吹拂进宿舍,他们静静相拥在床上。
任以恣微蹙眉,眼底隐约闪烁着细碎的泪光。
温寺儒环住任以恣的腰,紧紧的贴着他,手指轻轻擦了一下任以恣绯红的眼角,又捏了捏他的耳垂,“不早了,睡吧,晚安。”
任以恣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温寺儒的手,十指相交:“别睡先,等等......”
他说着另一只手伸出来,从旁边拿过手机来,在黑暗中拍了几张两人隐约可见的牵手照。
温寺儒嘴角微微上扬:“你在做什么?”
“好想把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记录下来,”任以恣编辑着手机,把他们的牵手照,上传到了他自己的微博,“朋友圈不能发,我发的微博过个瘾。我刚搞了一个小号,那里没有熟人,你等会关注一下我。”
任以恣以前从来不对这种记录生活的事情感兴趣,但自从跟温寺儒在一起后,他突然恨不得记录他们恋爱时的每一刻,他大概是真的沉迷于其中了。
“好啊,我去看看,ID叫什么?”温寺儒也拿起自己的手机问。
任以恣报了一个ID。
温寺儒搜ID一看,这个账号的确是前几天新注册的,上面刚上传了一张他们的牵手照,昏暗的光线下,两个漂亮利落的手指交叉紧握在一起,文案是三个爱心符号。
温寺儒谨慎道:“你回关一下我,发博时设置好友圈可见吧,微博还是会推送给身边人的。”
任以恣点头:“我过几天把我们一起一起拍的照片全传上去,这里就是我们两私有的秘密基地。”
“好,”温寺儒眼里满是爱意,提醒他,“不过别传刚才我们拍的视频。”
任以恣哼哼道:“我知道。”
温寺儒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莞尔道:“你喜欢就行。”
任以恣眼眸中很是魅惑勾人:“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你不喜欢吗?那好,那从现在开始我们柏拉图吧。”
他说完便翻身背对着温寺儒,两人贴在一起的身体,也被他拉开了距离,皮肤一丝一毫都没有跟温寺儒接触。
温寺儒知道他在耍性子,立刻贴上去,一把搂住任以恣的腰,把脸埋到他的肩颈里,委屈道:“不要,我超喜欢,好喜欢听你的声音,好喜欢看你的脸,千万不要搞柏拉图!我就喜欢跟你亲亲。”
任以恣得寸进尺的说:“乖仔,你说‘老公,我错了。’”
温寺儒乖乖重复:“老公,我错了。”
那声线好听如林籁泉韵,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的悦耳。
任以恣训狗一样的摸摸温寺儒柔软的头发,很是满意:“真乖。”
-
两人在学校过着没羞没臊的快乐校园生活,把宿舍简直过成了家的样子,任以恣有时候嫌食堂饭难吃,温寺儒还在宿舍给他变着花样做饭吃。
不过好日子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找了上来——他们的关系被黑旋风发现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黑旋风沉着脸,坐在他们对面,叹了好久的气,才说:“或许,一开始,我真的不应该让你们住一起,我还一直心里想你们舍友情真深,挺好的,但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们怎么搞到一起了......”
任以恣此刻还想不明白,黑旋风是怎么知道他跟温寺儒关系是一对的,他试图狡辩:“不是,老师,你不要主观臆断啊,我们关系亲密,不代表搞一起了。”
“别在那里给我偷换概念,前几天下雨,彭老师正好走了学校后面那条路,看到你们在那里......”黑旋风都说不出来“接吻”两个烫嘴的词,他搜刮着脑子里的词,好半天才吐出个他觉得恰当的词,“厮混。”
任以恣心里暗暗一骇,那条小路很少有学生会知道,也极少有人经过。
而且那天,他们那时确实没有看到有人经过。
“然后我去看了一下监控,确有此事。”黑旋风当了30年的老师,就算两人用校服遮盖着自己,也能火眼金睛的从他们拥抱着的姿势看出他们在做情侣之事。
任以恣只能自认倒霉,有人经过那条小路,那么小概率的事情都被他们碰上了。
黑旋风开始长篇大论起来:“年轻人对新奇刺激、标新立异的事情感兴趣,也无可厚非,你们两个男生谈恋爱,不符合世俗,但也没有违法,我管不着。但你们不能在高考前谈恋爱,上大学了随便你们怎么谈.......”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黑旋风顿了顿,只好说:“请进。”
门一打开,竟然是彭墨兰,她开门见山道:“小风,我想找任以恣私自聊聊。”
黑旋风先是一愣,看了一眼任以恣,才道:“好,那任以恣你先跟彭老师去聊。”
任以恣跟着彭墨兰来到办公室,这个点其他老师都去开会了,只有彭墨兰没有去。
彭墨兰一回到办公室就把门关起来,深深的看着任以恣,目光一寸寸的注视着,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过来坐吧。”
任以恣罕见的有点踟蹰,他有点慌的坐下:“彭老师,有什么,您直说吧。”
“我不管你是跟女生谈恋爱,还是跟男生谈恋爱,我都无权干涉,只求你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受伤的只有你。”
彭墨兰语重心长的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温寺儒学习好,就算谈恋爱,主任也只会象征性的敲打他一下,毕竟,他身后有他们家族,而且他还能为学校取得相应的荣誉。
而你的成绩虽然这学期有进步,但很不稳定,排名起伏大,谈恋爱会影响成绩,除非你跟老师保证,这学期排名排到xxx名。你不管是在课堂上睡觉,逃去网吧或者谈恋爱,我都能保住你,你什么都不用管,主任那边,我帮你说服他。我们也会给你们保密你们之间的关系......”
任以恣不知道为什么彭墨兰这个老师,跟他交浅言深,他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目光游离到了彭墨兰办公桌上,那里放着一个很显眼的相框,那里是年轻时的彭墨兰和先生抱着他们的孩子,笑得很灿烂。
-
等彭墨兰让他回教室,任以恣去黑旋风办公室,没想到黑旋风已经让温寺儒回去上课了。
黑旋风一脸倦态,他问任以恣:“知道彭老师为什么对你上心吗?”
任以恣摇摇头。
“几年前,彭老师的儿子,不带头盔骑摩托车,出了车祸,去世了。
而你,长得有几分像她的儿子,她偶然间看到了你,想起来她的儿子,所以她便来教你们班,算是对儿子的一种念想吧。”
任以恣问:“老风,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当然是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彭老师对你的关注,成绩考好一点,她儿子再也不能上大学,而你可一定要考上。”
黑旋风的声音依旧在任以恣耳边响起,彭墨兰说会给他们保密,的确也没有找他们的家长。
◇ 第44章 情书
任以恣还是没有想好,怎么跟奶奶说他交了个男朋友,而温寺儒却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家里知道的样子。
任以恣在宿舍啃着炸鸡,纳闷的问了温寺儒一嘴。
温寺儒表示他爸温宗远是个泛性恋,在中国各地不仅养了好多个情妇,还养了好多个情夫。
“我靠,你爸真开放。”任以恣惊得嘴里的炸鸡肉都要掉地上了,结巴道,“那,那阿姨呢?也不会说你吗?”
“我妈经常不在家,而且她也不会觉得男人搞在一起奇怪,她还认识我爸的一些兔子①,一起去旅游过。”
任以恣被温寺儒家混乱又畸形的关系,搞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他知道温寺儒的妈妈是情妇,外人说得不好听点,已经不是小三了,是小N了都。
他从不跟温寺儒聊这件事情,温寺儒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坦然的跟任以恣说过他妈不是他爸的正妻。
他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在温寺儒的意识里,男人之间谈情说爱很正常,难怪跟他在一起前一点都没有纠结挣扎的样子。
两人经历了被黑旋风找去办公室喝茶的破事后,在学校的公共场合就克制的保持距离,进行好友一般的交流。
可两人处在精力旺盛,生龙活虎的年纪,在公共场合憋的越久,便越会在私人场合更加的补偿一般的给对方奖励。
他们经常在学校的封闭场合,比如体育器材室,晚上没人的实验室,图书馆的个人自习室等等地方幽会,做一些小情侣约会必做的事情,可真是别有一番快乐。
那是任以恣最放肆,最快活的一段高中时光。
高三家长会很快来临,据说这次家长会格外的隆重,一个原因是这是高三第一次开家长会,而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温寺儒的姐姐温嘉恩,要来给温寺儒开家长会。
温家是校董会的最大投资人,温宗远身为温家家族的支柱,是基本上不会屈尊降贵来出席学校的家长会的,而温寺儒的姐姐过来,就相当于温家派人来访问学校。
虽然说温寺儒就是温家人,但是他毕竟还在上学,话语权也没有掌握部分实权的温嘉恩大。
校长知道消息后,连夜让全校搞大扫除,拉横幅,铺红毯,比搞校庆还要重视。
图书馆二楼。
任以恣他们坐在人少的角落,看着窗外那些工人们正在拉横幅,感慨道:“好大的排面给你们家啊!今天突如其来的大扫除搞得大家都没心学习了,都在借着大扫除的名义疯玩,班上太吵了,我才拉着你来这里。”
任以恣自从彭墨兰跟他讲完话,学习就更加的刻苦了,除了在跟温寺儒腻歪在一起,游戏打的少,也不翻墙出去玩了。
温寺儒也停下笔,跟着他看过去,不禁微微蹙眉:“我姐说了,少别搞这一套虚的,但是他们不听,非得要搞。”
“这样啊,嗳,那来给你开家长会的是你亲姐姐吗?那她一定很漂亮吧。”任以恣的目光描摹着温寺儒的脸,开始想象性转版的温寺儒,绝对是个百年难遇大美人。
“不是,她是我爸正妻生的。”温寺儒答道,他语气有点怨念的吃醋道,“你关心我姐长什么样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女版的你,”任以恣心大的很,他此刻没有察觉到温寺儒的语气变化,“爱屋及乌嘛。”
“不许,”温寺儒拿着弹簧笔笔尾按任以恣脸,发出“啪嗒”细微的响声,“你只能想我。”
任以恣乐得不行:“幼稚。”
“对你才这样。”
任以恣心里美滋滋的,他从书包里拿出数学练习册和草稿纸,书页里忽然掉下来一些东西。
温寺儒定眼一看,是几封信,颜色很少女梦幻,带着淡淡的香水味,一看就是小女生送的情书,他淡淡抬眼看向任以恣。
任以恣也惊诧,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尴尬解释道:“今天不是搞卫生嘛,我把教室后面的书柜里的东西搬桌子上清理了一下,堆的东西太多,有的东西就夹书里去了。”
他的书柜、抽屉里经常塞满了零食和情书,任以恣从小学五六年级开始就接受这样的待遇了,他刚开始还新奇有人给他写情书,会打开看一看内容。
到了初高中,他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他平时很熟练的将情书能找的到人的就退回去,找不到的就扔了,零食大部分都给秦扬吃了。
今天收拾书柜的时候发现放了太多封,他也不想一一还回去了,就把情书全扔垃圾桶了,没想到还落了几封信夹到了书里。
温寺儒做事会比他情商高许多,从来不让他看到这些让人吃醋的物品,除了同学当着他的面跟温寺儒表白示好或者要微信这种不可控因素外,只要在温寺儒的控制范围内,都会妥善处理好。
温寺儒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继续教他数学。
任以恣看了一眼温寺儒的微表情,也没有看出来有啥,但他老感觉不对劲。
他又突然想起有东西忘班上了,去26班拿东西后回图书馆,看到桌子上他的那些情书都消失了,心里发笑,知道肯定是温寺儒介意了。
这天晚上温寺儒格外黏黏糊糊的缠着他亲,任以恣舌头和嘴唇也都被咬破了,出血了都。
最后任以恣实在受不了了温寺儒因为吃醋做出的报复性行为,直接爬回他的上铺去睡表示抗议,温寺儒摇了几下上铺的栏杆,见任以恣装死不肯下来,也跟着爬上上铺,贴着他睡。
睡前温寺儒委委屈屈迷迷糊糊的抱着任以恣,像威胁又像撒娇一般说:“下次不准再让我看到别人给你示好了。”
任以恣当时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他就知道温寺儒会特别介意,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心里肯定喝了一万壶飞醋了。
任以恣之前还不觉得,现在越来越发现温寺儒占有欲比他还严重,而且又很粘他,恨不能一天到晚的跟他在一起,有空没空就从一楼坐电梯上五楼来找他。
学校电梯是老师专用的,可温寺儒毕竟家境特殊,现在温寺儒保送了xx大学,还在省模考中夺取了状元的成绩,逃课点外卖啥的都不算事,黑旋风为代表的众老师们都把他当亲生儿子看,经常献殷勤,在电梯口一看到是他,便刷个卡让他一起坐电梯。
现在温寺儒几乎每天都往高三(26)班跑,他跟任以恣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也做不了什么,就站在走廊上看风景聊天也开心。
高三26班门口的走廊经常被女生堵得水泄不通,好在黑旋风经常来走廊吼人“都给我回教室学习去,别堵在这妨碍老师同学们走路。”,大家才吐着舌头作鸟兽散。
温寺儒趁大家都溜回教室了,走廊上就剩下零星几个人,黑旋风又到别的班上巡逻检查时,才附在任以恣耳边吹气轻声说:“老公,我好想你。”
气息似有若无的洒在耳畔,如羽毛划过,任以恣感到酥酥麻麻的,他笑着说:“我们才一节课没见。”
温寺儒摇头,眼含秋波轻声道:“一秒不见,如隔三秋。”
任以恣去捏他那光滑细腻的脸:“干脆你来我们班算了。”
“也不是不行。”
“打住,别,黑旋风肯定不同意,他老觉得是我把你掰弯的。”任以恣有点幽怨道。
温寺儒的手像弹钢琴一样在任以恣手臂上跳跃着玩,开玩笑般道:“哪有,是我勾引你。”
“对,就是你勾引我。”
家长会当日。
放学后,任以恣准备下楼去找温寺儒时,秦扬在走廊上看着校门口,对他说:“我妈好像来了,看到她车了,恣哥,你家里面来吗......”
他说的有点犹豫,怕戳到任以恣的痛点。
任以恣一副无所谓懒洋洋的样子道:“我家是不会来人的。”
秦扬点了点头,没再深问任以恣家里的事情:“这样,那我在这里等我妈上来了。”
“那我先走了。”任以恣洒脱的朝他挥手。
秦扬“嗷”了一声,他又看向校门口,吃惊的一叫:“我靠,我看到了什么?我妈后面那辆车是xxxx?”
他这个大嗓门一吼,走廊上的同学们也吃惊的看了过去,因为他们知道xxxx是限制级别的豪车,就算有钱买得了,也不一定能上路。
同学们议论纷纷起来:
“啊,那车上不会就坐着温寺儒的姐姐温嘉恩吧,这车太帅了。”
“卧槽,我的人生梦想就是买一台那样的车,然后带着女朋友去兜风,太酷了,帅炸了。”
“可以的,相信我,你梦里会有的。”
瀚墨中学平时周五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停的豪车就数不胜数,来这里上学的学生,有很多富家子弟,能让他们羡慕的车,属实是很稀有了。
任以恣心里五味杂陈,莫名有种要是见到温嘉恩,就是跟温寺儒一起见家长了的错觉。
他下到一楼,到1班门口,看到温寺儒在收拾书包,旁边围了几个闲聊的女生。
任以恣走进到温寺儒旁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勾着温寺儒的肩膀,一脸的慵懒散漫道:“呦呵,大帅哥,有人让我把这份信转交给你。”
他今天还专门还在放学后打扮了一下,发型搞了个三七侧背,戴上了酷拽的耳环,跟花孔雀开屏似的。
温寺儒和他对视,知道他在玩什么情侣间的把戏,会心一笑,也陪着他一起玩。
郑重的收下那份浅蓝色的信封,温寺儒优雅道:“谢谢,帮我跟那位说一声,我收下了。”
这过分帅的笑容狙击到了任以恣心坎上,他偷偷挠了一下温寺儒的手:“知道了,我会说的。”
他们旁边的女生听到他们这么一说,都敏锐的看向他们,一脸知道了什么惊天大八卦的样子。
众所周知,温寺儒是从来不收情书的,况且他已经被传出有对象了,而现在又破天荒的收了别人的情书。
女生们眼神互相心照不宣的对视。
【作者有话说】
①兔子:男同性恋
◇ 第45章 烟花
女生们眼神互相心照不宣的对视。
啧啧啧,简直就是狗血淋头的大事件,温大少爷疑似沾花惹草,脚踏两条船。
可事情传到磕他们两个cp的女生耳朵里,看法却变了,她们一致认为这是两小情侣在耍花枪。
任以恣一度认为觉得女人太可怕了,可以这么一针见血。
“你要等......”你姐姐来吗?
任以恣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飒气的女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寺儒。”
两人回头看,一个高个子中性风的成熟御姐走了进来,教室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这位散发着强大气场的美丽女人身上。
“姐。”温寺儒应了她一声。
只见温嘉恩眼里愣了一下,不过这一瞬间的表情不易察觉,她轻轻点头当作回应,全然不顾他人目光,直直的朝任以恣来,走到他跟前,一字一句道:“你,就是任以恣?”
任以恣平日里也是个不怕事的主子,但他此刻心虚得不行,不知道为什么温嘉恩一上来就质问他。
温嘉恩徒然出现搞得他一个措手不及,以为她得有点什么欢迎仪式啥的隆重出场,没想到她这么低调。
任以恣还庆幸温寺儒这几天为了他在学校的面子,不吻他的脖子了,现在脖子上的吻痕没有了,他才能把校服穿的正常,不显眼包。
好在任以恣刚要开口,温寺儒就为他出面了,不着痕迹的挡在任以恣前面对他姐说:“是。姐,你找他有什么事?”
温嘉恩眼里闪过微妙又复杂的目光,眉眼里都是锋锐逼人的英气,她慢条斯理的开口说:“没事,只是听说是你舍友,想要多多关照一下他。”
她说这话时,上下打量着任以恣,带着上位者的审视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诧异,任以恣心里不太爽,他不知道温嘉恩到底想干什么。
“小弟弟,听说当时宿舍起火,是你救了我弟弟,我身为姐姐,很感激你,”温嘉恩话锋一转,突然又和风细雨的,让人摸不着头脑,“能给我留给联系方式吗?我有空好专门登门拜访你家致谢。”
任以恣看了一眼温寺儒,温寺儒面色不是很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以恣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想给温寺儒个面子,也尽量给温嘉恩留个好印象,便留了个联系方式给他姐。
家长会很快就要开始了,老师们也接到了温嘉恩来的消息,连忙来1班问候和恭迎。
任以恣他们俩就去了后花园,白咪正好也在,他们喂着白咪。
白咪对温寺儒的态度也不再躲着和哈气,只是还是不怎么愿意让温寺儒抱着它。
任以恣只能说他女儿有自己的脾气,能不能让人抱得看缘分,这猫有时候也会不理秦扬,还会上手抓他。
温寺儒戳了一下任以恣的软肉:“你女儿不就是我女儿吗?”
“那也得看它肯不肯啊,”任以恣无奈,话题一转,“不说这个了,刚才你姐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忽然要我的联系方式?”
温寺儒脸上表情凝固,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她联系你,说了任何不好的话,你不要理她就好了。”
他说得模糊不清的,似乎不想谈论他姐。
“我别理她?”任以恣觉得他们姐弟之间感情不怎么样,搓了搓白咪的猫,直言直语,“你们家怎么这样啊?我真是搞不懂了。”
温寺儒淡淡道:“总之,你别听她的任何话就好了,她要是联系你了,你先跟我说一声。”
任以恣听这话,点点头,他似乎有点懂了,豪门中的小孩多少对对方有所敌意,有所提防,他们的关系会比较生疏,毕竟不是一个妈生的。
-
高三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元旦很快就到了,学校放了三天的假期。
温寺儒本来说好的要跟任以恣跨年的,但他家临时叫他有事情去了。
任以恣只好一个人回了家,出租屋里一点儿都没有变,可他老感觉顺眼了许多,只是因为跟上回来时的心境不一样,他已经跟温寺儒在一起了。
这段日子,两人真是快活逍遥如神仙,可是任以恣还是总会觉得恍惚,就像做了一场不属于他的美梦一样。
他认为两人分开几天也是好的,他就可以歇息一会儿了,高三本来睡眠时间就少,他还被温寺儒天天拉着被迫锻炼身体,
都是因为黑旋风这个小老头每周一都在晨会上面哔哔赖赖:“高三的同学们,为了适应高强度的脑力学习,你们更加要加强身体素质,多多做运动!”
温寺儒就更加有理由的当起好舍友,拉着他在宿舍健身垫上一起锻炼身体。
首先,任以恣他是很支持锻炼的人,也很热爱锻炼身体,他刚开始也觉得黑旋风说得一点儿都没有错,而且他还自带了运动器械和健身垫来宿舍。
但温寺儒常常在任以恣数学写不出来的时候,跟他表示:想不出来不一定是你的错,运动一下血液循环,脑子中的废物被清掉就能解出来了。
而后任以恣就被温寺儒拉着来到健身垫上边运动边想数学解题方式,温寺儒说这样效率才高,任以恣大汗淋漓的咬牙想着解题方法,最后因为数学太让人脑壳疼而崩溃到泪流满面,对温寺儒带着哭腔叫唤道:“老子再也不学数学了!”
温寺儒又觉得任以恣这样遭受不住数学的苦,对于任以恣的总成绩不利,他知道大量的运动要搭配上充足的营养,身体的健康才能平衡。
所以温寺儒就给任以恣哐哐补充蛋白质,天天疯狂给任以恣灌牛奶喝,说什么营养价值特别高,任以恣都照单全喝了,但他感觉自个脑子还是不是很好用,只能祈祷温寺儒给他喝的牛奶,有着学神赋予的神秘力量了。
他一觉睡到了周六晚上,任以恣洗漱了一番,穿好衣服准备去买点吃的。
但还是很困,他又歪斜着半躺回了床上,他看着窄小的窗口外,乌漆嘛黑的夜色,有种孤独到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像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袭来,让人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昨天睡觉时被子也滑到了地上,现在他还有点全身发冷,虽然这个城市的冬日不下雪,可依旧有刺骨的冷风吹进来。
手机光忽然在这个时候亮起,任以恣觉得刺眼,还用手臂挡了一下眼睛。
他缓了缓才伸手去拿,一看竟然是温寺儒发过来的消息:看窗外。
任以恣一头雾水,他起身去看窗外,居然看到了一个模糊瘦高的身影站在远处,跟他招了招手,指了指天空。
任以恣凭借着身影和动作,一样就知道是温寺儒,他心里充满了惊喜和兴奋,连忙敲字过去:你事情办得这么快!也不跟我说一声,快上来!
温寺儒却没有回他消息。
任以恣前一秒还在疑惑,下一秒听见巨大的烟花响声,震得他的窗户都动了动,这动静震得连楼下停着的电动车和汽车也响起了报警声。
他更加喜出望外的打开窗户,抬头专注的看起了烟花,眼睛都笑弯了。
“biubiu——砰!”
从窄小的窗户中眺望,烟花隔着无数交杂的缆线,在楼层的缝隙中冲上了天,猛地炸开,不断地照亮着漆黑的房间,也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映在了任以恣的眼里和心里。
忽然,那烟花还组成了他的名字,后面一炮跟着的是“我爱你”,旁边还有爱心。
很久以后,任以恣才知道,温寺儒这烟花是定制的蓝色烟花,一个字好大几万块。
任以恣顿时极其后悔他昨天两人要分开一会儿,各自歇一会儿的想法了,两人分开一点也不好,就算几秒都不好。
他此刻很想很想。
很想很想温寺儒。
他急忙戴了个冷帽,刷地一下跑出门,用极快的速度坐在手扶梯上滑了下去,连忙跑向温寺儒,一跃跳起熊抱住了人,低头亲吻上了那花瓣般的唇,低声说:“我也爱你。”
温寺儒唇边一弯,单手托住他转了几个圈,然后另一只背在后面的手伸出来,温煦道:“送你的。”
任以恣定睛一看,那只手上捧着一束碎冰蓝白色的玫瑰,盲猜有99朵花,花朵上还洒着金粉。
“谢谢,我还没有收过花呢。”
他从温寺儒身上跳下来,喜笑颜开的双手接过那束碎冰蓝玫瑰。
如同将整个大海拥到了怀里,那眸眼中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水光潋滟,温寺儒也曾经无数次迷失在其中,他恍了一会儿神,灿然道:“你要是想,以后每天都可以收到花。”
“哈哈那不用,太破费了。”
任以恣嘻嘻哈哈道,准备开口要温寺儒跟他一起回去时,不远处忽地响起警铃声。
这块片区不准燃放烟花爆竹,因为有危险,怕引起火灾,指不定刚才有人向警察投诉举报了!要是被抓到,得罚款!
“快跑!”任以恣反应很快,他拉着温寺儒抱着花撒腿就跑。
两人一前一后肆无忌惮的奔跑着,花香洒了一路,路灯下的影子也交缠在一起。
任以恣在小巷里拐了个弯,拍了拍自己停在楼下的山地单车,微喘气:“骑这个,我拿花不好骑,你载我?”
◇ 第46章 我们永恒
任以恣自从温寺儒能抱得动他后,再也不怀疑温寺儒的体力和耐力。
温寺儒觉得他们现在就跟做贼似的,很是滑稽,他颔首说“好”,长腿一跨就坐上了自行车,任以恣捧着花背对着他坐在了后面。
单车开始启动,今天任以恣穿了一身酷拽的黑色冲锋衣,晚风将他的帽子吹了起来,刚好盖住了他的头,耳边是风猎猎摩擦着衣料的响声。
任以恣看着倒退的越来越快的小巷,看着路由漆黑狭小的窄地,逐渐变成了人行道,再变成了宽敞的灯火通明的大道。
不经觉得这样的路,就像他跟温寺儒一样。
他本来是个深陷囫囵黑暗的人,可温寺儒就像光一样就像照射.进.了黑暗,把不堪的他解救了出来,把破碎的他拼凑起来,珍视他,爱惜他。
他整个人就似枯木逢春,荒芜消逝,熬过了极冬霜雪的寒冷,终于迎来了他的繁华盛开。
手里碎冰蓝的几片玫瑰花瓣随着风,吹向了后方,带出了缤纷的美感。
任以恣向后倚靠在温寺儒的结实有力的后背上,问:“你把你家里的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
“搞完了,”温寺儒开口,胸腔的震动传递到了任以恣身上,“因为想见你,想跟你一起跨年,所以把几天的事情半天就搞完了。”
“温寺儒。”
任以恣轻轻开口,他很少叫温寺儒全名,一般都是“儒仔”或者“阿儒”。
“嗯?”温寺儒听任以恣忽然叫唤他大名,以为有什么事情,竖起耳朵听。
“我好他妈的喜欢你,宇宙无敌爆炸超级超级喜欢你。”任以恣心花怒放的大声喊道。
他们旁边飞驰着车辆,任以恣的声音被盖了过去,但温寺儒感觉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唯有那大胆的表白,震耳欲聋。
“知道了,我也是。”温寺儒眉眼弯成花瓣状,他多么希望这一时刻可以按下了暂停键,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斗转星移的概念能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来到市中心的大型夜市逛,自行车停到路边。
这里很是热闹,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已经有要过新年的气氛了,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
任以恣在玩具摊前居然走不动道,捏起那些玩具,有的玩具一捏还会发出声音:“I Love you.”
“嗳,这个声音好。可以挂在书包旁边。”他看着这个会说话的大眼仔玩具。
任以恣按了好几下,他手里的大眼仔疯狂的闪烁着灯光说:“I Love you.”
“你喜欢就买。”温寺儒扫了一下微信付款。
可老板娘在一旁听呆了,本来这两位的出现就很吸睛,其中一个靓仔还捧着一束玫瑰花,看着像是一对情侣,而且只有情侣才会买那么暧昧的玩具。
她见两人准备转身走,连忙说:“哎,两位靓仔,我们店今天搞活动,买一送一的,诺。”
“谢谢。”
老板娘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鬼迷心窍一般的就送给他们一个玩具,还目送他们的背影几十米。
任以恣走在路上,还专门拿着玩具放温寺儒耳边,不厌其烦的按着,又附在温寺儒耳边轻声说:“爱你。”
市中心靠海,两人走到湾边,去乘坐摩天轮。
他们排了等了很久的队,玩闹说着话也不觉得久了。
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们坐上摩天轮的时候已经快要到跨年的点了。
摩天轮缓缓升起,两人牵手坐在一起,下面已经有很多人在这里等跨年了,乌泱泱一片人。
湾边的高楼大厦耸立着,xx大桥雄伟的横跨在海面上。
有栋大厦的巨大显示屏上面已经从1分钟开始倒计时。
终于到了最后十秒钟的时候,两人对视起来。
任以恣在心里默默倒数着数。
十。
观光舱玻璃外,圆月像一块洁白的玉印在夜幕中,银色的清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九。
人们倒数着数的声音遥遥传来
八。
摩天轮上闪烁着五彩的霓虹,犹如无数璀璨的宝石,折射出耀眼的光。
七。
他们是幸运的,在跨年之际倒数的时候,摩天轮正好转到了最顶端,他们在最高处,如同在携手遨游天际。
六。
任以恣很享受在离天空最近的这一刻,他喜欢这种一伸手仿佛一下子就可以触摸星辰的感觉。
五。
温寺儒的眼里酿着一氤琥珀色剔透的水光,里面的爱意浓得化不开。
四。
玫瑰花清雅迷荡的甜香充满了整个观光舱,那种空灵而典雅的绽放着柔美的气息,如同爱神降临。
三。
我爱你。
二。
爱你,千千万万遍。
一。
望你珍摄,吻你万千。
“新年快乐!”下面的人群中爆发出喝彩和掌声。
任以恣恍惚间,好想将那掌声当作是为他们的情意而祝福。
温寺儒捏着任以恣的下巴吻了过来。
刚开始,他们吻的有点迷情意乱的,着急又火热,鼻息交错纠缠,两人互相咬对方的舌尖,吞食着对方的氧气,到了后面逐渐温柔缓慢起来,像是在品尝人间最美味的东西一般。
传说相爱的人坐上摩天轮,在最顶端接吻会使他们的爱情天长地久。
绚丽璀璨的烟花在周围绽放开来,五彩缤纷的倒映在水面上,映在他们的脸上,却不如他们的情意耀眼。
烟花短暂,我们永恒。
任以恣那劲腰被温寺儒摩挲着,用着仿佛要把人揉进身体里的力度。
任以恣搂着温寺儒的脖子,手上也不安分,在胸口摸着,隔着衣服摸到了白玉佛,发着微热的温度。
两人动作幅度有点大,压到了刚才买的玩具。
安静的观光舱内,回荡着那玩具不停的发出“I Love you.”的响声。
本来机械的声音,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柔软如人声,悦耳又动听。
最爱的人,就在身边一起跨年,一起迎接新年,一起迎接美好。
任以恣一辈子也无法忘却这一时刻。
最后两人微喘着气,依旧拥抱在一起,互相传递着体温。
过了一会儿,温寺儒的手动了动,他从卫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礼品盒:“送你的,新年礼物。”
任以恣松开手,注视着那个礼品盒:“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温寺儒递给他,手上的温度传递到了任以恣手上。
任以恣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这个华丽的盒子,宫中号梦白推文台是个圆润饱满的紫檀佛串,流露出低调的奢华,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也难买到的稀有款,跟温寺儒手上戴着的很相像,不过纹路有所不同,简直就是情侣款的佛串。
“上次我们逛夜市时,你不是想买一个串珠吗?我让人留意了一下,好在快跨年的时候,那边终于有货了。”温寺儒说道,“还特意让他们开了光,你这个跟我这个还是情侣款。”
“太贵重了吧。”任以恣犹豫道,这佛串的价值一眼看过去,估计比鹏城房价的首付还贵,简直是太过于奢侈了。
“这有什么,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我的财产也都是你的。”温寺儒情深意切道,声音清越动人。
他拿着那佛串给任以恣戴上,捧着任以恣骨节分明的手腕,那手腕凸出的骨头与佛珠相顶,显得极其性感。
虽然温寺儒表白的话很是让人心动,但任以恣还是有所理智,觉得学生时代,谈恋爱时男友送这种佛串实在是太过于贵重了:“我不是因为你家有钱,才看上你的。”
“我知道,”温寺儒捧着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腕,“可是阿恣,我想把我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你也不要觉得贵,你配的上所有的一切。”
温寺儒抬眼看过来,眼里炽热赤诚,倒映着烟花。
任以恣瞳孔微微颤动,感动的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回应温寺儒对的好,今天他都以为不能跟温寺儒一起跨年,所以还没有准备好过年礼物。
任以恣大大方方道:“我是因为你长得帅才跟你在一起的,你可不能变丑。”
温寺儒就好任以恣这一口坦率和直白,他应着“好”笑得如繁花盛开,他身后的世间万物仿若褪色,唯有他鲜活明亮耀眼。
“那我还没有准备好礼物给你。”任以恣有点惭愧的说。
“没事,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温寺儒的话音极其温柔道。
◇ 第47章 妈
任以恣闻言挑起温寺儒下巴,蜻蜓点水般摸了一下那唇,眼里含欲道:“昨天没待一起,想我没?”
温寺儒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喉结滑动了好几下:“想,想得紧。”
“有多想?”
任以恣拖一声拖着长调的“恩?”,了一声。
慵懒又散漫,好听得让人骨头都酥了。
温寺儒恨不能现在就吻过去,可惜摩天轮已经转完了一圈,工作人员正在给他们开门。
任以恣跟他吐舌头,温寺儒怀疑这人是故意的,便趁人不注意,狠狠地掐了一下任以恣。
“我丢,痛。”任以恣打开那不安分的手。
时间就像坐上了火箭一样快,寒假很快来临。
任以恣跟温寺儒早就商量好了,过年前回温寺儒家里住,快大年三十了,就回任以恣奶奶那边住。
他已经在温寺儒家里住了好几天了,两人每天如胶似漆的,温寺儒每天变着花样给他亲手做饭吃。
任以恣这回第二次来温寺儒的宅院,这次住得时间长,所以他仔细逛了逛。
这儿雕栏玉砌、九曲回廊的,有很多间屋子,屋子里都供奉着一些神像佛像,还点着好闻的寺庙檀香,院子实在太大,任以恣还差点迷路。
他在跟管家、阿姨和阿叔的闲聊中才知道,这个宅院就是以温寺儒的名字命名的,正大门前的牌匾上金光闪闪的就刻着“寺儒院”三个大字。
“这住宅是老爷在少爷出生时送的,说是奖励给他妈的,但其实是给少爷的,少爷一成年,就名正言顺的有继承权,是这个宅院的真正的主人了。”
任以恣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的震惊了,即使他小时候家境不错,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赠礼,他真的腿软想跪了。
走到一处布局清幽秀丽的水榭亭子处,这儿种着不少名贵花草在点缀着假山。
忽然有个女生迎面走来,像是刚游玩回来的样子,她直直的走到任以恣跟前,满眼娇俏的说:“小靓仔,加个微信吗?”
任以恣愣了好一会儿,刚才远远的看不清,但是走近一看,这个女生简直漂亮到了极点!像个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而且是校花级别的。
她身材高挑白白嫩嫩的,圆眼睛圆鼻头圆脑袋,长长的睫毛,可爱又娇俏,淡淡的腮红大面积的铺在脸上,简直跟瓷娃娃一样好看,是那种建模不够技术都捏不成的脸,一看就很有福气。
不过,就是她看着有些脸熟.......
任以恣心里一惊,闪过一丝念头,她该不会是温寺儒的哪位姐姐吧?
他拒绝道:“不好意思妹子,我有对象了。”
“啊,那真可惜。”瓷娃娃摆了摆头,她听到有人在喊她,只好跟任以恣挥手,甜甜的说,“拜拜了,小靓仔。”
任以恣还没有来得及问她是不是温寺儒的某位姐姐,只好说:“再见。”
-
傍晚,任以恣在跟温寺儒主在宅院吃饭。
温寺儒接了一个电话,对任以恣说:“我妈旅游回来了,等会我妈要来这里吃饭。”
温寺儒妈妈长年不在家,任以恣是知道的,温寺儒说过她经常去全世界旅游购物。
任以恣点点头,迟疑的问:“那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用,你回避我妈干什么?正好你们见个面,吃个饭。”
任以恣腹诽道:卧槽,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的见温寺儒家长了?
“我......我回房间收拾一下吧。”任以恣忽而站起来说。
温寺儒浅笑:“你这样挺好的,很帅,放心吧。”
“不不不,我还是去换吧。”任以恣就跟尿急似的,筷子一撂,连忙跑到楼上,回了温寺儒的房间,换了好久的衣服,就差问温寺儒要个西服正装了。
他一出来,没有穿什么正装西服,而是穿着一身帅气青春的棒球服,简直荷尔蒙爆棚。
这个棒球服的款式很简单,但是越是简单的衣服,对人本身的外貌身材就要求更高,有很多演偶像剧的装嫩男明星穿过,但都差了那么点味。
而本来就是男高的任以恣,一穿上这衣服,让人怀疑这套棒球服是专门给他量身定做。
温寺儒目光在他身上移都移不开,一副想吃了他的表情。
任以恣对上他的视线,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本来想穿西服的,但是我临时改主意了,就穿我们这个年龄最适合的衣服才最好,显得乖一点,在你妈面前印象好一点。”
温寺儒万万想不到,一向漫不经心、凶狠嚣张惯了,被同学老师们恐惧的一大校霸,竟然为了给他妈留个好印象,穿成了懂事乖巧学生样。
他眉眼一弯,惬心道:“恩,其实你怎么样都好看......”
任以恣心里腹诽,差不多得了,我这么一打扮,你小子眼睛都要钉我身上了。
温寺儒话还未落音,就听见门铃声和敲门声响起,他泰然自若的走去开门。
任以恣立刻在温寺儒后面,心里还有点小紧张。
门“啪嗒”一开。
温寺儒露出微笑:“妈,进来吧。”
任以恣看到温寺儒对着喊的人后,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这不是白天跟他搭讪的“瓷娃娃”女大学生吗?怎么就变成温寺儒妈妈了?
难怪他觉得看得有几分眼熟,还以为是温寺儒的姐姐,原来是温寺儒的妈妈!谁家妈妈长得跟大学校花似的?皮肤和身材保养的也太好了吧,还来找他要微信,要不是他有温寺儒了,估计真的会答应吧!
“瓷娃娃”看到他也有点尴尬,她以为任以恣是哪个保姆或者伙计的小孩,才敢搭讪要微信的。
沈初绯走进来,打量了一下任以恣,开口问温寺儒:“这是你同学?”
温寺儒颔首:“是,他是我同学。”
“阿姨好。”任以恣脑子刚才卡机了,现在缓过来,礼貌的唤了一声,显得乖巧听话。
他余光瞥见温寺儒都快憋不住笑了,就偷偷捏了一下温寺儒的胳膊,用眼神警告:“别笑。”
而沈初绯一脸的惊讶,她想不到她儿子竟然有一天会带外人回家,欣慰的笑了一下,还没有想好怎么作为母亲跟温寺儒的同学寒暄,因为她儿子从没有带人回来过,她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下一秒,就又听她儿子说了如平地一声惊雷的话:“也是我男朋友。”
任以恣瞳孔海啸,他在刚才见到沈初绯的惊讶中,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现在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他一把抓住温寺儒的手,使劲晃,耳朵迅速染上了浅红色,都不敢看沈初绯的表情。
沈初绯也是被惊得一愣一愣的,像个木头人一样,她那双漂亮圆润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只不过她不是因为她儿子是gay而惊讶,而是......
