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声扬扯着甜甜的尾音回夏妤，像被哄住的三岁小朋友。
江温辞不太想继续玩游戏，跟夏妤一起去客厅。
“对了，忘了告诉你，年前我跟你舒阿姨一起订了几张温泉山庄的门票，记得收拾好东西，过两天我们一起过去。”
江温辞舒展肩膀肌肉的动作一顿：“哪个温泉山庄？”
夏妤稍作回忆，托脸轻笑：“门票是用你爸手机订的，不在宁泽市，你这么一问起，我都忘记会馆名字了。”
“外省吗？远不远？”
“京安，正好去你外公家待几天。”
江温辞脚步猛地停住，心里猝不及防划过丝惊喜。
一个地名而已。
居然轻易便波动他的心弦，让他产生几分隐秘的期待，还挺强烈。
见他没说话，夏妤以为他不想去，便说：“事先没跟你商量，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虽然现在退票已经不太可能......”
“不是，”江温辞唇边挂上若无其事的笑，“我想去。”
-
京安边陲，雪山连绵。
塞尔沟在栖山，是个高山峡谷，以温泉著称，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原始自然风貌，往里能看到几处碧蓝深邃的高山湖泊。
盘山公路上，三两轿车匀速行驶。
车窗外，冬季山峦连绵起伏，茂密丛林密密实实环绕，遥远雪峰云雾缭绕，冬日暖阳覆盖而来，反射出粼粼光点。
江璟和夏妤在前面边开车边聊天，江温辞一个人窝在后座。
他只穿秋天的卫衣，羽绒服从上车起就被他脱下，扔在一旁。
此时他刚睡醒，右脸颊还带着红印，睡眼惺忪，整个人几乎瘫在了座位里。
低着头，手指懒洋洋划开手机，习惯性点进余苏南聊天框。
稀稀拉拉对话停留在好几天前。
余苏南：【这几天很忙，抽不开身，等这程子完事，我提前回宁泽市找你。】
这条是打完游戏第二天发来的，那之后余苏南似乎真的很忙，连回消息都拖沓敷衍。
江温辞能感觉到，余苏南身边有人。
他要陪谁？
那天晚上在他身边撒娇的人到底是谁？
手指悬在对话框上空，犹豫半晌。
每次看到这句话，江温辞胸口莫名堵得慌，内心不知道在跟什么东西较着劲，别扭地不想主动联系。
好像自己有多闲似的，几天没跟余苏南说上话，就各种不得劲，一天恨不得看八百回手机，整得像倒贴还非得往人跟前凑。
明明是余苏南说要追自己，怎么反倒……
操。
江温辞一阵烦躁，最后干脆按灭屏幕，丢开手机，眼不见心不烦。
来京安是旅游和拜年的，又不是来见余苏南，非得琢磨要怎么告诉他。
江温辞，你魔怔了，他妈真是有病！
“阿辞，温泉山庄到了，快穿好衣服下车。”
江温辞抓起外套，顺便从后面捞过顶帽子，随手扣到脑袋上。
几个小时车程，一下车，山里刺骨的严寒将他惺忪意识冻得彻底清醒。
他走出几步，对着远处雪峰深吸一口气，冰冷新鲜空气灌入肺部，仿佛每条筋脉都被打通，心情总算好了起来。
江璟停好车，车钥匙还没揣进口袋，先伸手搂住老婆，心疼地嘘寒问暖：“山里冷，冻坏了吧，快进酒店。”
走出几步，突然想起好像落下什么，他扭过头，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儿子，东西给你妈拎好，自己跟上来。”
在后面扛行李箱的江温辞：“……”
等江温辞拖着俩巨大行李箱，吭哧吭哧进入酒店大堂，他爹妈已经办完入住，早不知去向。
厅堂明亮宽绰，粗略环视一圈，装修很不错，灯光映照地板，折射出洁净光泽。
江温辞宛如被遗弃的孤儿，扶住行李箱拉杆，摸出手机。
正准备打电话，听见有人喊他。
“阿辞。”
江温辞觅声望去，只见秦望从休息区那边朝他走来。
他视线随意一错，越过秦望，瞥见沙发那边还坐着个熟人，微微讶异。
“你们办完入住了？我舒姨和秦叔怎么不在？”
“早办好了，二老要去逛山庄，让我不用跟着，另外，我刚刚碰到叔叔和阿姨了，他们让我把这个给你。”
秦望递过来一张房卡。
江温辞接过，随意瞅了眼房号，跟手机并一块儿揣进口袋。
得。
这夫妻俩带他出来，完全是把他当苦力使了。
他跟在秦望后头，一手一个箱子，推进休息区，撒手一屁股砸进沙发里，往对面瞥了眼：“你们这是提前约好，还是碰巧遇到？”
对面傅景打了声招呼，冲他笑眯眯道：
“算是提前约好吧，年前听秦望说，叔叔阿姨想泡温泉，我就给他推荐了这地儿，这家温泉山庄口碑很不错，而且老板与家父交情匪浅，游玩期间，你们在这里所有消费均可享受五折优惠。”
“傅老板大气！”江温辞勾唇笑，手指隔空一点，“回头必须请你吃饭。”
“小事，”傅景说，“这里室内外温泉、汗蒸房什么的都有，餐厅在西区，二楼是游戏厅，三楼是商城，卖服装特产什么的，消费可刷房卡记录，山庄地处半腰，外边就是红叶岭，不过冬天没什么看头，山顶有滑雪场，你们如果有兴趣，泡完温泉可以去玩玩。”
秦望随行保镖似的立在他身侧，听完脸色细微变动，低下头：“你不跟我们一起？”
“我每年都来，这些项目早玩遍了，没什么新鲜感。”
“……”
秦望没说话，挨着他坐下，情绪忽然不太高。
傅景身体带着往下微沉，没往旁边看，依然保持笑意盈盈：“你们不是要陪家人？”
“他们？”江温辞正在翻阅游玩指南，闻言笑出声，“你看我们像是被需要的样子吗？接下来三天里，我们大概都见不到他们面儿。”
傅景：“这样啊。”
秦望转头，视线紧追傅景，眼底夹杂很隐秘又严肃的期盼。
而后者甚至都没看他一眼，神情平淡，从头到尾保持似乎随意，细看又别有深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