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的不得了

  傅靖琛这话可不像是开玩笑,这突然上来的狠劲和粗鲁把宋云谏给吓到,几乎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在宋云谏心里情绪还算稳定的傅靖琛,不知道是怎么了,说出这般粗鲁的话。

  看到宋云谏的脸色,傅靖琛知道,自己过了头,他松开宋云谏的手腕,坐回驾驶位上去,沉息下来说:“我送你回去。”

  宋云谏老实了。

  二人一路上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宋云谏因为喝了小酒,虽然没晕,但也没法开车,经过刚刚那样的插曲,他没再激傅靖琛,让他把自己送了回去。

  路上除了问导航,傅靖琛倒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副驾驶的宋云谏也很安静。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道路两边的路灯指引着前行的路,车内一片燥热,傅靖琛打开了车窗,冷风打在脸上,他方觉气顺了一点。

  到了导航上的目的地,傅靖琛停了车,宋云谏并没有马上下去,他安静地坐了一会,在想什么不高兴的事,脸上的情绪也是严肃的,半晌,宋云谏推开门,这次很顺利,也许是因为傅靖琛也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过了头,没有这时候阻拦什么。

  下车后,宋云谏径直往家里走去,头也没回。

  副驾驶丢着一件外衣,傅靖琛扭头看了看,他将整扇窗户打开,靠在座椅上,一手搭在窗沿,深深闭上了眼睛。

  今天本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散场,一句温馨的再见,但都因为他的一个举动,弄成现在的不欢而散。

  可傅靖琛不是一个爱事后懊悔的人,他只是会有点不爽,不爽宋云谏对他明晃晃的防备。

  都是跟那个人有关。

  -

  宋云谏回到公寓,打开灯,拽下了发圈,一系列的动作迅速流畅,他走到饮水机边倒了一大杯水,仰头猛灌。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水顺着他的下巴和脖颈流向了衣服里,连带几根散落脸前的发丝都被打湿,他的喉咙火热干痒,急需要一杯凉水的平复。

  平日里得体从容的宋云谏,抛弃了一切的体面,他拿着袖子擦掉脸上的水渍,将杯子砸在桌面,便靠着柜台发出几声不体面的粗喘。

  他脑海里是傅靖琛挥之不去的眼神,是傅靖琛粗鄙的话语,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认为傅靖琛是个很是有分寸的男人,直到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威胁出口,他是不是被夺舍了?那样的话,怎么会从这么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

  傅靖琛简直狂妄。

  他其实跟那些对他见色起意的人没有任何不同!他甚至还没有那些富家少爷的收敛,他竟然敢这么威胁他,对自己放出那些不知耻的话,这个男人……真是辜负了他宋云谏的青睐。

  宋云谏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腔不甘是为什么,其实比傅靖琛说话更粗鄙的大有人在,有人曾经提出过不少无理的邀请,他们冲着自己这张脸来,想做的事自然就没那么上得了台面,但只有傅靖琛真正激到了宋云谏,让他红了耳畔,干了喉咙,乱了心智。

  宋云谏捂着额头,皮肤是滚烫的,他说服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说服自己忘记今天晚上荒唐的一切。

  就在这时,有人给他来了电话,是宋雨凌,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她好提前准备。

  “26号,”宋云谏说:“你要准备什么?”

  “哥你没事吧?”那边的妹妹听出了宋云谏语气的疲惫,关心道:“怎么声音听着这么虚,病了吗?”

  宋云谏低迷道:“没有,困了。”

  宋雨凌懂事道:“哦哦,那我就不打扰哥休息了,我就是打个电话再确认一下回家时间。”

  宋雨凌说完就不打算继续叨扰他了,倒是宋云谏,因为今天程修的事,他想起了些什么,问道:“最近有人去找你吗?”

  他担心程修会找宋雨凌的麻烦,他现在已经拿不准程修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了。

  “谁来找我?”宋雨凌不明白:“没有人啊。”

  宋云谏道:“那就没事了,如果有陌生人过去找你一定要跟我报备,第一时间,包括上次救你那个人。”

  “哥是说程修哥吗?”

  “是,他去找你也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为什么?”宋雨凌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程修哥很久没过来了,他上一次好像是一个月前了,来看过我,请我吃了顿饭,还问我想做什么工作,我没跟他说心里话,随便几句搪塞过去了。”

  宋雨凌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虽然程修救过她,但到底是外人,宋雨凌是个大学生有自己的判断,这一点是宋云谏感到欣慰的。

  “嗯,不用和陌生人透露太多,他是救过你,但是该有的防备意识还是要有的。”

  “是程修哥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

  宋雨凌听了进去:“知道了哥,你休息吧,我这边也快要熄灯了。”

  兄妹两人挂了电话,宋云谏叮嘱完这些,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沉思想着什么,没有结果,就打算去冲澡休息。

  浴室里,宋云谏脱了衣服,热水打在皮肤上,去了浑身的冷意,他仰起修长的脖子,还没有将洗发水融进发丝的时候,却被面前的一道光给吸引住了视线。

  大理石台的镜子上已经沾了水,模糊不清,却依然可以看出自己大概的身体轮廓,他的动作一停,手僵硬在自己的脖子里,镜子里白花花的身影,让他又再次联想起傅靖琛的那个眼神。

  这里没有别人,氤氲水雾的浴室里只有自己,他不担心自己此时的潮色被人看了去,宋云谏大胆地欣赏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形,恍然明白了傅靖琛的粗鄙。

  是了,见色起意又有什么不对?谁又不是见色起意?那些追求他的富家子弟,那些提出想要他做床伴情人的少爷,包括在布莱顿偶遇的彦文修,谁不是对他见色起意?