她儿子竟然谈恋爱了!还带人回来了?
照她儿子的性格,这可真是一件铁树开花的事情。
她认真的打量起她儿子,这次旅游回来,她觉得她儿子病情轻多了,很可能是他男朋友的原因。
沈初绯很是感激的看着任以恣,眼眶都红了一圈,连忙高兴的拉着任以恣:“哎呀,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赶快坐坐坐,我们吃饭。”
任以恣一脸的问号。
事情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他就算知道沈初绯对于基佬比较的包容开放,但是温寺儒一上来就把柜门踹开给他妈看,这也太猛了吧。
他见沈初绯都要哭了,但是好像不是因为温寺儒是gay这件事情,是那种感动的哭。
真是奇了怪了。
这一天天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
沈初绯坐下来问任以恣:“同学,阿姨该怎么称呼你啊?”
任以恣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不想想那么多,连忙说:“阿姨,我叫任以恣,以为的以,恣意的恣。”
“奥,那阿姨叫你小恣吧,”沈初绯的开心劲掩不住,她赶紧给任以恣夹肉,“来,多吃点肉,现在正长身体呢。”
“谢谢阿姨。”任以恣捧着碗接过肉。
这顿饭他们吃的特别的融洽,沈初绯就跟小女孩一样,寒暄了一下任以恣,就顾着说自己了,把她去哪里哪里旅游,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全一股脑说了出来,一点儿都没有家长的架子。
就是任以恣隐约感觉,沈初绯有点依赖她儿子,温寺儒说什么,她就依着他的话,顺着他说,从来不反驳。
直到后来的后来,任以恣才明白,沈初绯这哪里是依赖温寺儒,而是害怕她的亲生儿子。
-
半夜三更,任以恣他们准备睡了。
任以恣把脚架到温寺儒腰上,两人相拥窝在温暖的被子里,肌肤相贴着,互相传递着体温。
任以恣声音懒懒的开口:“我没想到,阿姨那么快就接受了我们,真好。”
他的心里负担一下就减轻不少,今天任以恣很高兴,因为见了温寺儒的妈妈,而且沈初绯没有一点儿排斥他,还把他当做多出来的一个儿子一样看待,她这样子认定任以恣,他们两人谈恋爱就不是在搞地下恋情了,他们是正大光明的情侣。
温寺儒抱住他,轻声道:“别喊阿姨了,你应该喊妈。”
◇ 第48章
“哪有那么快改口?”任以恣笑,他借着月光捧着温寺儒的脸,“你长得跟阿姨不太像啊,反倒更像叔叔年轻时候的样子。”
温寺儒的长相不完全随他妈妈,鼻子要高很多,棱角要分明一些,五官也更立体。
任以恣觉得温寺儒这人真的很会长,应该是结合了他爸妈长相的优点,这脸比明星还要好看,难怪在学校做个操也要引起围观,堵塞道路,差点引发安全事故。
“你怎么知道我爸长什么样?你见过?”温寺儒好奇问道。
“没有啊,但是鹏城姓温的大家族也就那一个吧,我上百度百科一搜你爸的名字,全都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啊,叔叔年轻时确是个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万人迷。”任以恣感慨道。
“你还专门去搜?”温寺儒眼睛一弯,但下一秒脸色一变,捏着任以恣的脸面无表情道,“不许说别的男人帅。”
像个狼狗一样,凶巴巴的。
那手捏脸的力度还是有些重,任以恣白皙的脸都捏泛红了,他抗议的拿开那手,嘟囔道:“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谁的醋都吃啊,我夸你爸好看不就是夸你吗?”
“不行,我就是我,你要夸就夸我,”温寺儒紧紧的抱住他,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去吻任以恣喉结上的红痣,声音很轻柔,“说真的,有的时候,我真怕会失去你。”
这话让人一头雾水的,不知所云。
任以恣大部分时候还是能理解这种占有欲,太爱就会不理智,就会敏感疑心,猜这猜那,恨不得天天连在一起。
但是温寺儒会吃任何人的醋,无一例外,任以恣真的没有想到一个人的独占欲可以这样的强烈,如同狂风巨浪一样。
窗外云层涌动,渐渐覆住了月的光辉,夜幕是浓稠到化不开的黑。
任以恣脑子里无端闪过一丝不安。
-
快到大年三十了,沈初绯在家呆不住,又去世界各地旅游去了。
任以恣也带着温寺儒回奶奶家,他对奶奶的说辞是温寺儒是他舍友,他们家过年爸妈忙,很可能不回来陪他过年,自己担心他孤独。
说得让奶奶连连感叹孩子好可怜,接到我们家一起过年吧,怎么会有不回家跟孩子过年的父母呢?在忙也不能这样。
他们一回到奶奶家,奶奶就乐得笑不拢嘴,站在家大门口就来迎接他们。
她一见到温寺儒 ,就连忙跟温寺儒说:“小儒啊,一路上累不累?冷不冷?快来进屋烤火。”
温寺儒说话礼貌动作优雅道:“好的奶奶,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他提着一箱子牛奶和按摩仪要给奶奶。
他本来要带更加贵重的价值十几百万的黄金翡翠送奶奶,但任以恣来之前却说,第一次去,带点东西意思一下就好,千万别把我奶奶吓到,她身体不好,那么贵的东西肯定不敢收。
“这太客气了,来玩就好了,别带礼物。”奶奶这么说着,推脱了几番,实在拗不过温寺儒那温润有礼的说辞才收下。
奶奶让他们坐在取暖器旁,要去倒茶水给他们喝,任以恣拦着她说:“奶奶,你歇着去吧,我去倒水。”
奶奶应声“好”,坐在取暖器旁,跟温寺儒说话聊天,慈笑道:“小儒啊,让奶奶仔细看看,这么高一个小伙子,站在那里都快顶到我们家的门了。
刚才还有人打电话专门跟我说,我孙子回来了,旁边一起的是个可俊可俊的大小伙,面生得很,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我说,都是我们家的俊小伙回来过年。
你在奶奶这儿也别拘谨,想干什么干什么,就当作是自己家,啊。”
“谢谢奶奶。”温寺儒温和的笑。
“别这样说,应该是奶奶要谢谢你听阿恣说,你成绩很好,在宿舍,给他辅导功课,考试进步了很多.....”
他们聊了很多,奶奶还带着温寺儒到了一间大客房,说给温寺儒把床铺收拾好了,今晚他可以睡这里,被子枕头床套都是晒过洗过的。
任以恣却不想跟温寺儒分开睡:“不用那么麻烦奶奶,他跟我睡一张就好了,大冬天的两个人暖和。”
“那哪行,你们两个大男生挤在一间床上,肯定睡得不舒服。”奶奶不太同意,在她的观念里,不能亏待了远道而来的客人。
任以恣知道奶奶的顾虑和性格,也就不逆着奶奶的想法来,他用眼神示意温寺儒他有办法一起睡,就先答应奶奶:“那好,儒仔,你今晚睡这里吧。”
温寺儒看得懂任以恣的眼神,乖巧体贴的点点头。
奶奶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这才满意的笑起来。
到了下午,任以恣按照习俗要去山上祭祖,奶奶年纪大了,不方便,所以温寺儒就陪他去了。
说是祭祖,其实是任以恣去看望自己的爸爸。
他在他爸爸的墓前倒了几碗酒,拉着温寺儒的手:“爸爸,我领着人来看你了。
对,温寺儒是我男朋友,是我确定要过完一生的挚爱,虽然我们不会有孩子,但人生苦短,所以我这辈子不愿留下遗憾,只想与他在一起度过余生。”
温寺儒凝视着任以恣的脸庞,虔诚的在那墓碑前说话,模样比任何时刻都要认真。
温寺儒不禁心里悸动,如四月的蝶划过指间。
任以恣走到不远处的草丛中,静静地躺下,手放在腹部。
温寺儒走过去,蹲下来问他:“怎么了阿恣?哪里不舒服?”
任以恣的眼神木然,他轻声说:“儒仔,百年后我也会长眠与此地。”
冬天的寒风阵阵,草地里散发着凉意,冷到了人的骨头缝里。
任以恣眼里忽然含泪,眼眶一红,哽咽着说:“我不甘心。”
温寺儒去握他的手,也不出声,静静的等他继续说。
任以恣调整了一下情绪,觉得以他跟温寺儒的关系,是可以把自己心里最压抑的秘密告诉他的爱人了:“我不甘心,我爸爸是被冤枉而死,不得善终,他善良了一辈子,爱妻护子,竟然被人算计而死,不得翻身,永远背负骂名。”
“怎么会这样?”温寺儒眉头轻蹙,他坐在任以恣旁边,“你能把你爸爸当年的来龙去脉说一下吗?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任以恣起身跟温寺儒并排坐着,看向他,眼神黯然:“这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证据什么的,早就该毁的就毁,毁不了的就烧了吧,你帮不了我的。”
温寺儒一把把他拥入怀里,眼里满是心痛:“你说说吧,不试试怎么知道?”
任以恣艰难开口说:“当年......”
当年余敏贞一把火烧了他们家,然后跟任子京火速离婚,没有要任以恣的抚养权,跟着有权有钱的厮混去了。
任子京独自抚养任以恣,那几年很难,本来蒸蒸日上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他们的合伙人犯了经济罪名畏罪潜逃,合伙人又有后台,就把任子京顶替上去,执行s.刑。
因为生意做的大,任子京一没,很多人失去了工作,诅咒谩骂着任子京,所有的罪名都安到了任子京身上。
“我翻遍了家里的账目,我爸根本就没有做那样的事情。”任以恣的脸埋在温寺儒的颈部,泪水滴到了温寺儒的锁骨里,滚烫的划过肌肤。
任以恣在外面从来就没有这么脆弱过。
温寺儒觉得任以恣此刻就像个凶狠的野猫一样,被驯服后露出了最柔软的肚皮,亲自邀他去抚摸。
温寺儒低头吻去任以恣眼角的泪,说:“我会尽力帮你去打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任以恣知道温寺儒有点人脉,他看向温寺儒,拉着那衣袖着急道:“不要为了我去冒险,那些人关系网交错密集,官官相护,我不要你被卷进去,太危险了。我爸肯定也不希望你去趟那个浑水。”
“恩,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
他们祭祖完回去,快到家时,任以恣去村里小卖部买烟,让温寺儒先回奶奶家去了。
他付完烟钱,叼着个烟蹲在马路牙子上自闭,想把脑子里不好的情绪赶出去,他已经很久没有抽了,上次还是跟温寺儒去吃烧烤时蹭了一根陈青逸的烟。
不过,天意使然,他跟陈青逸没有缘分,而跟温寺儒看上眼了。
丝丝缕缕的烟雾从嘴唇里飘出,萦绕在他俊美的脸颊旁,让他的样子颓废又慵懒,冷锐又恣意,有种跟别人不在一个图层的狂野美。
这时路上骑来一辆摩托车,轰鸣声很大,带起了一阵尘土飞扬,引得村子里一阵狗吠鸡飞。
车上是个穿着紧身牛仔裤瘦成一张纸的女孩,她染着黄色头发,涂着彩色,脸长得还算清秀,但画着浓浓的妆。
她那手上拿着电子烟,烟从她嘴里吐了出来,又咽了进去。
那摩托车一下就漂移到任以恣的身边,嗡嗡的响着。
女生大老远就看到任以恣了,那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大胆露骨的盯着任以恣的脸,还不停用眼神扫射着他的身体。
任以恣这种天天被不同目光盯习惯了的人,现在心里居然也有点发毛,从来没有一个女生敢这么看着他。
他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有点子不爽地站起来,朝那个女生问:“有事?”
【作者有话说】
温寺儒:装乖真累,只想把老婆给拴起来,除了我,谁也不许看。
◇ 第49章 偷情
女生咧嘴对他笑,眼里妩媚地勾着魂:“帅哥,你是杨家老太的孙子吧,昨天刚从大城市回来?我叫杨莲,认识一下?”
“不要,不想认识。”任以恣猛吸了一口烟,根本不看她,走了几步要回去。
“哎!别走啊。”杨莲拦着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的男生,对任以恣简直是一见钟情,这个村子里大多是中老年人,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或者上学了,就算有年轻的,留下来的也是一堆辣眼睛的歪瓜裂枣,“认识一下嘛,不会掉一块肉的。”
杨莲张开双手,正面贴着他,用胸怼着他,任以恣内心爆炸,他特么的被性.骚.扰了?
任以恣想发火,但毕竟在奶奶这边,装也得装的和气点,不然会有大爷大妈嚼他们家舌根,只能没好气的说:“你不要拦着我。”
周围路过的人和小卖部老板都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任以恣又不敢用手推杨莲,怕被她倒打一耙说他性骚扰,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撒腿跑,想远离这种小太妹。
杨莲做事很不择手段,她拉着任以恣的衣服不让他走,笑嘻嘻道:“别跑,我好喜欢你嘛,下次来我家玩吗?我家住在xxx路xx号房。”
任以恣觉得今天可背了,被这么一个狗皮膏药缠上,又不能骂人又不能打人,想快点离开,只好给她扫微信,想着等会回去就拉黑。
杨莲满意的扫他微信,无意间看到一个冷白瘦高的男生,躲在不远处的树看着他们,似乎已经盯了很久了。
虽然那个男生帅得没边了,但表情极其吓人,面无表情的死死的看着他们,或者准确的说,是在盯着她!
那眼神阴鸷又深沉,若那眼神化为实物,大概有无数淬着毒的冰箭向她射来,能让她千疮百孔而亡。
杨莲被那眼神骇了一跳,感觉浑身手脚发凉,手机都吓得摔到了地上。
任以恣皱眉,看着杨莲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忽地煞白,连手机都掉了,他厌蠢症犯了,很想立刻拔腿就走。
杨莲慌忙捡起手机,她惶恐的瞄向任以恣后方不远处的那颗大树,只见树后那个男生有条不紊的走了过来,目光没再看向她,而是一秒变脸,立刻换成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那震慑力和压迫感消失的无影无踪,开口对任以恣喊:“恣哥,买好烟没?”
任以恣本来见杨莲的目光透过自己,看向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现在听到温寺儒在叫他,便以为杨莲的眼神是被温寺儒那鹤立鸡群的外表给震撼到了。
“买好了。”任以恣转身,顿时有些心虚,也不知道温寺儒看没有看到他被杨莲纠缠,迫不得已才给她微信的过程。
“那我们回家吧。”温寺儒很自然的拉起任以恣的手,两人的佛串轻轻碰到了一起,发出了细微的叮咛声。
“走吧。”任以恣想趁杨莲没有反应过来,赶紧走,他紧紧拉着温寺儒的手。
杨莲站在那里,屁话都放不出一声,被温寺儒这番丝滑无比,天衣无缝的变脸操作,惊得跟呆鹅似的,可她杨莲发誓,她刚才看得真真切切的,她绝对没有眼花,温寺儒那骇入骨髓的眼神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等等。”她直到任以恣都走远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连忙要走过去,继续跟任以恣搭讪。
可下一秒,温寺儒忽地回头,眼刀子准确的向她飞过来,那瞳眸如两个深不见底地黑洞,隐隐透着寒意,把杨莲直愣愣的钉在了原地。
杨莲顿时寒毛炸起,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觉得任以恣的这个朋友很吓人,不敢再往上前去。
任以恣他们走远了。
任以恣拿着那一下就通过的微信,秒拉黑,把手机给温寺儒看,解释道:“刚才被这个精神妹纠缠,我走不脱,只好给她扫微信,现在已经拉黑了。”
温寺儒表情没什么异样,他点点头:“我知道,刚才看到了。”
“你一直没回去吗,跟着我来小卖部干嘛?”任以恣又点了一根烟。
温寺儒酸酸的说:“不跟着你,让别人勾搭你吗?”
任以恣就知道温寺儒还是很在意这事情,他张嘴丝丝烟雾从他唇里漾出,笑骂道:“你有病吧,别人勾搭我,我会跟她走吗?”
冷冽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香。
温寺儒盯着烟雾中任以恣那一张一合的润唇,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红舌,眯起眼睛,忽然双手贴着任以恣的脖子,莫名认真道:“说真的,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给藏起来。”
“卧槽,冷啊。”任以恣脖子上忽然一冷,被冰的一个激灵,以为温寺儒只是在恶作剧,想用他脖子暖手。
他拿掉脖子上的手,挑逗般朝温寺儒脸上吞云吐雾,嬉皮笑脸的也跟着说玩笑话,“藏哪里?”
温寺儒忽地沉默了,他一把把任以恣拥进怀里,闭上眼睛,静静的抱了很久。
-
晚上,任以恣他们洗漱完,见奶奶还在沙发上看电视,只好先装作回各自的房间睡觉。
任以恣还专门贴在门板上听奶奶的动静,手上飞快打着字:“我等奶奶去睡觉再过来,你等会给我开门。”
温寺儒回他:“好。”
任以恣继续跟温寺儒聊天。
过了一会儿,奶奶突然在外面敲门:“阿恣,睡了吗?我那电视机有点坏了,你来看看咋回事啊。”
任以恣应着回答道:“好,我来看看。”
他打开门跟着奶奶来客厅看电视机哪里出问题了,捣鼓一番后,余光瞥见温寺儒房间打开了门,知道温寺儒肯定在门后笑看他,趁奶奶不注意,朝那门竖了中指。
修好后,奶奶说继续窝在沙发上,一点都没有准备回去睡觉的意思,任以恣看了一眼,是部狗血的宫廷剧,他故意随口问:“奶奶,好晚了,你回去睡吧。”
奶奶像小孩子一样的说:“不行,今天大结局了,我一定要看完。”
还挥了挥手,让任以恣不要挡着她。
任以恣哭笑不得,他一方面对奶奶越来越年轻的状态感到开心,一方面又心里痒痒的想去温寺儒房间一起睡。
他估计奶奶今晚是要通宵看剧了,等奶奶睡后再到温寺儒房间的计划行不通,只好先回到自个房间,跟温寺儒发微信说:“奶奶要一直呆客厅,我来不了了。”
温寺儒过了一会儿回:“算了,今晚你别过来了,睡吧,晚安。”
而任以恣能感觉到温寺儒其实还是想要他过去,他自己也不甘心,满脑子想跟温寺儒一起睡觉互相拥抱接吻,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忽然他眼珠子一转,灵光一现,笑着先跟温寺儒在手机回复:“好吧,那晚安。”
然后他一脸愉悦的准备翻窗去温寺儒房间,反正他们两的房间都在一楼。
他很快打开自己的窗户,冷风吹进来,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血液沸腾,因为想着很快就要去温寺儒房间给温寺儒一个惊喜了。
他顺利的翻过窗去,然后沿着墙根,跑到温寺儒的房间窗户外。
他蹲在窗户下,悄悄的探头偷瞄房间里的情况,温寺儒的房间拉了窗帘,却没有拉严实,正好留了碗口大小的缝隙。
任以恣透过那缝隙往里面看,却看到温寺儒冷着脸坐在床头,跟谁打着电话。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温寺儒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一直不说话,手上捻着佛珠,一颗一颗缓缓的拨动着。
森冷的手机光照在温寺儒面无表情的脸上,那面容在黑暗中愈发显出可怖的冷白,显得棱角分明,平常柔和的面容消失的无影无踪,诡谲不已。
任以恣呼吸一滞,心里大吃一惊,他从来都没有见温寺儒的脸上出现过这样的神情,他莫名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好似无意窥探到了温寺儒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心里十分惊疑。
电光火石间,他莫名回忆到之前他们宿舍被人投火,温寺儒在火光面前,把油淋到了火上故意给钱泯加罪,淡淡的说:“我要他,s.刑。”
任以恣背后冒冷汗,脑子里像是弥漫着怎么也拨不开的浓雾。
所以,温寺儒,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任以恣的心里开始盘旋着这个疑问。
按理说,他跟温寺儒同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几个月了,他们在一起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情侣,经常24小时都粘在一起,他任以恣应该是最了解温寺儒是什么样的人,可现在他突然很没有底。
过了一会儿,温寺儒打完电话,似乎有感应般骤然向他看过来,那桃花瓣般的眼睛里目光锐利似刀。
任以恣愣在了那里,他莫名想到武侠片中,侠客仅仅用花瓣作为暗器,便可杀人如麻。
温寺儒看到是他,那表情立即恢复正常,眉眼柔和了下来,但带着一丝不自然:“恣哥?怎么躲在窗子外边,搞得我还以为进贼了。”
“我想来你房间睡,本来要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被你先发现了,”任以恣脑子里飞速转动着,说话都是凭借着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他犹豫着小心试探道,“你刚才怎么了?脸色很不好。”
“没事,骚扰电话。”温寺儒起身下床走来,大打开窗户,伸手对任以恣说,“快进来,冷不冷?”
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一如往常那样风度翩翩。
任以恣拉着温寺儒的手从窗外爬进来,仔细的观察起温寺儒的脸,发现刚才那让人冒冷汗的表情像是被橡皮完全擦去一般,一丝一毫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浅笑着对他说:“我们俩这样,好像在偷情。”
然后他说完就开始亲吻起任以恣的脖子,手也滑进了任以恣的衣衫里。
任以恣心有余悸,他轻轻推了一下温寺儒,捧着那张完美的脸,认真问:“你刚才那样我都快不认识了,太吓人了,根本就不是什么骚扰电话吧?到底怎么了?”
温寺儒停下动作,他轻轻喟叹道:“表情很恐怖吗?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想到以前的事情了。”
任以恣看着他不语,拉着他到床边坐下,静静等他继续说。
温寺儒摸着任以恣的脸,郑重的说:“恣哥,这事我只给你一人说,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任以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握着他的手鼓励安慰他:“你放心,你不让我说,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温寺儒一出口,就把任以恣的三观炸了个粉碎:“小时候,我爸把我给绑架了。”
“什么?”任以恣就跟听不懂汉语一样,吃惊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满脸的感叹号,“你是说你爸绑架你?”
温寺儒平静的点头:“是的,准确来说,他只是为了锻炼我的胆量,让人配合着演了一出大戏,只要我通过考核,就能入选他的继承人的位置。”
任以恣有点听不懂:“什么意思?”
温寺儒继续解释:“我爸有很多小孩,全国各地都有,他会用极端手段挑选他满意的继承人。
比如说他会疯狂到仿照FBI训练特.警的方法,把自己亲生骨肉放入一个极其陌生的境地,让他从危险中逃出来。但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当年我被人绑架,根本不知道是我爸在考核我。”
温寺儒至今还记得那种在陌生境地的恐惧感,那时他大约七八岁,被人绑手绑脚的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后备箱中,那里阴暗又潮湿。
正好那时处于全年最热的时候,他热的浑身都湿透了,车在不停的剧烈颠簸着,他被晃得整个人都晕乎想死,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
任以恣惊奇道:“我去,那你后来怎么样了?”
“偷了一把刀子,然后划开手臂上的绳子,又因为用力过猛,划得手上都是血。
趁‘绑匪们’停车休息,我摇开车窗逃走,在荒郊野岭过了几天,凭着记忆回到家。”温寺儒回忆道,“我后来才知道,要是我不逃走,那些人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只是做样子吓唬我,锻炼心理素质。
但如果我不逃走,就不会入选我爸继承人的名单。”
温寺儒当年逃回去的时候还奇怪,怎么总是频繁的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原来都是他们家的飞机在跟着他,以防万一。
他平静的阐述着心底的秘密,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那种面对恐惧和无数惊险的时刻,被他云清风淡的带了过去
任以恣拉起温寺儒的手,把长袖捞上去,注视着那充满线条肌肉感的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陈年疤痕,满眼心痛:“原来你这手臂上的疤是这么来的。”
任以恣又想起之前的事情:“你那幽闭恐惧症也是这样来的吧?”
温寺儒垂眸:“恩,所以我一直厌恶温宗远这样来挑选人,刚才我接电话,听说他又在考核人,就想起了以前我躺在后备箱绝望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如果是睡前小甜饼,全程撒糖的那种,那么小说停在这里已经很圆满了。
但我文案上“狗血”和“破镜重圆”这两个tag不是白打的(露出不明微笑)
◇ 第50章 恣爱
他说着眼里泛起泪,委屈可怜的就像个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那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如被雨打湿的黑蝴蝶。
“所以,刚才我那样,真的很可怕很吓人吗?”温寺儒带着哭腔问任以恣。
任以恣慌忙搂着他,拼命解释:“没有没有,我随口说的,你别放心上......额,光线问题,对,绝对是光线问题,我离你又远,看不清楚。”
他的心因为温寺儒那样,痛的都要碎了。
他捧着温寺儒的手,轻轻的吻着,又去吻温寺儒脸上的泪,像是在安抚当年的小小的温寺儒。
任以恣这下终于能理解,温寺儒的行为和表情为什么偶尔会表现得比较极端,童年时期经历过这样极端又可怕的事情,受到了难以磨灭的创伤,真的会记一辈子。
好在温寺儒是个懂事理,明是非的人,没有因为这个童年创伤长歪,依旧在绝大部分时候保持着对人温和儒雅的性子。
任以恣觉得他们两这几天在奶奶家,灵魂与灵魂间更加的贴近了,完全将自己心底里最难以启齿的事情,互相告诉了对方,已经到了爱人之间的最高境界——琴瑟和鸣。
得此一人,别无他求。
任以恣今晚对温寺儒喊了“老公”这个词,他一向觉得这个词羞耻,但他为了哄温寺儒能开心点,也是豁出去了。
任以恣慵懒的抬起惺忪的眼皮,靠意志支撑着自己,摸着温寺儒的脸,极其温柔的说:“乖仔,以后不要再想从前不开心的事情了,现在和未来你有我呢,我一直都在。”
温寺儒被他那笃定的眼神给烫到了心口,转而一笑,紧紧的抱住了任以恣。
任以恣今晚入睡很快。
而温寺儒却抱着任以恣,一夜无眠,直到天亮。
-
第二天,任以恣和温寺儒帮奶奶干活,准备新年的吃食到了晚上才歇息。
任以恣洗完澡,按惯例去奶奶房间,跟老太太聊聊天唠唠嗑。
奶奶虽然年岁大了,但口齿逻辑还是很清楚,也很时尚又前卫,有一部手机上网冲浪,网络上很多流行的梗也都知道,任以恣跟奶奶说话,总是很放松。
奶奶就算唠叨任以恣也很享受:“阿恣,你回来过年,但也要记得写作业,最后半年了。”
任以恣点头:“知道了,奶奶。”
奶奶欣慰的点头,她忽然一个定睛,看了一下任以恣的胸口,伸手隔着衣服摸了摸:“那个女人,她还来找你吗?”
“没了,她终于安分了,”任以恣有点心虚,他白玉佛给了温寺儒,现在胸口空荡荡的。
而且奶奶把白玉佛看得很重要,可以跟命根子并列,每次回来都要摸了摸才安心。
奶奶摸着摸着,突然察觉到什么,盯着任以恣的眼睛:“阿恣,你的白玉佛呢?”
“我洗澡时取下来了,大概忘在浴室了。”任以恣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想慢慢告诉奶奶他跟温寺儒的事情,不想告诉的那么快,让老太太受不了。
他准备起身去浴室拿回来,正好温寺儒现在在洗澡,他让温寺儒暂时拿给自己戴一下就好。
奶奶倏地脸色不佳,拉住任以恣的手腕,声音喃喃道:“别去了。”
任以恣心里一个“咯噔”,他不明白奶奶这是几个意思。
奶奶缓缓道:“刚才小儒蹲下来帮我提东西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他胸口挂着你那个白玉佛,虽然只看到了那截红绳子,没看到白玉佛,但我看了那玩意一辈子,还不知道是白玉佛吗?你个臭小子,想框你奶奶,还嫩着呢。”
“奶奶,我们......”任以恣在奶奶面前唰地一下就跪下,他浑身冷汗都出来了,他绞尽脑汁想要辩解什么,却又无力解释,因为事实的确是那样,温寺儒戴着他的白玉佛。
在奶奶心里,白玉佛能给的人,从来都是结婚对象。
任以恣没想到那么快,他们就无意间跟奶奶出柜了。
奶奶看了任以恣很久,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任以恣,耐着脾气问:“你把小儒当成了契兄弟吗?”
任以恣小心翼翼问奶奶:“什么是契兄弟?”
奶奶此刻神情还算是平静,她给任以恣解释道:“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小的时候听我奶奶说......”
这边地区有的男人,当他长到16岁左右时,常会认一位年龄稍大的未婚男人为契兄,经过一定仪式后,两人称之为契兄弟,他们就像夫妻生活一样同吃同睡,而且会行夫妻之礼,感情很好,直到那个年长男人结婚。
有些在其中一方或双方皆已娶妻的情况下仍然会维持关系,甚至超过三十岁还很恩爱。双方父母亦互相把对方的儿子当作女婿般看待,并且会在对方儿子娶妻时负担部份费用。
“所以,你跟小儒,是契兄弟那样吗?”奶奶最后说完,继续问,她要去扶任以恣来,“我的乖孙,你跪着干什么?奶奶跟你说,我们家还没有到那种穷到去认契兄弟的地步,所以没有必要跟小儒结为契兄弟,你跟他做朋友就好了。”
任以恣终于知道奶奶为什么反应没有他想象中的剧烈了,因为奶奶根本就是以为他跟温寺儒是契兄弟那样,之后他们依旧还可以娶妻生子,传宗接代那种。
可他跟温寺儒不是,他们是在正儿八经的在谈恋爱,绝对不允许有第三者出现的那种。
他不肯起来,依旧跪在地上,冬天的地板就算隔着衣料也依旧刺骨的寒,他声音艰难苦涩,对奶奶断续道:“可是奶奶,我跟温寺儒不是契兄弟,我们......我们跟那些男女之间谈恋爱是一样的......我们也不可能生孩子......”
奶奶听了这话,怔在了那里,有晚风吹进来,把她的银白色的发丝吹得凌乱,那眼角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好几分。
任以恣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手心出了不少的汗,他真怕奶奶会厥过去,连忙去拉奶奶的手:“奶奶,对不起,我对不起您,我对不起爸爸,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可我爱温寺儒,爱到不能自拔,这辈子就是他了的那种......”
他脸色苍白的解释着,而奶奶只是愣愣的看着他,许久不言语,如同雕塑一般。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奶奶才终于深深叹了一口气,扶着任以恣起来:“奶奶年纪大了,打也打不动你,骂也骂不动你,奶奶还能怎么样?现在只能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一句话了。”
任以恣低着头腿都跪麻了,他的脚如千万蚂蚁在啃食着,心惊胆战的站起来等着奶奶继续发话。
“阿恣,我不理解这件事情,”奶奶浑浊的眼角含着丝丝苦水般的泪光,她那布满老茧、干裂脱皮的手摸了摸任以恣的脸,轻轻道,“但我爱你,我的乖孙。”
任以恣刚开始还没有听懂老太太这句话,心里七上八下的,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眼睛一酸,连忙抱着奶奶说:“谢谢奶奶!”
奶奶摸着他的头,慈祥的说道:“我剩下的日子不长了,我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其他的,别无他求。
小儒那孩子很不错,又高又帅,懂事乖巧又讲礼貌,你那么喜欢他,就要跟他好好过。”
任以恣他原以为奶奶会坚决反对他们,虽然奶奶是个冲浪达人,思想比其他老人要开放很多,但对于谈恋爱这种事情,绝对是很传统的那种老人,不然奶奶也不会把白玉佛这么一个送给孙媳的东西看得那么的重要。
可他万万没想到,奶奶是如此的通情达理,同性恋出柜,其实最难的一关是家里人,而他和温寺儒已经得到了双方家长的认可。
任以恣喜极而泣,他感觉这段时间像是在做梦一样,自从遇到温寺儒后,他都变得幸运起来,许多事情都顺风顺水。
奶奶眼里带着点伤感,却笑着跟任以恣说:“你们待会去宗祠拜一拜吧,今年算是你带人回来了。”
任以恣雀跃的都要跳起来了:“好,奶奶,你跟我们一起去。”
他迫不及待的来到了浴室门口,等温寺儒一出来,想吓唬他,故意对温寺儒丧着脸说:“我跟奶奶出柜了。”
温寺儒怔了怔,惊讶中带着犹豫的说:“那奶奶......”
任以恣看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就觉得逗,他装不下去,笑出了声:“当然是默认我们了!”
温寺儒眼里也捎上了笑意。
任以恣超级兴奋:“奶奶很满意你,还叫我们去宗祠去拜一拜,你知道我们这边宗祠去拜是什么概念吗?”
温寺儒摇头,满眼期待的看着任以恣说下去。
任以恣很惬心温寺儒这样的表情,继续说:“我们这边,只有确定关系,将要结婚的夫妻才能去祠堂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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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带着他们出门,走了好远的路来到宗祠。
一小群人围在宗祠交流着什么,见到奶奶就跟她打招呼,寒暄了好一阵子,才看到任以恣和温寺儒。
其中,一位一头白发的老人对任以恣说:“小恣啊,长这么高这么帅了?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尿了我一手,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这么囧的事情也要说出来吗?温寺儒还在他旁边听着呢。
任以恣脚趾要扣地了,他硬着头皮点头,随便又聊了点什么,把这个问题带过去了。
那老人又看到温寺儒,有点不客气的指了指他:“哎,这个后生仔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呢?你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吗?要是外姓人,可不能随意进我们宗祠的。”
奶奶见状赶紧来救场,她拉着温寺儒的胳膊就说:“小儒就是我们家的人,他是我另一个孙子,当然能进我们宗祠。”
她这护犊子的话一出,所有在场的都在想这个杨老太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孙子出来,或许是她儿子的另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又跟了她儿媳,但他们也不敢问,因为她儿子已经去世了,怕问了勾起老人家伤心。
奶奶在这个地方很受尊重,随便找了一个说辞,就让他们所有在宗祠的人都打点好东西回家了。
现在,整个宗祠只剩下任以恣他们三个人。
任以恣的心这才放松下来,他不喜欢被人当猴看,也希望跟温寺儒拜神佛的时候是没有外人在的。
奶奶拿着六个点燃的香线给他们一人三根。
两人齐齐跪在蒲垫上,对着满殿神佛,诚心的拜了拜。
而后任以恣一脸期待的跟温寺儒说:“我们拜个堂吧?”
温寺儒眉眼一弯:“好啊。”
任以恣轻轻喊:“一拜天地。”
两人对着神龛拜了拜,香线溢出了细细的白雾,萦绕着他们彼此,檀香味蔓延在宗祠的每个角落。
“二拜高堂。”
两人很默契的转过去,对奶奶拜了拜。
奶奶还不知道他们两在干什么,微微笑着。
“夫妻对拜。”
宗祠的不远处传来了小孩的笑闹声和摔鞭炮的响声,仿佛结婚时庆祝的礼炮声。
两人对着彼此诚恳又虔诚的拜了拜。
任以恣超级满足的起身,跟温寺儒抱了抱。
温寺儒在他耳边悄声说:“哥,我会给你补完这场婚礼。”
语气温柔的让人沉溺。
任以恣心里狂跳,他悸动的回应道:“我很期待那一天。”
他们出了宗祠,奶奶走在前面。
任以恣在后面和温寺儒玩闹,他一跳跳到了温寺儒的背上,难得铁汉柔情般的撒娇道:“你背我,我小时候看那些来宗祠里结婚的新娘子,都是被新郎背着回去的。”
温寺儒有力结实的双臂勾着任以恣的膝盖窝,十分平稳泰然自若的走着,走在堆了满地的红色碎鞭炮的路上,那些都是白天别人放完的。
任以恣却无端觉得他们像是走在婚礼的红毯上。
两人衣料互相摩擦着,传递着热度,爱意将冬夜的寒意都驱散。
“那你记不记得那些新娘子都叫新郎什么?”温寺儒似笑非笑的问,背着任以恣转了几个圈。
◇ 第51章 胃药
橘黄的路灯下,照映着玩闹的两人,他们影子交缠,不分你我。
“你想让我说什么?”任以恣被转的晕乎,他一下就听明白了温寺儒的话中话,开玩笑般锤了一下面前的肩膀。
任以恣现在一听到这种问题脸依旧会发红发烫。
温寺儒但笑不语。
任以恣看了一眼奶奶的背影,手指按了好几下温寺儒的喉结,贴在对方耳边吹气小声说:“老公,我问你话呢。”
温寺儒呼吸一沉,声音微哑道:“别按了。”
任以恣觉得好笑,他跟温寺儒耳鬓厮磨久了,发现温寺儒这里最敏.感、最按不得,但还是偏偏要去按,装傻的问:“为什么不让按?”
温寺儒反手拍了拍任以恣的腰胯:“你按了得对我负责。”
任以恣笑了一路。
他们回家冲凉,洗完出来,奶奶终于懂得了什么似的对他们说:“难怪你们两前几天想一起睡,那今天开始你们两就去睡那间大房间吧。”
任以恣心里偷笑,其实我们两天天背着您一起睡,只是我早上会偷偷回房间睡回笼觉,装作睡了一晚上自己房间的样子。
半夜。
任以恣今晚大脑很亢奋,他侧身看着温寺儒的睡颜,手指轻轻的描摹起那好看的眉眼。
他心里很满足幸福,今天称得上是他跟温寺儒恋爱中里程碑的一天,温寺儒家里同意了他们,而今天奶奶也承认了他们俩,这种情况在同性恋群体中是很难得的。
任以恣轻搂着温寺儒的脸,拿起手机自拍起来,然后上传照片到微博上,文案写着:挚爱。至爱。恣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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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村子里迎神,热闹非凡。
一路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迎新年。
好几个壮汉抬着供神的花轿子,从村头走到村尾,再从村尾走到村头,如此反复。
村里的人们都跟随着轿子走,不时去摸摸轿子,以求来来年平安喜乐,富贵安康。
任以恣他们也跟着大部队走,这几天回村过年的年轻人多了,好几个姑娘都回头看他们,还一起说说笑笑的,有的在后面队伍的,听别的姑娘说有靓仔,还专门小跑过来瞅瞅他们。
还有女生专门邀请他们合个影,拍完还很礼貌的鞠躬说:“打扰了。”
任以恣没觉得有什么打扰的,他都习惯被人围观了,看看不会掉一块肉,只要不要碰到杨莲那种纠缠人的就好,他这么想着还专门观察了一下人群,没有看到杨莲那个颠婆,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温寺儒今天上面穿浅蓝色羊毛羔,下面穿长裤,像个毫无攻击性的温顺绵羊,这穿搭还是任以恣强烈要求配得,温寺儒也随着他性子来,就穿给他看。
任以恣在迎神的一路上都在疯狂摸温寺儒衣服上柔软的绒毛,就像是在摸大猫一样,又暖和又舒适。
他还发现那羊毛羔的帽子里可以装零食水果,便疯狂把奶奶去别人家串门给他拿的旺旺仙贝、ad钙奶,大辣片,抹茶曲奇等等零食,一股脑全放温寺儒的帽子里头,边走边吃。
这几天他是放开肚皮了吃,遵循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的道理,晚上还要偷偷去厨房吃夜宵。
到了大中午,依旧是人声鼎沸,锣鼓喧天,爆竹声声,冷空气中夹杂着鞭炮燃放后的火药味,贡品的果香和肉香味也飘到了每一寸空气中。
任以恣走着忽地眼前一花,胃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许久不胃痛的他,想起这回定是这几天没有节制,胡吃海喝导致的。
他捏着温寺儒的手臂,微微蹙眉说:“我丢,我忘记带胃药了。”
他们现在走回去也不行了,都离家很远了,要是要回去,得走好几个小时。
温寺儒心疼的把他拉到人群外边来,站在一处人家的墙角旁,从口袋里拿出胃药来,难得语气略重的怼他:“你这人,总经常丢三落四,下次干脆把人丢了呗?”
