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兰堡的出征队员虽然是凭着摄政王的征召令,以及那份瞎猫撞到死耗子的战功,死皮赖脸地混入了大胜归都的国王卫骑团外围。

  不说他们的乡下土鳖领主派遣的泥腿子骑士身份,就凭着他们手里出自摄政王的征召令,已经足够让卫骑团的将士们白眼相待了。

  但是为了丰厚的报酬,为了去王都见识繁华盛景,说不定还能混点油水,威兰领的将士们以出色的脸皮厚度和精神强韧度,努力追随卫骑军,坚持跟到了圣礼城与王都沿在线的第一个大城——柯什城。

  直至浪漫的纳顿骑士偶遇了他人生中第23次如爱神之箭戳穿心脏般的悸动。

  让他“悸动”的妇人娇美可爱得像是只纯洁的天鹅,但显然,她有个心胸不太开阔,而身体和势力都相当强壮的丈夫。

  “这种娇滴滴的女人我一把能捏死仨!你就不管管下头的棒子,别见着个母的就翘得笔直流口水?!”

  黑熊托德一边朝手下们咆哮着,让他们赶紧快马加鞭跑路,一边鄙夷纳顿骑士的品味。

  “你懂什么?这是心灵的契合,是性灵的相吸,不要用你粗俗的语言来玷污爱情的芬芳!”

  纳顿骑士狼狈又极为有经验地甩开了追杀的壮汉们,但那位子爵似乎不但在城里颇有势力,还跟卫骑军的骑士长搭得上话。

  想要再跟着国王卫骑团去王都打落水狗,捡个解王都之围的大便宜,看来是很难行得通了。

  唉!他稚嫩可爱的爱情还没等萌发,已经惨遭毒手。

  “现在去哪?!就这么回去吗?”

  托德不甘心地看看手下们赶着的几辆大车,那车上的补给都吃得差不多了,为了跟上卫骑团,他们当日也不及搜刮多少战利品,要是就这么打道回领,那可亏大了!

  至于说胜利,还有什么塞尔丁俘虏……噢!战神阿克留斯在上,那能值几个钱?!

  战争最大的乐事,难道不是压服乱众,杀光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么?!

  纳德这混蛋只为了一个女人,搞得大伙都得灰溜溜回家,真想狠狠揍他个屁股开花——要不是实在揍不过的话!

  “当然……不能就这么回去!我们这么艰辛跋涉,为国王为领主努力奋战,连胜利品都不能装满马车,还算是什么忠诚的骑士?!”

  纳顿一脸忧国忧民的伤感,凝视着远方,深情道:“圣礼城遭受了塞尔丁强盗们的洗劫,如今正百废待兴,民众等待着英勇的骑士们来拯救,被塞尔丁人匆忙掠走的牛羊更需要我们的拯救!”

  既然都不能去王都蹭油水了,还不赶紧回头去打逃窜的落水狗,顺便捞战利品“解救”无助的人民和牛羊?

  男爵大人最爱的可就是丁口了!

  王都

  “把骑士们都集中起来,跟我追击塞尔丁的牲口们!”

  摄政王汉森穿上他那套从路德恩二世手中继承得来,被擦拭得闪闪发亮,连苍蝇爬上去都要滑上几跤的珍贵盔甲,意气风发地命令着。

  圣礼城之围被那个神弃的小崽子,如同魔鬼附体一般,莫名其妙地解了,血腥之王阿雷托那样响亮可怕的名号,竟然连个屁都不敢放,带着他那帮野蛮的牲口们灰溜溜地逃窜了!

  是这世界疯了,还是神明们瞎了?!

  这样大好的时机,他如果不能好好抓住,难道还真要眼睁睁等着那个小崽子成年,把王国的权柄乖乖交到路德恩三世手里?然后就像是个被厌弃的小丑,从今而后就躲在那个骄纵冲动,脑袋里连团麻草都塞不下的蠢女人裙下,乖乖当个所谓的亲王?!

  不,绝不!

  汉森略带凹陷的眼眶中,幽深的墨绿色眼珠里愤怒又惶恐,仿佛是地狱的火焰在灼烧。

  “但是……”侍官菲利犹豫地看了下争吵着纷纷准备出征的骑士们,有些吞吞吐吐。

  “有话快说,别扭捏得像个娘们!”汉森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是的,当然。王都贵族们的武士都非常积极地想要去追杀那些塞尔丁人,或许他们早就……”

  菲利尽量低下脑袋,避免自己被摄政王喷发的怒火给烧成灰烬。

  塞尔丁人围住王都的时候,贵族们在城里哀声四起,要不是实在被围得太结实,城里又没什么地道,怕是这帮老爷们早就带着自己人争相逃窜得不知去向了。

  光明圣殿骑士团的那帮武士和骑士们倒是装备齐全,人强马壮的,被围城的时候,近万的战士却缩在大教堂的属地里,连个屁都不敢放,说要守护神明的尊严。

  如今塞尔丁人被国王卫骑团死神镰刀给收割,围王都的塞尔丁人也内讧乱杀,眼看着一哄而散都跑了。

  这下不管是贵族老爷们还是圣殿骑士团的骑士们,都像是瞬间得了神明的旨意和恩赐,英勇无比地冲锋在前,早就乱哄哄地嚷着要出城与敌死战!