  那是什么不能承认的原因吗?那多么真实,就连自己也是看在傅靖琛那张好脸上容许他的多次靠近,他绝不敢说自己对傅靖琛的欣赏没有一点颜值上的臣服,他们都是见色起意的色胚一个,谁也不比谁高贵。

  傅靖琛凭什么不能对自己有色/欲?凭什么不能有幻想?他只是比其他人更大胆,更诚实地说出来了而已,他宋云谏甚至该佩服他,这般的坦率可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他喜欢自己,是吗?他幻想了跟他宋云谏的无数次是吗?听起来让人面红,也让人起欲,他今天像不像个英雄?他今天多有魅力,自己这次因他而起的欲,也该是合理。

  没人能抵挡一个儒雅男人的粗鄙之举,简单粗暴是别有一番韵味的魅力,宋云谏抓住花洒,满面的红潮,热水混着污秽流进下水道里,脑海里反复回播着傅靖琛的眼神,指尖泛白的宋云谏抵着墙面轻轻地喘息。

  真是庆幸。

  他失态在离开之后,若是再晚一点,他想那个精明的男人一定能揭露他冷静下的不耻和狂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单了太久,还是傅靖琛的影响太大,他夜里又做了一个春色的梦,这次的主角依然是他们二人,地点在那正经的教室里,他宋云谏坐在傅靖琛的腿上,扶着座椅,脸上的汗珠被颠在教案上,怎么都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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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正浓,车子开进安静的庭院里。

  傅靖琛走下车,迎面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接过他的外衣,傅靖琛眼睛尖锐,看见了客厅里的身影,无关痛痒地问了一句:“谁来了?”

  他摘掉腕表和领带,一并交给身侧的男人,跟在他身侧的男人略有为难,吞吞吐吐地说:“……明先生。”

  傅靖琛的动作一顿,他站在原地,透过玻璃门看客厅里的身影,跟在他身侧的男人不敢发一言一语,傅靖琛抬步走进去。

  客厅里已经等候多时的人站起身,那是个长相相当明媚的男生,他正在欣赏一幅画,听见声音后扭头一瞧,善解人意的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对着傅靖琛甜丝丝地喊了一声:“靖琛。”

  男生朝傅靖琛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傅靖琛的胳膊,有几分委屈地说:“我等你很久了,你家的叔叔说你今晚可能不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还是守了下去,可能我的预感告诉我,你今晚一定回来。”

  “说事。”傅靖琛抽出手,生硬地走向沙发,他自顾自倒茶,完全没有要招待对方的意思。

  对方丝毫不介意,还是那么温柔的一个笑就打发了傅靖琛置之不理的尴尬,他坐下来,瘦弱又阴柔地说:“小秦总让我来帮他求求情,我不乐意,我知道你不会搭理他,谁来求也没有用。”

  “那你还来?”傅靖琛点了一根烟,很快,一团白雾升起,他靠在沙发上,兴致大发地盯着面前看起来十分纯情的漂亮东西,听着他一嘴的荒唐言语。

  “我来只是因为,很久没见你了,跟别人没有关系,靖琛,”男生看着他深意地道了句:“我有点想你。”

  傅靖琛弹了弹指尖的烟灰,问道:“想我?”

  男生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傅靖琛向男生抬起手,对方面露喜色,他迅速站起身,将小手放进傅靖琛温热的掌心里,而后被傅靖琛一个用力带进怀中,他跪坐在傅靖琛的腿上,被傅靖琛精准地钳住了下巴。

  “我的明少爷,当年在我弟弟床上浪/叫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烟丝打在男生的脸上,傅靖琛冷了指尖,他抚摸着男生的下巴,上一秒还是柔情蜜意地,下一秒却神色冷淡地拍了拍男生的脸蛋,追问道:“有吗?明路。”

  男生指尖一冷,抽身离开,笑

  容也一瞬间不见,他背过身,换了话题,“听说你最近对一个老师很上心。”

  傅靖琛沉沉回应:“嗯。”

  明路脸色不悦,侧眸看他,“你喜欢他?”

  傅靖琛轻笑,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用力旋了一下,“上心的不得了。”

  说完,傅靖琛站起身,来到明路的身后,他凉冰冰的手从后面掐住明路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警告你一声,你要是敢在我眼皮底下作妖,对他做什么,我会连本带息地跟你算个总账,到时候兰宁的明少爷连骨头都被人啃得不剩,可别说你琛哥不念旧情。”

  明路回过头,仰起脖子看傅靖琛眼里的冷意,他的笑容也消失殆尽,充满怨恨地看着傅靖琛。

  傅靖琛摸向他的耳朵,轻轻揉了揉,然后毫不留情地丢下一句:“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