任以恣自从胃病引起昏厥后,温寺儒就让医生给他开治疗胃病的药,医生根据他自身情况,给他开了一堆的药,任以恣经常忘记吃,每天都是温寺儒在监督他吃药。
“你这都记得带!”任以恣有点震惊,“记性也太好了。”
“每天记得往口袋里放药很难吗?”温寺儒垂眸看了一眼那药,都不用看说明,把药一一分类说,“这个药现在不用吃,今天晚上吃,这个药吃两颗,还有这个吃一颗......”
冬日的暖阳在湛蓝的晴空普照大地,光束丝丝缕缕洒在温寺儒的脸上,连那脸上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照得俊美异常。
任以恣看着温寺儒那细心的样子,心里泛起感动不已的层层涟漪。
他自己时常忘记这事情,这几天又忙得晕头转向,而温寺儒口袋里却时刻备着他的胃药,简直比二十四孝好男友还周到贴心。
任以恣拿着药去别人家借水喝药,他让温寺儒在外面等着,因为温寺儒是生面孔,怕难免有的人家有戒备心。
任以恣敲了敲大门,门掩着没有关,他便推门走进去,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的妇女抱着孩子看向他:“你是?”
这个房子里就她和小孩,其他人应该都出去迎神了。
“姐,我是xx村杨家老太的孙子。”任以恣开始自报家门。
“哦哦,我知道杨家老太,哎那你奶奶呢?”妇女问道,她孩子看到生人便开始哭起来,她在那里焦头烂额。
“我奶奶走得慢,等会儿才来。”任以恣答道。
“那好,进来坐坐啊。”妇女边招呼他,边安抚小孩。
“姐你先带孩子吧,别招呼我了,我就是想讨口茶水喝,等会下午还要继续去迎神呢。”
“好,茶水在大堂里,你自己去拿吧。”妇女被小孩扯着头发,艰难的对任以恣说。
任以恣说了声谢谢,便进去他们屋子大堂里,看到桌面上有茶,接了一杯,就把胃药倒在嘴里,混着水吞了下去。
“任以恣?!”有人悄无声息的走在他身后,突然出声。
任以恣一个激灵,差点把药吐出去,好不容易吞下了药,他才缓缓回头,看清人后说:“杨莲?”
今天没有在人群中出现的杨莲,现在此刻就站在他身后,眼睛发光的看着他。
任以恣此刻真想以头抢地,怎么就好巧不巧咋碰上这个颠婆了?
杨莲那头发从过年前的如枯草的黄色染成了银色,还化了他看不懂,但大为震惊比上次还夸张的浓妆。
杨莲那涂着大红色的嘴巴子叭叭的讲着,不断的质问他:“你拉黑我干嘛?我回去问了家里才知道,你真的是杨老太的孙子,叫任以恣,好多年没有回来了,难怪我没有见过你。我上次让你来我家玩,你今天来也不说一声?”
任以恣被她普信到了,他冷着脸说了一句:“没有,我只是路过。”
说罢便迈开长腿,连忙快步走出大堂,刚才那带娃的妇女看了他一眼,小声对他说:“快走,我老公家的这个表侄女这里有点问题。”
她猛地指了指脑子,任以恣理解的点点头,加快步伐离开他们家大门。
杨莲追了上来,拉着任以恣的袖子:“哎呀,你这是在欲拒还迎吗?你别跑啊,就不能做做我男朋友吗?来,亲一个~”
她开始疯疯癫癫的就要亲任以恣的脸。
任以恣心里犯恶心的推了一把她,眼里都是锐气:“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我是有对象的了!”
杨莲被推得连连后退几步。
任以恣不屑于打女人,但还是会防御一下她求偶般的“攻击”,用力都不敢用太大,就怕一推推倒了杨莲,她们家里还要跟他讹钱,讹钱没什么,但传出去,就是会坏了奶奶的名声,毕竟奶奶在这一带还是很受人尊重的。
现在,他真的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这时,温寺儒横在了他们面前。
杨莲刚才满眼都是任以恣,这时才注意到,这里有第三个人。
他们在一个墙角对峙,好在这里没有人,不然任以恣也不会那么说话。
杨莲只听到任以恣一句他有对象了,连忙问:“你有对象?在哪里啊?溜出来看看。”杨莲有点发憷,因为挡在她跟任以恣面前的这个人,上次把她吓得不轻。
温寺儒眼里森森然,他看着杨莲,充满敌意、掷地有声的说:“我就是他对象。”
任以恣现在觉得他男友此刻帅炸了,这人长着一张乖仔到不行的脸,而那眼神却十分的阴冷,这样的剧烈反差实在是让人上头。
任以恣此刻没觉得温寺儒有什么不对劲,反而认为他们在一致对外,就应该凶横一点。
更何况杨莲这样对任以恣已经构成了性.骚.扰了,无论是谁,对象被人骚扰了,气都很难咽下去吧。
杨莲听完温寺儒的话懵在了那里,就跟个呆鹅一样的。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疯癫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了拍手,用手指着他们说:“框谁呢?当我是三岁小孩啊。男的跟男的怎么可能在一起?这个理由也太扯了吧?”
这地方消息闭塞,难以接触外界,杨莲又辍学很久,她觉得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不可思议也很正常。
任以恣不跟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计较,他上前握住温寺儒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戒指“叮铃”的也碰在一起。
自从跟奶奶出柜后,他们戒指也肆无忌惮的戴上了,主打的就是一个谁也管不着了,他们在一起已得到了双方家长的同意,不在乎任何外人的眼光和说辞了。
杨莲还要继续上前来,任以恣口袋里除了零食就是摔炮,他脑子一转,往地上丢了一堆摔炮,噼里啪啦的炸起来,吓得杨莲连忙捂着耳朵跑到远处去。
任以恣赶紧拉着温寺儒跑到大道上,混入人头攒动的人群里去,继续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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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回娘家,奶奶爸妈早不在了,但她还是得去隔壁村看看自己的兄弟姐妹,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任以恣跟温寺儒起来后,就开始干活到下午两三点。
温寺儒提前干完他手上的活计,去卧室给任以恣搭把手叠衣服时,忽而在窗边看到,有人偷摸进了他们家大门,躲在院子的草丛中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温寺儒不动声色看着那个人,越看越熟悉,他很快想起来,原来又是那个女人——杨莲!
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温寺儒与杨莲对视起来。
杨莲或许是离得远,不觉得温寺儒会对她作什么,那胆子便大了起来,疯狂的用眼神扫射着任以恣。
而这边任以恣背对着窗户,浑然不觉,他拿过温寺儒递过来的衣服,随口说:“怎么了?”
谁知,温寺儒忽然就一把拉过他,激烈的吻了上来。
“唔......?”任以恣刚开始有点懵,但很快开始闭眼享受,也没有阻止温寺儒。
可过了一会儿,任以恣感觉到不对劲,他们接过很多次吻,但这回温寺儒带着莽撞劲,吻得很凶,不断得咬着他的唇和舌头,搞得人有些吃痛。
任以恣喘不过气来,感觉氧气都被温寺儒堵住了一般,他推了一下温寺儒,没想到眼前人却没半分动弹,越吻越深入。
整个房间只剩下微弱的呜.咽声。
那莹透的津.液从任以恣嘴角溢出,流淌过凸起的喉结,蜿蜒进了厚实的冬衣里。
从杨莲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任以恣的后脑勺被按着,温寺儒露出了半边脸,那阴鸷的眼珠子偏向一边,半眯起来睥睨死视着杨莲,灭顶般的压迫感,如一头宣誓领地的狼王!
杨莲这种人,哪里受得了亲眼看到男人跟男人接吻的刺激,又被温寺儒那么一看!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
她心惊肉跳的被吓得一屁股瘫在了地上,手掌摩擦到了锋利的石头上,划出了不少的伤,甚至还渗出了不少血来,火辣辣的痛。
她吓得浑身发颤,但眼睛控制不住的继续看着那窗户里。
温寺儒开始疯狂吸吮任以恣的脖子,还咬了一口那脖子。
任以恣脖子上一痛疼,他“嘶”的一声轻吟,喊道:“别再咬了!等会奶奶回来看到。”
◇ 第52章 警察
杨莲看着那窗户里的动静,本来黑黄的脸被吓得苍白,她终于忍不住尖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树上的鸟被惊得振翅飞了起来,发出尖啼声。
那声音过于尖锐,任以恣惊得与温寺儒分开:“卧槽,什么声音,你听见了吗?”
温寺儒镇定的摸了摸任以恣的脸:“没事,外边可能有小孩在玩游戏。”
杨莲撒腿狂奔跑着,跑到不远处骑上了她的摩托,摩托轰鸣一声,码表一下子飚到了很高,很快骑到了大马路上。
她的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着刚才在任以恣家看到的,在她眼里十分惊世骇俗的场面。
本来她今天偷偷来杨家老太家,就是为了能够单独与任以恣说话,没想到那个说是任以恣对象的人也在,更没有想到他们会做男人女人谈恋爱才会做的事情。
她整个人头绪都乱了,路上的风不停的拍打着脸,连大车开来的喇叭声也没有听到。
“哔哔——”
杨莲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躲闪不及了,脑子混乱的把摩托车一甩尾,飚出了护栏。
她绝望无比的瞪大了眼睛,脑海中的画面永远的定格在,任以恣仰着绯红的脖子与温寺儒紧紧拥吻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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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大扫除真是累。
任以恣把他们房间地上一堆废纸巾扫到扫帚里,装满后倒到垃圾桶里。
他回来洗完手,又忽地发现镜子没有擦干净,连忙用抹布擦干净。
擦的时候瞥到镜子里,他自己的脖子上,那深深的吻痕和鲜明的牙印,在白皙的肌肤的衬托下,十分的明显。
他赶忙去衣柜里翻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套上,温寺儒放下手中的活,倚在门上,看着他笑。
任以恣瞪他一眼,真怕奶奶回来看到,他不服气的说:“笑什么?快点收拾大扫除,待会我也给你啃一个。”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过了一会儿,家门打开,奶奶回来了。
任以恣庆幸他们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连忙出去迎接奶奶,跟奶奶喊道:“奶奶,你回来了!”
而奶奶今天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她一脸的沉重,满面的愁容,她看到任以恣点了点头,把提回来的水果零食递给他。
“奶奶,你怎么了?”任以恣拿过东西,疑惑的问道。
奶奶很少有这样的时刻,一向都是慈祥乐观的她,今天居然回来不说话。
奶奶叹了长气,她看着任以恣,许久才说:“阿恣啊,刚才你姑舅家的二爷家的小孩打电话过来,说她女儿骑摩托车在大路上飞出去,摔死了。”
“哎可怜,希望她安息吧。”任以恣连忙安慰奶奶,虽然他不认识奶奶说的是谁,这大过年的闹这种事情,真是令人郁闷,搞得人心情低落。
下一秒,奶奶又叹了一口气:“她叫杨莲,她父母说,昨天她开着摩托是要来我们家的,你们俩见到她了吗?”
“啊?”任以恣一个大吃惊,差点咬到了舌头,“居然是杨莲?杨莲死了?我们没有见到她啊。”
任以恣心里五味杂陈,虽然他屡次被杨莲骚扰,但前几天才见到的大活人,突然就这么没了,又是在阖家欢乐,团圆喜庆的新年,实在是作孽啊,她爸妈一定很伤心吧。
“那真是奇怪,”奶奶一脸色灰蒙蒙的,整个人显得很恍惚,她提醒他们道,“对了,待会要有警察要来咱们家,你们就说你们没有见过她就好。”
“什么?”任以恣皱眉,“我们又没有杀她,清清白白的,警察来干什么?”
“估计调查一下杨莲生前最后走过的地方吧。”温寺儒忽然说,又问任以恣,“哥,你有看过《血佛》吗?”
任以恣被他这个问题问的一头雾水:“看过啊,怎么了?”
“那就行。”温寺儒刚说完话,他们就听见一声巨响,三人回头看,居然是卧室的床塌了,倏地起来一层的灰尘。
奶奶连忙走去卧室,上下左右的摸那床,满眼惋惜的说:“这床是被虫啃了好久,日子一长,里面都空了,你们两个大男生又睡在那里,那重量这个老床可遭不住。”
任以恣连忙过来安慰奶奶:“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床我记得还是我很小的时候睡的,这么多年了,该换了。”
温寺儒也过来安慰奶奶:“对,没事奶奶,明天我们去镇上家具店看看,买一个全新的。”
奶奶这才舒了一口气,满眼欣慰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微笑着说:“好,明天奶奶也跟你们一起去。”
没过多久,警察就来敲他们家大门了。
任以恣跟奶奶去开门,见到几个警察穿着一身的警服,肩上闪着蓝红的警灯,而警察后面是乌泱泱一片吃瓜人群。
小地方消息虽然闭塞,但要是发生什么事情,门口八卦碎嘴的老太婆磕个瓜子儿的闲功夫,便可以立刻传遍整个村镇,躲都躲不掉。
任以恣很是恶心这样的氛围,但也很无奈这样的现状。
而且他很清楚,这些来吃瓜看热闹的人很是兴奋,因为奶奶是在这一块地方,从来没有跟人发生过冲突矛盾,大家表面上都是敬重她,让着她的,都说奶奶品性端正,不愧是从前大户人家的女儿。
但发生了杨莲这样事情,杨莲父母几句,杨莲是来杨老太家找人的,怎么突然出事了呢?就把他们家给搅合卷了进去,村里人都等着警察来调查看热闹,巴不得奶奶家跟杨莲家里闹起来。
警察看到他们,亮了一下他们的警察证件,然后说:“老人家,小朋友,你们别害怕,我们是xx市公安局xx分局的民警,现在依法对你们进行询问。”
奶奶和气的对警察说:“警察同志,你们问。”
警察拿出手机给他们看,任以恣一看,是隔壁邻居家的监控。
他们家没有监控,但隔壁邻居因为养了很多鸡鸭,所以在院子外面装了个监控,有一块小角落可以看到奶奶家大门前的空地,也就是他们现在站在的位置。
只见监控里的杨莲三点多蹲在他们家,过了一会儿便坐在了地上,又过了约莫半小时跑了出去。
“她真的来我们家了?”任以恣一脸的问号,他点了点监控,“那她为什么不进家来,而是躲在大院草丛里。”
警察也不解的说:“我们也不知道,但在监控里能看得出来,她像是被什么恐吓住了。昨天这个点,你们在家吗?”
温寺儒这时端着一盘子装了热水的纸杯才过来,他温和打断他们的对话,微笑着对警察们说:“警察叔叔,你们一路过来累不累,喝口热水吧。”
在新年的寒风凛冽的夜里,跋山涉水口干舌燥的跑到这旮旯村子里调查案件,主人家拿着温热水招呼他们,论谁也不会拒绝吧。
警察们纷纷接过冒着热气的纸杯道谢,那水喝着暖暖的,连着心也是暖暖的,一整个就是心情舒畅的状态。
他们喝完水继续刚才的问题:“昨天这个点,你们在家吗?”
任以恣看着温寺儒道:“在的,我跟他都在家,奶奶出去走亲戚了。”
奶奶附和说:“是啊,警察同志,老太婆我又不在家,就留下俩个小娃。”
警察拿着那喝完的空纸杯,紧接着任以恣问:“那你们还记得,昨天三点半左右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奶奶也跟着看向他们俩。
任以恣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咆哮!
他当然记得啊!
任以恣嘴巴跟刚学会说话一样,挤出几个字:“额......昨天我们......”
“警察叔叔,我们昨天在看悬疑剧,那内容挺血腥的,”温寺儒忽然开口,很真诚的对警察说,“叫什么《血佛》吧,大白天看还好,就是深更半夜想起,可渗人了,你看,我哥想起来都害怕了。”
任以恣立刻默契接话:“是啊,那剧是真的真吓人,明明是个吃斋念佛的僧人,却犯下那么多命案,那人的皮都被扒下来贴墙上了......”
“这样啊。”警察应着,而他旁边的另一名警察记着笔录。
温寺儒从容淡定的继续说:“我们也没有想到杨莲会来我们家,我们跟她一点都不熟,就在小卖部和迎神会上打过照面,况且她昨天一声不吭的就进来我们家,这不是私闯民宅么?
退一万步说,我们如果放了什么电视剧吓到了她,那跟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不需要负任何责任。警察叔叔,您说是吧?”
温寺儒平静的与警察对视。
夜色昏沉,寒风猎猎吹着。
警察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默默捏紧了手上的纸杯,回答道:“啊对,是的。”
大门口吊着的暗黄灯泡接触不好,忽明忽暗的,飞蛾在灯上撞出了轻微的响声。
温寺儒在袖口里捻着佛珠,一颗一颗的转:“不过,作为她的亲戚,我们为她的离去感到痛惜,也会为她祈祷她能投个好胎,希望她来世平平安安的。”
他说着扶着奶奶:“警官叔叔,你看这大过年的,我奶奶年纪大了,不太听得了这些,天气又冷,奶奶身子不好,我们对这个事情,还是会有避讳的,既然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也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吧?”
“嗯嗯,是这样。好的,谢谢你们的配合,老人家,好好回去休息吧,打扰了。”
【作者有话说】
高亮提示:
朋友们,下一章开始我要开始写一些没有三观的内容了。
看文过程中,如有任何不适,退出就好了。
留下来的朋友们,我要跟你们击掌掌,握手手,转圈圈,举高高哈哈哈哈哈(写文的哪有不疯的,强撑罢了)
总之 ,感谢连载期追更的各位朋友们感谢你们的评论么么么~
◇ 第53章 家属
警察看温寺儒很顺眼,也觉得他说得在理,大过年的,突然出现这晦气事情,还要人加班加点,既然他们已经走完该走的流程,就可以走了。
任以恣目瞪口呆的看着温寺儒,要是他一个人在这里,哪里能条理清晰的说这么多。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警察们驱赶着人群,“别堵着路待会拥挤踩踏啊。”
村子里的人见事情那么快就搞完了,也觉得没有看头,渐渐的也回家去了。
温寺儒今晚这么一操作,村子里很快传开了,都说杨家老太家的孙子,很会来事,说话又条理清晰,逻辑分明,放在以前要扯皮好久的事情,他一下子就给警察说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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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寒假放得天数少,两人在奶奶家没呆多久,就开学了。
下学期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四月份,温寺儒这一个月很忙,经常出校办事,任以恣也不知道温寺儒在干什么,温寺儒还给他买关子,说先保密,以后再跟他说。
任以恣在温寺儒不在学校的日子里很无聊,想跟温寺儒视频又怕打扰他办事。
这天周末,他在宿舍刷题,不时看看手机消息,想看今天温寺儒会不会回来。
他耐不住久坐在桌案前,傍晚出校骑小黄车去市中心兜风。
任以恣骑着小黄,路过一家金碧辉煌的五星酒店,十分的热闹,他一个甩尾刹车,
这家酒店今晚格外的热闹,附近停了很多辆豪车,路上铺了一地的红毯,上面洒满了礼花的彩纸和亮片,还站着不少穿西装戴墨镜的保镖,他们都一脸的肃静。
任以恣一看这么大的阵仗,根据以前他在酒店做过服务员的经验,猜是有一对富家子弟正在结婚。
他做服务员的时候,看过很多场婚礼,刚开始有新鲜感,可到了后来就算再热闹,跟多几场婚礼也会麻木,一样的流程,一样的套路。
但此刻,他很想进去看看这场婚礼,想要感受一下婚礼现场氛围,因为他触景生情的在幻想,未来他与温寺儒的结婚的场景将会是怎么样的?
如果国内不能办,那就去国外办。
他们办得是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或者两个都办一遍,哪个都不留遗憾?
他们会给哪些人发婚礼请柬?
要不要定那种几层的巨大蛋糕?
是他单膝下跪给温寺儒戴戒指,还是温寺儒单膝下跪给他戴戒指?
要是两个人同时下跪,那场面该有多滑稽。
任以恣痴笑地幻想着,愈来愈满心期待他与温寺儒的婚礼,等到他回过神来停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的走到顶楼的婚宴现场了。
他趁着婚礼还没有开始,人多混乱溜了进去,要是运气不好被人抓到了再开溜。
婚礼的现场极度的豪华,华丽的殿堂雕琢着古典的魅力。
优雅丝滑的帷幔在顶端挂满,深邃浓郁的暗红与鎏金撞色,繁复的镂空花纹搭配水晶灯,奇幻的线条勾勒优雅的经典,柔美的光线和鲜花的交相辉映。
这里人人都穿的十分的贵气典雅,三三两两的交谈着,微笑的幅度都恰到好处。
任以恣在角落默默看着,盯着中间那巨大的蛋糕,想着这玩意要多少钱才买得起时,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呼吸一顿,吃了一大惊,在仔细定眼盯着那人,生怕认错了。
那人戴着金丝眼镜,衣服里面穿着暗纹黑衬衫,外面穿着笔挺的白西装。
西服的领子上戴着一枚流光溢彩的胸针,图案是一头纯金色的雄鹿,那雄壮的角如一岔岔尖锐的树枝般。
最有冲击力是那双由红宝石点缀而成的鹿眼,让人粗看感觉这是一头温顺无比的鹿,但仔细一看,那鹿眼里却发着凶诡的红光,更为怪异的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那双红眸都像是在与窥探者对视。
任以恣看着那鹿,莫名冒起冷汗。
他见温寺儒手里正拿着高脚杯,缓缓的晃着,里面的香槟,散发的冷气贴在了杯壁上。
站在他对面说话的是一位穿着华丽大裙摆的女孩,那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精美的就跟洋娃娃似的,粉嫩可人,娇俏娇美。
全场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就是他们两人,路过他们的人都不禁纷纷侧目。
任以恣面色深沉,拳头攥得十分紧,在掌上掐出了血色的红印子。
难道温寺儒说有事,就是来这里参加晚会,跟俏妞搭讪的?
任以恣有股莫名的火气上涌至胸腔,心口泛着酸意,但他不是不讲道理乱吃飞醋的人,他此刻观察着两人的面部神情有没有在暧昧,其实只要在正常社交范围里,他还是能接受温寺儒跟大美女说话的。
温寺儒没有察觉到宴会角落中那死亡射线般的目光,他不咸不淡的对洛浅浅说:“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别让我失望。”
洛浅浅轻叹了一口气,无奈苦着脸色道:“儒哥,这事我实在不敢保证能做成,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的。”
温寺儒面色不变,依旧维持着彬彬有礼的形象,却同时压低了声量:“我不想听到你说尽力,我要的是确定的结果。”
语气不容置喙,带着警告的意味。
那眼镜里反着光,闪到了洛浅浅的眼眸里。
洛浅浅的瞳孔一颤,见温寺儒这幅样子,她心里发毛得很,浑身肢体僵硬,脑内神经一突一突的跳,她忍不住轻声问道:“我们一定要在这地方说这事吗?你也不怕......”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示意温寺儒这里有太多商界大亨和名流贵族来参加这场婚宴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温寺儒淡声道,不太在意的样子,优雅的抬起高脚杯,浅浅的抿了口香槟,纤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的复杂,“就这么说定了,有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说完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后面传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懒散声:“嗨,温大少爷,好久不见啊。”
温寺儒心里一喜,倏的回头,竟然看到任以恣穿着一身校服,手插裤兜的出现在他面前,但喜悦后却是疑惑:“阿恣,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来这凑热闹,”任以恣不紧不慢道,他眼里情绪不明的瞅向洛浅浅,阴阳怪气道,“呦,这位靓女是谁啊?跟我介绍一下呗,看着跟大少爷你挺般配的,未婚妻吗?”
“没有的事,”温寺儒捏了一把任以恣的脸,回头对洛浅浅说,“你先走吧。”
洛浅浅被任以恣说得羞红了脸,她听到她老板一声令下,连忙像屁股点火一样离开:“那儒哥,我先走了。”
任以恣刚才见两人就跟特工一样的在正经交流着什么,悬着的心早就放下来了,但他还是想逗逗温寺儒,便佯装吃醋的样子指了指洛浅浅:“解释一下?”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在说正事,”温寺儒无辜道,他牵着任以恣的手,“阿恣,你知道的,我满心满眼都是你,是绝对装不下别人的。”
“恩,那还差不多,”任以恣舒心道,他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很快又用力捏住温寺儒的手,似乎要握碎一般,带上了嗔意的警告道,“不然你要是敢出轨,我就当场把你给打残废,再把你第三条腿拧断踢爆,再砍下来,当棍子放手上耍!”
这话特别不能登大雅之堂,能使每个男人下.身发凉,跟浪漫高级的婚礼现场很不搭,但温寺儒怎么就那么爱听呢,他特别喜欢任以恣对他表现出的占有欲,恨不能把这段话录下来,每天放着听,就跟他爱听任以恣飚脏话是一样的性质。
“放心,永远不会的。”温寺儒似乎感觉不到手痛一般,他看着自己被捏得通红的手,希望那手能更加的红,痕迹更加的重,这是任以恣爱他的证明。
温寺儒拉着任以恣到宴桌上坐下,给任以恣拉开椅子后,在他旁边坐下。
任以恣也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他挑眉,一脸“好奇宝宝”上线的样子:“那你们俩刚才说什么小秘密呢?我也要听。”
温寺儒却依旧像前几天那样卖关子,柔声拒绝道:“别急,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任以恣瘪瘪嘴,他眯起眼睛怨念道:“连我你都不说,那还跟谁说?”
他在桌布下用运动鞋踢了踢温寺儒那干净程亮的皮鞋,皮鞋上沾上了一层灰。
温寺儒也不恼,他刮了一下任以恣的鼻梁:“等这事办成了,我第一时间跟你说。”
这时,一个高大威猛穿着西服的保安走到他们这边来,径直的询问任以恣说:“先生,请问您是男方的亲友?还是女方的亲友?”
任以恣穿着一身校服就混进来,在这一群穿华服正装的人群中,很是另类,主人家忙得晕头转向,现在才发现了他,便让保安来查一下,怕混进外人。
“啊......这......”任以恣很是尴尬。
“他是我家属,”温寺儒很快出声解围,他单手一把搂住了任以恣的肩膀,“温家已随礼了,你可以去看看。”
任以恣心里暗爽,他捏了捏温寺儒的衣服角,弯着眼尾看他。
混进来时他就知道会有人来赶他,实在让人没想到的是温寺儒今天居然也在这里参加宴会,他就可以整晚赖在这里混吃混喝了。
这保安看到温寺儒,又一听是温家,连连点哈腰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您们请慢用,那边还有专门请大厨做的甜点,可以垫垫肚子,婚礼很快就要开始了。抱歉,打扰了。”
保安说完,立刻就走了,对婚宴的主人家汇报去了。
主人家向这边看过来,表情骤变,立刻倒了一杯酒,隔空对温寺儒敬了一杯酒。
温寺儒坐在位置上,神情优雅的回酒。
任以恣在一旁都快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给迷晕了,温寺儒正经的时候总是很帅,还带着勾魂的眼镜,简直就是浑身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
婚礼很快开始,流光溢彩的灯光打在了新人的脸上,新人和和美美的在台上说誓词,台下的亲友们都在起哄,很是热闹,新人们还当众接吻,把气氛推上了最高.潮。
场地里悠扬的音乐声飘到了每一处角落,让人深深沉浸陶醉在这浪漫唯美的氛围里。
任以恣在礼桌桌布下偷偷把大腿叠在温寺儒大腿上,眼里都是期待道:“我们以后也这样。”
温寺儒拉着他手,捏着任以恣手上的戒指,又玩一样的转了转,似笑非笑道:“你要跟我当众接吻吗?”
◇ 第54章 MECT
“这有什么不敢的。”任以恣接话道,但他说完,脸就开始染上了绯红。
他想象了一下,要是跟温寺儒当众接吻,刺激是刺激了,但如果下面坐着的是长辈,那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的。
桌子上的菜陆续也上完了,摆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大餐,香气浓浓的飘浮在每一寸空气中,任以恣开始疯狂的胡吃海喝起来。
不过他们这桌实在过于热闹,老是有人来给温寺儒敬酒,说什么温寺儒爸爸没来,要给温寺儒敬酒,就是代给温宗远先生敬酒了。
温寺儒都一一应着,给他们回酒。
那些来敬酒的人,看到任以恣跟温寺儒那么亲密,又穿着跟这里格格不入的校服,眼里会流露着一些打量抑或是暧昧的眼神,以为任以恣是温寺儒的Money Boy。
有的人胆子大的还悄悄问温寺儒:“儒少,这是你兔子?借哥们玩几天呗,脸蛋和身材都很合我口味啊,太顶了,看着很劲啊。”
“不是,他是我家属。”温寺儒脸上的笑意淡淡的,神色如常道,跟那人碰杯的时候却故意洒了一些酒出来,那人退后了一下,昂贵华丽的衣服被洒了一身的酒水,带上了浓重的酒味。
温寺儒神情抱歉,态度有礼的对他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再喝一杯给你赔个不是。”
表情和语言都非常的完美,让别人挑不出刺来,但能让当事人在心里窝着火气,知道踢到铁板了,却又不能发出来,还得挂上笑脸说客套话:“没事,没事。”
其他人见温寺儒这样,心里便明白,任以恣此人是不能随意调侃的,后来来给温寺儒敬酒的人,对任以恣的态度,都是恭恭敬敬的,带着十足的尊重。
任以恣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只是觉得这么多人来给温寺儒敬酒,连新郎新娘的风头都不及他,怕温寺儒吃不消,还自告奋勇的替温寺儒喝酒。
温寺儒要他好好吃饭,他还不干。
最后婚礼快结束了,任以恣吃也吃撑了,喝也喝撑了,他摸了摸肚皮,一脸吃撑了难受的样子,醉晕晕的说:“好撑啊。”
今天整座的菜几乎都是他吃的,温寺儒给他揉肚子:“让你别喝那么多,等会又要不舒服。”
任以恣的腹部被摸着,饱胀感缓解了不少。
温寺儒今晚一身西装穿得很正点,任以恣看得有些痴了,他悄悄侧脸在温寺儒耳边说:“你这样摸我肚子,好像我怀孕了一样。”
“恩,我的。”温寺儒眉眼弯起称心道,还特意跟任以恣玩一样的,俯身过去把耳朵贴任以恣肚子上假装说,“BB,爸比们都很爱你,你要快快长大。”
任以恣笑得肚子痛,他拍了拍温寺儒的脸,吻了吻他带着香味的头发问:“今天回宿舍吗?想你了。”
“回,我也想你了。”温寺儒站起来,拉起他手,“走吧,婚礼要结束了。”
任以恣站起来,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手撑在了桌子上。
温寺儒轻笑一下:“怎么了?醉了?”
任以恣嘴硬道:“没有,你看我哪里像是喝醉的样子?”
温寺儒看出来他醉了,拉着他的手,将他扯进怀里:“我抱你回车上。”
“啊?”任以恣大脑卡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被温寺儒打横抱了起来。
他立刻浑身僵硬,连忙用手环住温寺儒的脖子:“我靠,干什么,大庭广众的。”
温寺儒轻轻说:“你先适应一下,以后我们结婚,我也要这么抱你回去的。”
任以恣害臊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从指头缝隙中看路。
温寺儒在众目睽睽下抱着人,到楼下时,连酒店门口的保镖都忍不住侧目。
他把人放到车上,司机也震惊得看了一眼任以恣。
任以恣感觉自己的脸回到宿舍都还在发烫。
两人坐着温家的车回到了宿舍。
小别胜新婚,他们在宿舍玩闹得火热。
温寺儒今晚的西装打扮,对任以恣来说有种格外的新鲜感,他从没见过温寺儒穿得这么正经,还戴上了那副金丝框链子眼镜,自有一股学富五车的气质,还为那张脸增强了一份禁欲感。
任以恣坐在温寺儒大腿上,低头跟温寺儒进行悠长的法式深吻,唇与唇之间相互品尝着这世界上最甜蜜的味道。
任以恣的手去缓缓解开温寺儒那像是蝴蝶结一样邀人打开的领结,又打开了黑衬衫的第一粒纽扣,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黑衬衫将那冷白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他忍不住去捏了捏温寺儒那锁骨。
任以恣今晚喝了酒,整个人都很兴奋,直到闭眼睡觉时,他脸上的红晕都没有消失。
天气逐渐热起来了,任以恣睡得不踏实,他半夜睁眼醒来,见温寺儒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伸手捏捏那高挺的鼻子,开玩笑般问:“怎么了,还不睡?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心虚?”
“没事。好几天没见了,就想仔细看看你。”温寺儒低低的温柔道。
那眼底流露着浓浓的眷恋和微不可查的忧郁。
可惜任以恣昏昏沉沉的,他没有看到温寺儒的眼神,睡眼朦胧的把手放在温寺儒脸上,摸了摸,又很快睡了过去。
温寺儒握着任以恣的手,蹭了蹭,让那手贴紧在自己的脸上,眼角的泪珠滑到了两人的手上。
任以恣早上醒来,发现枕边空空如也,一看手机,才五点多,他瞬间清醒,摸了摸那边的被子,另一个人的余温早就散了。
不应该啊,现在才五点多钟,温寺儒再怎么早起也不会起这么早。
他翻看了一下微信置顶消息,温寺儒也没有发消息跟他说去哪里了。
任以恣发消息过去:【又去办啥事了?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星期拍毕业照,那天你可一定要回来,拍完全年级大合照后,我们两单独拍几张纪念一下】
温寺儒这边拿着手机看消息,他用拇指肚抚摸了一下任以恣的头像,却没有回他,而是熄了手机屏。
他坐在一间屋内的沙发上,对对面办公桌上的人说:“我要做MECT。”
对面人被吓了一跳,他眼皮的皱褶更加的耷在眼睛上,抖着他那花白的胡子:“MECT(电休克治疗)不是儿戏,那可是会失忆的,不过也只是失忆几个月,到时候您还是会想起所有事情,有病人表示,那样痛苦会加倍。”
白胡子点了点桌面,那桌子上有个牌子立着,写着“院长”两个字。
“能失忆就行,等到几个月后,恢复记忆,我再继续做,循环往复。”温寺儒云清风淡的说,他放松的仰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眼眸。
“那样您可吃不消,持续做电击,可能会导致智力等方面都会受到损失,您可要再三考虑一下?还是继续像之前一样,保守治疗吧。”白胡子谨慎小心的询问,就怕逆了温家少爷的鳞。
“是啊,您就听我老师的吧,您已经开始逐渐好转了,继续做保守治疗不行吗?何苦遭这份罪呢?”白胡子旁边坐的人开口了,他那手上的金手表依旧反光的亮眼。
“不行。”温寺儒蓦然睁眼,语气不容反驳。
斐隐屏住呼吸,谨慎猜测道:公众号梦白推文台“其实,你怕之后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从而会伤害到他,才要来做电击治疗的,是吗?”
温寺儒闻言,骤然抬起眼皮,目光直直地看向斐隐:“你猜?”
斐隐被骇了一跳,他连忙转移开视线,手心渗出了细汗。
如果说斐隐刚才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他百分百肯定,温寺儒心里所想就是他说的那样。
那突然看向他的神情,是因为他猜中了温寺儒心中所想,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绝对避讳别人猜到他内心的所思所想。
偌大的房间内是久久的寂静,连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清。
终于,裴隐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难以理解的问温寺儒:“你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温寺儒颔首不语,那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他眼里的情绪,像是一尊冷白的俊美雕像,谁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斐隐叹气,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你过年回来后,又重新开始治疗了,现在觉得保守治疗还是没有用,要下一剂猛药了,是吧?”
“虽然保守治疗对您来说没太大作用,但我觉得我们的药还是起了点作用啊。”白胡子捏了捏自己的胡子,微笑着说。
温寺儒抬头,冷嘲热讽道:“差不多得了,别老是吹捧自己,你开得药我早就不吃了,治愈的源头又不是你们,是他......”
院长就跟被噎住一般,老脸有点挂不住,他支吾着,都不知道说什么。
“别磨叽。一句话,我要做MECT。”温寺儒直截了当的说,“你们答应就好,其他的不用考虑。”
院长叹了一口长气,只好道:“好吧,你执意要做就做吧,不过要跟你家里先说一声。”
“不用跟他们说。”温寺儒声音发冷道。
他说着便起身走到门口,扭开走出了房间,留下一道固执又倔强的身影。
裴隐看着他的背影,感慨真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有一天,温家少爷也会要求忘记一个人。
而且他不是因为害怕,厌恶,或者憎恨那人,才要求的电击治疗,而是太爱,爱到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伤及所爱。
这简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偏执感情,可以说是强烈到甚至有些极端色彩的爱。
他当年有个小姑娘在这里治疗,她的心理病症很轻,是那种吃几个月药就可以痊愈的那种,后来温寺儒也来这里治疗住院了。
那小姑娘可喜欢温寺儒,温寺儒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儿,跟小尾巴一样,可就是太喜欢了,小姑娘明恋都得不到回应,愈发的痛苦抑郁,病症越来越严重,经过专家的判断,给小姑娘做了电击疗法。
小姑娘做了电击治疗,好在发挥了作用,让她便暂时忘却了温寺儒,开开心心的治愈病症后要出院了。
她出院当天,脑子一抽又去找温寺儒聊天,也不知道温寺儒跟她说了什么,小姑娘回到家的第一天,竟然离家出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找回来时,尸.体都僵硬了,温寺儒被带走到警局做笔录,很快就毫发无损的又放了回来。
赵俊然在门口等温寺儒,他坐在长椅上,见温寺儒出来了立刻起身,问:“一定要做电击治疗吗?这玩意很危险的,怕是要损伤脑子啊。”
◇ 第55章 永不将你忘却
温寺儒回头,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赵俊然走过来,满眼的心痛:“儒哥,你这几个月变化好大,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你真的陷太深了,明明刚开始......”
温寺儒不搭理他,默然走向自己的房间。
赵俊然像个狗皮膏药的一样贴上来,劝道:“其实我觉得,你实在没必要为了一颗树,放弃一片森林啊。”
温寺儒突然顿住脚步,斜视过去:“嘴要是不会说话,就拿针给缝上。”
赵俊然咽了咽口水,他知道别人说这种话,都是玩笑话,可温寺儒可不一样,他真的怕下一秒温寺儒拿出针来给他缝嘴。
赵俊然愣愣的留在原地,目送着温寺儒走进房间,然后站在那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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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击治疗要十二小时不喝水不吃饭,所以温寺儒在自己专属房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才去做MECT。
他在MECT室外等着的时候打开了微信,在任以恣的对话框上打了很多的字,最后却又全删了,回了一个【好,过几天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拍。】
温寺儒退出微信,打开微博,到任以恣账号的每一条微博下留言,每一个留言都是“我爱你。”
护士从MECT室出来,喊他的名字,温寺儒起身走进了MECT室。
他平静的躺到床上去,闭上了双眼,大脑却抑制不住的爆沸一般,出现了清晰的画面和声音:
“怎么了?想抽烟?”
