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局吃着软趴趴的熟透柿子。
对于柿子饼极为感兴趣,小眼睛一个劲瞅着那些小灯笼,嘴上还不忘跟西楼先生聊天。
“贺副局,一定是位很有仪式感的人。”
甜梨乌龙茶被少年放下,软软的手撑起好看的下巴,金眸弯弯,打量起忙得不亦乐乎,汗水被夕阳余辉渲染得金灿灿的美男子。
中秋、春节、元旦、腊八、踏春、秋收、酷暑……每一个节日,每个重要日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都会安排得明明白白。
别看无言整天大大咧咧、没个正行,其实,人很细心、温柔,像是行走的小太阳,无论身在何处、白昼还是黎明,都会带给周围人温暖。
“是呀。”
许久,西楼展颜一笑,语气飘荡。
“他很好。”
活得太久太久,时间、生命对于他们这些长生者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也就只有贺无言他,视乎让时间再次关顾了他们,让他们有了时间的概念。
大家会想着何时能上门蹭饭,大家会想着自己身处之地,方不方便回去聚会。
一切,都因贺无言此人。
“柿子饼很甜,他同样很甜。”
甜吗?
溜达过来的雷伊,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柿子,涩涩的味道夹杂在甜味中。
半晌,雷伊有些焕然。
看向贺无言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温和。
怪不得他能得到一位神的偏爱与偏执,他真的很好很暖,不是吗?如此一个人,人人都会喜欢。
贺无言挑了个绝对不会涩的柿子,开开心心削皮,弄成小兔子的形状,跑向西楼。
余辉落在少年的白袍上,渲染上层层橙红色,金光灿灿,漂亮极了。
秀色当前,贺无言笑得更为殷勤。
“楼楼快尝尝,保证甜甜的。”
说是雕刻,用的工具却非刻刀、手锯、手刨,而是短剑跟西楼提供的七把匕首。
大骨头不管怎么说,都是深渊异种海鲸的主骨。
硬度、密度都不容小觑,普通的刀具很难在骨头上落下痕迹,更不用说雕刻。
雷远华本以为到了正式刻画大阵的工作中,那份枯燥乏味会消失,可现在……消失没完全消失,但累!是真的累!
每趴下来,刻画一条线,就需要往骨头阵中,灌入对应的力量。
就比如他现在负责的区域,对应的是五行之力中的木。
沟通天地之力,把自己作为力量的媒介中转站,真的,很费精力与体力。
刻画不过四五分钟,雷远华就瘫软在地,坐在骨头盘上,喘了大半天,方才晃悠悠站起身,去一旁休息。
即便一向对这个孙子,咋看都不顺眼,总感觉比不上贺小子。
但瞧着远华累得大汗淋漓,还是于心不忍,将手中自己的茶杯递了过去。
荔枝白茶搭配冰块,真的清爽通透。
“西楼先生,无言那小子,很厉害很独特。”
不信你看看,联盟这群混蛋小兔崽子,就没一个能超过五分钟,贺无言呢?
从早上八点开始刻画阵图,现在快十一点半了,三个多小时,一点精疲力竭的模样都没有。
雷伊夸奖完,再次嫌弃看了眼自家孙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雷远华不满的远离自家爷爷,生怕爷爷一伸手,给自己后脑勺来一巴掌。
心里很不是滋味。
人与人之间,真的是有差距。
贺副局并没有沟通天地之力,可对方身上的金色光芒更加厉害,唉~西楼先生说那是功德,可比肩一切天地之力,我怎么就没有呢,羡慕嫉妒。
秋风萧瑟,天气越来越冷,眼见冬季即将到来,随着贺无言将阵法中心,最核心最复杂的内容刻画完毕,净化阵的雏形基本完成。
收回抚在骨阵上的手,西楼点头,开口给出让全场欢呼的话。
“明日便可启阵。”
整整一个秋天的努力,终于!终于能看到成效了。
联盟的曙光,即将破开漆黑的夜晚,洒落人世间。
阵法开启,让联盟很多人都很关注。
特别是知晓实情的一号首长、司老板、秦局、李局等人,一得到雷伊的消息,连夜从各地赶往天城。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纤纤玉手划过脖颈上的红痕,再露出,只有白皙如玉的肌肤。
点了点陷入熟睡中的男人额头,西楼帮无言盖好被褥,自顾自下床,拎起月白色的长袍,简单束好腰带,缓步走向阳台,轻轻关上玻璃门。
一米三高的小光人,蹦跶从天际落下,伸出圆圆的光手,似乎觉得如此不妥当,幻化出五根手指头,戳了戳阳台上,精心培养的花朵儿。
“花朵,真的是一种娇嫩的小生命,就比如它,只有短短三天的寿命。”
小光人的声音格外空灵,好似从四面八方传入西楼耳中。
白色的花儿,在光芒的照耀下,开得更加灿烂,好似小小的儿童突然得到了磅礴的生命,瞬间成长为漂亮姑娘。
“今日敢化形,来见我?”