  摄政王心腹直辖的骑士也就三五千人,他倒是想着集结王都的贵族私兵们,以及教庭骑士们一道出击,可是别人哪里又真把个烧炭佬当回事?

  今天一大早,教庭骑士团的骑士老爷们早就和黑山的路易伯爵争先恐后地追出城去,要与怕是马蹄灰都见不着的塞尔丁人去死战啦!

  “……那还等什么?!都给我一起出去追啊!”

  汉森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一帮子乌合之众还敢看不起他?围城了都抖得像鹌鹑,恨不得缩成团钻进土里,现在倒个个像是食腐的秃鹫,抢得飞快!

  塞尔丁人要跑,他们糟蹋了多少田地粮食,又虏掠了无数的人口和牲畜,如今却没法全部带走。

  不趁着这个大好的时机追上去啃上几口,那是神明都要斥责的浪费!

  “快,快走!黑山的路易心最黑,等他跑一圈,热屎都不会给我们留啦!”

  “那还等什么!教庭的那帮铁皮罐子都去了,这是要抢功啊!”

  “为了圣恩!”

  “混账!快帮我穿甲!”

  一听摄政王的怒声命令,骑士们乱纷纷地争相夺门而出。

  凶悍的鬣狗群谁也不敢打,但是打落水半死的狗,谁又肯落后?!

  呜——

  军令长号悠长浑厚的声音突然响彻王都的天空。

  闹轰轰的骑士们停下争抢,勒住马儿的缰绳,城里头的市民们都止住了脚步和喧闹,纷纷仰头四顾。

  “王,是王回来了!”

  “国王陛下得胜归来啦!”

  “看,快看,那是死神镰刀!”

  城里的人们窃窃私语着,潺潺溪水般的低声话语渐渐响起,融成了涛涛的江河。

  是王!王带着他的卫骑团,他的死神镰刀们,杀退了塞尔丁的畜生们,解救了圣礼城,如今又赶回来救王都的民众了!

  人们争先恐后地跑着,纷纷跑到城门边,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围拥着城门口,垫着脚向外张望。

  更有些好事的市民们,爬上高高的屋顶,或是高大的树木枝桠上,举手搭目,遥遥向城外远眺。

  远处的地平在线,密密麻麻的骑军缓缓而至,长长的黑色飘旗上,王族的金色竖立狮子徽章清晰可辨。

  一位穿着银灰色长袍,戴着银色面具的骑士一马当先,高高在上地骑在骏马背上,在城门前方驻马而立。

  他的身侧是金发飘扬,面目却硬朗如岩石的凯法骑士长,手持着王旗,冲着城内高声喝道:“我王凯旋!解圣礼城之围,逐退塞尔丁人,胜利归来!”

  身后万千的黑衣骑士,举起如林的长镰,高声齐喝:“我王凯旋!”

  那声音,便如怒涛拍岸,激荡浪花万千。

  城头的人们激动兴奋地望着,情不自禁地欢声高喊,声浪愈来愈高,终于汇成一句:“我王万岁——”

  护城河前铰链咯咯作响,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中,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放下,城门大开,无数人蜂拥而出,想要看看他们以一己之力击败野蛮人入侵的英勇国王。

  年轻的国王,即便遭神厌弃,他却仍然无畏地保护了他的臣民。

  人们敬畏地拥挤在城门边,赞叹着,高呼着,却不敢靠近那些死神般的国王卫骑们,热切的目光全部都投注在他们的身上,尤其是那位戴着银色面具的年轻国王。

  至于那些强敌当前畏缩在城里,还要作威作福,如今却又借着“追敌”“缴赃”的名义,还想要抢走人们手中最后一只羔羊,最后一个面包的老爷们,又有谁会在乎?

  摄政王汉森骑着他的骏马,脸色铁青地瞪着国王一行人,却没有得到一点关注的目光。

  凯法骑士护卫着国王从他身前经过,目光冷漠地从他的脸庞上掠过,只是微微缩了下眼瞳,随即转了开去,仿佛他眼中根本没有看到这位衣着盔甲华丽又英姿不凡、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汉森只觉得一股激烈的怒火从胸口愤然而起,汹涌地直蹿到了他的头顶,烧得他痛楚又狼狈不堪,眼中一片血红,就仿佛他还是那个在林中小屋里被炭火烤得皮肤焦裂、十指漆黑,永远都让人看不起的烧炭佬。

  “……我们的国王凯旋回来了。去!好好盯着他们,看看他们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摄政王汉森从牙缝里挤出阴寒彻骨的声音。

  十八岁成年,多好的年纪!愿你永远健康,我的小国王。

  “战争最大的乐事……”魔改自成吉思汉的名言。

  PS:

  一时断更爽,赶榜悔断肠!

  ~~~~T_T~~~~都不敢看亲亲们的留言了。

  唉!没啥说的,认真写下去,再累也不能咸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