“.......数学就是神才学的懂东西,神明啊,你知道吗?没错,儒仔你就是神!”
“不过打架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儒仔你可不许学坏去打架斗殴。你只要记得,我会永远罩着你就好。”
护士开始往温寺儒的额头上涂上冰凉的药,慢慢抹开,药发出了刺鼻的气味。
“......怎么不关我的事情?温寺儒是我舍友......我要护着他!”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其实,我也钟意你啊乖乖,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我比谁都紧张,真是喜欢你喜欢得紧。”
护士把金属圆片贴到了温寺儒的太阳穴上,仔细调整着位置。
“那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我也想跟你结婚......”
“你要永远开心幸福......我要把满满一百个福字送给你,其实我更想送无穷个福字给你.....”
护士拉来了制氧器,给温寺儒戴上了氧气罩。
“我好他妈的喜欢你,宇宙无敌爆炸超级超级喜欢你。”
“我们家的传家宝,只能送给我最爱的人.......我现在把这个白玉佛送给你,你好好戴着,可以消灾辟邪,保佑平安的。”
护士拿着麻药,在温寺儒的手臂上打了一针。
“温寺儒是我男朋友,是我确定要过完一生的挚爱,虽然我们不会有孩子,但人生苦短,所以我这辈子不愿留下遗憾,只想与他在一起度过余生。”
“我本来想穿西服的,但是我临时改主意了,就穿我们这个年龄最适合的衣服才最好,显得乖一点,在你妈面前印象好一点。”
脑子里的声音逐渐变小,温寺儒闭上了眼眸。
......
如坠入冰窖的冷,又如浸泡在千年寒潭里,温寺儒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任由寒气浸透自己的每一个细胞,让自己往最深处坠落。
忽地,少年坚定有力的声音传来,直击他内心最深处。
“儒仔。”
“我爱你。”
温寺儒刹那间,整个人四肢百骸和五脏六腑开始回暖,如同溺水之人终于被人救起来一般,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微睁开眼,光线刺眼的照进来,又闭上了眼,脑子里又开始出现越来越清晰的画面,和由远及近的声音:
“老公,我问你话呢。”
“乖仔,以后不要再想从前不开心的事情了,现在和未来你有我呢,我一直都在。”
温寺儒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的嘴角晕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哪怕做了MECT,我也永远不会将你忘却。
所以,我也爱你,永远。
斐隐和赵俊然都在MECT室门口等温寺儒,都看着科室里面。
赵俊然见人出来了,他连忙问温寺儒:“怎么样?儒哥,你还记得我吗?”
温寺儒用一种看呆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却对斐隐淡淡的说:“你们院的设备不行,太拉跨了。”
斐隐急忙諵凨反驳,满脸的不可置信的说:“怎么可能?我们院的MECT是国际一流,走在世界前沿的,不然为什么我们院做一次MECT的费用要比其他院要贵?”
“反正我没有忘记任何事,反而记得更清楚了。”温寺儒极度俊美的脸上,露出古怪而扭曲的笑意,说话声却如和风细雨,“这么说来,还得感谢你们院的设备。”
他说完,便自顾自的转身走了。
望不到尽头的走廊上,仅有温寺儒的背影和他的影子,显得十分的孤傲。
赵俊然追了上去,问温寺儒:“儒哥,那怎么办?我们之前说的......”
“我很早就不想这事了,以后也别再问。”温寺儒的面色不是很好看,他眼底一片淡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斐隐看着温寺儒的背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一般来说,病人一旦做了MECT,会忘记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有的人甚至连自己叫什么,自己多大年纪了,都会忘记。
虽然做了MECT只是短暂的失忆,过几个月后又会想起一切来,但刚做完后会让人感到无力、麻木和恐惧。
像温寺儒这种不会失忆的案例也有,但那可是极少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斐隐只隐约记得,当年也有个做了MECT没效果的患者,那人智商超群,后来成为了一个医生,小道消息说,他私底下把病人折磨的生不如死,后来被曝光出来,进去喝茶后,就再也没出来了。
做了MECT没用的人,无一例外,全是极度偏执的人,他们对于印象深刻的事情是怎么也忘不掉,反而会更加的深刻,几乎是刻录进了大脑里,就算忘掉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忘记想要铭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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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以恣今天真是哪哪都倒霉,水逆得很。
下午下课跑去干饭时,被鞋带绊到,在跑道上摔破了一层皮,去校医室上药,校医又不小心把碘酒碰倒了,全洒他身上。
他愤怒的把脏校服放到洗衣机洗,忘记把裤兜里的纸巾拿出来,弄得校服上沾满了纸屑,拍了好久才拍干净,然后去食堂吃已经晚了都是剩菜冷饭了,他便点了个外卖又被学校外的流浪狗给叼走了。
任以恣翻过墙就去追狗,怒气值飙升,一路上大骂狗的全家,行人们纷纷侧目。
一路跑到了学校旁的小吃街,便随便选了家面馆,点了份花甲粉在那里哐哐吃。
他拿出手机看着微信消息置顶,温寺儒这几天都没有发新消息过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说真的,他好想温寺儒,想到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感觉自己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一个人一旦习惯跟另一个人形影不离,便会不自觉的对他产生依赖。
任以恣叹了一口气,只好放下手机,开始专心嗦粉。
这时,店门口走进来一个高瘦的男生,直直的走向任以恣的位置,站在他桌子的对面,用不太友好的眼神俯看着他,整个身体遮住了他眼前的光线。
任以恣的粉嗦不下去了,他无法忽视对面,不急不慢的抬眼问:“有事?”
那人低头看了眼任以恣的手机屏幕,嗤笑一声,说:“别紧张,你还记得我吗?”
任以恣很厌恶别人看自己的手机屏幕,无论是什么内容,他悄无声息的按了熄屏,看着那人,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赵俊然长得很普通,是那种丢进人群里,立刻淹没的人,任以恣实在记不起他是谁了。
赵俊然看出任以恣没想起自己,爽利的自报家门:“我们上次在医院打过照面的,我叫赵俊然。”
他毫不尴尬的拉开椅子,很自然的就在任以恣对面坐下,转头跟店家点了份米粉:“老板一份牛肉粉。”
老板回应着:“好嘞。”
任以恣看着赵俊然,再结合他的话,开始有点印象了。
他在那次胃病犯了,在医院住院的时候,温寺儒在照顾他,不时会出现两个人跟在温寺儒后面眼神微妙的看着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知道叫什么。
“哦,有点印象。”他淡淡的说,他对赵俊然第一印象还可以,估计是温寺儒朋友,但今天,赵俊然的行为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他还是问道,“你是温寺儒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咋还没有写到我想写的,也好,这章作为暴风雨前的宁静,下章开始搞事,嘻嘻。
◇ 第56章 赌约
“恩,算是。”赵俊然点头回答道。
但不知怎么地,任以恣在赵俊然的语气里听出一丝的颤抖和不自然,所以他对赵俊然的话存疑,毕竟温寺儒从来没有跟他说,这是他朋友。
赵俊然开口就问任以恣:“你知道这些日子,温寺儒在哪里吗?为什么他老是有事不在吗?”
任以恣被问的莫名其妙的,他以为赵俊然也跟他一样,想要找到温寺儒,便直接回答道:“不知道。”
赵俊然看了眼周围吃饭的人,压低声音向前问任以恣,一副惊讶到不行的样子:“你是他男朋友你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跟他是......?”任以恣精神骤然紧绷,他攥紧了筷子,指尖把筷子握得发白。
小面馆里空气不流通,整个店铺里又闷又热,任以恣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
“当然知道,”赵俊然一脸的得意,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我悄悄告诉你,我还知道温寺儒在最近在做什么。”
任以恣闻言,电光火石间,理性告诉他温寺儒是个独立的人,有不告诉他在做什么的权利。
可心底又有个感性的小人,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问:为什么温寺儒最近在做什么要瞒着他,他们两互相之间不应该是最亲密的人吗?
又为什么这个对面都不知道是不是温寺儒朋友的人,却知道他男友在做什么。
任以恣在这一秒内想了很多,可他不想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他面色冷静,有条不紊的淡定的道:“他在做什么,没必要你来告诉我,他要是哪天想告诉我,总会说的。”
这家面馆卫生条件不是很好,不时有苍蝇飞在碗上,绕来绕去的,任以恣挥着筷子驱赶着嗡嗡的苍蝇。
赵俊然见任以恣神色如常,并不中套,自己却沉不住气的说:“温寺儒不告诉你,我来告诉你,他现在在精神病院治疗心理疾病。”
任以恣瞪大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说什么?!”
这句话果然如一颗炸弹一般,让任以恣心神一乱,他“啪”的一下把筷子放到了摸着一手油的饭桌上。
周围零星几个吃饭的学生看了过来,他们全都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看着任以恣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讲了什么。
任以恣被看烦了,一个眼刀子锋利的剜过去,那些人看到是任以恣这个“著名”人物,个个立刻心虚的低头吃饭,谁都不想没事找事,待会要是被揍,可没人帮着自个。
赵俊然见任以恣终于上钩,他表情微妙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温寺儒现在在精神病院治疗心理疾病。”
任以恣的脸色铁青,下颌线绷紧,语气冷冷的说:“不可能。”
温寺儒是怎么样的人,他作为他男友能不知道吗?温寺儒从来都是一个文质彬彬,温柔有礼,对他体贴入微,从不惹是生非的三好学生。
怎么可能跟精神病沾上关系,最多......最多做事偶尔有点偏执,那也是童年阴影导致的,任以恣在心里为温寺儒开脱道。
他想到这里,脑海中忽而闪过温寺儒某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刻,那样冷着脸,带着戾气的画面。
任以恣忽地有点不确定了,身子逐渐僵硬起来。
温寺儒在做治疗心理疾病吗?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就算说出来他又不会歧视他,要是真的有什么,他还可以陪在温寺儒身边渡过难关的。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赵俊然见任以恣终于开始神情慌张了,嘴角一勾,眼尾却没有任何笑意道,“哦对了,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想不想听?关于你和他的一些事情。”
面馆外同学们放学后嘻嘻哈哈的声音不断出来,大到几乎盖住了赵俊然的声音,让人烦躁的竖起耳朵仔细听,才能听到。
任以恣直视他,声音带着丝丝凉意:“你说就是,不要在这里卖关子。”
昏黄的灯照在任以恣阴霾的脸上,他的影子印在了旁边斑驳的墙壁面上,显得极具压迫感,仿佛就像是一条即将出笼的利爪猛兽。
那狠厉的眼神落入赵俊然眼里,让人心底有那么一刻发毛,但很快被扭曲的心态给盖过去,赵俊然缓缓开口道:“其实,你跟温寺儒在一起,只是我跟他之间打的赌。赌的是,你这种厌恶基佬的直男,会不会爱上他.......”
“什么意思?”任以恣打断了赵俊然,他好像听不懂话一样,在桌下立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声音发颤却拼命控制住的问。
赵俊然轻笑一声,他很满意的轻蔑般看着任以恣逐渐崩溃的神情,神情逐渐放松慢条斯理道:“听不懂话吗?好,那我跟你长话短说。
温寺儒当时在治疗心理疾病,要我给他找乐子,好巧不巧,我在朋友的朋友的手机上,看到你发朋友圈说厌恶基佬,让基佬离你远远的。温寺儒就跟我打赌说,就算你是个恐同的直男,也会被他拿下。”
任以恣感觉四周空气都被抽光了一样,难以呼吸,浑身被入夏这几日令人烦躁的热气,黏黏糊糊的包裹着,简直令人透不过气来。
他想起自己暑假时,是很生气的发过这条朋友圈,而且他发现自己弯了喜欢上温寺儒后,还专门把这条朋友圈给隐藏起来了。
任以恣额头青筋暴起,他满眼猩红的看着赵俊然,后槽牙咬的生痛,一字一句的说:“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你可以不相信我,这是你的自由,”赵俊然摊开手,耸肩道,他又倏地凑近任以恣,眯起他那绿豆般的眼睛,低沉着嗓音说,“我今天来只是要你知道,我跟温寺儒只是在玩游戏打赌,我只是想要他开心,他跟你在一起也是只想打发时间找乐子。
你只是他的玩具而已。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
“你!”任以恣感到血气上涌,他的胸口上下开始剧烈起伏,他用筷子指着赵俊然吼道,“我跟他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道。”
他的声音愤怒不已,音量大到面馆内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们,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别激动啊,打人是会被抓起来的哈,”赵俊然捏着任以恣指过来的筷尾,满脸的惋惜可怜他的样子,“我只是好心来告诉你事实而已,任以恣,你也该醒醒了,你这样的混子,怎么会配的上温寺儒?”
任以恣骂出国粹来:“干.你大爷的,我不配,你配?”
“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不学无术,惹是生非,让人头痛,”赵俊然冲着任以恣一笑,一副得逞的样子,“你别伤心,反正你跟他之间都是假的,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便站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在桌上留下一碗未动一口的牛肉面。
忽地他又侧过脸,逆光的阴影打在他脸上,只见他勾着唇对任以恣说:“他给你的东西好好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呢。”
赵俊然说完便离开了饭店,打开在外面静静等他的黑色轿车的门,一头钻进去。
那轿车引擎嗡的一响,呼啸着扬长而去。
任以恣浑身就跟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他眼睁睁的看着那轿车尾渐行渐远,死死的盯着桌对面那碗未动一口筷子的牛肉面。
他的胃开始一抽一抽的痛,却还是自虐一般的、机械的夹起已经凉掉的面,面色灰冷的硬塞到嘴里吃,却再怎么也品尝不到里面的美味。
他现在脑子里极度的混乱,无力的悲怆感油然而生。
赵俊然的话,像是诅咒一般在他脑海里疯狂循环着:
“你只是他的玩具而已。”
“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
“你这样的混子,怎么会配的上温寺儒?”
任以恣越想越难受,他的脑神经突突直跳,似乎要蹦出来一般,胃里一阵排山倒海,他痛苦的捂住了肚子,手指尖泛出了白。
每当他胃不舒服的时候,温寺儒总会温柔的给他揉肚子,轻声细语的安慰他,还会天天提醒他吃胃药。
所以,那样真挚的动作和眼神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要把他当作一个赌约?
那他算什么?乐子吗?小丑吗?他们这几个月的朝夕相伴,情爱欢愉,旖旎缱绻,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是假的吗?
任以恣回忆起他与温寺儒的无数个相处片段,温寺儒身上独特好闻的香气,温寺儒温柔到化不开的笑,温寺儒柔软温热的嘴唇......
任以恣面色苍白,脑子里一片混沌,痛苦不堪,他感觉像是发锈的钝刀磨着自己的心,切也切不开,但就是会阵阵持续新的作痛。
他精神恍惚,眼神溃散的拿出了手机,想要问问温寺儒,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有气无力的打了几个字后,又全删了。
他那残存的一丝理智忽地渐渐浮上来,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赵俊然,说不定是来这里瞎说搞他心态的呢?
他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也不能因为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就让温寺儒跟他的感情产生缝隙,他此刻应该站在温寺儒那边。
手机上的交流,很多重要的事情会说不清,也会因为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听不到对方的语气,从而误会文字的意思,所以,他必须得面对面的去问温寺儒这件事情!
【作者有话说】
赵的一面之词也不全是真的,后面温会亲自解释,别急,知道你们急,我也很急,故事要收线了,写得超爽。(终于写到这个环节了,知道我为啥第一章 开头写恣哥在朋友圈骂人了吧!)
◇ 第57章 毕业照
任以恣这几天睡不好,每晚都是睁眼到了天亮,脑海中总是浮现着赵俊然的话。
他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每天啃几块面包就算完事,胃痛的话也不管,药放在桌子上也懒得拿,上课发作时就硬抗。
温寺儒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他一个人过的就很糙,恍惚间又好像回到了以前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状态。
不过,今天要拍毕业照,温寺儒要回来拍照,他还是很期待的。
全体高三们因为今天要拍大合照而兴奋不已。
广播一通知他们下楼拍毕业照了,整个楼层都沸腾了,毕竟这是高三高强度痛苦压抑的日子中,难得放松的机会,简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女生们早就画好了精致的妆容,男生们也特意捣鼓了自个的发型,大家全都精神奕奕的,今天估计是高三生涯里,所有人最好看的时候。
任以恣走在嘈杂的人群中,路过1班时仔细看了看,发现温寺儒不在,心里有点担忧,便微信发消息问温寺儒【回来没?等你拍照呢。】
温寺儒很快回他:
【快到学校了。】
【等我】
任以恣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他很期待温寺儒回来一起拍毕业照。
但很快心里又压抑着无数的疑问,像是艳阳天空上忽而飘来一团乌云,总担心下一刻就噼里啪啦的下雨。
五月初的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到操场上,操场的草地中央架了一大排的合影阶梯,陆续有班级排好队形挨个站上去了,闹哄哄的,夹杂着好几声“小心脚下”“注意安全。”
高一高二刚好下课了,教学楼的走廊上挤满了围着或趴在栏杆上的学弟学妹们,他们叽叽喳喳的看着高三的学长学姐们,更显热闹非凡。
老师们今天穿着很正式的红色Polo衫,坐在阶梯前面的椅子上谈笑风生,只有黑旋风和几个老师站在学生中维持秩序。
任以恣路过时,手贱的拍了拍黑旋风的啤酒肚。
黑旋风瞪他一眼,抓住他问:“你最近怎么回事?听你班主任说,你最近模考成绩又后退了?”
任以恣叹了一口气:“害,老风,成绩起起伏伏不是很正常吗?”
黑旋风立刻反驳道:“你那叫起起伏伏吗?你排名一直在退,虽然比高三前好多了,至少不拖后腿了,但我觉得你能做得更好。”
任以恣敷衍道:“嗯嗯。”
黑旋风靠过来压低声音,忽然更加严肃道:“是不是因为温寺儒这学期经常请假,你没心情学?”
任以恣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黑旋风,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位职教30年的主任,敏锐的一下就看穿了他。
“臭小子,我就知道,”黑旋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着急上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温寺儒他已经保送了,这学期不来,甚至不参加高考也没有人说他。你呢?你还在高考的苦海里挣扎,人家已经上岸了。”
他哐哐一顿说,观察着任以恣的面色,感觉不太对劲,要是放在以前,任以恣早嘴贫的反驳他就跑走了,今天任以恣竟然有点沉默,都不太像之前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了。
风主任一皱眉,更小声问任以恣:“你们两最近没闹别扭吧?”
按他的经验,往届越是临近高考,学生们的心情都会越来越暴躁压抑,情绪波动很大,许多玩了三年的友谊,却在高考前闹出大矛盾后绝交,牵了三年小手的情侣,却也在高考前闹掰分手。
任以恣就跟被戳到什么似的,连忙否认:“我们两一直很好的,好吧?老风,你在想什么啊,一天到晚的,盼着我俩不好?”
风主任摇头:“没有。就是临近高考了,你不要在这个关键节点,搞出什么事情来,高考会受影响的。”
“恩,知道了。我回我们班队伍了。”
任以恣随意的挥了挥手,走向他们班的阶梯,他根本就听不进去黑旋风的话。
因为刚才趴在教学楼走廊上围观高三生们拍毕业照的人群中,有的学妹大喊了好几声:“温寺儒!”那嗓音大得几乎全校都能听见。
任以恣心里一阵悸动,他耳朵尖得很,特意停下脚步,朝校门口看去。
只见温寺儒从校门口向操场走来,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载着光一样,暖风吹动着他的碎发,他身后的凤凰花开得繁茂,如同燃火烧一般金红灿烂,又犹如火凤凰栖息在树枝上。
凤凰花瓣纷落,打着卷儿,飘扬在空中,与温寺儒一起,闯入了任以恣的心房。
即便任以恣与温寺儒在一起这么久了,但他依旧对那张帅得让人腿软的脸,百看不腻。
温寺儒一进学校目光就在找26班,26班在阶梯架的尾部,很好找,他很快就看到了任以恣,两人遥遥相望,眼神拉丝。
任以恣的手立刻作出打枪的样子,隔空酷拽的对温寺儒“射击”了几下。
尹钟玖在一旁笑骂他“幼稚。”
任以恣又拿起手机给温寺儒发消息【今天帅得过分了哈,给你起立敬礼了】
他打完字,抬头看到温寺儒也从校裤里拿出手机勾着嘴唇打字。
任以恣低头一看,回的是【谢谢,回敬一个。】
他扯唇一笑,简直要爽飞了,他真的很享受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暗戳戳的跟他男友调情。
可任以恣今天心情略为复杂,怎么也开心不了太久,赵俊然说的那些话,令他如鲠在喉。
很快陆续全高三人齐了后,摄影师就开始拍个全体合影,对他们喊“三二一,茄子!”
大家摆好姿势,人群中不时发出笑声“xxx,别垫脚了!”
拍完年级、班级合影后,再过半小时就要到晚饭点了,知道学生们也无心上课了,黑旋风便让他们自由活动。
学生们欢呼雀跃着拉着好友们在操场上一同拍照。
任以恣想跟温寺儒拍照留念,没想到,温寺儒被太多人同学们围起来,排队等拍照,他挤都挤不进去。
温寺儒就跟被迫营业的明星一样,不管摆什么样的表情,大家都很高兴的跟他合影,他很无奈的看了一眼里三层外三层外的任以恣,用眼神不断安抚他,一直拒绝合影,拨开人群,想要往任以恣那边走,奈何突不出重围。
任以恣在人群外看着,抿着嘴,他狠狠的在心里想了一万遍:等回宿舍一定要把温寺儒嘴亲烂,舌头缠成中国结!
他最后朝温寺儒比了个中指,就去跟秦扬和尹钟玖他们拍照去了。
拍完后,一些在旁边等的女生看到终于逮到机会了,上前来脸红腼腆的小心询问任以恣:“能合个影吗?”
任以恣刚开始有点意外,毕竟学校挺多女生传他是家暴男的,喜欢他的也大多送送零食和情书,主动当面叫住他的,真的算少的。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拍吧。”
那女生脸上由害怕转为了惊喜,她开始喊她的小姐妹来:“倩倩,盈盈,快过来。”
温寺儒这边人终于少了一些,他赶紧去任以恣那边,一来就看到他男友与人拍照,他下颌骨动了动,等那些女生走后,便去戳任以恣的后腰:“我们还没有拍。”
任以恣转身锤了他一下:“你也知道啊。”
温寺儒凑到他耳边来,低低的说:“我被堵在那里,出不来。”
他说罢,轻轻的吻了一下任以恣的脸颊,如蜻蜓点水般,若其他人要是看到,都只会以为他们在耳语。
任以恣笑着推了他一下:“别动手动脚,要拍就好好拍。”
任以恣拿起拍立得便与温寺儒合影起来。
一些本来要跟任以恣拍的同学,看到温寺儒来了,根本都没心情拍了,见两位顶配帅哥站一起,眼睛感受到了极大的舒适,如同享受了顶级的按摩一般,一时间,没人来打扰两人,全都开始暗暗磕起cp来。
“快看,任以恣跟温寺儒他们在拍照也,磕晕我了。”
“啊啊啊,姐妹们敲锣打鼓,放鞭炮过年了!”
“我靠,简直是绝配顶配天仙配!”
-
任以恣他们吃完晚饭后翘了晚修,回到宿舍继续拍了一会儿拍立得,动作更加的亲密无间,比操场上那种兄弟情般的拍摄要大胆地多。
任以恣倚靠着桌子,正在看拍立得的相纸拍的效果,温寺儒凑过来亲他,拉扯他的校服。
任以恣回应着这火热的吻,两人隔了好几天都没有见,互相之间都很激动。
可任以恣吻着吻着心里盘旋着疑问,像个种子一样生根发芽,根越来越粗壮紧密的交织在一起,长出了无数的刺,锐利的扎进了他的心里,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温寺儒察觉到他不认真,轻轻惩罚性的咬了他一口。
任以恣喘着气,面色不佳的慢慢推开温寺儒:“别咬。”
温寺儒捧着他的脸,轻声问:“怎么了?”
◇ 第58章 拳头
那深情的眼眸如同桃花瓣里漾着晶莹的琥珀,摄人魂魄。
任以恣心里紧密地打着鼓,更加的痛苦纠结起来,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的,温寺儒这样的温情似水,那样好闻的体香紧密的包裹着他,让人沉迷沦陷,不忍开口,
他喘着着气,闭了一下眼眸,终于坚定的缓缓睁开,严肃的说:“我有事情要问你,你得如实回答。”
温寺儒一头雾水的,却依旧耐着性子说:“你问。”
任以恣不太客气的再次强调说:“你必须得实话实说。不然,说谎话的人,要吞一万根针。”
温寺儒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惊疑和阴冷,这样微小的细节,却还是让任以恣捕捉到了。
任以恣眯起眼睛,他的心里如同有什么东西在下坠,有个骇人的念头呼之欲出,模模糊糊着,却又叫人看不清,像是蒙上了一层的灰冷的雾气。
他豁出去一般,终于还是将这几天如同泰山压顶般,重重压在他心底的事情说了出来:“前几天,我碰到一个人,他说他叫赵俊然。”
温寺儒面色忽然一冷,声音由温柔变得深沉起来:“赵俊然?他找你做什么?”
任以恣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发着颤:“他跟我说,你跟他打赌,就算我是个恐同的直男,我也会爱上你。我们现在在一起,只是因为你一时兴起,拿我来作赌约,其实根本不爱我,是这样的吗?”
他们之间的空气焦灼着,透不出一分一毫的氧气。
温寺儒脸色阴暗不明,缓缓道:“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我不信!所以我来问你,是这样的吗!”任以恣越来越大声的质问,他看着温寺儒那越来越冷的表情,似乎有什么答案要浮出水面来了,但他不敢想。
温寺儒的腮帮子动了动,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任以恣,深吸了一口气,认命般的说:“是。”
任以恣悬吊着的心,终于被猛的一下挖得干净!
如五雷轰顶一般,他脑海里无数画面轰然决堤,所有的信念全部崩盘,整个人似万蚁噬心,被啃食的连魂魄都化作虚无。
他眼里一瞬间变得木讷,空洞,仿佛毫无生气的假人一般。
下一秒,他瞳孔却剧烈的颤动着,好看的五官气到扭曲狰狞,他猛地推了一把温寺儒,歇斯底里的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温寺儒被推得后退了一步,又立马上前极力安抚任以恣,拉住他的手:“之前的确是,但是你听我说完......”
任以恣双眼猩红,面色暴戾,狠狠地甩开了温寺儒的手:“谁他妈的要听你说完?”
手中的拍立得相片被甩到了空中,飘飘落落的,在两人间纷纷扬扬的洒落,像是下了一场极寒刺骨的大雪。
任以恣立刻将桌子上的书包猛地甩到肩上,拿起手机和钥匙,鞋子将地上的相片踩出了脚印,头也不回的往宿舍门口走:“温寺儒,我们结束了。我不是你的玩具,也不是你来打赌做输赢的东西!”
那声线冷到了冰点。
温寺儒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瞳孔猛地骤缩,一个箭步上去阻挡任以恣:“不不!任以恣!你听我说完!”
他拉着任以恣的校服衣领,猛地一推,把门“砰”的给关上了。
任以恣反手用力掰开衣领上的手,他眼里绝望而悲愤的转身,眼底的泪夺眶而出,一个拳头就砸了过去:“温寺儒,你个王八羔子!我不想再听你说一句话!”
他打骂完,立刻趁机夺门而出,留下倔强又决绝的背影。
温寺儒的被锤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整个人感到天旋地转,在这一阵眩晕头痛中,他恍惚中看到任以恣的泪砸在地面上碎成了无数细珠,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下巴那猛烈的痛感袭来,却远不如他的心底生的痛。
他扶着门槛眯眼缓了缓,眷恋般抚摸了摸校服里的白玉佛,铁腥味在口腔萦绕,他嘴角蜿蜒出鲜血,滴在了地面的相片上。
等到颅内的嗡鸣声变弱后,温寺儒这才追了出去,但宿舍走廊上空荡荡的,哪儿还有任以恣的身影。
任以恣漫无目的的跑出了宿舍楼,他狂奔着,心痛到无法呼吸,无力的悲怆感油然而生,整个人都像是灵魂像是出窍一般。
明明在五月初夏的夜晚,晚风却如在隆冬腊月里的冰窑一样,钻心的寒。
他排山倒海的回忆起和温寺儒的点滴往事,温寺儒的笑,温寺儒的好,原来都是在作假,他只是温寺儒的玩具!一个乐子!
自从父亲去世,母亲抛弃他,他便没有家了,他一直在流浪,肉体或许还能回这如鸟笼般的出租屋里短暂休憩,但他的灵魂一直在流浪,不断的找寻着家的归处。
直到遇见了温寺儒,宿舍虽然也很小,但他不在意,他觉得温寺儒在的地方就是家。
宿舍里承载着他们许多的幸福甜蜜的时光,那些欢声笑语仿佛还回荡在他耳边,那些回忆的画面还色彩明艳,现在所有曾经令他开心幸福的东西,都成了笑话。
美好的回忆,仿若隔了千山万水,终化为乌有。
可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如海市蜃楼一般,是温寺儒编织出的美好梦境,等待着傻子一样的他跌入沉迷,他真是又天真又自作多情。
他刚才拼命控制住自己不把温寺儒暴打一顿,已经是给对方最后的体面了。
任以恣跑着跑着,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踉跄了一下,才看清了眼前。
夜幕下的操场上,合影阶架被拆得七七八八的,没有了今天下午的嬉戏吵闹的学生们,显得很是冷清,工人们正扛着那些铁条,往货车上搬运。
学校的路灯接触不好,忽明忽暗的照到他的脸上,任以恣哀伤的想着:
明明下午还是欢声笑语的操场,晚上便是物是人非,只剩无人的铁架,恍若他跌宕起伏的痛苦人生。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美好的回忆,原来顷刻之间,便可物是人非。
-
任以恣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出租屋,这是他最后避风的地方。
他满脸木然的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自己从云端的幻梦里,身体不停的玩下坠,一脚跌入了无底的黑暗深渊。
这间出租屋依旧还是那间灰冷色调、没有灵魂的空壳屋,自从温寺儒来过以后,才染上了生命的鲜艳色彩,如同他生命中的光,
可惜世事无常,他的光消失了,或许,光从来没有来过,一切都只是幻梦。
从前种种美好仿佛成了泡泡,漂浮在阳光底下看起来光彩夺目,五光十色的,却是个不用去触碰,便会自动粉碎成无数碎沫的东西。
任以恣用最后的力气翻箱倒柜找到安眠药,吃了药后,他昏昏沉沉的睡了几个小时,又梦自己到跌入悬崖,被立即惊醒,心脏那块依旧隐隐作痛。
他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却最先看到了消息栏上,未接电话99+,微信上某些人也发了消息给他,发了一大串,满屏的白色消息:
【你在哪里?】
【我对不起你】
【接电话吧,我去找你,我们得把话说清楚】
【求你了】
......
下面还有很多话,就跟小作文一样,任以恣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往下看,直接把温寺儒的微信和电话拉黑了。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微信号,他任以恣却不稀罕了。
他忽然很想很想奶奶,他给奶奶那边打了个电话。
奶奶很快就接通了:“喂,乖孙,怎么还不睡啊?”
任以恣现在有气无力的,却强装镇定的说:“恩,奶奶你不也还没睡?”
“奶奶年纪大了,不需要那么多觉,你们年轻人得多睡点,你跟小儒两个人早点休息啊。”
任以恣一听到奶奶说到某些人,立刻被击中什么一样,心脏泛着酸,他带着哭腔喊道:“奶奶......”
奶奶一听他这委屈声音就着急的不得了:“哎呦,怎么了阿恣?”
任以恣将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的嘴唇抖动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他不能让奶奶担心他,要是告诉奶奶他跟温寺儒的事情,奶奶无能无力帮不到他,却要跟他一样失眠。
更何况他是个成年男人,有事情应该自己扛,不应该把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说给奶奶听,让一个老人家操心他。
他话题忽地一转:“没事奶奶,就是数学真的太难了。”
奶奶这才放心下来,照例唠叨了一下任以恣,让他好好学习,别太累,数学太难就写点其他的。
给奶奶打完,任以恣又去跟秦扬打电话:“喂,老杨,你帮我请一天假吧,我明天不去上课了。”
秦扬很快就听出不对劲,他连忙问:“恣哥?你怎么了?你今天晚修没来啊?去网吧了?不叫上兄弟我?”
任以恣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沙哑的说:“去什么网吧,长话短说,老子失恋了。”
“什么?”这话如一声惊雷,把秦扬惊的几乎要跳起来了,引得他旁边的舍友吓一跳,骂了一句国粹。
秦扬没心情理舍友,他连忙走出寝室:“哪个胆大包天的敢甩了你啊?”
“谁敢甩我?是我甩了他。”任以恣一字一顿道,他咬牙切齿的恨恨道。
他眼里泛着悲怒的神情,看着房间内狭窄的窗外,残月像镰刀一样挂在天边,被无数电线切割成碎刀片,似乎要刺穿他。
他不知怎么地,视幻出今年元旦时,温寺儒给他放的烟花,不住地想要落泪。
秦扬这边迅速跑起来,准备去安慰他恣哥:“我来你宿舍了,等会给我开门。”
“别来了,我不在宿舍,我回家了。”任以恣的声音带着阵阵苦涩。
“哈?你不在?”
秦扬他都跑到任以恣宿舍门口了,他伸头看过去,发现他们宿舍门是开着的,没有开灯,心里疑惑的走过去,“你们宿舍怎么个个都不在啊,温寺儒呢?他也不在。”
任以恣听到那三个字,跟应激反应似的炸了毛,声音带着冷意,语气十分的强硬:“以后别跟我提他。”
秦扬听着这话,杵在原地,惊成棒槌:“哈?你跟他又是什么情况?”
任以恣缓缓的闭上眼,极度痛苦道:“反正,别提他。”
秦扬觉得今天真是奇了怪了,他恣哥又是失恋又好像跟他舍友闹掰了,爱情友情都受了伤,真是可怜兮兮的。
他要是之前听说他恣哥跟温寺儒关系不好了,他还会嘚瑟一下,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落井下石,只想赶紧安慰他恣哥:“别伤心哥,也别单恋一枝花,下一个更乖哈。”
“..........”
任以恣根本就听不进去这样的安慰,爱人,朋友,家人,温寺儒对任以恣有这样的三重身份,今晚任以恣如同经历一场世界末日。
秦扬疑惑在那头疑惑道:“喂,恣哥你在听吗?咋不说话?”
秦扬关心的问着,就顺手去帮他恣哥宿舍关门,免得他们宿舍被偷东西。
宿舍外的路灯微弱的照过来,秦扬见这昏暗的宿舍里散了一堆的相册纸,仔细一瞧,地上还带着星点血迹。
他一个皱眉,感觉事情不简单,便打开了他们宿舍的灯,捡起几张相片来仔细一看,整个人都跟个大呆鹅一样的愣在了那里。
这些相片上,他恣哥跟温寺儒十分亲密,已然超过了朋友之间的距离,属于是恋人之间才会有的动作和姿势。
他心里咯噔一下,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打着结巴问:“你你你,他他他,你们俩,是不是......?”
他的语气很隐晦委婉,却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但任以恣很快就明白了,他知道瞒不住,索性踢开柜门承认:“是,我跟他分手了。”
【作者有话说】
温寺儒(病娇微笑):先礼后兵
碎碎念:被咱恣哥狠狠地面对面打一拳可不得了,一般人得趴地上去。
这回恣哥还是收着劲了,毕竟爱过,而且又是自家老公,要是打毁了脸,那可得不偿失。
◇ 第59章 “阿恣”
“我的妈妈咪呀!”秦扬忍不住喊了出来,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此刻真是一脸的问号,这信息量太大了,他得缓缓。
秦扬还清晰的回忆他恣哥可讨厌基佬了,还专门发朋友圈diss他们。
难道说,这就是大家口中所谓的恐同即深柜?
而且他终于明白他恣哥这回神神秘秘的谈恋爱,也不告诉他交往对象到底是谁,又老是重色轻友的,还以为是个外校的社会姐,没想到竟然是温寺儒?
秦扬心痛他恣哥:“要不,你之后搬来我们宿舍吧,我们宿舍有个保送生这学期回家睡大觉去了,正好空出一个床位来。”
“恩,行,让我缓缓,过几天就搬到你们寝室来。”任以恣眼神麻木的说,黑夜的冷将他每寸肌肤浸透了。
想想也真是可笑,他之前在黑旋风面前使劲耍宝,考高点分,就是为了不跟温寺儒分开,没想到,今时今日,他对于搬宿舍答应的那么快。
他继续叮嘱秦扬,“要是后天我没来,你继续帮我请几天假。”
秦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只好:“没问题,那哥你好好休息一下。”
任以恣挂了电话,他饿的不行,点了外卖和酒,平素里他不高兴,就喜欢用吃食填补自己的难过,可惜此刻的外卖,吃在嘴里竟然味同嚼蜡。
秦扬不放心的很快发消息过来问他【今晚我来你家看看你?】
任以恣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那副狼狈颓丧的样子,回复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也早点睡。】
而后他面无表情的打开微博,这个账号记录着他与温寺儒恋爱的点点滴滴,他都不敢细细翻看,直接准备注销账号时,发现有很多条消息,一点进去,全是前几天温寺儒在他微博下的留言,每一条都是:“我爱你。”
任以恣内心很不是滋味,心里五味杂陈,他抿了抿嘴唇,挣扎一番后最终还是心软了,他没有直接销号,只是卸载了微博。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猛地灌了一口啤酒。
酒水的辛辣真的是好苦啊,苦到人打啰嗦,苦到舌头发麻知觉丧失,可再怎么苦,也没有温寺儒欺骗玩弄他那样心里苦痛。
一瓶酒全部灌入肚,他的胃也开始一抽一抽的痛了起来。
这时,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他以为是他点的奶茶外卖员打来的,就接了:“喂?”
“恣哥......”
那边传来的声音,差点让任以恣把手机给扔了,他要去摁掉电话时,那边越说越快:“等等别挂,你现在在家里是吗?明天回宿舍吧,我想当面跟你说清楚。”
任以恣忍着最后的一点耐心,寒声冷然道:“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不清楚吗?”
温寺儒的声音越来越坚定,仔细听竟然还带着点可怜巴巴的感觉:“不.....我们没有分手。”
任以恣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心软,他倒是想看看温寺儒有什么话要跟他说:“有话就直接在电话里说。”
温寺儒很固执的说:“有的话,一定要当面说。”
任以恣也知道重要的事情得当面说才能显得重视,但他此刻已然彻底没耐心了,心里烦躁得要抓狂:“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我挂了!”
他拿开手机,即将要挂电话时,只听温寺儒依旧温柔的像平时一样提醒他说:
“你少喝点酒,喝酒很伤胃的,记得吃药,药带回去了吗......”