天道很明显被西楼一句话,给呛住。
这这这……这家伙,胆子未免太大,这分明……分明是在挑衅祂的威严。
说句实话,天道这具分身还是不敢靠近西楼。
平常天道分身被杀死,对天道自身的损失微乎其微,可惜这个世界的天道太过于虚弱,一旦分身被斩杀,祂会直接陷入沉睡长达百年千年,在这其间,一切都将改变。
能轻松斩杀天道分身的人,就只有眼前这位,享受月光轻抚的白衣少年。
“你很危险。”
对于天道的直白,西楼不以为意。
打趣的话头就此揭过,正题展开。
西楼开门见山,直言出自己的底线与目的。
“明日启阵,天道不可降落任何惩罚,还需助无言镇压阵法带来的反噬。”
本打算明天丢下两三道天雷,做做样子的天道。
直接幻化出一双灰白色的眼睛,瞪着没有眼皮的大眼睛,以此表示自己的内心想法。
吾不出手已是偏袒,你居然……居然还要吾帮忙镇压反噬?
总有种,对方在得寸进尺的感觉。
忍住没有笑话天道那好笑的脸,西楼不急不缓,悠悠述说起还未讲完的要求。
“日后只要是净化阵,启阵仪式上,天道都不可降落惩罚,当然,阵法带来的反噬,你可不理,毕竟……没有付出,人类,就不会去珍惜。”
少年的一言一行,都在向天道表明一个态度——我是在通知你,而不是跟你商量。
少年极为笃定,天道一定会低头。
如此态度,立刻让一向高高在上的天道,有些怒气。
“这不符合规则,世界意识不容许那些违背规则的力量存在。”
面对陡然拔高的反驳之声,西楼只是看着小光人,等待对方的低头。
“规则不容许违背。”
“你不要欺天道太甚,危险的怪物,吾绝不会答应如此条件。”
“你的条件太过分,都退一步如何?”
四目相对,半晌,天道重重的叹了口气。
对方笃定,在如此时候,在危机解除的希望面前,自己必定会低头。
净化阵一旦成功启动,人类甚至是动植物身上的感染值,都将快速被净化,如此……希望必将降临原住民这边,那些该死的异种、外来生物都给死!
希望都在自己手边,究竟要不要自己伸出最后一厘米的距离,牢牢抓住,就看天道如何选。
很明显,天道选择伸出手,抓住曙光,为此,祂不得不向面前的恶魔,低头。
“可以,但我们需要签订契约,并且,净化阵在完全成功的情况下,你说的第二个条约,才可起效。”
独属于自身的规则,在由规则之力编写的契约文书上,落下烙印。
随着一道光,向四面八方荡开,宣告着一张违背规则的契约,就此生效。
目送走气呼呼的天道,西楼抬手,随之……一双大手从背后伸出,强劲的力道,将少年拥入个暖乎乎的怀抱。
男人俯下身,勉强睁开沉沉的眼皮,靠着气味,用脑袋蹭蹭少年的脖颈,将特有的香味,更多吸入鼻腔,为自己独享。
“楼楼。”
黑夜,低低的大提琴声,嗡的一声,炸开,撕裂黑布。
“怎么起来了?”
“去卫生间,发现楼楼不见了。”
“回去睡觉。”
“好!”
一把将少年抱起,随着布帘垂落,有情人再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