任以恣听到这一番话,头皮都要炸起来了,他又惊又恐又怒的冲电话吼道:“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他说完便抖着手恨恨的按断了电话,目眦欲裂的用手机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大喘气,脸色发白颤抖的想:温寺儒是怎么知道他在喝酒的?!
难道说......
他的脑内忽然闪过赵俊然走之前,最后说的话:
“他给你的东西好好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呢。”
任以恣开始手忙脚乱的把戒指和佛串取下来,仔细研究了一下,暂时没有发现这两样东西有什么问题,为了保险起见,他把这两个东西先放到书包里去了。
他又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疯了般的在出租屋里,翻找任何像是隐形摄像头或者监听器的东西,就连死角都没有放过,却依旧一无所获。
而后他绝望的用手机下单了一个电子探测仪。
任以恣最后浑身瘫软的坐在在冰凉的地上,手扣着粗糙的地面,指头尖变得苍白,他的胃一阵排山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能拼命的干呕。
温寺儒很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监视了他!不然怎么对他在家的情况一清二楚!
他还竟然毫无察觉,甚至连监视器都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这太可怕了,他或许从来都没有看清过温寺儒这个人,温寺儒可是他日日夜夜相处的爱人啊!
任以恣忽然扇了自己几个巴掌,使劲浑身解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复盘之前的所有。
既然温寺儒是有计划的在接近他,那么之前很多事情应该也跟温寺儒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吧。
他咬了咬嘴唇,双目冰冷透骨,竭力想着自从遇到温寺儒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他的大脑飞速转起来,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在没有爱的滤镜的情况下,逐渐清晰明了起来:
当时黑旋风跟他说他的宿舍是温寺儒申请下来的,这个他门清,是温寺儒为了靠近接触他才这样说的。
没过多久温寺儒给他找了兼职,他还没有上几次班便莫名其妙的被人诬陷,温寺儒又在那天极其巧合的来给他解围,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温寺儒故意人他身陷囫囵,再跟人在打配合,演一场戏?
陈青逸有一回还特意给他提过一嘴,别跟温寺儒关系太近,他当时也没有听进去。
还有宁义跟他任以恣那么多年的交情,忽然背刺他,他在昏迷时,竟然迷迷糊糊的听见了宁义和温寺儒的交谈声......
再者钱泯作为模特经理的儿子,骂了温寺儒跟任以恣打架后,又是放火烧宿舍又是跳楼的,怎么什么事情都是冲着温寺儒去的。
还有最最可疑的是,温寺儒跟余敏贞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是温寺儒要想获得他的信任、愧疚和感动,才去主动帮助他们家里?
温寺儒,这些事情里,哪些会有你的手笔呢?
任以恣倍感冷汗直流,如坐针毡,愈来愈觉得有种被毒蛇紧紧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操!”
他忽而吼骂了一声,暴戾的猛然锤向旁边的沙发,胃里立刻就跟被千锤万凿了一般,血气不停的上涌,嘴里竟然喷出一口血来!
任以恣嘴边残存着鲜血,口腔里弥漫着铁血味,他大喘着气抬手拿桌子上的纸巾缓缓给自己擦血,那粗粝的纸巾摩擦着嘴皮,力气大到将要嘴磨破。
他的视线死死的盯着书包,似乎要透视到里面的戒指和佛串。
紧蹙成“川”字的眉头将眼眸压得十分的低,如一头匍匐在地将要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雄狮。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今晚怎么没多锤温寺儒几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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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温寺儒被任以恣强行挂断了电话,他面色寂冷又阴郁的把手机放到口袋里,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换的校服外套上,沾上了点点血痕,颜色已暗红发黑。
此刻他笔直如松的站在自家院子里的佛堂最前面,身后无数尊大小不一的神像高踞神龛之上,在昏黄的灯光下朦朦胧胧的。
温寺儒缓缓闭上眼眸,取下檀香佛串,手持着佛串,虔诚的朝无数神佛拜了几拜,嘴里轻诵着好听但让人听不懂的佛经。
供桌前的香炉中燃烧着几根手腕粗的香,烟雾纠结缠绕,不分你我,如蛇蝎一般纠缠着。
在这个寂静而空灵的夜晚,只听得院子中央一连串突兀的惨叫声,穿着全身肃黑粗壮如牛的两个保镖正殴打着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温寺儒波捻着佛珠转了几圈,才睁开那双俊眸,像是发布释令一般,慢条斯理的开口:“住手。”
惨叫声立刻停止了,只剩下痛苦的喘.息声。
那两名保镖很快走到温寺儒身边来,一左一右负手而立,浑身的肃杀之气。
温寺儒一甩佛串,走到一旁的红木桌上坐着,拿起金色的笔,淡淡的看了一眼院子中央里脸肿鼻青的人,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跟他那天到底讲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吐出来。不要撒谎,你承担不起后果。”
他说完,就开始下笔抄写佛经。
赵俊然捂着鼻子,他浑身上下疼痛难耐,忍着剧痛将那天对任以恣说的话,全都支支吾吾的说了出来。
温寺儒全程都在神情认真的描摹着佛经,头也不抬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待赵俊然说完后,温寺儒正在描摹的“静”字,忽地描出了边框,那握在手上的笔头,猛地被“咔嚓”一下折断,墨水爆出来将那些描摹的字给淹糊了。
温寺儒手上青筋暴起,面色平静的将纸张抄起揉成一团,随即将笔和纸一同扔到赵俊然面前,身边的保镖一个淡定的给他递了一张崭新的佛经,另一个熟练的给他递了根金色描边笔。
赵俊然被吓得坐到了地上去,他瞳孔颤动如地震,浑身抖得像筛糠,他很清楚温寺儒在心神不静的时候,才会临摹佛经来求静心。
这回,他是真的摊上事了。
温寺儒抬眼看去,冲赵俊然笑了一下,笑得如孩童般至善至纯,下一秒却带着冷森的语气,一字一顿道:“真想把你扔进温宗远的后花园里,喂鲨鱼。”
赵俊然看着对方那在灯光的映衬下,诡异得令人胆寒的笑容,倒吸了一口气,心脏骤停了好一会。
如若别他人这么说,他只会当是在开玩笑,但温寺儒这种阴晴不定的主,看着是在开玩笑,其实心里早就把人扔进鲨鱼堆里百八十遍了。
温寺儒抬了一下下巴,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纹身师傅,拿着他的工具走到赵俊然旁边,开始给他消毒。
“我错了,儒哥,我再也不敢了,别纹。”赵俊然连忙甩开手求饶道,他的伤口被酒精给刺痛到了,赶紧给自己找补,“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啊!我只是怕你越陷越深!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自从遇到他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这只是一场游戏!求你醒醒,不要被他牵制了身心啊!”
“我心甘情愿!”温寺儒倏的把手中的佛串“啪”地甩在红木桌上,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俯看着院中央的人,“赵俊然,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提这事。我留你在身边,就是因为你嘴严不多事。看来,我还是给了你太多的自由,你现在已经飘了,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情。”
赵俊然旁边的纹身师强硬的拉过他的手臂,开始画轮廓。
赵俊然不可置信的缓缓摇着头,他颤抖着嘴唇,嫉妒又极悲的吼道说:“我以为凭借我们两的情义,你不会让我纹这个狗一样标志。这么多年,我陪在你身边,你难道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好吗?凭什么?凭什么我会被一个外人比了下去,我不甘心!”
“别搞错了,你才是那个外人。”温寺儒往后靠在红木椅上,腿自然的大岔开,双手交叉,平静又残忍地说:“做人不要太一厢情愿了,你只是我这里的一条摇尾乞怜的走狗而已,跟他们并无两样。我只是忙得忘记给你纹了,今天给你补上。”
赵俊然听到这话像是浑身脱了力一般,纹身师开始用仪器在他手臂上“咔咔”作业起来,也不管他刚才被打伤的伤口。
赵俊然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痛苦的哀嚎起来,不知是痛的,还是被温寺儒的话伤的。
温寺儒垂眸又开始面平如水的抄写佛经,慢条斯理的轻声补充道:“对了,我会撤去对赵家百分之九十九的投资,你好自为之吧。”
这话说的就跟在说吃饭喝水一样。
赵俊然绝望的看着温寺儒,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温寺儒身后,神像前的黄幔布长年被烟火熏烧,一片灰黑,被冷飕飕的晚风簌簌地吹得前后翻飞起来。
黄幔后高踞的佛像并不是森严肃穆的,而是眼里空洞麻木,正齐齐的一同看着他!
显得诡异糜颓又光怪陆离,让人不寒而栗,每一寸毛孔都钻进了冷风。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赵俊然全然没有了人样,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目光浑浊的像是老旧的黄灯泡,上面沾满了令人作呕的苍蝇。
他忽地忍着剧痛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温寺儒面前,手撑在佛经雪白的碎金宣纸上,印出了血迹。
他极力克制自己一副要崩溃到边缘的样子,用尽浑身的力气喊着:“不!温寺儒!你不能这样!我们家不能没有温家的资助!我会死的!你这样做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温寺儒轻飘飘抬眸,用那双漆黑无比的瞳孔与赵俊然对视,皮不笑肉笑道:“我以为,你在跟任以恣说那些事情之前,会想到是今天这样的结果的。看来,还是我高估你了。”
【作者有话说】
要收线了,我写得很上头,超级兴奋超级爽!
◇ 第60章 惊魂
温寺儒穿着一身校服坐在红木椅上,在赵俊然看来,到却像是坐在阎王殿的高堂上俯看着他一般。
那种天生的带着上位者不怒自威的轻蔑和灭顶的压迫感,让人腿脚发软,背脊发凉。
保镖们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将赵俊然反手扣押起来。
仔细一看,保镖手臂上相同的位置,都纹着金色的佛像,与赵俊然手上刚纹的半成品一模一样。
赵俊然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他像个疯子一样四肢乱舞,五官扭曲的想要拼命挣脱的保镖的钳制,一会哭脸一会笑脸道:“温寺儒,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原来换来的只有这个结局,我赵俊然算是看错了人!”
温寺儒嫌恶的递给保镖一个眼神,那保镖很快就把疯癫状的赵俊然拖出了院子。
温寺儒重新拿起佛串,斯文的用湿纸巾反反复复擦了好久,而后他看着佛经上面的血迹,对院子里贴墙负手站成一排的其他保镖们说:“啧,又脏了,再换一张新的来。”
保镖面无表情恭敬点头。
院子顶端,厚重乌黑的的云层已将月光全然遮挡,夜色昏黑一片,看不清分毫光亮。
温寺儒隔着校服抚摸着胸口的白玉佛,轻轻的唤了一声:“阿恣......”
-
第二天晚上,任以恣睡得昏天黑地,快到饭点了才醒。
屋外闷雷声滚滚,下着瓢泼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从窗缝里斜飘进点点雨水,打湿了被褥和床单。
任以恣立刻抬手关窗,把雨水隔绝在了外面,整个屋内很快感觉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他睡眼惺忪地去洗漱,胃因为受到了昨日的糟蹋和虐待,已经快要不行了,他凭借着记忆在大药房下单了日常吃的胃药。
任以恣一天没吃饭,他饿的吃了点面包。
手机很快就打电话过来了,显示的是陌生号码,他现在对陌生号码这四个字有阴影,就算是外卖员打过来的电话也不想接了。
任以恣直接走到门口要去拿药,期间他看了一眼窗外的瓢泼大雨,想着这外卖员送单还挺快的。
他习惯性的瞄了一眼猫眼。
可门外一片空荡荡的,根本没有看到人。
任以恣正奇怪着,一只眼睛不知从哪里猝然冒出来,整个瞳孔怼在猫眼处,将光线全都遮住了!
那眼睛纯黑得可怖,一丝一毫的光线都透不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而后那眼眸似笑非笑的弯了一下,一如孩童的笑眼,仿佛在说“我看到你了哦~”
任以恣的头皮都炸了起来,寒意顺着背脊爬上大脑,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伴随着外面的一声炸雷,他嘴里飚着国骂,连连后退,踩到了酒瓶子上,一个踉跄就一屁股撞倒了椅子。
在惊魂未定之时,他已经猜到外面是谁了,那熟悉的眼眸,他无数次沦陷沉浸进去。
可那双眼睛,在他的记忆里,却是如琥珀一般剔透晶莹的绝美,而不是现在这样,如深不见底的黑洞能将万事万物吞噬,又如暗无天日的地牢能将人终身囚禁.......
他有预感一般,拿出手机,看到几分钟前的一条陌生短信,上面显示着:哥,你不回学校的话,我只能来你家找你了,我现在在你家门口,开开门吧,拜托了。
任以恣倍感毛骨悚然,他从未料到温寺儒会不声不响的守在他家门口,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趴在猫眼上看了多久,如果光线好一点,那么自己在屋内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外面的温寺儒尽收眼底。
这么一想象,真是让人瘆得慌。
任以恣咽了咽口水,心里又惊又怒,噼里啪啦打字过去:
要死啊?你要把我吓死吗?我再强调一下,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开门就别想了,你走吧。
任以恣发完这一段,便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他还是不放心,没听到外面有走动的动静,心里发憷的不敢再看猫眼,而是跪趴到地上看鞋影。
只见温寺儒一直没走。
他到底要干什么?!
过了几分钟,他忽然听见外面的拍门声:“恣哥!开门!”
任以恣眯起眼睛,想着这招数也太低级了,便没有理他,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去了。
可他这回运气很不好,把把游戏都输,因为他根本控制不住地分神去听外头的叫唤,温寺儒可真能叫喊,不停的重复着让他开门的话。
刚开始感觉还好,可时间一拉长,外头的空荡的走廊上,回荡着温寺儒不断重复的话,伴随着哗啦啦的大雨声,有种不进屋子里来誓不甘休的诡倔感。
【作者有话说】
任以恣:装起来了?
◇ 第61章 草莓糖葫芦
任以恣走下沙发要去骂人时,门外的声音却停止了,隐隐约约传来一些人跟温寺儒交谈的声音。
任以恣一蹙眉,忽而又有电话打来,他没接,很快那电话就发消息过来:
您好,您买的药到了,麻烦开门拿一下。
任以恣心惊肉跳,怎么好巧不巧的,外卖在这个时候到了,他飞快的打字过去:
谢谢,你放门把上就好。
那外卖员又发消息过来:虽然我不想管闲事,但你门外的小帅哥好可怜,他校服都被雨淋湿了,他是你弟弟吗?在这估计敲了好久的门,说什么,他哥不要他了,我把你的药给他了,你们还是好好聊聊吧,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
任以恣真的哭笑不得的想拍脑门,他还是忍着恐惧贴着猫眼看一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群大妈们围着温寺儒,还有一个女外卖员,难怪会为温寺儒求情。
任以恣再次发消息给那个外卖员:
妹子,你别管他,这是我家事,由他闹吧。
他看到那外卖员走后,又将耳朵贴到门缝上,听外面人的对话。
“.......恩,我哥不要我了,他把我关外边。”温寺儒敛眉垂眸的说,他倚墙抱着胳膊,身上的校服湿透了,头发还滴着雨水,贴在了额头上,就跟可怜的小奶狗一样。
大妈A心痛的连忙问:“怎么淋成这个样子?没带伞吗?”
温寺儒垂眸:“掉了。”
大妈B也关心道:“小朋友,你读几年级了?”
“高三。”
大妈A惊慌得就跟看到自己孙子一样:“哎呦呦,高三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吧?”
大妈C强调道:“你们看他校服上的校徽,这孩子还是瀚墨中学的呢,那里头的孩子个个都是学霸啊,国家以后的希望啊,真是太可怜了!”
大妈A着急上火道:“赶紧的,我们帮你劝劝你哥。”
她们热心肠的走上前,拍着任以恣家的门喊道:
“小伙子,你弟弟在外面淋了雨,你不管了?再怎么样也是你弟弟啊?”
“你弟弟快高考了,这淋了雨要是生病了,得多耽误复习呀,让他回家吧,啊?”
任以恣这边已经被拍门的震感给搞得脑子嗡嗡的,他都要气笑了。
温寺儒真是是好伎俩,装成无辜小绵羊,用可怜的样子和声音吸引人们来看热闹,又顶着那么一张魅惑众生的脸,让那么多人都来帮他,反倒他任以恣还成了那个迫害者一样。
这边温寺儒拿出湿淋淋的书和卷子,而后把书包放墙根旁,蹲着用卷子枕着膝盖写作业,反过来劝热心的大妈们道:“阿姨,算了,我凑合在这里写作业也行,有感应灯呢。”
大妈们见他那又懂事又委屈的样子,母爱的怜悯情绪纷纷爆发到了顶峰,一个个轮流更起劲的敲门:
“小伙子,听阿姨一声劝,再有什么矛盾,先放弟弟进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任以恣他还是顶不住压力,打开了门,怕她们的声音吸引更多人来,还是打开了门,露出一点门缝,沉着脸恶狠狠的强调道:“他不是我弟!”
温寺儒微微勾唇抱着卷子和书包就站了起来。
任以恣见状准备立刻将门关上。
谁料,温寺儒忽的悄悄伸脚,运动鞋死死卡住了门缝,却歪头甜甜的喊他:“哥哥。”
任以恣心知某些人狐狸尾巴藏不住了,手扶着门把,怒视温寺儒,神情凶戾的说道:“起开,不然我夹断你的脚。”
大妈们起初被任以恣那极具压迫感的气场给吓到了,而后都硬着头皮好言相劝,一起帮着温寺儒抵着门:
“快些进去洗澡换身衣服吧,衣服都湿透了。”
“对啊,等下要是感冒可麻烦了。”
温寺儒力气很大,又有人帮他,他料到任以恣不敢真的夹他脚,不动声色整个人挤了进来,而后便立刻熟练的关上了门甚至还反锁了。
他把书包卷子放到沙发上,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与任以恣对视。
任以恣嘴角一压,指着门口:“给我出去。”
温寺儒趁对方不注意,倏地抱着人怼在墙上,额头抵着额头,情深意切的说:“恣哥,我好挂住你①。”
任以恣像个困顿不安的猛兽般强烈的挣扎起来,锐利的眼角凌厉的嗔视温寺儒:“别碰我。”
温寺儒死死得抱住他,双臂就如铁钳一般,声音却像撒娇:“让我抱抱。”
任以恣哪会受制于人,他双臂一震,使出了要干架般的力气,生生从温寺儒的怀抱中挣脱开,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指着人:“别逼老子揍你。”
他说罢,转身直直的走向房间,把干净衣服翻出来,扔到温寺儒脸上:“滚去洗干净,脏兮兮的,看着就烦。”
“哥......”温寺儒面露喜色。
“别误会,”任以恣很快打断他的话,冷哼一声,双手抱臂的坐在沙发上,眼里不带丝毫感情的与温寺儒对视,“就算一条淋雨的狗进来,我也会让它去洗干净,别到时候弄脏了我家的地板和东西。”
温寺儒一愣,眼里顿时蒙上一层失落,委屈巴巴沉默的转身去浴室了。
任以恣望着他那落寞的背影,自言自语低声说:“就知道装可怜,这招已经对我不管用了。”
这时,桌上温寺儒的手机嗡嗡响,任以恣拿过来一看,显示着“未知来电”,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接通了电话:“喂?”
“喂,您好,您约的xxx街xx栋xx房的开锁师傅很快到了,麻烦去接一下,雨太大,师傅找不到路了......”
屋外黑云压顶,闷雷阵阵。
任以恣沉着面色,低低的说:“不用了,让师傅回去吧,门已经开了。”
他说完挂了电话,冷汗便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手捏着温寺儒的手机发抖,瞳孔震颤着。
听那边的意思,温寺儒其实早就叫了开锁的来了。
也就是说,他再晚一点儿不开门,温寺儒是真的会强行闯入的。
想到这里,任以恣的心漏跳了一下,补上了第一次接吻时的心动。
温寺儒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他对他的认知。
任以恣咬紧后槽牙,心里冷笑,这样的跟踪偷窥强行闯入者,竟然是他信任无比、形影不离的前男友?
温寺儒的形象在任以恣的心里已经崩塌的快要完了,任以恣再不愿相信也得相信,那个温文尔雅,细心耐心的人,是表面上的温寺儒,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控制欲极强的变态疯子,才是真正的温寺儒。
任以恣胸腔一阵悲鸣,极痛极哀,犹如在水火中挣扎。
他知道他跟温寺儒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现在只想问清楚他想问的一切,从此跟这人一了百了。
温寺儒洗完澡,要过来粘任以恣,任以恣一把推开他,让他坐到沙发那头去,双手抱臂面无表情道:“我问你答,不要给我说废话。”
那神情比跟陌生人说话还要冷酷无情。
温寺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听话的坐到沙发另一边去了,他拿过书包,从最里面拿出一串被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草莓冰糖葫芦,递给任以恣:“你吃。”
晶莹剔透的糖包裹着颗颗硕大红润的草莓,看着就让人想要一口一个。
可惜任以恣此刻根本没有这种心情吃他最喜欢的甜食,他毫不客气的打掉温寺儒的手:“我不要。”
温寺儒很委屈的小声喃喃:“我专门要老板给你留的,你又不喜欢吃有核的山楂,草莓的本来就少。”
这么大的雨,卖草莓冰糖葫芦的小贩早就不在学校摆摊了,任以恣跟那个小贩还挺熟,他知道如果小贩不在学校摆摊,会去更远的地方卖,也就是说温寺儒今天还绕了很大一圈,专门去给他买的草莓冰糖葫芦。
任以恣心里泛起微微涟漪,可又很快心如止水,温寺儒这个举动,换作之前,他会很感动,而现如今,他只会怀疑温寺儒又在耍什么手段。
他旋即心里一横,眼里充满戒备的说:“我说了我不要,你听不懂人话?”
那眼神着实把温寺儒的心给扎了个千疮百孔,他垂眸不语,把糖葫芦慢慢放了回去。
任以恣不敢再看温寺儒那可怜兮兮的表情,他怕自己心软,只好赶快瞥开视线,暗中掐着自己,看着窗外如银针般的雨,问:“你当时给我妈钱,是不是想要我对你有愧?”
温寺儒抬眸,神情真挚道:“不是,我只是喜欢你,想要帮助你家。”
任以恣不知温寺儒的话几分真几分假,继续又问:“你为什么让宁义来跟我打架?”
温寺儒明显一愣,他解释道:“我没有让他来打你,我只是想要他远离你,想你亲近我,况且他很早就对你不爽了,我只是想让你看清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是在帮你啊,哥。”
任以恣眉心一皱:“我不需要你这种帮忙,那他现在在哪?”
温寺儒慢慢移到任以恣旁边来:“他喜欢打拳,我就让他去x国了。”
任以恣心尖一跳,他瞪向温寺儒,猛地拉起那衣领:“x国打拳是有钱赚,但绝大部分都是在打黑拳,打黑拳可是会死人的!”
“他伤害了你,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温寺儒淡淡的说,他语气带酸的反问任以恣,“他背叛了你,你却在担心他?”
空气中越来越闷热,急急的雨声令人烦躁不安,夜色仿若巨大压抑的黑布。
任以恣心里窝火,把温寺儒的脖子硬生生勒出红印,胸口上下起伏的说:“我就算再讨厌他背刺我,那也是条人命!要是出事了,你可是有责任的!”
温寺儒目光平静,脖子上的痛就跟感知不到一样,他捧着任以恣的脸:“能死在梦想的道路上,那也算是另一种幸福吧,谁叫他那么喜欢打拳呢?”
任以恣感觉血气翻涌,他不明白温寺儒为什么会如此视人命为草芥,不过他也不想管那么多了,宁义已经跟他断了兄弟情分,以后再有什么,的确也是自作自受。
他放下温寺儒的衣领,打掉自己脸上的手,接着问:“那时我在兼职你家公司的模特被诬陷,是不是你指使人的?”
温寺儒低眉说:“好渴。”他说着就拿起书包旁的水杯喝起来。
任以恣气笑了,他虽然不能完全看穿温寺儒,但在一起这么久,多少看得出来一些微表情的,温寺儒这鬼样,就是的确做了这件事情,摆明了不想说。
那他当时在感动什么?拯救自己于水火的人,竟然就是整件事情的幕后指使!设局让人诬陷他,而后又假惺惺的站出来,为他解围,就是为了让他感动和依赖。
任以恣都想为这一出好戏拍手鼓掌叫好了呢。
他以为温寺儒是他的阳光,是救赎,没想到是最深的深渊。
任以恣深吸了一口气:“那钱泯呢?”
“我的确不知道他要放火,但猜到是他放的火,而且是他自己要杀人放火跳楼自杀,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情,我只是让他爸找不到工作罢了。”温寺儒镇定自若道,“他们父子两都不是什么好鸟,你别管他们了,管管我,恩?”
温寺儒的眼里越是单纯无辜像只小绵羊,任以恣心里越是震惊与害怕,虽然温寺儒只是不让模特经理找到工作,但这就是钱泯跳楼的间接原因啊!
模特经理作为钱泯家的顶梁柱,温寺儒却让他找不到工作,经理也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找不到工作就抛妻弃子,钱泯妈妈又是家庭主妇,在这个大环境下,根本就找不到工作。
钱泯家骤然发生变故,钱泯便疯狂辱骂温寺儒发泄,被任以恣听到,为温寺儒打不平,钱泯身心受到双重打击,决定自杀前拉温寺儒下水,没想到没成,只有钱泯自己当场死亡。
这一切都一环接一环的清晰串起来,在任以恣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不得不说温寺儒真是好手段。
【作者有话说】
①我好挂住你:我好想念你。
温寺儒:老婆真的好吃装弱这套(微笑)
任以恣:病娇给老子叉出去
◇ 第62章 变态
任以恣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时他刚跟钱泯打完架,温寺儒站在路灯的光晕下与他对视,受惊般拉着书包带,眼里闪烁着属于好学生的慌乱与紧张。
原来之前温寺儒一直在装纯。
任以恣一呼一吸间,都是喘不过气来的痛,他的胃部像是被撕碎了一样的痛,面色苍白的想要吐。
温寺儒见状连忙过来把他搂紧到怀里,轻拍他的后背,着急担心道:“你又不按时吃药?”
他说着把刚才外卖员给的药翻了出来,看了一眼药的名字就精准的知道要倒几颗,又起身去倒了温水递给任以恣。
任以恣暴躁的一把拂开药,哗啦啦撒了满地,
温寺儒抿了抿嘴,也没说什么,准备蹲下去把药捡起来时,任以恣倏的突然扑倒了他,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腕。
温寺儒被推坐在墙边,手上的杯子洒出了水,将两人的衣衫都搞湿了,玻璃杯噼里啪啦的摔倒了地上,摔成了粉碎。
任以恣那牙齿的咬合力度惊人,温寺儒的手腕很快就渗出了血。
铁腥味很快弥漫在两人的鼻腔下。
温寺儒却像是仿佛感受不到痛一样,他的另一只手揉了揉任以恣的头发,温柔又沉醉的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目光灼灼的笑着说:“哥,你这样生气,是因为我吗?那真是太好了,你这么在意我,我好高兴。”
任以恣听到这样变态的话,忽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慢慢的松了口,锤了好几下温寺儒。
他快要被这个病娇气吐血了,暴躁到破口大骂:“温寺儒你这个疯子!我恨死你了!你这个没有心的东西,你真狠啊你。
从一开始就在耍我骗我,你看我就像看舞台上那个最滑稽的红鼻头的小丑吧?你冷眼旁观的看着我,一步步陷入你的计划中,很是得意吧?”
温寺儒被这一连串的质疑给伤到了,他连忙解释:“不,不是的。”他看着任以恣通红的眼角,便心虚地道,“或许一开始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任以恣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温寺儒不松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抱着人:“恣哥!求你,求你听我说完!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感到亲切的人,你无法想象我有多喜欢你,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爱上了你,或许很早很早我就喜欢上了你,我每日每夜都在担心会失去你......”
“说完了吗?”,任以恣打断他的话,看也不看他的指着门口,开始下达逐客令,“说完你可以走了。”
那声音淹没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温寺儒感觉自己的心此刻正淋着外头的倾盆大雨。
温寺儒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眼眶红了一圈,赖着不走,恳求般哄人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恣哥。我不该拿你做赌约,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好,”任以恣拒绝的很彻底,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字字铿锵不留情面道,“温寺儒,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了,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判断你是否是在撒谎,是不是在表演给我看?有没有在真心对我说?我累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温寺儒的眼底涌现出哀怨,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他抱着任以恣,抱到两人间透不出一丝一毫的氧气,他们的距离那样的近,却荒谬的感觉任以恣与他相隔天涯海角一般。
他微微颤动着嘴唇,绝望到都想把他的心和肺挖出来给任以恣看,眼里的爱意要溢出来:“任以恣,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就像鱼不能没有水。”
任以恣死死的盯着他,试图看出一丝表演的痕迹,可惜任以恣看不出来,只能阴阳怪气道:“温大少爷,你的演技可真高超,考不考虑出个道?”
温寺儒难以置信般的睁大眼睛,眼底浮现出满满的悲愤,脸颊上滑下一串泪来,声音可怜巴巴的:“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爱演的人吗?”
冷风拍得窗户啪啪响,两人之间焦灼着,对视的眼里都倒映着对方。
任以恣看着温寺儒,他知道温寺儒表面这样委屈,其实内心深处是带着怒意的,而且已经即将要到达濒临爆发的点了。
他不敢与眼泪汪汪的温寺儒对视,怕自己心软。
任以恣微抬下巴闭上眼睛,心里一抽一抽的痛,公众号梦白推文台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难道不是吗?放过我吧,温寺儒。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们家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你现在只是我的债主,仅此而已。”
温寺儒被任以恣这样账账要算清的客气样子伤透了心,他眼里像是失去焦距般喃喃道:“你不爱我了吗?”
任以恣看到温寺儒下巴上若隐若现的淤青,心里一阵酸痛,很不是滋味,他极力想避开这个话题,继续挣扎起来:“起开,我想睡觉了。”
他最终挣脱开温寺儒的怀抱,洗澡去了,等他出来,如他所料,温寺儒哪里肯睡沙发,早躺到他床上装睡去了。
任以恣去客厅关灯,他看到温寺儒没有拉上拉链的书包里露出的一角草莓糖葫芦,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才过去偷偷拿出草莓糖葫芦一口一个,他一整天啥都没吃,情绪又跟着温寺儒的到来起起伏伏,都要饿晕了!
任以恣洗漱完,关了卧室灯,趁黑摸回了床上,他的床比学校宿舍大不了多少,多少要跟温寺儒贴着睡,他拉开被子,拉开距离背对温寺儒,尽量贴着墙睡。
温寺儒却贴过来搂着他腰,把头埋在他肩颈处,舔着他耳垂动情的说:“哥,我想亲亲......好难受,我们两好久没亲了......”
他们从来没有像这样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就是干巴巴的睡觉,第一次两人之间有这样的落差,不难受才怪。
任以恣心里一个激灵,立刻伸手掐过去:“不!我不想!能不能别来烦我?我允许你躺这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那手劲是要把人搞残废的样子。
“啊......”温寺儒立刻松开任以恣,哑叫一声,痛的立刻蜷缩起来。
任以恣听着背后可怜的声音,心里也不好受,酸涩得紧,他踟蹰了会儿,还是转过身,面上不情不愿的,很是嫌弃的看着温寺儒。
只见温寺儒额头渗出了细汗,他还是依旧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的俊美模样,但眼里带着薄薄的雾气,下巴上被打的淤青越来越刺眼,显得略带狼狈。
那湿气的圆润眸眼巴巴的望着任以恣,带着浓浓的情欲,像是条极度缺爱的小狗:“你不想亲就不想,你掐我干什么?”
任以恣挑眉,他还真不习惯这位天之骄子这幅样子,温寺儒从来都是一副风光霁月的状态,鲜少有这样带着倦态眼里充满血丝的样子。
任以恣不禁喉结滑动几下,刀子嘴豆腐心喃喃道:“别乱亲我,我.....我要睡了。”
他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温寺儒那可怜的眼神。
想着真是世事难料,温寺儒第一次来他家,他们两还在搞暧昧,第二次来他家,他们两已经在一起了,第三次来他家,他们两人已经分手,虽然某些人耍赖皮,不肯走,还跟他一起同床共枕。
温寺儒身上的体香渐渐传过来,悠悠的萦绕于鼻腔。
这香气大体上依旧如任以恣第一次闻到那般,雨后草木的清香夹杂着古庙中的佛香。
任以恣仿若看见庙宇里,香火如同蛇蝎一般交替缠绕碰撞在一起,雾气已然散去,里面的东西终于能看清,却是一副残败的模样。
佛像的眼睛只剩下一个,空洞的俯看着他,眼角也掉了金漆,眼周成了乌黑色,那前面的黄幔也破烂不堪,逐渐渗出了血红色,很快他的整个视线里都充满了血雾。
任以恣整个身体震颤了一下,被吓醒了,他贸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温寺儒一动不动的侧卧在床上,用手肘撑着腮,眼睛就像被定住般的失神盯着他。
见他醒了,温寺儒略为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伸手要抱他:“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滴在窗户顶的铁板上,叮叮咚咚的,莫名有种诡谲感。
任以恣看着温寺儒温柔的眸眼里的红色血丝,在眼白上蜿蜒着,如同铺天盖地的血色藤蔓,将人紧紧的束缚桎梏,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氛围实在是过于诡异,任以恣脊背发凉的连连后退,恨不得贴到墙上,他声线发颤,却越讲越大声,壮胆一般道:“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神经病啊?”
温寺儒手上落了空,他失落的垂眸看手,黑发遮住了好看的眉眼,带着撒娇讨好的意味:“我睡不着,就想看看你嘛。老婆,我想亲亲。”
“想都别想。”任以恣对他翻了个白眼,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他的神经突突的跳起来。
想象一下,一个大活人,动也不动的在旁边看着你睡觉,整整盯了几个小时,真是让人窒息。
再结合这短短几天两人关系翻天覆地的变化,任以恣知道了温寺儒面具下真正的面孔和所作所为,简直是令人毛骨悚然,他不知道这人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下一步会不会对他做出什么可怖的事情来。
温寺儒叫他别害怕,真的很可笑,其实整个房间里,他最害怕的隐形炸弹就是温寺儒。
任以恣立刻翻过身去,嘟囔着几声“变态”,把被子一整个抢了过去,将自己裹成了粽子,迷迷糊糊的又入睡了。
-
翌日。瀚墨中学。
高三(26)班。
任以恣从家里回到了班上,他不想跟温寺儒单独相处一室,早早收拾好就回了学校。
秦扬一见到他,连忙安慰道:“恣哥,没关系,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哈,我们今天就去酒吧嗨一下,放放松,欣赏一下美人们,说不定你还能邂逅新的缘分呢。”
任以恣心情糟糕压抑,毫不客气的回怼道:“嗨屁啊,老子要好好考大学,就剩下最后一个月了。”
他很是烦躁不安,脑海中一直回放着昨晚温寺儒从猫眼里偷窥他的可怖笑眼,和大半夜撑着腮盯着他看的模样。
好在,他选择来学校是对的,温寺儒不敢在学校对他怎么样,毕竟某些人还要保持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光辉形象。
任以恣以为温寺儒今天肯定要上五楼来纠缠他,但没想到温寺儒一整天都没有出现,也没有让人来传话。
简直太过于反常,明明昨晚还粘着他,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好,任以恣悬着的心放下不少,还好今天无事发生,他得赶快回家把该带的东西打包带回秦扬宿舍,还要跟黑旋风说一下搬宿舍的事。
【作者有话说】
温寺儒怒气值加载:90%
◇ 第63章 找到戒指就复合
放学铃声一打响,就下起了零星的小雨。
教室外黑云压着教学楼,沉甸甸的低到让人产生一种要把教学楼压成废墟的幻觉。
秦扬送任以恣到校门口,边走边眉飞色舞的说:“黑旋风同意你搬宿舍了,他要你收拾好,这几天就住过来,恣哥,我好期待,没想到最后的高中时光是跟你一起住的。”
任以恣笑骂道:“看你着没出息眼巴巴的熊样,我不就是来你们宿舍住么。你现在快回去上晚自习吧,等会作业要做不完了。”
不过他笑得有点苦涩,因为他在回秦扬这话的同时,脑海里无端想起他第一天住宿,温寺儒专门给他点安神香时说他们要一起住到高考结束的场景。
原来温寺儒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那时他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心寒。
雨逐渐变大,噼里啪啦的打在雨伞上,一阵阵雷声在远天边闷闷响起,在厚厚的云层中隐约闪出几道电光。
秦扬本来要转身回学校的,他的脸色忽而不好的肘了一下任以恣:“恣哥.....”
任以恣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只见温寺儒自带一种冷郁的气质,笔直的站在不远处撑着透明的伞,眼眸深邃的隔着雨帘望过来,对着任以恣弯了一下嘴角。
任以恣看了眼秦扬:“你先回去吧。”
秦扬担忧道:“恣哥,这货不是啥好东西,你还要跟他说什么啊?”
任以恣注视着伞骨尾断续滴落的凉雨,面平如水的说道:“你先别管我了,回去上晚修吧。”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秦扬只好说,但老是感到莫名的不安,一步三回头的担忧的看着任以恣,与温寺儒擦肩而过时,狠狠的瞪了他好几眼。
温寺儒目视前方,微抬下巴,没有理会秦扬的挑衅,他走到任以恣前方来:“你要从我们宿舍搬走?”
“关你什么事?”任以恣很不客气道,眼尾上扬蔑视般看着对面的人,“我想搬去哪个宿舍就去哪个宿舍。”
“不许。”温寺儒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跟小孩一样,他倏的抓住任以恣的手,“你只能跟我住一起。”
来来往往放学的同学们都不时往他们这边看过来,还窃窃私语的。
任以恣淡定的抽出手腕,一字一顿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想再强调一次。”
温寺儒的面容僵硬起来,嘴角压低:“不可以,我没有同意。”
任以恣俊美的五官愤怒到扭曲,他怒视温寺儒,握紧了拳头:“奶奶的,你能不能爷们点?别娘们唧唧的叫人笑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听不懂吗?不要死缠烂打,不然我真的会揍你,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温寺儒含泪与任以恣对视,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在这期间,任以恣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皱着的眉忽然舒展开来,面容缓和的说:“想要复合,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温寺儒眼里溢出期待的神情,他看着任以恣从书包侧面拿出两人的定情戒指。
任以恣把戒指给温寺儒展示了一下,忽然猛地把戒指扔了出去,扔到了茂密的灌木丛里。
温寺儒微微蹙眉,眼尾耷拉了下来,表情委屈可怜的像小狗,眼眶红了又湿。
任以恣在心里想着,真是鳄鱼的眼泪。
他有种扭曲般的报复性的快.感与爽.意,可是他察觉到自己也不是完全开心的。
任以恣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神色冷漠的说:“找到戒指,我们就复合。”
温寺儒垂泪,低低的“恩”了一声“好。”
只见他把伞都扔到了一边,很快走到灌木丛中,单膝跪在泥土上,找起了戒指。
任以恣看了他几秒,就悄悄转身先走了。
到了拐角处,他犹豫了几下,还是回了头。
他看到温寺儒狼狈且着急地找着戒指,在那里拨开层层带着荆棘的灌木,手上都划出了痕迹。
人中龙凤的温寺儒,却在乞求他任以恣施舍爱意,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任以恣紧握的手,放到自己眼前缓缓张开,掌心上静静的躺着一枚闪着光的戒指。
任以恣哂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不知道在问谁:“还当真了?”
他又重新把戒指收回书包,在瓢泼的大雨里走远了。
任以恣回到家,拿出刚才取的快递拆开来,是一个电子探测仪。
他拿着这个东西在家里四处探,没有发出什么异样。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想着好在温寺儒也还没有变态到那种地步。
任以恣拿着电子探测仪在沙发上坐下时,那玩意突然“哔哔——”的响了起来。
他连忙重新拿着电子探测仪,不停的在沙发上扫,越是靠近书包,那玩意越是响。
他打开书包,测了一下戒指,没有发出声响。
测到了佛串,那探测仪居然“哔哔”得就跟要爆炸一样。
任以恣吓得差点把佛串扔了出去。
他冷汗不断地渗出来,校服氤湿贴着后背,外边的雨越下越大,仿佛就像是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般,又像是从天上泼水下来一样。
他回想起今年元旦时,他们坐在摩天轮的最高处,被炫目的烟花环绕,温寺儒虔诚的捧着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腕,给他带上了这串好看又昂贵的佛珠时的场景。
感到一阵的悲痛与苦涩,如同扎了一根软刺一般,钝刺着他的心。
我在祈祷期待我们的未来时,你却因为那点不能宣之于口的欲.望,亲自给我戴上了窃听器。
任以恣感到指尖泛着麻意,气极反笑到愣是无声地笑了好几十秒。
他本来要把佛串扔垃圾桶了,却忽而觉得这玩意估计还能倒卖个高价,能保他下辈子衣食无忧。
他才不是什么老好人,他要利用温寺儒,榨干温寺儒的最后一点价值。
任以恣坐在沙发上静默了几个小时,胃实在撑不住了才点了外卖。
门铃声很快响起,现在他学聪明了,不去看猫眼,直接给外卖员打电话:“喂——”
“喂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任以恣眯起眼睛:“好的。对了,你旁边有人吗?或者说你在上楼时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虽然温寺儒今天在学校没有来骚扰他,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任以恣总觉得不太对劲,他还得问一下外卖员保险点。
那外卖员很是疑惑的说:“没有人啊。怎么了,哥们?别吓我,现在外头雨这么大,又这么晚了,你说话怪渗人的。你出来接一下外卖吧,我还要送下一家呢,他们正催我呢,挺急的。”
任以恣应着:“哦哦,好,我来开了。”
他连忙起身开门拿外卖,他还专门环顾了一下他家外,才跟外卖员说了声“谢谢”,他安心的拉起了门。
在即将关上门时,一只沾满了血的手忽地猛然扒住了门,下一秒便在门上留下了五道血红的手指印!
那手指白到半透明,与手上的血产生了极度分明的反差。
任以恣倒吸一口凉气,他像是触电一般甩开了门把,连外卖都没有拿稳,差点甩飞出去。
门很自然的被外面的人打开,一道闪电倏的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温寺儒的脸被光线竖着割成两半,一半脸在光里,一半在阴暗里。
让人产生一半天使,一半恶魔的错觉。
那额前湿湿的乌发的阴影,遮盖住了一边如黑洞般的眸眼。
随之而来的是炸雷在耳边响起!
任以恣感到毛骨悚然,寒毛直立,每一根神经都叫嚣着恐怖的嚎叫,一股凉气从脚心直窜脑门,一颗心几乎从嗓子里蹦出来。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开启强制爱。
◇ 第64章 “对不起。我爱你。”
温寺儒与任以恣无声对峙了几秒,才慢条斯理的对任以恣道:“恣哥,你不乖哦。”
任以恣这才喘过气来一般的破口大骂壮胆道:“我超你妈!你搞什么啊你!午夜凶铃啊!乖你妈啊乖!”
温寺儒依旧自言自语,额发将眉眼都遮住了:“你都不等我一起回来。”
“你搞清楚!我回我家,我没有义务等你。”
“戒指没有找到,”温寺儒直直的逼视任以恣的眼睛,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压迫感,“我让人再给我们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好吗?”
任以恣听着这话,冷笑一声:“有的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有什么用?就算一模一样的又怎样?我告诉你温寺儒,原来的那个,再也找不到了!”
温寺儒知道任以恣不是在说戒指找不到了,而是再说他们两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了,可他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依旧坚定道:“会的,一定会找到的。”
任以恣也清楚,温寺儒其实找到最后也明白,戒指其实根本就没有丢。
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被他任以恣的障眼法给糊弄到?
温寺儒明知没有戒指,却依旧抱着心里那百分之一的幻想,疯狂的找着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倔强又偏执,太爱就会让人丧失理智。
“找到个屁,你到底要怎么样?!”任以恣真是要被这个极端的疯子给弄得五脏六腑都要错位了,“温寺儒,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放过我,放过我吧!”
雷声频繁炸起在耳边,震得楼下的车不间断的响起了报警声,刺耳不已。
温寺儒沉默了一下,便朝任以恣抬手要去扶他肩膀:“因为我爱你。”
任以恣退后一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而爆沸的绝望:“你爱我什么,理由?”
温寺儒向前扶住任以恣的肩膀,眼神炙热,真情流露道:“爱你还需要理由吗?爱你无需理由。我只要你,全部的你。”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只是错把占有欲和爱弄混了,你只是不甘心自己的玩具居然要主动离开你,毕竟你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少爷,可惜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是个人,”任以恣不为所动冷静的阐述道,他冷笑一声,指着沙发上的佛串,“你要是爱我,就不会在我身上装监听器。我真是怕了你了,温寺儒。”
“别怕。”温寺儒看了一眼沙发,眼里毫无悔意,一只手拨捻着另一只手上的佛串,轻声细语的解释道,“我只是想要听到你的每一秒心跳,每一次呼吸,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太爱你了。”
任以恣寒毛都炸了起来,他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怒意:“或许吧,但再爱又怎样?从我知道你骗我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温寺儒贸然变了脸色,那极好看的五官扭曲,他极度危险的半眯起眼眸,在任以恣眼前挥了一下手:“回不去也得回!”
只听得“嗤啦”一声,刹那间,无数不明小水珠向任以恣脸上袭来。
任以恣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的躲开闭上眼睛,可下一秒一股浓郁的辣椒味呛入口鼻,脸上立刻就跟被火烧了一样灼热又疼痛。
幼年的创伤再次被撕开一般,回忆再一次卷土重来,他感觉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里,那火已然烧上了脸庞。
——是辣椒水!
温寺儒竟然朝他喷辣椒水!
任以恣像是缺水的鱼一样挣扎起来,灼热刺痛着脸,尤其是眼睛,他紧闭着眼睛,不受控制的疯狂流泪,剧烈地咳嗽起来,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任以恣又怒又悲,感到一阵怒火攻心,用国粹破口大骂道:“温寺儒!你个疯子!变态!我要干死你!”
可惜他的声音被辣哑了,这样说话毫无攻击性,还会让人浮想联翩,像是某种时刻不清醒的呢喃。
温寺儒扶着他肩膀,搂着着他半是哄半是强迫的往门外走,不断重复地对任以恣说:“对不起。我爱你。”
一般人被辣椒水滋一下会基本上失去反抗力,跟案板上的鱼肉并无两样,任人宰割,可任以恣哪里是吃素的,他拼命挣扎着拉着门框,肘击温寺儒:“下作!你拉我要去做什么?放开老子!”
黑云翻涌,雷声不断,他的声音被暴雨声盖了过去。
任以恣的战斗力的确被辣椒水削弱不少,温寺儒轻松格挡着他的攻击,乘机一根一根掰开他扒在门上的手,将任以恣的手也染上了血,气定神闲的回答:“带你回家。”
任以恣心如火煎,寒意渐渐充斥着全身,如同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中,他绝望又撕心裂肺的喊:“这里就是我家,我不要回你家!温寺儒你个混球!你能不能滚远点,老子倒了八辈子霉,碰到你这么一个佛口蛇心的神经病。”
没过几分钟,温寺儒就把任以恣带上了早就等在楼下的SUV里。
温寺儒面无表情的对司机说:“走。”
任以恣震惊又绝望,温寺儒今晚的架势,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走的样子,他已经被辣椒水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不停的呻.吟道:“痛!好痛!”
温寺儒跟他一起坐在后排,将他用安全带紧紧的绑了起来,才把他抱躺在怀里,用车上的温水把毛巾打湿,心疼地给任以恣细心的擦脸,不断的温柔重复道:“对不起。我爱你。不痛了。我给你擦擦。”
而前面的司机目视前方,就像是机器人一样,对于他们后排的动静就跟没感知似的,看也不看一眼,专心的将车驶入瀑布般的雨幕里,雨刮疯狂地刮着凶猛澎湃遮挡住视线的雨水。
任以恣通红的眼角不断留着泪水,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被辣到流生理性的泪水,还是被温寺儒这一系列的举动伤心到悲痛的流泪,他被迫枕在温寺儒的大腿上,此刻,他真的确定
温寺儒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和偏执!
他听着温寺儒说着温柔到化不开的一遍又一遍的告白,心里只会越来越发凉。
极恶与极善这样两种极端面孔,竟然会出现在同一人身上,真是令人寒毛直立。
原来温寺儒的真实面孔,是一边说着最温柔的话,一边做着最瘆人的事,他任以恣算是领教了。
简直就是个天使面庞的终极大恶魔!
过了一会儿,在温寺儒不断的擦拭下,任以恣面部痛疼终于缓解了不少,眼睛也能睁开了。
他从温寺儒身上一脸煞气的猛地坐起来,还顺带推了一把温寺儒,眼睛如飞刀一般剜向对面:“滚犊子,放老子下车!”
“不要激动,我只是带你回家而已,不会亏待你的,哥,信我。”温寺儒凝视着任以恣,看着他整个眼睛就像是被烧红了滴血一般盯着自己,眼白布满了无比狰狞的血丝,心里在滴血。
“信你个鬼!”任以恣看温寺儒就是劝不动了,他只好疯狂的对前面的司机说,“停车!放我下车!我要回家!”
司机依旧跟聋了一样,淡定的驾驶着车,不为所动。
“累了吧,歇一会儿,等会就到家了。”温寺儒很自然的给任以恣扣上了在拉扯中崩开的校服衣领。
任以恣恨恨的瞪着他,怒火从胸腔里蔓延到全身,将所有理智给烧毁了,他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越是强硬的态度和行为,越是会激怒他。
温寺儒竟然如此不择手段,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靠!”任以恣发疯一般,握紧拳头,硬生生去砸着旁边的车窗。
锤得车窗震动到“咚咚”作闷响,不一会儿,车窗就以拳头击打处为中心,蜿蜒出蜘蛛网般的裂痕!
温寺儒被他这个举动给惊得不明所以,他抱住任以恣:“别锤了!你手不痛吗?”
任以恣最后一拳打裂了车窗,他的拳头被碎玻璃刮出了血,直直的冲出了车外!
他立刻回眸,整个人萦绕着黑雾一般,眼尾上杨到一个极其尖锐的角度,喘着粗气凶横的咬着字对温寺儒说:“放、我、出、去。”
车内立刻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
“不放。恣哥,我求你了,别离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离开我......”
温寺儒乞求般说着,他很快抓着任以恣流血的拳头:“很痛吧?我给你包扎一下.....”
任以恣抽出手来,立刻给了温寺儒两个响亮的大耳光:“混账东西!”
温寺儒猝不及防的的被扇了两个巴掌,花瓣般的嘴角渗出了鲜血,他低着头,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眸。
此刻,SUV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到一般,如同黑夜里狂奔的黑色猛兽,在飞快的车流里横冲直撞,车轮不断地打滑,好在司机技术高超,硬是跟其它车擦车而过,没有引发什么交通事故。
车子很快飞驰过一个大水坑,水浪炸起!将一众路人浇成了落汤鸡,引得路人们破口大骂!
引擎呼啸声越来越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车窗上,汇聚成无数的泪痕。
【作者有话说】
一般人:我他喵的被老婆家暴了!
温寺儒:老婆打我,他心里有我!
任以恣:颠公。
其实任以恣生气归生气,他还是爱温寺儒的,不然他会要回温寺儒脖子上的白玉佛,还是有感情的,半推半就吧。
温寺儒也不算绑架任以恣,强制爱算是小情侣play中的一环。
强调一下:现实要跟小说分开哈,若现实被病娇伤害,请及时报警!!!
碎碎念: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 第65章 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车子里却一时间格外的安静,昏黄的车灯照着温寺儒苍白却带血的脸。
温寺儒恍神片刻,他抿了抿嘴,喉结滑动好几下,不自然的拉了一下校裤,声音暗哑地任以恣道:“打完就要消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任以恣不语,他眯起细长的俊眸,直觉温寺儒很不对劲,上下扫视着温寺儒,目光停留在了校裤处,温寺儒还不自然的用手挡着。
任以恣皱眉,他的脑子飞快转动,情绪很快就又羞又恼又怒起来!
温寺儒这他妈是被自己扇爽了?还是被自己骂爽了?
任以恣耳朵很快染红,他真是要被气笑了,很无语的冷哼好几声:“你说消气就消气?可以啊,现在。立刻。把我放下车,我们再也不相见,我就消气。”
温寺儒低着头,缓了好一会儿,他才从书包里拿出纱布,要给任以恣包扎手:“很痛吧,都流血成这样了,我给你先简单包扎一下吧,回去叫医生给你好好包扎。”
任以恣忍了忍,还是一把抢过纱布,没好气的说:“我自己来。”
他用另一只手,熟练的把伤疤里镶嵌的碎玻璃给挑了出来,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然后边咬着纱布给自己简单的包扎,边用眼神警告着想要上前帮他的温寺儒,嘴里含糊道:“不要靠近我,小心我用碎玻璃把你划成太监。”
“别这样恣哥,如果没有了,你也会有损失的,”温寺儒虽然听着任以恣威胁的话,但他还是试图去拉任以恣受伤的手,“我看看。”
◇ 第66章
任以恣的手就算包扎起来,还是渗出了不少鲜血,因为刚才肾上腺素飙升,他现在才慢慢感觉他的骨头和皮肤好痛,但他皱着眉头,一点都不想说话,大发慈悲的让温寺儒碰他的手。
他望着窗外飞驰的景物,无数模糊的路灯光飞快的从他眼前闪过,见到高楼大厦越来越少,就知道他们已经快要到城郊交接处了。
也就是很快就要到温寺儒家了。
他打碎的车玻璃的那处骷髅灌进冷风和冷雨,劈头盖脸的吹着自己。
他不知道怎么地,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困意上头,胃也开始疼痛起来,肚子仿佛有千万根针一样在扎着他,整个人开始变得十分的不清醒,缓缓地靠着椅子昏睡了过去。
温寺儒趁此机会,将那些玻璃碎片给集中起来清理丢了,他抱着任以恣一路到达目的地。
任以恣迷迷瞪瞪中感觉温寺儒下车后是一路背着他回去的,他的脚就没沾到过地。
明明下着雨,却感觉路很稳,而且他一点雨都没有淋到。
一路上还听见了温家的佣人们对他们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呀,少爷竟然背着个巨靓的男仔回来。”
“是呢,好像上回国庆和过年时,还来咱庄园这边吃过饭?”
“哎呦,太太还夸过这个靓仔啊,你们都不记得了?”
“哎呦,这不是今年过年温少带回家玩的男伴吗?怎么还没腻啊?”
“什么男伴,这位很可能就要当这里的男主人了,上回少爷为了他发了很大的脾气,与赵少都闹掰了,赵家现在在世家里地位一落千丈,都快要申请破产了。
你们小声点,对他客气些,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别摸鱼了,快快快,麻溜干活......”
任以恣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他熟悉的地方——温寺儒家的主卧。
他动了动,一看自己手上被重新包諵凨扎上了伤口,那些镶嵌在手里的玻璃被挑的干干净净。
“醒了?”温寺儒坐在床边,拿的眼药水要给他滴眼睛,“滴一下眼药水,眼睛就不会发肿了。”
任以恣没说话,他偏过头去,眼药水滴到他的脸颊上,凉凉的。
温寺儒也不恼,他扶着任以恣的头,眼疾手快的再次给他滴眼药水:“你那手伤得养一阵子,医生说要少吃辛辣海鲜,我已经告诉林叔要他这几天专门给你做清淡的食物了......”
任以恣没有耐心听,他抬手要推开温寺儒,这才发现不太对劲,他的手上、脚上、腰上和颈上都戴着链子,好看是好看,但是全都有锁扣,温寺儒想用这个干什么?
他没好气的问:“你干嘛给我戴这些?”
温寺儒也坦白道:“我担心你安全,怕跟你走丢.....还怕你丢下我。”
任以恣想翻白眼,温寺儒解释的还真冠冕堂皇,不就是为了那可怖的控制欲吗?
任以恣知道这种玩意,如果他离温寺儒超过十米远,温寺儒的手机就会响起警报声,任以恣之前还想从x趣.用品店,买回来这玩意跟温寺儒玩,这些链子本来是助兴的东西,却被温寺儒运用到了日常里。
果然疯子的思维是常人不能理解的。
任以恣想要从温寺儒家逃出去,但他先装作不想逃的样子,就跟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佯装手受伤不方便干活。
这几天,一副安心被温寺儒伺候他的上上下下的模样,洗漱穿衣吃饭,都是温寺儒亲自帮他的,还天天给他洗内裤,反正就差没给他把尿了。
管家林叔看不下去了,想唤人手来帮温寺儒照顾任以恣,温寺儒却怎么也不愿意,非得要自己贴身照顾。
温寺儒还顺带给任以恣请了学校的假,临近高考很多学生都请假回家自习了,黑旋风也见怪不怪了的批准了。
不过这种事情一般要学生自己说,而不是同学代替着说。
任以恣都不知道温寺儒是怎么搞定黑旋风那个小老头的,估计是说要帮自己全面复习,黑旋风又很“溺爱”温寺儒,把他当亲儿子看,而且说不定温寺儒根本不用解释,就给他们两人批假了。
任以恣这几天被照顾的很好,他的手伤很快就恢复了。
温寺儒开始白天带他做题,晚上要两个人睡一起。
任以恣也不太反抗,毕竟白天有“家教”教他做题,任以恣在大是大非上不傻,不花一分钱的劳动力,谁会不喜欢呢?鬼知道现在请个家教有多贵!
温寺儒搂着的任以恣,捏了捏他的喉结,又摸摸他的头:“你要乖乖的,我会把我能所给予你的一切都给你。”
“恩.....”任以恣身上散发香气,他懒散的回了一声。
过了几天,温寺儒说他爸温宗远要来,有家族应酬在这个里举行,他让任以恣先去卧室旁的暗室里呆一阵子。
任以恣很高兴,他跟温寺儒天天呆着就跟连体婴儿似的,没点个人的喘息空间。
他很庆幸温宗远来了,温寺儒的精力终于能被人分散了,不然他真的很遭罪,无论身心。
任以恣现在终于有了片刻喘息,他甚至是有点期待的来到了暗室。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其实叫暗室是谦虚了的,这里就像个秘密卧室,收拾的十分整洁。
密室里挂了无数盏古典的琉璃灯,墙上雕刻着价值千万的游龙走虎的浮雕,放着很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古董和画册摆在地上。
只是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好像也没有受到温寺儒太大的重视。
而是一些拍得有点模糊的照片架起来被玻璃罩罩着,放在了密室正中央,还用专门的暖黄色的灯光照着。
其实如果是普通的照片还好,任以恣本来是不害怕的,但等他凑近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各种偷拍照!大多数是背影或者侧脸。
任以恣浑身打了个寒颤。
温寺儒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又是什么时候,在他毫无察觉之下,偷拍了他这么多照片!
任以恣连忙把玻璃罩打开,拿起那些相片一张张的看,手都是在发抖,温寺儒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变态,简直就是恶魔中的变态。
他初步判断,这些照片大多是高三时期的,可有的时候,温寺儒明明是跟他在一起的,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拍他这么多照片?
但角度不全是温寺儒那边的,或许有的照片还不是出自于温寺儒之手?
任以恣此刻脑子简直是一团乱麻,一点都转不动,仿佛生锈了一般。
他本能的后退了几步,忽然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回头一看——竟然是温寺儒!
任以恣每一根神经都叫嚣着恐惧。
温寺儒究竟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后面的?难道自己太专注了,没有注意到他?
任以恣吓得连忙把照片甩到温寺儒的脸上,脑子一片空白的厉声道:“变态东西!”
温寺儒眼尾猩红,他不急不慢的紧紧抓住任以恣的手腕“啧”了一声,才悠悠的说:“怪我,忘记了这里,没收好这些东西,你要是没发现这些该有多好,阿恣,你可以忘掉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吗?”
任以恣才不信他的鬼话,温寺儒是什么人?还会忘掉收起这么重要的东西?明明就是故意给他看这些的,让他恐惧害怕不得不依附温寺儒。
任以恣直觉温寺儒今天很不对劲,因为那张白净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温柔,一副耐心告罄的样子。
任以恣的鼻尖很快闻到了酒味,他连忙甩开温寺儒的手,一言不发的要抬脚走。
“你是要跟我冷战吗?”温寺儒忽地一脸阴鸷的抓住任以恣的双手,怼举到了墙角,还没等任以恣反应过来,便立刻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吻得又急又粗暴。
“唔......你今天发什么羊癫疯?”任以恣被吻的根本喘不过气来,他推着逐渐进攻的温寺儒。
温寺儒极其粗暴的桎梏了任以恣,让人不得不耽溺在那癫狂又扭曲的滔天爱意里。
密室里空气稀疏,灯光昏暗不堪,只有遥远的闷闷的雨点声作伴。
任以恣第二天傍晚醒来,他记得跟温寺儒昨晚在暗室休息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又被人重新抱到了主卧。
这时,管家敲门进来了,给他端了一盘点心进来:“您醒了?”
◇ 第67章
任以恣立刻拉上被子只露出个头来,在这个空调房里,被吹得久了,怪冷的。
好在林叔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继续对任以恣说:“今天老爷回去了。少爷只剩下一些别家要应付了,您不用呆在暗室里了。”
任以恣张嘴要说话,却感到喉咙就又沙又痛,他缓了缓,才终于开口疑惑的问:“温寺儒好像很怕他爸?”
这简直不是他平时发出来的声音,任以恣察觉到自己可能生病了,林叔也有点讶异的看着他,但很快还是模拟两可的回答他说:“少爷这是在保护您,董事长暂时还不能承认您。昨天董事长带着别家小姐来给少爷指婚,少爷说什么也不肯。”
任以恣知道董事长指的就是温寺儒他爸温宗远,他不解的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呢。”
林叔叹了一口气:“这是家族规定,不过少爷实在不愿意,董事长也拿他没法子,昨天让别家小姐很是难堪,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闹得不欢而散。”
任以恣沙哑着声音“嗯”了一声,忽然犀利的问:“林叔,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是温寺儒让你告诉我的?”
林叔像是被噎住一般,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是,少爷这两天为了应酬忙得不可开交,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随口一说?恐怕不是随口一说,林叔的屁.股还是歪向温寺儒的,不然也不会有意无意的提醒他,温寺儒成年后还会有家族联姻这件大事。
任以恣知道林叔在暗示他,温寺儒为了他,拒绝了很多人很多事,温寺儒对他有多么多么的好,多么多么的特殊,好让自己安分一点呆在这里,别再闹了,不然会寒了温寺儒的心。
他也想到过,温寺儒会遇到家族联姻的事情,以前他会很担心很吃醋。
但现在,他只想温寺儒放过他,还他自由之身,至于其他的,他才不管。
任以恣闭了闭眼睛对林叔说:“叔,点心你放那吧,我等会儿,我现在好累,想睡觉了。”
林叔看着他脸红得不太正常,关切的问:“您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要,要我给您叫医生来吗?”
任以恣也感到自己忽冷忽热的,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林叔,你帮我拿一下体温计来吧,我估计有点发烧了。”
林叔很快给他拿体温计来,任以恣一测,果然发烧了。
林叔喂他吃了点药说“不打扰您休息了”,就给他关门出去了。
任以恣眼皮在打架,但他还是强撑着身体,在床头拿过他的手机,给秦扬打电话:“喂.....”
他打完便昏沉地又睡了。
醒来后,模糊看见面前有人影坐在他旁边,温寺儒连正装都没有换,一看就是刚刚回来,一脸懊悔的看着任以恣,眼里的担忧都要溢出来了。
温寺儒见他醒了,开口就抱歉的说:“对不起恣哥,我昨天.....喝多了,才亲你亲得那么狠。”
“没关系,”任以恣灿然一笑,他用手指摸了摸破皮的嘴唇,“这是你爱我的证明啊,我很喜欢你这样。”
温寺儒被任以恣这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搞得有点懵,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和任以恣回到了热恋的时候,他嘴角微微上扬,难得脸红得像孩子:“你喜欢就好。”
他说着抬手摸了摸任以恣的额头,担心的说:“好烫,听林叔说,你发烧了,我帮你擦一下身子降降温吧?”
“好。”任以恣乖巧点头,眼里不再那样防备,而是有意无意的用眼神挑.逗温寺儒,俊眉星目蛊人得很。
温寺儒很快端了一盆凉水过来给他擦身体降温。
任以恣忽然捏住了温寺儒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极其勾人的说:“我还想亲亲你.......”
◇ 第68章
“不,不行。”温寺儒拒绝道,“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我们亲个够。”
任以恣却不由分说的撑着坐起来,双手搭在温寺儒的肩膀上,主动与温寺儒接吻,还在他耳边吹气,又啃又咬的,手上也不安分,解着温寺儒的正装。
空气里跳跃着躁动的因子,仿佛一把火就能将两人之间点燃。
温寺儒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攻式?他回应着吻,桀骜野猫忽而温顺,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早就把“不”这个词,忘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无意间扯着任以恣的手链,把那冷白的手腕勒出了一圈深深的红痕。
“解开......”任以恣不喜欢被温寺儒扯着手链。
温寺儒已经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了,不假思索的哑声说:“好。”
他拿钥匙过来一一给任以恣解开。
任以恣把温寺儒哄着睡了,他看着温寺儒的睡颜,拍了拍温寺儒,叫他的名字,见人没有醒,确定睡沉了后,给温寺儒喂了一颗安眠药。
才面无表情的穿上衣服,轻手轻脚的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绳子走到窗户边,绑好之后,从三楼下到了一楼。
雨水哗啦啦的从屋檐上飞溅下来,打湿了他的肌肤。
任以恣这几天已经将这里的地形铭记于心,哪里保镖多,哪里保镖不会巡查,他都能知道。
他顺着计划好的路线跑到偏门,心里一直突突的直跳。
直到走出了偏门的那一刻,他激动的给秦扬打电话:“喂,老秦,你在哪里了?”
“我靠,恣哥,你这么快就出来了?得等等,我这里堵车了。”秦扬心虚的说。
任以恣瞪大了眼睛,着急道:“我去你怎么这么慢?这里可是郊区,堵屁车?”
秦扬欲哭无泪的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之前这边车影都很少见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好多车堵在这条路上,而且是豪车,我草还有好几辆跑车。”
草!中计了!肯定是温寺儒搞的鬼!
“啧,阿恣,你又不乖了。”背后忽而传来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 第69章
任以恣不动声色的挂了电话,他打了个冷战背脊,迅速发凉,过了好久才僵硬的转过身去。
只见温寺儒穿戴整齐,带着一股强大的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气场。
他倚在门槛上,捏着佛串深沉的看着他,那桃花眼染成了猩红,像是带着血:“为什么要跑?”
“你怎么知道......”任以恣咬着舌头,拼命控制住自己要崩溃的情绪,他逞强与温寺儒对峙着。
温寺儒看着他,目光又像是穿透了他一般空灵,缓缓道:“我没有睡着,也没有吞下药。你跟秦扬通话以为我会不知道吗?哥,你这把戏太低级了。”
“你监听了我手机!?什么时候开始的?”任以恣目眦欲裂的声嘶力竭的喊,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在温寺儒面前暴露的那么清楚,漏洞百出。
雨水像银针一样,扎进了他的每一个毛孔。
他此刻就像是在裸奔的人,还有一种莫名的深深的无力感,硬的软的招数他都试过了,可无论他怎么做,温寺儒都会用糖衣炮弹的方式把他绑在身边。
任以恣神经真的要被温寺儒整到分裂了,他又感到愤怒,又感到羞耻的质问:“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装不知道,那样配合我?”
“为什么不呢?”温寺儒仿佛在回味着什么世间第一美味,他用极其暧昧的眼神与任以恣对视,缓缓走过来,“阿恣,你知道你有多可口吗,你都好久都没有对我这么主动过了,你的嘴那么甜,我若不回吻,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温寺儒说完着话,眼里又忽地冷冽,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他悠悠一字一句问,“为什么就这么想离开我?我对你不差吧,任以恣。”
任以恣汗毛炸起,他往后退了几步,不小心踩到青苔上,公众号梦白推文台很是打滑,他一个慌张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双目无神的说:“你要是对我好,就会放我走,给我自由,而不是把我囚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
温寺儒一握佛串,用佛珠轻轻摩挲着任以恣的脸,慢条斯理道:“当然可以,你想要自由,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但有一个要求。”
任以恣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着急的问:“什么?”
温寺儒俯看着他,捏着任以恣的下巴,抚摸着那红肿的嘴唇,说:“立刻复合。”
“不可能。”任以恣眼神冷了下来,“想都别想。”
他感到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越来越紧,抬手打掉了温寺儒的手,他刚要站起来。
下一秒,温寺儒忽然将他推倒,双手暴然掐住了他的脖子,不管不顾的将他死死摁在地上狂吻。
“唔......你他妈的......”
这是个带着严重的惩罚性意味的吻,温寺儒疯狂吸.吮乱搅着任以恣的舌头,恨不能将舌头送向喉咙最深处一般,歇斯底里的,用着想把人吞腹入肚的力度。
任以恣被掐的眼冒金光,空气中的氧气被骤然抽干了一样,雨水不断地流进了口鼻,蛰进了眼睛里。
任以恣不能控制自己的浑身发抖,他的舌头和嘴唇被咬地出血,铁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他像是个溺水的人,抓住温寺儒这么一个唯一的“稻草”疯狂的挣扎起来,心态已然全部崩盘,他快要被面前的人给整疯了,莫名想要大笑,又想大哭!
他绝望又痛苦,心如火煎煮,被迫承受着这窒息又销.魂的吻,竭力扒开了温寺儒的掐着他脖子的手。
恨不能把温寺儒的舌头给咬碎嚼烂,生吞入肚。
温寺儒身上的冷雨草木香味,此刻就像天罗地网一样,笼罩住了任以恣,让人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共此沉沦。
门旁的石狮子用那空洞诡邪的眼睛,麻木空洞的俯瞰着他们,门梁上高高挂着的诡谲红灯笼,随着风雨摇晃不止,火光忽明忽暗的。
也不知吻了多久,任以恣的嘴里忽而尝到了泪水的咸苦滋味,他愣了一下,忍痛雨水进眼的痛疼睁开了眼眸。
原来温寺儒早已经红了不知多久的眼睛,那泪痕挂了满脸,却让人误以为是雨水。
温寺儒最后咬了一口任以恣的唇,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带着哭腔楚楚可怜的说:“任以恣。你的心真够狠的,你到底想要什么,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会给你。”
下一刻,只见一个黑色锋利的东西晃了一下,任以恣不知从哪里扯来的锋利树枝,他指着温寺儒的脖子,说着气话:“我想要你去死,你就会死吗?”
温寺儒本能的躲闪了一下,但他很快用手抓住那个树枝,主动的将树枝拉到自己的脖子上,说着胡言乱语:“你是要我的命吗,那随时随地可以要走我的命,拿去吧。亲爱的。我爱你。”
他说着一脸享受又释然的样子,将树枝头刺进自己的脖子里,瞬间就流出了点点鲜血,混在雨水和泪水里。
风雨吹动着茂盛的树木草丛,大树被吹的东摇西摆的,如同群魔乱舞,又如同无数鬼影窜动。
任以恣对他这一系列动作大惊到毛骨悚然,头皮一整个炸开。
他连忙往自己这边使劲拉着树枝,肾上腺素飙升的情况下,变得力大如牛,他很快抢过树枝,像是个囚笼里横冲直撞的困兽,边流着绝望的泪,边用树枝打温寺儒:“温寺儒,你这个疯子!我要恨死你了!给我滚啊!”
温寺儒却仿佛像是全然没听见任以恣的此刻的声嘶力竭,和感受到疼痛一般。
他的手扶着任以恣的脸,拇指温柔的抹掉了任以恣夺眶而出的眼泪,眼里带着扭曲和疯狂,还有暴烈的爱意,眼睛古怪的微弯,轻声说:
“无论你爱我还是恨我,都是因为你在意我,才会如此的动火气。
爱的反义词从来不是恨,而是不在乎,如果你不能最爱我,那我宁愿你最恨我,至少还能永远记得我。
我很高兴,阿恣,我能感受到你的在意。”
任以恣听着这番话,直接整个人都要瘫软了,脑子里的脑浆就像是放在离心机开着最快搅拌速度一样。
说不清楚......
跟疯子根本就说不清楚!
【作者有话说】
我的xp大爆发:混着雨水,泪水和血水的绝望又痛苦的吻。
《乖乖仔》还有大约3万字就要正文完结啦,番外我估计会写五六章(不一定哈),就全文完结咯。
下一本预收:我本来要开一篇娱乐圈文的(封面都做好了O(∩_∩)O哈哈~),但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下本开个大学校园文:纨绔桀骜男大攻vs表面清冷实际温柔教授受(两人恋爱期间无师生关系),感兴趣的宝宝们可以动动小手,点个收藏鸭!感谢!么么哒!
◇ 第70章
任以恣被温寺儒带了回去,洗了个温水澡,温寺儒还以保管的名义收了他的手机,只有在固定的时间才能使用,而且温寺儒还要看着他用手机。
温寺儒给他请了家庭医生过来,医生表示任以恣是重感冒加发热,需要好好休息。
医生开了点药,走前仔细看了一眼温寺儒,吓得连忙说:“少爷,您的眼睛怎么了?”
只见温寺儒的左眼眼白染红,流出了带血的泪,一看就是是哭的太久了导致的。
任以恣看过去,只这才回忆起来,温寺儒自从那时候强吻他就哭,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就止不住的掉。
他刚开始还半信半疑的觉得温寺儒在装,但温寺儒默默流了一路到家也不停,他感觉那泪水成吨重,都要变成大海将他淹没了。
不过,任以恣当时没有太过于在意,只觉得是温寺儒的把戏。
但现在任以恣的心,有微微拉扯着痛的感觉,因为温寺儒哭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那白皙的俊脸上,眼尾、鼻头和下巴都通红,潋滟的水光混着血漾在桃花瓣一样的眸眼里,简直就是瓷娃娃一样,楚楚可怜,像是要碎了一般。
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是任以恣欺负了他。
医生带着暧昧和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眼神开始在他跟温寺儒两人之间游走。
任以恣:???
他用眼神抗议:你看明白了吗?是温寺儒在欺负我!我被温寺儒强行押了回来!
医生一副不信的样子。
任以恣的脑子里毫无征兆的闪过一丝荒谬的想法:他可能这辈子也逃不开与温寺儒的羁绊了。
他可能要暴溺在温寺儒看似温柔,实则威胁的攻势下了,再也无法逃脱,他只能认命。
家庭医生在任以恣胡思乱想的时间里,就已经给温寺儒的左眼仔细贴好正方形的白色纱布了,那纱布上渗出了一点血印子。
医生包扎好,就在温寺儒的示意下悄悄离开了。
半夜,任以恣被温寺儒面对面拥抱着,他几乎挣脱不开那怀抱,也不知道温寺儒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用任以恣的话说就是:一天天的,有使不完的牛劲。
他被迫与温寺儒对视。
温寺儒这段时间头发长长了不少,碎发已经完全遮住了眼睛,这种发型放普通人身上都是灾难性的难看,显得很没精神。
而温寺儒却自带一种慵懒随意感,简直是美得雌雄莫辩,搭配上他一只眼睛被纱布遮住,一只眼睛微红湿润,像是兔子的眼睛一样,显得病娇感十足。
那眼神含情脉脉的与任以恣对视,他在被窝里握住任以恣的手,说着胡话:“别离开我,哥哥。”
任以恣心尖一跳,他认命般闭上眼睛:“你锁得住我这个人,你锁的住我的心吗?”
温寺儒蹭过来,细软的头发痒痒的蹭到任以恣的脸上,哀求般说:“所以。求你,爱我.......”
任以恣心里微颤,他不知作何表示,只好装睡。
就当任以恣以为他们会一直下去时,一个大转机出现了。
奶奶给他发消息说来鹏城看他。
【奶奶】阿恣啊,你是不是还有十几天就高考了?奶奶买了来鹏城的票,这两三周里,你就走读上学吧,奶奶给你专门做饭吃,我明天就到了,顺道来学校看看你,一起回家啊。
任以恣拿着手机,他知道温寺儒在旁边看他跟奶奶的对话,他回了奶奶一声好。
然后他就像胜利者一样,将屏幕在温寺儒面前晃了晃:“我都答应奶奶了,你得放我走。温寺儒,我奶奶对你像是看亲孙子一样,我希望我们俩之间的所有事情,不要扯入奶奶,或者任何其他人。”
温寺儒眼里波澜不惊,他很自然的说:“当然可以,我会带你去见奶奶,你明天先照常回学校上学,不过高考后奶奶回老家了,你还得过来跟我住。”
任以恣嘴上先服软,说着:“行啊,我又不会跑。”
但他心里想的是,等老子考完高考就买票远走高飞去别的城市,看你还能不能抓到老子。
他想完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右眼皮剧烈的跳了好几下,但他丝毫不在意,以为只是寻常的眼睛劳累。
-
第二天,任以恣和温寺儒都穿上了校服,带好了书包,坐着私家车回学校。
温寺儒紧紧的拉着任以恣的手,孩子气一般的说:“不要想着摆脱我,全鹏城都有我的人,回校我说话,你得理理我。”
任以恣看着窗外飞驰的高楼大厦,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才嗤笑一声,回过头,拽地跟二五八万一样翘起二郎腿,阴阳怪气某些人:“温寺儒,你搁这跟我演霸道总裁呢,脑残偶像剧看多了?
我答应高考后回你家,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别跟老子要求这要求那儿的。我只说一次,怎么对你,看我心情。”
温寺儒就跟没听到他话一样,有点落寞的说:“你好久没有叫我过‘儒仔’了.....”
任以恣无语他:“你......”
他还没有说完一整句话,就感到车子被猛烈的撞击了一下,车子的轮胎狠狠摩擦着地面,发出惊鸣声,还差点撞上了其他无辜的车。
任以恣立刻抓住车顶扶手,暗骂了一声:“草!”
好在他们都系了安全带,諵凨没有被甩飞出去。
司机很快反应过来,他迅速在早高峰的车流里,七拐八拐技术一流的甩开了刚才撞他们的车。
温寺儒皱眉,他往车窗后看了一眼。
这种时候,谁敢撞他们的车?
“少爷,看车型,估计是董事会的对家。”司机机械般的声音立刻响起,他的眼睛像是雄鹰一般盯着前方。
温寺儒嘴角一沉,眼里露出凶戾:“一群亡命之徒,敢在闹市行凶,这群人都是给人卖命的,他们的命最不值钱,不要跟他们作死斗争,冲出他们的包围就好。”
司机机械点头,七平八稳的把握着方向盘。
任以恣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有想到这个年代还有人在闹市专门挑富家子弟的车行凶。
他早就忘刚才怼温寺儒的情绪,立刻问:“什么对家?”
温寺儒摇摇头:“太多了,暂时不知道是哪一家,不过上来就要我命的,还是第一次见。”
任以恣回头看着那撞他们的车,已经有好几辆车去围堵了,产生了不小的摩擦,双方对撞着,他眯起眼睛问:“那些围堵的几辆车,是你的保镖?”
温寺儒颔首。
任以恣这才猛然发觉,温寺儒刚才说全鹏城都有他的人,可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吹牛皮,温家少爷一出事,后面就有保镖立刻去阻挡。
反过来说,他之前跟温寺儒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会有人暗暗跟着他们的,他感觉到有一丝的不舒服和尴尬,神思缥缈到:
那他们之前热恋时,他跟温寺儒接吻,跟着他们的保镖会不会看到?这也太没有隐私感了吧......
他这么想着,感觉到车一个大漂移,看到车窗旁有车要撞他们!
温寺儒眉头越来越深,他对司机说:“快走,不要跟他们浪费时间。”
很快外头就响起警鸣声,是交警们发现了这边的异样,朝他们这边开警车过来。
司机立即甩开了后面的车,然后拐到了另一边马路。
但没有想到的是,这条路上有泥头车逆行,而且这条路还是个个陡坡,刹车没能那么快刹住。
泥头车按着喇叭呼啸着,温寺儒他们这辆车的司机,紧急把车靠边,但很倒霉的是,还是受到了泥头车的撞击,上面的土也撒了下来,一整个掩盖住了车身。
紧急情况下,温寺儒在最后的时刻,侧过身子把任以恣整个人抱头搂住,为他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冲击。
外面尘土飞扬,路人见此惨状失声惊叫,警铃声越来越近。
里面一片昏暗,车子已然被压到变形,他们被挤压到了很小的空间里。
万幸的是,刚好能容纳下两个人。
任以恣的手感受到了温热的血,他的心头开始剧烈的不安起来,颤声对温寺儒:“你流血了......”
温寺儒却说:“我没感觉,应该是他的血。”
任以恣借着微弱的光,顺着温寺儒的眼神看过去,一片昏暗,司机那边受到的撞击最严重,整个车头都被压毁了,司机身体已然变形扭曲.....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在他们的心头,实在过于惊悚。
而他们两人这边都只是受到了撞击。
他们的身子紧贴着对方,一呼一吸间,全是对方的气息。
温寺儒却像是要天人永隔一样,摸着任以恣的脸说:“恣哥,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任以恣被他异常的反应给惊到了,他不解的说:“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没有啥事,有事的是你的司机,再撑一会儿,我们就要出去了。”
温寺儒却摇头,有预感般的说:“我现在没有任何疼感,等会怕是要不行了。”
任以恣云里雾里的听着温寺儒的话,瞪大眼睛到几乎要裂开般,他的心脏都要猛地跳出来了,立即反驳道:“什么!?不可能,不会的!”
温寺儒转移话题道,小心翼翼又不甘心般的问:“你出去后,上完大学,过几年,会跟别人结婚吗?.....”
任以恣打断他:“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要一起出去的啊,我都听到外面有警鸣声了,警察和120都在外头了。”
“我估计是不行了,”温寺儒却认命般说,又继续回刚才的话题,“我经常梦见你跟别人结婚了,做了这个梦后,到了第二天我整个人还是会恍惚,会患得患失,会更加害怕你离开我。
其实我也幻想过,你要跟别人结婚生子后,生得孩子肯定很好看吧。
如果是个男孩,他一定活泼好动有趣,很受小女孩的喜欢,如果是个女孩她一定自信开朗,落落大方,还很爱笑,在人群中一定是最亮眼的那个......”
任以恣捂住温寺儒的嘴,眼泪划过脸颊,恳求道:“我求你不要再说了,在我心里,今年我们在祠堂那回,你已经跟我结过婚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跟其他人结婚!”
温寺儒的脸贴上任以恣的脸颊,微笑着半眯起眼睛:“那就好,那你一定一定不要忘记我,好不好?你爱我也好,恨我也罢,总之,不要忘记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土葬,火化后,我想你把我的骨灰撒在海面上,就撒到上次我带你去的海边,我会化成千万场雨。
从此,每当下雨你都知道是我来,每当晴天你都在期待我来。
我爱你,永远......”
任以恣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觉得现在实在太安静了,只有温寺儒像是在说遗言般的喃喃细语声,安静到任以恣感觉稀薄的空气就像是无形的手一样,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人呼吸不上来。
他以为他们就会那样纠缠闹别扭下去一辈子,他就算再憎恨温寺儒,不喜欢温寺儒把他囚在身边,也从来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的发生这种意外的事情,人算到底不如天算。
任以恣绝望又害怕的拼命摇头,他拉着温寺儒的手:“不,你不能死!你要跟我一起出去,我还没有跟你扯完呢!你欺骗了我,你要给我道一辈子歉,你听见没有?”
【作者有话说】
注:现实生活和小说世界要分开,如现实生活中遇到病娇,一定要:警察叔叔就是他! (指)
◇ 第71章
“恩,我也希望我能活着,”温寺儒有点累了,他缓缓闭上眼睛,“真是抱歉,我那时候骗你说我家里都叫我‘儒仔’,但其实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你叫我‘儒仔’,我是真的很开心.....
我好累,我想睡了,阿恣.....”
任以恣的心脏像是被拉扯撕裂成许多瓣一般,钻心的痛,他眼泪直流的说,浑身发冷的说:“儒仔,你不能睡......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
你问我还爱不爱你,我当然还爱你,你个傻子,整天就知道问我这种无聊到爆炸的话,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骗我?
但我现在不想弄明白这件事情了,你别睡!快点睁眼看看我!我长得这么好看,你都不多看几眼,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任以恣看着已经“昏昏欲睡”的温寺儒,他觉得他得说点“刺激”的东西让温寺儒清醒,他连忙与温寺儒十指相扣的说:“你说你想玩好玩的,我们考完高考就玩,随便你咋玩,玩得多花都没问题,但没了你,我一个人还能怎么玩!你绝对不能丢下我!”
温寺儒的脸颊温热,已然昏了过去,他的呼吸越来越弱,那闭上的眼眸上的睫毛,就像暂时休憩的黑蝴蝶,唇色也渐渐又润红褪到了淡红色。
任以恣的心仿佛被挖空了一样的巨痛,这里氧气越来越稀薄,他把呼吸放到最轻,就是为了温寺儒能多呼吸些氧气。
-
任以恣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都是白晃晃的墙壁,医院消毒水的气息立刻钻入了鼻子里。
他被晃到了眼睛,又重新闭上眼睛,听到一声较为陌生的声音:“醒了?”
任以恣缓了好一会儿,才睁眼,看到了一副一面之缘的面孔——温嘉恩,也就是温寺儒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血色的夕阳照到了墙面上,在这个初夏的傍晚,竟然有一丝冷意。
温嘉恩脸上染着夕阳的红,她看着他,脸色看不出喜怒的说:“醒了就好,医生初步判断你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有些擦伤,但你还得留几天观察一下,怕后面有大碍。”
任以恣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的痛,他艰难开口,第一句就问:“温寺儒呢!”
温嘉恩垂眸,阐述道:“他......他情况不是很好,不过也算是脱离危险了,就是还一直昏迷着。”
“什么意思!”任以恣心跳飙升,像是要跳出来了一般,他撑坐起来,眼前一阵黑,但还是继续说,“他明明也没有受什么伤,血都没有流,还说没感觉到痛,他......怎么会这么严重?”
温嘉恩解释道:“那是因为剧烈的撞击,导致身体反应不过来过于剧烈的痛疼,导致全身肾上腺素飙升,让人产生了不痛的错觉,这种往往才是最危险的!
而且他因为剧烈撞击,伤到了肝脾,这是内伤,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
难怪......
难怪温寺儒对他说可能撑不过去了,温寺儒恐怕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了,才会对他说那么多像是遗言一样的胡话!
任以恣脑子极端混乱的想着,温寺儒到底是肉身做的人,还为他挡了那么大的一个冲击,一个角度不对,就会受到严重的伤害,甚至......死亡。
任以恣双手双脚发凉,他现在才反应过来,那车是朝着自己方向撞来是会要自己的命的!
温寺儒反应真的很快,如果没有温寺儒的这一遮挡,他受到重伤,甚至没命的!
任以恣不可置信一般颤抖着声音,他抓着医院的被子问:“他会醒的,是吗?”
温嘉恩叹了一口气,把温寺儒的衣物给递给他:“我不知道,医生也不知道,我们谁都不敢保证,只能看天意。”
任以恣接过温寺儒的校服,他知道动大手术,会把身上的衣服首饰全都褪掉。
他送给温寺儒的白玉佛和温寺儒自己的手串,还有他们的定情戒指都静静的放在衣物的上方。
任以恣眼泪开始控制不住的流,泪水砸在白玉佛微笑的嘴唇上,溅出了水花。
他发现那校服口袋里还有东西,他摸了一下,竟然是他的胃药......温寺儒随身随地带着他的胃药,就算两人闹掰了,也依旧记得.......
温嘉恩从包里拿出几副药盒,对任以恣说:“他连自己的药都不想带,只记得你的药。”
任以恣接过温嘉恩手上的药,一看全是精神病院开得药!
温嘉恩平日里锋锐英气的眉眼柔和了许多:“你跟他相处这么久,也应该知道,他本来就有点心理疾病,我爸带他去治疗,他也不太重视,一直拖着没治,药也不太按时吃,我爸也随便他怎么作了,毕竟是最看重最偏心的儿子。
但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喜欢你,刚开始我以为你只是想要觊觎我们家的东西,毕竟他本来不应该在瀚墨中学上学,而是应该在漂亮国的贵族学校里上学。
太多人虎视眈眈我们家了,我不得不防着你,但时间久了,我看你没有那个想法,也就算了。”
任以恣有点听不懂:“什么意思,温寺儒本来应该在漂亮国上学?”
“当然,瀚墨只是国内普通的一所公立高中,而漂亮国那边有专门教继承人如何管理公司的学校,我爸把他都是当继承人来培养的,只要没有出什么大碍,温家以后的东西,就都是他的了。”
难怪温寺儒会遭到温家对家的攻击,他爸给他配保镖也真是不冤,温寺儒的确会遭到人身安全的威胁,就比如这次的车祸。
任以恣又说:“那些撞我们的车?”
温嘉恩眼里又染上了狠劲,回答的很利索:“都是一些不要命只要钱的东西,当然是处理了。”
她这股狠戾的样子,还当真跟温寺儒有点像,不亏是姐弟。
任以恣又问:“那司机?”
“当场身亡。他也是尽最大可能保护你们了,把最大的冲击都放到他那边去了,我们已经安慰了他的家属,保他们家属下辈子衣食无忧。”
任以恣机械的点了点头,他抱着有着温寺儒淡淡气息的校服,有气无力的说:“我想去看看他。”
温嘉恩却阻止:“等等吧,他现在情况还危险,除了医生,任何人都只能隔着窗看一眼,等他好转吧。”
任以恣却执意想要去看一眼温寺儒:“那我就隔个玻璃窗看看他。”
◇ 第72章 噩梦
任以恣见温嘉恩还在犹豫,便不顾她的意愿飞快的要下床。
温嘉恩阻拦不了他,最终还是带任以恣过去看看。
任以恣一到最高层VIP区,便看到好多黑西服保镖站成几排,最中央有好几个人在严肃的交谈。
任以恣看清最中央那人后,心里一惊,便连忙躲到了角落盲区。
温嘉恩在后面调侃:“干嘛,你还怕我爸?”
任以恣又偷偷往温宗远那边瞧了一眼:“你爸又不认我,我拱了他宝贝儿子,他能不对我有意见吗?”
温嘉恩觉得好笑:“你跟我弟在一起就要做好一辈子当地下情人的准备,我们家是必须要跟其他家族联姻的,上次我弟跟我爸还因为你,闹得很不愉快呢。”
任以恣当然知道,就是温寺儒喝多了那天,他爸要他选别家大小姐,温寺儒啥都不跟他说,还是管家林叔告诉他的。
“那温寺儒选了谁?”任以恣那时候不想想这种破事,但他现在忍不住问。
“我说了,他们闹得不愉快啊,所以我弟谁也没有选好吧?你高兴了?但我们家里都很担心,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不过......”温嘉恩忽然拉长调子,又不说话的看着他。
任以恣问:“不过什么?”
“不过一辈子不结婚也不是不行,但我弟必须有孩子,”温嘉恩强调道,“温家最看重的就是这个,没有子嗣,再多再大的家业,一切都是空谈。但现在,我弟都那样了,先保住命再说其他的吧。”
温宗远终于要离开了,任以恣还特意看了一眼,男人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反射的光简直要把人给闪瞎眼,他觉得温寺儒之前吃醋一般的担心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男人穿着定制的高级西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皱褶,头发一丝不苟的固定着,帅得跟其他人就像是在不同的次元一样,隐约还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高级香水味。
温宗远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而是像吃了防腐剂一样,看样子以为是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
父子两人长得很像,但温宗远比温寺儒更有气质,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上位者的压迫感,就算是笑,也觉得像是藏着绵密的针一样。
任以恣等温爸走远了,才跟着温嘉恩来到温寺儒的病房,他隔着玻璃窗静静的看着温寺儒,他根本就说不出任何话来。
温寺儒像是一尊冷白的俊美雕塑一般,红润的唇褪成了浅浅的粉,闭目静静的躺在床上,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如果没有那碍眼的氧气罩的话。
任以恣无数次见过温寺儒这样的睡颜,他的心现在却要碎掉了,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一样剧痛,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怎么会这样?一切怎么成了这样!
任以恣现在依旧缓不过神来,他们不是在回校的路上吗?他跟温寺儒不是还在闹别扭吗?
这世间的天灾人祸,从来没有人能预料......
随着温寺儒胸膛微弱的起伏,温寺儒无数的好在任以恣脑海里浮现,那些歇斯底里,刻骨铭心的纠缠,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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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嘉恩还把任以恣奶奶接来了,任以恣当着温嘉恩的面没有哭,但他在奶奶的房间,一关上门,眼泪就流了下来。
任以恣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抱着奶奶带着哭腔无助的结巴着问:“奶奶,温寺儒他,他不会有事吧?”
奶奶叹了一口长气,拍拍他:“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所以,有缘就要格外珍惜。”
任以恣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明明在这个初夏的夜,却感受不到热意,吹进来的全是凉风,冷白月光的寒意照进窗来,渗进了他每一寸的毛孔。
他根本就吃不下饭,还是奶奶好言好语的劝他,他才机械的扒拉着吃了几口。
医院的饭,简直味同嚼蜡般,难吃至极。
但任以恣开始按时吃胃药了,奶奶很是欣慰的对他说:“以前叫你吃,你常常忘吃。”
任以恣露出一个比哭还惨淡的笑,他苦涩道:“是吗奶奶,那我以后都会记得吃的。”
在药效和悲痛的作用下,他躺在床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渐渐只感受到海风徐徐吹拂过来,带着丝丝凉爽的感觉。
任以恣坐在一架海边的大秋千上,迎着海风荡秋千,荡到最底时,海浪不时滑过他的脚,咸甜的海风吹起他的发丝,荡到最高时,他感觉阵阵风呼啸在耳边,自己要与太阳肩并肩似的。
他跟在旁边拍他照片的温寺儒比耶,嘴里喊着:“别把我拍丑了,我还是要点形象的。”
温寺儒拿着相机笑回他:“知道了,你怎么样都帅,别担心了。”
任以恣嘴角微扬,他很快觉得这么拍不够过瘾,便站在秋千上,继续荡。
温寺儒走到海浪里,在任以恣前面继续拍,提醒他:“小心点,别摔下来。”
“怕什么,”任以恣回他,心里冒出些坏点子,一个使劲,荡到十分的高,然后猛地跳出秋千,大喊,“接住我!”
温寺儒连忙把相机移开,张开手臂接他。
好在任以恣跳得准,一抱就抱到了人。
任以恣手臂环着温寺儒脖子,腿环住那腰,表扬道:“可以啊,反应挺快。”
温寺儒仰头,拍拍他的腰,眼睛弯弯:“那亲一个。”
任以恣缓缓低头,那唇与唇之间即将要相碰的时,忽地画面一个切换翻转。
他站在沙滩上,天空一片乌黑,下着狂风暴雨,他看着渔船都从远处紧急返回,那船帆被风吹得翻来翻去。
而温寺儒却背对着他往大海深处走去,海水已经淹没了大腿。
任以恣心脏都要骤停了,他瞳孔剧颤的朝温寺儒那边跑出去,但似乎有隐形的屏障挡在自己面前,怎么也穿不过去。
任以恣急的大声喊道:“儒仔!不要再前走了!快回来!”
好在温寺儒能听到他讲话,回了头,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对他招手,嘴唇微张,好像是在说:“保重。”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冰冷刺骨的海水更深处。
雨水像是冰雹一样砸在了脸上,凉意刺骨,钻心的痛。
“不!别走!”任以恣的泪唰地流了下来,他用尽全力大声喊,还急的用拳头砸向挡住他的屏障,“温寺儒,你别走,快回来,我不跑了,我还爱你,很爱很爱你!求你,别走......”
......
“温寺儒!”任以恣唤着人名,他倏的睁开了眼,胸口就像是压着一颗大石头一样沉重,他大喘着气,看着昏暗的四周,和窗户外微弱的路灯,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在做梦。
他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泪痕挂了满脸,就连枕头也是湿的不行。
原本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他现在却觉得恍若隔世,感觉时时刻刻有钝刀磨在他的心脏上。
那梦也太真实了,任以恣连忙晕乎的下床,出门像是个醉鬼一样跌跌撞撞的跑上医院最高层。
他一见到温嘉恩,就赶紧抓住温嘉恩连忙问:“温寺儒,温寺儒他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他慌里慌张的,那衣服领子都没有完全扣好,拖鞋也跑丢了一个,把温嘉恩的保镖给吓了一跳,连忙就是把他与温嘉恩拉开,拦着他不让靠近。
温嘉恩看着他的样子,叹气道:“寺儒他还能怎么样,老样子,没醒来,醒来我第一个通知你,你先回去吧。”
任以恣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拖着疲倦的身体准备回去了。
温嘉恩忽而开口在背后发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任以恣僵硬的立在原地,他点头握拳说:“梦到些不太好的事情。”
温嘉恩看他凌乱的样子,于心不忍的安慰:“梦都是相反的......”
任以恣“恩”了一声,就抬脚离开了。
温嘉恩看着他的身影,与保镖互相对视了一眼。
◇ 第73章 一辈子
任以恣调整了几天就回校上课了,他不敢在医院多呆,医院里的每一寸空气都会勾起悲伤的回忆。
他在学校觉得自己仿佛就像一具没有生气的活体,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秦扬和尹钟玖刚开始都不知道他跟温寺儒出事了,知道后,大家集体沉默,尹钟玖不知道内情,而秦扬却知道他跟温寺儒的关系,他拍了拍任以恣的肩膀:“会好起来的。”
任以恣的眼里都是血丝,他机械的颔首。
他每天茶不思饭不想,根本就听不进课,作业也不写,只做一件事情——刷温寺儒之前给他讲过的、改的错题。
他上课也刷,下课也刷,企图用刷题来麻痹他疯狂想温寺儒的念头,用秦扬的话形容,他现在简直就是个安静的疯子。
任以恣写累了,就从桌肚里拿出手机来看之前跟温寺儒一起拍的照片和视频,滑到了一个他跟温寺儒去寺庙里的那回。
一点开看,一只只洁白的鸽子围绕着温寺儒飞着,阳光在他指尖流转。
温寺儒回首看着镜头,说着什么,五颜六色的光圈打在他脸上,整个人的脸都被白光笼罩着,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任以恣用手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上温寺儒的脸,心里仿若千疮百孔,无数神经被痛拉扯着到逐渐麻木。
高三最后一次大型模拟考试,是打乱位置排的。
任以恣看着前面的人考了好几场都没有来,他总是要站起来去够前面的前面的人递过来的试卷,随口抱怨了一嘴:“这人考了好几场都没来。”
那递给他卷子的人也说:“对啊,是谁啊?”
任以恣看着前面贴着的名字,已然说不出话来,距离高考只有十几天了,很多人都不来学校在家自习,他都没有往温寺儒那方向想,以为只是其他没来学校的人。
他感到一阵仿佛天崩地裂,他之前会哭,但现在根本就哭不出泪来了。
他坐到位置上,使劲咬牙写着题目,拼命想让自己忘记刚才看到的一切。
这时监考老师下来了,拿着温寺儒的试卷,在上面写温寺儒的名字,最后还用2b铅笔轻轻的在“缺考”那一项目上涂黑了。
任以恣的心口在滴血,他看着自己手上重新戴上温寺儒送给他的佛串,痛苦万分的想着:
温寺儒,你不是要听我一举一动吗?你不是觉得患得患失,不想我离开你吗?
那你有本事现在就睁开眼睛,起来监听我的呼吸和心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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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以恣考完试就去了医院,他直奔温寺儒的病房,现在温寺儒身体特征稳定了,转去了VVIP病房,但不知道为什么,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任以恣真担心温寺儒变成了植物人,他推开门,看到里面先来了人。
沈初绯在那里抹眼泪,一直哭着摸着温寺儒的头发说:“我的宝贝儿子!妈妈的心肝宝贝!没有你,妈妈怎么活!?”
任以恣走过去给沈初绯默默递纸巾,沈初绯今天素颜,乍一看,就是个大学生模样,搞得医生和护士以为她是温寺儒的姐姐。
“小恣啊,你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初绯眼睛鼻子通红,泪眼婆娑的问。
她哭的让任以恣感觉就跟温寺儒的女版在哭一样,他如实道:“我们那天本来要回校,但有人撞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车,然后我们为了避开那些车,跟一头泥头车撞上了。阿姨,您不知道......?”
“恩,我接到消息很晚,一知道消息就赶回来了,”沈初绯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的说,“我就听说我儿子出事了,其他的,他们都不告诉我,嘴巴严得很。”
任以恣知道,温家不喜欢外妇,但对子孙很看重,所以对沈初绯会给点小恩小惠和表面上的礼貌和谐,但很多事情不会跟沈初绯说,更加不会说因为对家想要除掉温寺儒这个预备继承人,这都属于家族隐私了。
而且温嘉恩又是有实权的,她是正妻的孩子,当然也会顺带着不喜欢沈初绯,很多消息想告诉就告诉,若是她不想告诉的话,沈初绯现在都不会知道温寺儒出事了。
任以恣看沈初绯可怜,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
沈初绯听着那些连连落泪,嘴里念叨着:“真是遭罪啊,我儿子一定要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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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嘉恩在门口等任以恣,她见任以恣一出来,就跟他说:“有事。”
任以恣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沈初绯,把门关上。
不明所以的跟着温嘉恩来到无人的角落,温嘉恩脸上情绪不明的说:“寺儒之前签过这么一个协议,如果他出事了,他名下下资产受益人就是你。”
任以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睁大眼眸说:“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他如果出事了,你会得到他的资产,”温嘉恩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和打量,“我以为他跟你之间只是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感情,没想到他这一手都给你想到了。”
任以恣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嘴唇发抖的说:“我不要他一分钱!我只要他醒过来!我只想他醒过来!”
温嘉恩观察着他的微表情,继续说:“我们都希望他能醒来,我只是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你听而已。”
任以恣摇头,坚定不移道:“我只想一种可能,那就是他醒来。”
温嘉恩被他那眼神给烫到了,她又想到什么一样的说:“对了,有人找你。”
任以恣被带到了一处房间,他看到一个有点熟悉,但忘记在哪里见过的面孔。
“原来是你?”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见到任以恣就惊讶的开口道,眼里带着点花痴的意味。
她看了一下四周,便把房间的门关上,还特意锁上,上下打量起眼前就像是撕漫男一样的帅哥,感觉到很不真实。
任以恣顿感这事情还挺重要的,他只好问:“你是?”
洛浅浅如实回答:“哦,我叫洛浅浅,儒哥是我老板。”
任以恣还没有适应过来别人这么称呼温寺儒,他缓了一下说:“恩,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本来要找儒哥的,但他现在.......”洛浅浅看着任以恣的脸色,小心道,“因为是关于你的事情,所以我直接来找你了。”
任以恣指着自己,他一头雾水:“我?”
“对,儒哥让我去查你爸爸的事情,”洛浅浅眼里的花痴味很快收起,她一脸严肃的说,“好在,现在有结果了。”
任以恣呆在那里,他张了张嘴,重复了一下让他十分震惊的话:“他叫你去查我爸的事情?”
他记得在热恋的时候他是跟温寺儒说过这件事情,那时候他看到父亲的坟墓触景生情了,忍不住向最亲密的温寺儒吐露这件事情,只不过为了舒缓心结。
但任以恣没有想到,温寺儒是真的把自己说的每句话每件事情,记到心里去了,而且他爸那件事情错综复杂,他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查清楚这件事情。
洛浅浅点头:“是的,这件事情,经过我们多方努力,终于查清楚了,你爸爸的确是被冤枉的,而那些真正的嫌疑人,已然在几年前,潜逃到了国外。”
那种沉冤昭雪的心理让任以恣欣喜不已,他激动的问:“然后呢?”
“后面就是警方的事情了,估计他们会联合国际警方,把嫌疑人逮捕,”洛浅浅认真的说,“我只是来提前告诉你这件事情,过一两周法院的院长会来给你送来再审判决书,那里有详细的事件记录情况,你作为任叔叔的儿子还会拿到赔款。”
任以恣坐到椅子上捂着脸,有种心中的巨石终于被人搬走的滋味。
千百个日夜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大事件,竟然就被温寺儒这么解决了?
他眼睛红红的问洛浅浅:“那温寺儒是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情的?”
洛浅浅好似的回忆着什么说:“他说你的事情,他必须亲自去求族长。”
她的瞳孔里逐渐印现出一个高大的祠堂庙宇。
山里下着蒙蒙飘雨,浓雾锁深山。
温寺儒背挺如松的跪在祠堂外门中央处,眼睫上沾了点点细珠。
他两侧各站了一排严肃而立的保镖们,四周安静的可以听见掉针的声音。
洛浅浅打着伞站在一边劝:“儒哥,你干嘛跪着,快起来!”
温寺儒却对她说:“你再去请一遍人吧。”
洛浅浅皱眉:“族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想帮的事情一定会帮,不想帮的给多少都请不来。”
她的话音一落,便听见有手仗点在地上的“哒哒”重声,从祠堂由远及近的传来。
放眼望去,是一位精神焕发的老爷子,他手握文明杖,神色肃穆的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个为他撑伞的伙计。
老爷子头顶黑伞,停在温寺儒的面前,双手交叠的杵着文明杖。
那手中的文明杖,由昂贵的上等黄花梨制成,最上端雕刻着繁复的龙,龙嘴里叼悬着流光溢彩的天价圆宝石,龙身还描摹着鎏金。
老人俯看着温寺儒,沉吟片刻才说:“按道理来说,你是个外生子,我没有义务来帮你。”
乍暖还寒的春三月,石头砖上还透着阵阵寒意,牛毛细语飘到肌肤上。
温寺儒立刻边给族长标准的磕了三个头,边说道:“温老大恩大义,小辈定铭记于心,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温老叹气,用文明杖重重的点了点地:“但论情义上来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又可怜你小时候的非人遭遇,你人又这么的优秀,长得还这么俊俏,日后必成大器。罢了,我帮你查就是了。
但世事难料,此事不一定会有结果,你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毕竟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万分感谢叔公,”温寺儒看了一眼旁边,旁边人许多立刻抬着很多昂贵的礼品,往祠堂里面送,“一点心意,望您笑纳。”
洛浅浅在一旁听着,这才松了一口气,温老极难请,不过一旦请出山,什么事情能会摆平查清,温老说不是百分百能查清,那是太过于谦虚的说辞。
温老去扶温寺儒起来:“快起来吧,别冻着。”
温寺儒起身站起来,他膝盖处的衣料都氤湿了:“谢谢叔公。”
温老看着温寺儒,与他对视:“男儿膝下有黄金,哪里来的宝贝金疙瘩,让你如此这般?”
温寺儒抬头看着房檐上躲雨的云雀,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回道:“很喜欢很喜欢的、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温老闻言,摸着胡子笑:“一辈子?小儒啊,凡事话都别说太满,一辈子太长太长了,日后可不要后悔啊......”
温寺儒执着又坚定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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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以恣听洛浅浅给他转述这些,坐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只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活在一层密封的薄膜里,外面的声音仿若隔了一层雾,画面就跟电影慢镜头一样。
他眼里失焦,整个人像是失去魂魄了一样的耷拉。
任以恣回想遇到温寺儒后的所有,好像一直都是温寺儒记得他的喜怒哀乐。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很少记得、也不太知道温寺儒喜欢吃什么用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爱谁恨谁,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温寺儒,都是温寺儒在为他默默付出了太多太多。
不管怎么说,温寺儒都给他留下了一段永不磨灭的美好回忆,在他平淡的人生中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任以恣恍惚的回到温寺儒的病房,看到护工要帮温寺儒擦身体,连忙对他说:“我来吧。”
护工见有人要替自己做工作,便高兴的递给他毛巾。
“你出去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工资照领。”任以恣对他又说。
护工高兴的飞快从病房里离开,生怕任以恣反悔。
任以恣耐心的给温寺儒解开病服,用温毛巾给他擦拭手臂,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你说,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安静的病房里,当然无人回应他。
他静静的看着空气中漂浮的点点尘埃,眼眸流转。
任以恣放下了,他并不想再纠结温寺儒做得那些让他伤心害怕的事情,他此刻,只想温寺儒醒来。
这世界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他俯下身来蜻蜓点水般吻在温寺儒的额头上,温柔的对昏迷中的眼前人说:“儒仔,你快点醒来,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跟你说,我们之间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一起做,我这辈子哪里也不想去了,就想跟你待一起,你忍心留我一人在这个世界上吗?”
他说完,给温寺儒擦好身体,重新扣好衣服后,注视了温寺儒的脸颊好久,才一步三回头的转身要离开病房。
病房门后,温嘉恩透过门上的那玻璃窗,沉默的看着任以恣的一举一动,见他要出来了,才立刻走开。
等任以恣出了病房后,那病床上,温寺儒依旧是一副双眸紧闭的睡颜。
但那眼尾,却轻轻滑落了晶莹的泪珠。
◇ 第74章 准考证
晚自习下课,高三(26)班的人大多都回宿舍了,还有几天就高考了,大家的心都飞到外面去了,根本就无心学习,只剩下零星几个留在教室主动自习。
秦扬跟任以恣说再晚宿舍就要没热水了,也一溜烟就不见了。
任以恣知道自己一停下来,就要疯狂的想温寺儒,所以几乎所有的时间他都在用刷题麻痹自己。
他留在教室,继续写温寺儒给他纠正过的错题。
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落在课桌上,任以恣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他根本不用往后看,就知道是谁。
黑旋风欣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小子果然还在学。”
后面人说着就拿着一张纸,放到任以恣的桌子上,继续道:“温寺儒的准考证,还是放你这里吧。
这几天很多人来找我要他的准考证,说什么‘可以求个学神保佑’,平时不好好学,这时候临时抱佛脚来求保佑了?就差把这准考证当神拜了都。
所以我觉得还是给你拿着稳妥些。”
任以恣的手小心翼翼的拿着温寺儒的准考证,放到桌肚里,鼻子一酸,尽量控制好情绪的说:“好,我先替他收着。”
黑旋风拍了拍任以恣的肩膀:“虽然说温寺儒他保送了,但学校还是希望他能回来参加高考,考个状元回来,为校争光,谁也不想发生那种事情。”
任以恣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他喉咙哽咽,怕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脆弱不堪,只好沉默的点了点头。
等黑旋风离开后,任以恣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全班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
他这才拿出温寺儒的准考证,那上面的照片是黑白色的,温寺儒那张平时显乖的脸,或许是因为照片颜色的问题,竟然带着点忧郁的气质,没有一丝笑容,也不知道他当时在拍证件照的时候想着什么。
任以恣摸了摸温寺儒的脸,喃喃自语道:“一点都不乖。都不陪我一起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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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前最后一天,最后一节课,打了下课铃。
正好是班主任的课,他的眼睛反射出光,看了一眼窗外火红的凤凰花:“凤凰花开日,金榜题名时。那便预祝各位高考顺利,马到成功,前程似锦!”
全班发出欢呼,恨不得发出“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的感慨,任以恣根本无法同大家一起喜悦,只觉得无比难过,时至今日温寺儒依旧躺在病床上。
去饭堂的路上,所有人都在跑,就怕晚点吃到剩饭,任以恣说没啥食欲,秦扬只好跟别的饭搭子跑去食堂了。
任以恣走在小路上,看着教学楼中央上的大屏幕上,红色刺眼的倒计时“0”,颜色跟滴血一样。
他走到主席台旁,坐到主席台边缘,静静的眺望着天边血红的残阳终于不堪重负,昏沉的落下了。
有个在主席台上面独自玩耍的小女孩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刻跑过来跟他并肩坐下,声音甜甜的对他张开手心说:“帅哥哥,小芊请你吃糖。”
任以恣看着小女孩手掌心内静静躺着的糖果,还是草莓味的,他一怔,脑子里全是温寺儒经常出去给他买草莓制品的画面。
学校里的路灯逐一亮起,头顶凤凰花瓣飘落,如一场纷纷扬扬的红雪,又如跳尽生命中最后一场舞的惨红枯蝶。
他记得,与温寺儒相遇时,也是这样一场纷飞的凤凰花,不过那时的场景比此刻艳丽多了,那天的凤凰花瓣充满着生生的活力,还渡着一层金色的阳光。
任以恣咬着舌尖,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对小女孩说:“不用了,谢谢你,我不吃糖。”
“那好吧,”小女孩被拒绝后有点沮丧。
不过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她很快发现了一个新奇玩意,指着任以恣的书包,“咦?哥哥,你书包上的小玩具好好看。”
她伸手轻轻去摸,那玩意还发出了“I Love you”的冷冰机械声。
任以恣眼里带着爱意的也捏了捏那玩意说:“这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送给我的。”
“很好很好的朋友?那到底有多好?”女孩听见这样的话,眼睛闪烁好奇的问。
“恩......”任以恣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到这辈子就他了那种。”
小女孩担忧的打断他:“哥哥怎么哭了?”
“没有,”任以恣扭头看向别处,“风好大......沙子进眼了。”
而他再怎么嘴硬,脑海里无数画面的碎片挡都挡不住的向他涌来,任以恣快要被回忆淹没窒息了:
“可是刚才恣哥你亲我亲得好狠啊,我嘴都被你咬出血了,你看我一眼嘛。”
“我好钟意你,我们在一起吧。”
“是。他是我的眼珠子。”
“这是我们定情戒指,你戴上去,我看看?”
......
“他是我家属。”
“你少喝点酒,喝酒很伤胃的,记得吃药,药带回去了吗......”
“他伤害了你,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那真是太好了,你这么在意我,我好高兴。”
“任以恣,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就像鱼不能没有水。”
......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
“老婆,我想亲亲。”
“爱你还需要理由吗?爱你无需理由。我只要你,全部的你。”
“我只是想要听到你的每一秒心跳,每一次呼吸,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太爱你了。”
“对不起。我爱你。”
“我爱你,永远。”
-
高考当日。
任以恣在考场外拿着文件袋排队,等监考老师一个个刷身份证看准考证。
终于轮到他,他刷了身份证人脸识别后,给监考老师看完准考证,都准备进去了,那老师忽然说:“等等,同学。”
任以恣停下进考场的脚步,眼里充满疑问。
只见监考老师指着他透明的文件袋,问:“你怎么还带着别的同学的准考证?”
她此话一出,后面所有人排着队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大家眼里充满吃瓜,以为要看到那种偷别人准考证不让别人参加高考的抓马事件。
任以恣心里放松下来,他淡定解释道:“这是我......朋友的准考证,他出了意外,不能来参加高考了。我只是带着他准考证感受一下高考。”
监考老师为了保险起见,怕他说谎,导致其它同学不能高考,还是说:“真的吗?我要跟上面反馈一下这事情,你先在门口等一下吧。”
任以恣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点头说:“好。”
后面排队的考生们眼尖,一看那准考证竟然还是温寺儒的,立刻在人群里传开了:
“哎,那个是任以恣吧?他怎么拿着温寺儒的准考证啊?”
“任以恣不是说温寺儒出意外了吗?前几天我也听说了,的确有这事,真是好可惜,本来温寺儒会稳拿个省状元给学校的。”
“这样啊,任以恣跟温寺儒关系这么好吗?”
“他们是舍友啊。”
“舍友也不一定能拿到准考证啊,你会随便给你舍友准考证吗?”
“我丢,你这么一说,有点道理。”
“我听小道消息说,他们关系可不一般哦.......”
好在这时黑旋风穿着红色Polo衫在各个考场巡逻,他背着手走过来,看着任以恣问监考老师:“他这是怎么了?”
监考老师把情况跟黑旋风说了一遍,黑旋风说确实有这事,跟监考老师解释了一下,就放任以恣进考场了。
上午语文任以恣还算顺手,下午考数学的时候,他凭借着感觉很吃力的写完了,但他觉得这次数学格外的难。
现在还有半个小时才收卷,他检查题目时,看到了文件袋里面温寺儒的准考证照片,很自然的走神想起了温寺儒之前在宿舍,辅导他学数学的画面:
某个周末。
外面蓝天白云,鸟啼清脆,微风拂面,给宿舍里捎来丝丝花香。
任以恣在这么适合睡觉的天气里,根本睡不了懒觉,温寺儒拉着他起来写数学。
一写就是一上午,任以恣精神恍惚崩溃的撂笔抗议道:“咱能不能不学这破玩意了?真的想得脑壳痛。”
温寺儒朝旁边的健身垫看了一眼,捏了捏任以恣的脸:“写得越多就减越多的运动量。哥,你也不想增加额外的运动量吧?”
任以恣也跟着看了一眼健身垫上面的弹力绳。
他的喉结滑动了几下,心有余悸的想起,每次用弹力绳在健身垫上锻炼身体时,那汗如雨下,身心疲倦的场景。
第二天还腰酸背痛腿打颤,弹力绳运动对他来说根本就是酷刑一般。
任以恣骂骂咧咧的重新拿起笔说:“他喵的,我写,写就是了,你今天别给我增加运动量,就按正常的算!一天天的累死我算了,写完那么多题还要运动健身,我想睡觉补充能量还不让。”
温寺儒戴着金色眼镜,镜片反射出光,似笑非笑的对任以恣说:“我记得你以前的身体素质可以承受得了更大量级运动的啊。还是锻炼得少了,记得多喝点牛奶补充蛋白质和能量。”
“以前我都不怎么写作业的!当然有大把力气运动啊!”任以恣开始疯狂写题,告饶般道,“真的别再给我猛灌牛奶喝了,天天喝那么多都要喝不完了。”
午间的阳光洒在了桌子上的玻璃水杯上,温寺儒随手拿起杯子,笑着喝掉了整杯太阳。
【作者有话说】
正文还有两三章就要完结啦!大家番外想看什么呀?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有可能被我选上展开写哦QvQ
◇ 第75章 奇迹
三天,六场考试,咻地飞快过去了。
最后一场考出来后一刻,教学楼充满了各种发自肺腑的嘶吼声:
“爷青结!”
“自由了!万岁!”
“我来了我的手机!老师!发手机!”
“xxx,我爱你!”
班上很多人回来开始扔掉教学书,嘴里念叨着“终于结束了”,大家的脸上都是笑容,讨论着今天班级散伙饭吃什么。
任以恣却拒绝了班上的大聚会,他跟秦扬说了些话,就背书包独自走了。
他乘上公交车,又转地铁的来到之前跟温寺儒来过的寺庙,这里香火依旧旺盛,因为是上班日,人群比平时要少一些。
任以恣走上当时他嫌弃累和麻烦没有爬过的阶梯,听说爬上这个云梯,去到山顶最高处,就可以求一心愿,很是灵验。
他原本是个无神论和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为了给温寺儒求平安,求遍各方都无效果,辗转到最后,他选择求佛拜神。
任以恣终于爬上顶峰,在那座寺庙里给温寺儒跪求可以苏醒过来。
下山时,他接到了一则电话,那边的人说自己是温寺儒的心理医生,要见他一面。
任以恣便打车到了精神病院,见到了裴隐,他开口就说:“你就是上次我住院时,跟在温寺儒旁的医生?我还以为你是他朋友呢。”
裴隐带着任以恣来到医院里,边走边说:“恩,我是他专门的心理医生,跟了他很多年了。”
任以恣不太理解:“那你找我做什么?”
裴隐转动着自己的金色手表,认真的说:“你是个很神奇的人,温寺儒治愈的案例是成功的,你在里面起到了关键作用,已经可以写入特殊教程里,所以我想找你聊聊。”
任以恣一头雾水的,不过毕竟他也更想深刻的想了解温寺儒这个人,接触一下温寺儒专门的心理医生,也不是什么坏事。
裴隐把他带到一间大房间来,继续说:“这里,就是温寺儒在接受治疗时以前住过的房间。”
任以恣环顾了一下,这里窗几明亮,书架上摆放了很多本书, 床铺十分干净整洁,书桌上面还摆了好几个魔方,如果这里不是医院住院部,他还以为这里是个温寺儒的卧室呢。
他坐到温寺儒的床上,问:“他有什么心理疾病?还非得要住到这里来?”
斐隐没有具体说温寺儒得的病,而是说了很多温寺儒的从前,他说温寺儒高一的时候,对外说是去漂亮国,其实没呆几天就来他们这里了。
还说温寺儒在这里就跟度假一样,对这里一点都不恐惧,有时间就自学高中的功课,他很喜欢读书,经常坐在窗户前阅读大量的书籍。
温寺儒对进食并不渴望,吃食物在温寺儒看来,只是维持生命体征的一件事情。
他动手能力很强,喜欢自己做一些小发明,不过这些小发明大部分用去捉弄医生和护士去了,温寺儒有时候就跟小孩一样。
斐隐说了很多温寺儒的事情,他看着任以恣手上的佛珠,忽然想到了温寺儒之前找戒指时的样子,那时温寺儒他简直都要不认识了。
瓢泼大雨重重的砸在雨伞上,学生们慌忙躲雨,两三人挤在一把伞下面,路人脸色匆匆,大家都在往家里赶。
而在校门口的草丛边上,温寺儒被雨淋得校服都湿透了,却还是坐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扒开草丛深处,弄得手上都是划痕,伤口处,不断流出滴滴鲜血,连草都染红了。
裴隐撑着伞,走过去为他遮雨:“别找了,这里根本就没有戒指,咱回去吧。”
雨天的寒气直直的钻入衣襟和袖口,丝丝血味漂浮在空气中。
温寺儒却坚定不移道:“不回。我只要找到戒指,就可以跟他复合了。”
裴隐叹了口气:“何必呢?儒少,你这样子,让我认不出你了。”
温寺儒抬头:“很难堪吗?那又如何?他人目光,我从未在意过,我从来只做我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百年后,临终前的我回忆往事,可以说出:做这件事情很值得,我从不后悔。
我还要让人把阿恣的名字,刻在我的墓碑上,后面再跟着几个大字——‘此生挚爱’。”
温寺儒字字泣血般说着,他缓缓站了起来,白净的脸上沾着雨珠,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准备走时忽而回头,脸颊上沾着一抹猩红的血,目光阴鸷,对裴隐古怪森然的笑了一下:
“我想要的,都会得到,从未失手。”
他说完,就孤身走入了雨幕里,背影长身鹤立。
裴隐的脑海里忽然掠过几个字:
——傲霜斗雪。
所有在校门口路过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温寺儒身上。
温寺儒在瀚墨很出名,几乎人人都认得,那些学生们路过他时,有的捂着嘴看了他好几眼,有的好心的还给他递创口贴,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第二天学校里就传出温寺儒疑似受情伤精神崩溃了。
这样反常的事情,成了学生们茶余饭后的闲谈资本,温寺儒风光夺目的样子看多了,那样脆弱受伤的样子真是难得一见,仿佛看见神的陨落,简直是惹人心怜。
好事者还在疯狂扒到底是谁,让温寺儒变成了这幅模样,不过最终都不了了之,根本就猜不出来。
任以恣在裴隐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才知道当时为什么温寺儒那样的狼狈不堪、带着血腥味的来到他家门前。
离开时,斐隐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将任以恣的心里久久震撼不能停息: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你。你是他的医学奇迹。”
任以恣随即似笑非笑道:“奇迹?”
裴隐郑重点头。
可任以恣却转头走了,他心里有苦说不出,所有人都不知道,温寺儒曾给他精神上重重一击,让他一度感到人间是昏暗灰色的,但温寺儒也曾经帮过他很多,让他从灰霾中走出,得以重见明亮的阳光。
他也不太赞同裴隐的话,说他是温寺儒的医学奇迹,其实恰恰相反,温寺儒的光照到了黑暗角落里的他,给予了他无数的光明和温暖。
现在他回想与温寺儒的相处里,虽然之前刚开始或许有捉弄他的意图,但君子论迹不论心,温寺儒的确也没有做出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任以恣他可以大度的原谅这种孩子心性的玩弄。
任以恣反倒觉得自己跟温寺儒如同两头困兽,互相治愈互相舔舐伤口,互相依偎,在人生的漫漫长路一起并肩同行。
温寺儒此人,是他的灵魂挚友,是他唯一的底牌,也是他喜欢到骨子里的爱人。
这时,显示一个电话打来,打断了任以恣的回忆,号码上的备注是“温嘉恩。”
任以恣立刻接通,他“喂——”了一声,听完温嘉恩说的话,就立刻撒丫子狂奔,跑得手机都差点掉了,到马路旁拦截出租车让师傅加大码数,直飚医院。
◇ 第76章 极致偏爱
任以恣一口气跑到医院最高层,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他开道,温嘉恩正从温寺儒的病房出来,她拉着任以恣到一旁:“你别着急。”
任以恣心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连忙往前走:“我怎么能不急,他终于醒来了,我要去看看。”
温嘉恩却不急不慢的说:“没关系,他早就没事了,别担心。”
任以恣听到这里,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他半眯起眼睛,用一种危险尖锐的目光凝视着温嘉恩的脸,一字一句的问:“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早就没有事了?”
温嘉恩摊手坦白道:“是的。他的生命体征的确当时在车祸后性命垂危,但我们请的医生也不是吃素的,他身体素质过硬,经历了那场手术后抗了过来,寺儒的确昏迷了一段时间,他醒来后让我先不要告诉你,因为你要高考了,怕.......”
“也就是说,温寺儒其实早就没事了?好啊,你跟他合伙起来骗我?”任以恣打断她的话,心里充斥着被人欺骗的愤怒,咬牙切齿的问。
那他这些天的纠结与痛苦都算什么?
他又看了一眼保镖和周围的医生和护士们,指着他们,瞳孔扩大,喊道:“你,你们都知道温寺儒醒了?”
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说话,默默看了任以恣一眼,又去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情了。
温嘉恩拉着眼里冒火的任以恣:“我们都是为你好,为了能让你专心高考。”
任以恣甩开她的手,转身要走。
温嘉恩拼命拉着他,劝道:“你还是进去看看他吧,你们两单独说说话。”
任以恣停下要离开的脚步,他的心性经过这回车祸大难不死后已然成熟许多,他认为最不能接受的结果就是温寺儒再也醒不来。
好在,上天眷顾,温寺儒跟他还能再续前缘,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管怎么样,人还活着,已是万幸。
现下,他的确想见见温寺儒。
任以恣便转身,瞪了一眼温嘉恩,就走过去病房推门而入。
温寺儒刚要合上休息的眼睛,又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他转过头去看,而后撑坐起来,惊喜道:“阿恣。”
任以恣不说话,大马金刀的坐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像审视犯人一样的问:“什么时候醒的?”
温寺儒看他的样子,有点心虚的扯扯被子说:“前几天。”
任以恣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态,但他还是忍不住说:“温寺儒!你个王八蛋,你又在骗我?你早就醒了,然后叫所有人瞒着我!”
温寺儒一听,着急的都要下床解释:“恣哥,你听我说,我这次真的是为了你好,我怕你情绪波动太大,影响高考!”
“躺好,”任以恣指着他命令般说,见温寺儒愣在那里,才继续说,“你特么的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才最影响我情绪!”
温寺儒听到这像是骂人又像是表白一样的话,眼睛一亮,反复确认一般问任以恣:“是吗?”
任以恣凶巴巴的继续分析道:“其实你也完全不是为我了我能好好考高考吧?你也有你的私心,你就是想试探我,到底对你是怎么样的心思,也不确定自己醒来后我会不会跟你复合,想赌躺着越久,我越心痛你,复合的几率越大,是吗?
还有,你不放心我,怕我已经不爱你了,见你出事了,我自由了,转眼就跟别人跑了。
你其实很爽吧,看着我为了你那样的哭,混账东西,我恨死你了,老子人生前十八年都没有哭过几回,这一辈子的眼泪都要为你流光了,你拿什么赔我?”
他越说越激动,站起来走近温寺儒,冷脸俯看着病床上的人。
温寺儒抿了抿嘴唇,他垂眸拉着任以恣的衣服承认道:“你说得也没有错,我是有自己的私心。
你相信濒死前人会有走马灯花这件事情吗?也就是人在临死前会回忆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我那时回顾到我这短暂的一生中最快乐和幸福的时光,都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
我那时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能看到医生在给我手术,也能看得到你在为我哭,我看到你哭,我心都要碎掉了, 我怎么舍得你哭,我拼命回到了我的肉身,记忆缺失了一段时间,到了醒来的时候,又衔接上了记忆。
我觉得我现在是这諵凨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这与所拥有的社会财富权力无关,因为我拥有了你,恣哥,我的内心充实幸福的,你才是我最宝贵的财富。
谢谢你,教会了我爱与爱人,我要好好的活着,为了跟你在一起五年十年百年,想跟你一起携手到银婚金婚钻石婚,你是我继续活下去的寄托和希望,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无法想象我有多么爱你,阿恣。”
任以恣倏的一下抱住他,贴着他小声说:“知道了,我也爱你。”
温寺儒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什么?”
任以恣含泪偏头,下巴枕在温寺儒的肩膀上:“听不到就算了。”
“你再说一遍。”温寺儒拉着他袖子不依不饶的期待道。
任以恣没动静,就当温寺儒以为刚才是自己幻听了的时候,骤然被人重重的掐住了下颌,紧接着,有两瓣嘴唇贴了上来。
任以恣疯一样的啃咬着眼前的人,将那唇舌咬破,两人的唇齿间弥漫起血腥味,温寺儒瞳孔放大,他抱住任以恣的劲腰,激烈的回吻。
深吻入喉,唇齿火热,鼻息滚烫,似乎要将人融化。
两人吻了不知多久,任以恣感觉自己的氧气被人掠夺光了,他要呼吸不过来了,才轻轻放开温寺儒。
“你瘦了,”温寺儒掐了掐任以恣的腰,抬头看着任以恣的脸,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我们算是重新在一起了吗?”
他见任以恣一脸的不置可否,着急委屈道:“你亲了我,你得负责。”
任以恣却似笑非笑的捏向温寺儒白净的脸:“瞧你这模样,委屈得跟小媳妇似的,好像老子强.奸了你一样。”
他说完又轻“哼”一声,坐上温寺儒的床,挨着他肩并肩坐着:“我可没说复合了,这得看你表现,我很记仇的我跟你说,你又骗我,好好想一下怎么补偿我!”
温寺儒桃花眼弯弯,贴到任以恣耳边说了几句耳语。
任以恣一听,耳朵根一瞬间都烧红了,他笑着轻推了一下温寺儒:“这么会玩。行吧,我勉为其难的接受这种补偿了。”
他又想到什么似的,开始问温寺儒:“你帮我爸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任以恣这几天明白过来,高三下学期前面那段时间,温寺儒经常不在学校,是在为他爸的事情奔波周转。
难怪那时温寺儒神神秘秘的,他还一度担心过,温寺儒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比如说跟别人勾搭上了,毕竟温寺儒的脸实在难以叫人安心。
温寺儒摸了摸任以恣的后颈,温声道:“因为翻案这件事情,我也没有把握能百分百做成,只能尽我最大努力,我想等这件事情做成了再告诉你,我怕提前说会让你白高兴一场,不想让你有希望后又失望。”
任以恣心痛他把事情考虑这么周到,又顾及自己的感受,一抱住温寺儒:“傻仔,你早点告诉我,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关键信息,说不定案子比现在还破得快,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不能闷头苦做了,你得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温寺儒回抱他,轻声说:“好。对了,你作为任叔叔的儿子还会拿到赔款,大概是309万,这是我能给你争取到最大额度的赔偿......”
任以恣听到这里,纠正道:“怎么还叫叔叔啊,叫爸。”
温寺儒听到这里,眼里亮得跟流星划过一样好看,他莞尔道:“那就是咱爸。”
任以恣勾手刮了刮温寺儒的鼻梁:“瞧你笑成那样,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答应跟你过了,你会怎么样?”
温寺儒犹豫的说:“我说实话,你别生气。”
“别磨叽,快点说。”
温寺儒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他认真的说:“没有发生车祸前,我就想过,我爸送过我一个私人岛屿,那里也有人经常打扫收拾。
如果考完高考你还是要离开我,我就把你绑到我的岛屿上,我们两在那里生活一辈子,就我们两个人,然后把你搞废在床上,我伺候你生活中所有的一切,让你哪里也不能去,永远跟我在一起,永远。”
任以恣也猜到大概会是这样的答案,他捏紧温寺儒的手腕说:“疯子,你真是疯子。不过我更是个疯子,还这么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
任以恣觉得自己在经历过生死考验,煎熬难捱的等待温寺儒的苏醒后,思想转变了许多。
他竟然有点享受温寺儒这样极端的到甚至有点病的偏爱和占有,甚至着迷于这种疯狂暴烈的极致爱。
他们两简直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生一对,一个被窝里果然睡不出两种人。
◇ 第77章 黑马
盛夏时节,窗外鸟吟婉转,窗内空调的冷气发出细微的声响,窗帘被风一下一下的吹拂着,阳光照到了床上。
任以恣的眼睛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到,翻身背过阳光,一把抱住温寺儒,他呢喃着说:“我去,又出来了,等会我还要再换一次裤子,我感觉自己现在像是个奶油泡芙一样。”
温寺儒摸摸他的脸,细声说:“我现在给你换,还疼吗?我给你拿药来?”
“不要,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任以恣半眯着眼睛推了温寺儒一把,想象着温寺儒给他上药的场景,脖子很快红了,“今天还要回瀚墨去拿毕业证,他们要我们几点到来着?”
“九点到校,”温寺儒看了一眼手机,“不过现在已经快九点了,没关系,今天晚到也没事,就是去拿个毕业证。”
“也是,那我再睡一会儿。”任以恣打了个哈欠,把自己摆成“大”字状,把脚架到旁边人身上,有点怨气的对温寺儒说,“其实早点去就可以早点走,都是你,知道今天要回校拿毕业证,还那么折腾我到凌晨。”
“我错了哥,但你不也很享受嘛,”温寺儒把头凑到任以恣脖子旁蹭了蹭。
任以恣赖了一会儿床就起来了,他在全身镜面前看着自己那冷白脖子上斑驳的草莓印和牙印,一看就特别的显眼。
他让温寺儒给他创口贴遮住,可惜贴多了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就索性全部撕掉了,无所谓的说:“算了不遮了,被人看就看,反正高考完也没有人能管我扣我分了。成年人了,谈恋爱走心走肾的超级正常好吧?”
温寺儒很满意自己的人体绘画创作,盯着任以恣的脖子又咬了咬,含糊笑着说:“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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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以恣他们比较晚到校,全班大部分人都来了,他们都挤在老师办公室,拿着自己的录取书复印件在那里登记自己考上了某某大学。
秦扬见他恣哥来了,就打了一声招呼,叫他来这边登记,看到温寺儒跟任以恣分开去他们班那块区域登记时,对任以恣挤眉弄眼道:“你们两又好上了?”
“恩,有意见?我们两好得很,往事别重提了,都已经翻篇了。”任以恣从文件夹里,拿出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放到他们班那块。
“我靠,你真考上了H大?”秦扬这个大喇叭一如既往的一惊一乍的说着,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任以恣这次高考超常发挥,考上了他从前不敢想的大学,成了他们学校的黑马,在进步榜榜上有名,还排到了很前,跟旁边红色的喜报上的温寺儒挨到了一起。
更加幸运的是,H大学离温寺儒的大学不远,他们两可以一起在外面住,不用住校。
同学们看到任以恣那录取书复印件,叽叽喳喳的开始议论起来:
“我去,任以恣走了什么大运啊,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吧?我都没有他考得好也。”
“你当然没有他考得好啊,他舍友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谁,那都是大家考前拜一拜的好吧,肯定是沾染了学神的好运啊。”
任以恣耳朵尖听到了,心里回了他们一句:的确,我现在里里外外都沾着温寺儒的运气。
他又听那些同学讨论说:
“哇靠,这玩意有那么灵验吗?”
“不知道,反正他身上行得通。”
“哎没办法,”任以恣嘚瑟的拍了拍录取复印件上不存在的灰,“有得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点玄学,我高考时带了我男友的准考证,那东西护着我呢。”
秦扬错不及防的被塞了满满的狗粮,他鄙夷的看着任以恣,嘴里难得阴阳怪气模仿任以恣的腔调道:“我~男~友~”
任以恣举起文件夹佯装要打过去般,笑骂道:“找打是不?”
黑旋风正好在这个办公室看学生们填考上的大学,被他们这么一通玩闹给吸引过来,专门走到他们跟前,拍拍任以恣的肩膀:“不错,说实话,我知道你会有进步,没想到进步那么大,大得有点超乎我的想象了。”
任以恣佯装吃惊的样子:“我丢,真是受宠若惊,难得从老风你嘴里听到夸我的词。”
秦扬在一旁补充,带着幽怨和羡慕道:“我恣哥有八省联考的状元带飞,肯定牛逼啦!”
黑旋风点头对他们说:“看来我做了正确的选择,高三刚开学的时候把你跟温寺儒放一起。”
任以恣看向温寺儒他们班登记的那边:“那肯定,我这个男.......舍友超好。”
秦扬在一旁偷笑,他知道他恣哥差点口误说成“男友”。
果然一切口误都是潜意识的流露。
他笑着笑着,笑不出声来了,他看到他恣哥脖子上,那一颗颗深浅不一的草莓印,脑子不受控制的去想他恣哥与温某人交战后,战况会有多么的激烈。
任以恣却没有去再管秦扬,他心里对黑旋风的话百感交集,不过后面还是坦然一笑,他已经看开了,不再纠结与过去。
他的确很感激黑旋风让他跟温寺儒呆在一个宿舍做舍友,不然,他哪里能跟温寺儒开展一段缘分,无论是良缘还是孽缘,他都认了。
就让往事随风,他相信否极就会泰来,他在温寺儒身上得到了满满的爱与学习生活上的实际帮助,他有这样又帅又高又会提供情绪价值的男友,实在不想内耗自己想过去的事情,人是要往前看的嘛。
任以恣登记完考上的学校,就到班主任那边拿到了毕业照和毕业证,他迫不及待的打开毕业照一看。
映入眼帘的一排排,一列列穿着黑白色校服的学生们,他们最下面坐着的是穿着红色Polo衫的老师和领导们。
阳光洒下来,给每个人渡上了一层金色,意气风发的少年们,风华正茂的他们周身承着光,恣意放肆的笑着,充满着无限向上蓬勃的活力。
那一刻定格的是携永的青春。
任以恣很迅速的就在高三(1)班那里找到了温寺儒。
在全年级大合照那一页,温寺儒有好几张照片竟然都没有看镜头,而是拍到了他看向自己这边的侧脸。
任以恣感到有一股暖流潺潺注入心田,嘴角微微扬起。
他用手指抚摸温寺儒的脸。
两人隔着很远,一个在最右边的最高阶梯上,一个在最左边的最高阶梯上,如果不是温寺儒玩笑般的“赌约”,那他们会不会一辈子都是不相交的平行线?
但世事没有“如果”二字,他们因缘相遇。
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命中注定。
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我们无法定义某一瞬间的价值,直到它成为永恒。
此后千山万水,我会牵着你的手,一同走到世界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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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主任忽然脑袋一热,临时决定让温寺儒下楼,去到高三(1)班,给现在的新高三传授考试做题经验。
任以恣和秦扬等人也凑热闹的跟了下去,最后,一群人乌泱泱的朝楼下高三(1)班去。
现在是课间,一楼的高三学生们被他们一群人吸引了过去,堵在高三(1)班,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高三时,任以恣经常来一班找温寺儒,他很熟悉这里,他看着熟悉的高三(1)班里,坐上了一群陌生的青涩面孔,心里百感交集。
温寺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被黑旋风带上讲台,女生们的目光就跟磁铁一样粘在台上人身上,个个目瞪口呆,理头发的理头发,照镜子的照镜子,大家都很紧张。
很快全班人都沸腾了,七嘴八舌的,都不知道风主任这是在整哪一出,咋把上一届校草兼学神级别的风云人物给请过来了?
黑旋风听着这吵闹声,立刻整顿秩序道:“安静,这位是你们温寺儒学长哈,他在去年的八省联考一举夺魁,直接被保送到xx大学,今天他回校领毕业证,我顺便让他给你们讲一下学习经验,大家欢迎。”
其实根本不用黑旋风介绍的,瀚墨谁人不认识温寺儒?当年八省联考夺魁的事情一出,学校官方公众号,还有校园里的各处都贴满了喜报,恨不得让全国都知道,瀚墨出了状元。
同学们趁月黑风高时,还把喜报撕下来,偷偷拿去卖给外校学生,说什么这是学神加冕的护身符,还小赚了一笔。
任以恣每次想着这事就想笑,后悔没跟着大家一起去胡闹。
他现在看着讲台上的人,听着温寺儒讲话,在心里偷笑出声。
都是些笼统的术语,都没有讲到核心,他一听就知道温寺儒是在敷衍黑旋风,还敷衍得很高超。
温寺儒那点想走人的心思都要溢出来了。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温寺儒快讲完时,黑旋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对他说:“等寺儒讲完,你也上去讲两句。”
任以恣大吃一惊,他大脑一片空白,指着自己:“什么?我?你是说我?”
黑旋风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对,你也讲讲怎么进步的,给他们说说经验。”
“我配吗?我不配跟一群学霸讲啊......”
可他最终还是被黑旋风半推半拉的走到讲台上去。
下面同学一片眼里写着“哈?什么情况?”,他们当然也认得任以恣这个主席台常驻嘉宾,当年任以恣以一打五的传说还是流传到了他们这届。
任以恣见温寺儒要下讲台,让讲台给自己,立刻拉着他说:“别走,陪我。”
温寺儒当然听自己老婆话,乖乖的站在讲台上陪他哥,连黑旋风一脸的问号也无视了。
任以恣今天带了蛇耳钉,蛇眼还亮着红色的眼睛,浑身镶嵌着钻石,这条金色的蛇缠绕着他的耳朵,若隐若现的,显得十分放荡不羁。
女生们都超级幸福的偷笑起来,今天真是大饱眼福,两个风云级别、帅到腿软的、大帅哥站讲台上,眼睛受到了无比舒适的按摩,比做无数次眼保健操护眼还管用。
任以恣开口道:“那个,黑.....额风主任让我讲一下咋成为黑马的,恩......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语调一转,指着温寺儒道:“我只说一点,那就是找个好舍友带飞你。当然,我撞大运了,跟联考状元住一起哈。”
高三(1)班的同学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刚开始鸦雀无声,齐齐的眨巴着五十多双眼睛。
而后他们很快爆发出笑声、拍桌声和起哄声。
黑旋风听此瞪大眼睛,指着任以恣,却说不出话来。
任以恣很无辜的耸耸肩,然后摊手,眼里写着“不是你让我上来讲的吗?”
而后他很快趁黑旋风没有反应过来,就拉着温寺儒的手,从讲台上冲下去,挤开人群溜走了。
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黑旋风的喊声:“不要起哄!——”
【作者有话说】
任以恣:皮一下很开心~
◇ 第78章 “名留”校史
他们跑着,躲到学校后花园的葡萄架下,现在是上课时间,这里几乎没有人。
任以恣一屁股坐在木摇椅上面晃来晃去,为了找他女儿,喊了好几声:“白咪!”
阳光照耀着头顶层层叠叠的葡萄绿叶,碎金般洒下来,渡到他的面容上。
白咪很快就从草丛中出现了,他一把把白咪抱起来,颠着手上的重量说:“哎呦,我的乖女鹅,你胖了。”
温寺儒去摸白咪,白咪也不躲了,它懒洋洋的眯着眼睛,享受着头顶的按摩。
温寺儒眼角微弯,轻声细语道:“现在毕业了,我们把白咪带回去吧,你不在瀚墨了,我怕它上顿有下顿没,等会还受其他猫欺负。”
任以恣眼里一亮的抬头,像是藏了万千细碎的金光:“很有默契嘛。咱两想一块去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专门来带她走的,给伊丽莎白找个伴也好。”
阳光正好,鸟鸣声阵阵,有微风吹拂来,头顶的繁密的叶子被吹得“沙沙”作响,安逸又惬意。
温寺儒看着任以恣被细碎的太阳光照耀的脸,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好的午后光景,和爱人在一起度过,真是美好舒心。
温寺儒情不自禁的低头捧着任以恣的下巴去吻。
任以恣很自然搂着温寺儒的脖子,温柔浅啄上那花瓣般的红唇,灵巧的嫩舌滑进口中,舔舐这那片柔软,索取着每一个角落。
这时,只听到尹钟玖一声豪迈由远及近的:“任老弟,等会跟我们一起去吃散伙饭吗......”
而后就是一声:“啊啊啊!靠!草!你们.......你们.......”
两人被她这么一声吓到唇齿分离,拉出了细细的银丝,任以恣咽了咽口水,他以为这边没人了,没想到这时尹钟玖来找他们聚餐了。
尹钟玖一整个目瞪口呆,差点手舞足蹈起来,她指着他们,瞳孔也如地震一般,手指颤动的指着任以恣问:“我去!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情!”
任以恣索性吊儿郎当的说道:“害,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姐你要听听吗?”
“我不听!我不听!我得缓缓!”尹钟玖捂着自己的耳朵,拔腿就走“老弟,下次我们再去吃饭吧,我先走了!”
任以恣觉得她太逗了,抱着白咪去作势要去追她:“哎,别走,我讲给你听啊!”
见尹钟玖跑远了,任以恣才对温寺儒说:“我们回去吧。”
他们路过主席台时,那头顶凤凰花开得旺盛,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任以恣看着远处尹钟玖跟一群人叭叭在说着什么,看到他们路过时的眼神都变了,他知道八卦正在以蝗虫过境的速度传播着,只好笑着拍了拍温寺儒的肩膀:“你要“名留”校史了,以后每一届都要听你的传说了。”
温寺儒看着一朵朵凤凰花打着旋飘落,伸手去接花瓣,他的桃花眼微弯,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像晶莹剔透的琥珀一样:
“跟你一起吗?那我很乐意。”
◇ 第79章 大结局 回家
任以恣满意的一笑,上扬的眼尾勾人心魂,他拉着温寺儒的衣袖,走到操场内的草坪里,一起往上面躺。
一呼一吸的鼻息间,尽是草木的芬芳,棉花糖般柔软的几团白云,悠悠的从淡蓝色的天空飘过,仿佛身处阳光明媚的灿然油画中,美好又惬意。
他在这种放松的氛围下把白咪举高,偏头对温寺儒说:“白咪快三岁了,我记得两年前捡到它的时候,她还那么小。”
任以恣用手比划着。
温寺儒接过白咪,让它在自己腹肌处打盹,摸着它那毛茸茸的毛:“恩,我也记得,猫妈妈一生下它就不见踪影了,它本来会死的,是你救了她。”
任以恣瞪大眼睛,跟温寺儒十指相握:“你怎么知道?”
他想了想,又自圆其说的“哦”了一声:“我好像跟你讲过。”
温寺儒轻轻摇头,回忆般笑着对任以恣说:“不是,我看到了。”
隐隐有琅琅读书声从教学楼那边传来,耳边的草叶被吹得飒飒作响,拂在皮肤上带着微凉的痒意。
风也吹起任以恣额前的碎发,他眯了眯眼,好奇的问:“你看到了?”
温寺儒点头,他的瞳孔里渐渐浮现出高一时的场景:
他当时座位坐在教室的窗户边,这天是校庆,下午不用上课,很多学生溜出去玩了,而一班的学生们大部分还是留在班上自觉上自习。
忽然,后面有女生惊喜的喊道:“任以恣!是任以恣也!”
她的几个好姐妹一听到她这么一呼唤,搞得题也不做了,直接撂笔就啪嗒啪嗒跑到窗户边上来,叽叽喳喳的花痴般星星眼讨论起来:
“真的长得巨帅啊还白,一看就是刚踢完足球也,而且好高啊,他是不是校足球队最高的那个啊。”
“应该是最高的那个,目测一米八二往上。哎,你们打听到了没,他有女朋友了吗?”
“他这种肯定有女朋友啊,而且很少有空窗期吧,又高又帅大概率很渣,就算分手了也会无缝,咱们就别想了。”
“哎呀想象一下不会死,万一成真了呢?你们谁要到他微信了哇,我也想加~”
温寺儒转着笔想着最后的数学压轴题,恰好卡壳了,也看向窗外准备放空一下。
他只见任以恣走向校门口旁边的通知栏,不知道为什么对着通知栏指指点点。
而任以恣这边对一班女生们的悸动花痴一概不知情,他指着专栏上的贴着自己写的检讨书,那是一则违反校规的通知,还有他的大头照,叽歪道:“害呀,不就是经常没去做早操么,不就是有时候睡过头了错过早读么,干嘛还得把我的保证书放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供老师同学们“欣赏”啊?还有为什么我这照片贴得像是通缉犯一样?”
秦扬吹他彩虹屁道:“没关系恣哥,要是别人,就学校那摄影师的拍照水平,肯定丑的千奇百怪的,你硬生生用脸撑住了,还是依旧那么帅的哈,放心。不信你看......”
他一指旁边的人,没想到也是个帅破天际的,尴尬得想钻洞子里去:“啊哈哈,这哥们也是帅的。”
任以恣一看,这帅哥的面孔有点熟悉啊,喜报上列出了温寺儒月考科科第一的成绩,写了很多夸奖的词,便说道:“温寺儒?我倒是见过几回,有点印象。”
秦扬好奇问:“啊?我咋不知道你认识这种学霸呢?”
任以恣大言不惭道:“不认识啊,但我见过,主席台等候区我两经常见,他一领完奖下主席台,我就上去主席台念检讨。”
秦扬差点笑出声来:“这样呐,他挺出名的,本来是因为脸出名,没想到他成绩也那么好?这让我等凡人怎么活啊?”
他们聊着聊着就出了校门,任以恣跟秦扬分开后,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学校门外一条街上全是卖小吃的,他看到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就问那阿叔买了根他最喜欢的草莓糖葫芦。
他走了几步,还没有开吃,有五个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
最前面的一个男生有着一米九多的个子,眉头处有着一条长至额头处的大伤疤,长得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作势要堵住任以恣的样子。
任以恣九月份高一入学起,就听别人说过,不要惹高三某班一名叫丁超的人,他的额头上有个长长的刀疤,那人是瀚墨的校霸,混混中的头子,因为误伤好几次人,进过几次局子,又因为未成年放了出来,仗着自己牛高马大经常胡作非为,家里又有背景,一般学生和老师看到他都绕道走。
任以恣回想了一下自己从开学到现在一个多月,并没有去主动招惹过丁超一分半点,不知道为什么丁超今天要来堵他。
不过丁超站在他前面,很快开口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任以恣?我警告你,不要去招惹王灵儿!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任以恣一听,他记得王灵儿是高三的级花,但他从未跟王灵儿有过任何交集,反驳道:“你没事吧?我又不认识王灵儿,怎么招惹?”
丁超他旁边的小弟连忙说:“王灵儿喜欢你,但她是要成为我们大嫂的人,劝你别跟她扯上一毛钱关系。”
任以恣听出来了,又是某些雄性生物求爱不得的狗血事,他觉得好笑,更加嬉皮笑脸的对丁项道:“我来猜一猜哈,你对王灵儿表白失败了,她告诉你她喜欢我,你就找我来撒气是不,拜托,我超无辜好吧?”
丁超像是被戳中了肺气管子一般,他那满脸横肉都抖了抖,目露凶光的说:“你个毛都没长齐的玩意懂什么?你给我闭嘴!王灵儿就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能肖想!”
他旁边的的小弟们做出一副要打任以恣的凶煞模样。
任以恣一脸“我好怕怕啊”的样子,继续添油加醋对丁项道:“王灵儿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别太自作多情了,还你的女人,人家姑娘根本就不承认好吧,这么眼红嫉妒我,我劝你去挂一下眼科。”
丁超被任以恣咔咔一顿输出,激怒到了极点,他脑子一热,横眉怒目的一个拳头就向任以恣打来,他的小弟也纷纷掏出武器,来打任以恣。
路过的人纷纷远离他们,有的还拿出手机拍照、报警。
任以恣一个躲闪,把手里的足球猛地砸到了地上,弹得老高,迅速叼着他的糖葫芦,腾出手来,愣是把接近两米的丁项一个拦腰,做出了一个相当漂亮的抱摔。
丁超这个外强中干的混子,一下就被摔的吐血,四脚朝天。
然后任以恣反应迅速的,朝丁超那些小弟的裆部猛踹过去,招数很是不按常理出牌,拳风阵阵,打得人那叫一个措手不及。
他咬碎了嘴里的糖葫芦,草莓的酸甜味充斥在口腔中,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盈满鼻腔。
最后,一群人被任以恣打得落花流水,嗷嗷叫着放狠话,说什么要让他们社会上的大哥来打任以恣,就浑身是伤的逃走了。
路上经过的瀚墨的学生也全部看得目瞪口呆。
而任以恣不知道,他这么一打架,把高一一班的围在窗户边的女生看得目瞪口呆,她们知道任以恣是个刺头,但没想到把他竟然把让人闻风丧胆的一大校霸给打得落风而逃。
她们从刚开始的:
“我去,任以恣被丁超带人堵住了,他怎么惹到丁超了?”
“我超,打起来了,任以恣完了,他会不会被打得毁容呐。”
然后逐渐转变为:
“任以恣把丁超一把摔地上了?!帅惨了啊!”
“我丢,任以恣一个人把丁超五个人给打出翔了?”
她们这么一叫唤,渐渐让很多一班人也到窗户边围观起来,一群人好奇的来,惊成呆鹅的怔在那里。
温寺儒也看着任以恣猛得爆发力量踢向丁超时,那那校服短裤下,过膝的白色足球袜,包裹着又直又长的腿,着实让人赏心悦目。
任以恣这边不知道他刚才在宣传栏上看到的人,此时也在侧目关注他。
他旁若无人的自顾自的走了几步,咬着还没有吃完的草莓糖葫芦,那校服上带着点点血迹,足球袜上也带着血。
忽然他在灌木丛里听到一声猫叫,他向周围人看去,没有人听到,因为这个猫叫太微弱了,若不是他听力好,大概也不会注意到这个角落。
任以恣半蹲下来,扒开草丛一看,原来是一只刚生下来的小奶猫,看着他,趴在那里他有气无力的叫唤着最后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它的妈妈丢弃了它。
任以恣看着浑身是血,睁不开眼睛的小猫,不禁同情的说了一声:“真是小可怜。”
如果现在不救他,估计明天它就已经成为一具僵硬的尸体,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死在喧嚣的街市上,无人在意。
任以恣心生恻隐,他从书包里拿出干净的校服外套,把小奶猫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扒开一丝缝隙,留出呼吸的地方。
任以恣边走边给它擦身子,小奶猫逐渐露出了,白色的毛发,他对它说:“这么白,就叫你白咪吧。你妈不要你,我要,我们走吧,带你去看看兽医,检查一下,咱再回家哈。”
他说着就拦车,打去了兽医院。
温寺儒看着任以恣坐着车远去,才收回目光,用笔点了点试卷,轻声呢喃道:“有点意思。”
这天之后,任以恣以一打五,一战成名,成为瀚墨“新晋”校霸。
是瀚墨学子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风云人物。
可温寺儒每次回忆这天,印象最深刻的却是任以恣运动裤包裹下的腿修长光滑,线条利落漂亮,没有丝毫赘肉的裹在足球过膝袜里,真是让人念念不忘。
还有任以恣浑身是血,却带着异常柔和的目光看着那奶猫,真是又酷又拽,还可爱。
任以恣听完这些,扯着温寺儒的衣领笑:“小色鬼,就记得我的腿了是吧?”
温寺儒顺手掐了一下任以恣的大腿:“好看的东西,没人不会多看两眼。而且现在是我的了,想看多久看多久。”
“好好好,都是你的。”任以恣微笑着应和他。
然后他看着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又拉着温寺儒起身:“走吧儒仔,我们回家吃饭!”
温寺儒星眸弯弯,如含春水般,对任以恣相视一笑:“好,我们回家。”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恣哥视角看多了,那来看看儒仔的视角下的恣哥吧!本来想这章想放番外的,但写到后面我想了想,这个故事的开头是任以恣视角下的温寺儒,那么结尾,就放一放温寺儒视角下的任以恣吧!恣哥也是一款很有魅力的强受呀!
《乖乖仔》写得很爽很开心哇,这篇完全是放飞自我,疯狂释放xp写得,也吸引了1273个读者(2024.1.27号9:52为止)收藏了我的文也。
总之,本文正文完结了!感谢各位小天使们的收藏,海星,打赏和评论呀!连载期间有些意外事故,但我相信好事多磨捏,反正我没有坑,已经很棒了!哼哼!(不要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