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塞伦特宫。

  蒂娜公主烦躁地在空旷的殿堂上来回踱步,银灰色的卷曲长发仿佛一团刚刚散尽余火的烟尘,暴躁地随着她的脚步翻腾跳跃。

  她用力拎着裙子华丽的长摆走了几步,突然恶狠狠地转过身,尖声斥责:

  “你怎么敢!怎么敢就把他扔在那里?!塞尔丁人让你的胆子和你的XX一起缩成干豌豆了吗?!血腥之王的名头,就让你吓破苦胆,像只老狗一样只敢缩在窝里瑟瑟发抖吗?!

  要是你救不回他,你就滚回你的炭屋去和野兽作伴,烧炭佬!”

  摄政王汉森男人味十足的英俊脸庞微微一抽——很多年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喊他“烧炭佬”了,只除了眼前这个,给他带来如今熏天权势地位的女人。

  汉森撩起他有些凹陷的双眼,眉头微蹙,带着忧郁和焦虑看向公主,没有辩解,墨绿色的眼珠那样看着她,总让人觉得他是在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

  “我是说,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帮蝗虫围城,什么都不做吧?至少,你得找到他!让我知道他还好好活着!噢!神灵啊!”

  蒂娜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又用力将双手插入自己蓬乱的长发中。

  汉森走了过去,轻轻搂住公主颤抖的肩头,吻着她散落的鬓发,低声耳语:“他不会有事的,国王卫骑团虽然溃散,但我知道至少有三百多个骑士护着他突围了。凯法骑士长会誓死保护他的,你别担心。”

  蒂娜浑身发颤,用力抱紧了丈夫的脖子,终于痛哭出声:

  “那是我唯一的弟弟,也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唯一的主人。”

  “我知道,我知道。”

  汉森喃喃低语,抚着公主的长发,尽力解释,“我不是惧怕塞尔丁人,而是不想有无谓的牺牲。我们都知道那些野蛮人的习性,他们根本无法长期围城,只要他们劫掠的锐气散尽,就算是血腥之王阿雷托也无法约束他们规规矩矩地打仗。

  我已经派人去圣礼城四下仔细搜索,陛下绝对不会有事的。

  你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候,等待最佳的时机,我会带领圣殿骑士团的勇士们突围,将这些蝗虫们赶出我们的国家。”

  蒂娜公主哭得筋疲力竭,蛮人入侵、弟弟失踪、王都被围……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无比憎恨又无奈,只能痛苦地向着自己的丈夫发泄。

  “……至于我的XX是不是缩成了豌豆,我亲爱的公主,请让我用事实向您证明!”

  汉森吻着公主的发顶,双手猛地使力,在尖叫声中,将自己的女人扛回了屋,狠狠地鞭挞,让她哭着道歉,尖叫着求恳。

  所有的事情,都应当有适当的时机,即便是国王,也无法让他冒着巨大的危险去拯救。

  更何况——

  呵!一个被神厌弃,连西大陆教宗都不承认的国王,如果不是为了能更为名正言顺地登上至高的宝座,那样恶心的怪物又怎么值得他付出忠诚,辛苦守护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

  烧炭佬!

  汉森含着女人的脖颈撕咬着,将深藏在心底的愤恨都化作了身下的力气。

  墨绿的眼底氤氲如雾,他会让这些自诩高贵的人儿知道,一个烧炭佬也能成为真正的人上之人!

  圣礼城外,塞尔丁人营地。

  男人端坐在马上,黑色的头发随意披拂在肩头,并不像他的族人们那样为了方便战斗,少受虱子和跳蚤之苦,依照传统把头发剃了大半,梳起歪七扭八的古怪辫子。

  黑色的骏马野性十足,暴躁地打着响鼻,不时晃一晃脑袋,却不敢让自己的身躯有些微抖动。

  一骑远远驰来,满头油汗的骑士在男人身旁重重的护卫前翻身下马。

  加帕有些不自在地看看周围凶悍地瞪着他,神情狂热的马木留克——王的奴隶骑士们,单膝跪下草草行了个别扭的礼,很快又站了起来,大声嚷嚷:

  “我王,吃的越来越难找了!这些南边的软脚臭虫们不敢出来打,倒是会躲藏!竟然连乡下草屋里都没留下半碗豆子!木巴那混蛋的手下又抢了哈色部几头牛,哈色气得要砍人……”

  黑发的男人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细长的眼睛泛起一丝无聊的泪花。

  为首的卫士长立即大喊一声:“肃穆!”

  马木留克们齐声怒喝:“肃穆!”

  加帕吓得浑身一颤,迟钝的脑袋终于想了起来,眼前骑在马背上,高高在上的这位,可并不像他的长相那样温和无害。

  他是渎神者赫拉曼之子,他带着马木留克,在血月屠戮了篡位的叔父和整个后宫,他是部族的众领、哈撒的主人——血腥之王阿雷托。

  “我说过,圣恩王都未破,不许内讧,相互仇杀与抢夺。”

  阿雷托懒洋洋地伸手托着腮,靠在马头一侧,轻声笑道:“既然木巴不想听从,那么,他永远都不必听从啦!”

  他挥起马鞭随手一甩,命令:“杀光木巴部族高过车轮的男人,把女人和孩子分了。哈色很生气吗?那就让他的部族当今天的攻城先锋吧!”

  马木留克们轰然而应,飞快地分出一部,烟尘滚滚地疾驰而去。

  加帕张口结舌地望着远去的骑兵,楞楞地不知所措。

  “你还有什么事?要我为你找吃的吗?”阿雷托侧头看着他,挑起眉毛问道。

  “不,不不不不!不敢,不需要。”

  加帕跪倒在地,颤抖着伏身而拜,“血腥之……啊不不,我王英伟!我,我告退。”

  阿雷托瞥了一眼屁滚尿流而去的加帕,不屑地撇撇嘴,笑得无谓:“血腥之王?嗤!”

  偏远的乡下,威兰堡。

  “我去!别这么血腥啊!

  接住,好好接住!鸡血也能做血‘豆腐’的,知道不?别浪费啊!”

  陶舒阳指挥着几个仆人规范杀鸡,别搞得血淋淋的,好好的土鸡都糟蹋了。

  男爵大人回到了阔别半个多月的“家”——威兰城堡,为庆祝老爷回归“正途”,暂时告别乡下穷苦的泥腿子生涯,厨娘莫妮准备做一道拿手的烤鸡来安抚老爷受苦受难的胃。

  闻讯赶来的男爵大人,果断刀下劫鸡,接手了指导烤鸡的重任,当然,高贵的老爷是只动嘴,不动手的。

  这么些日子在乡下摸爬滚打,又为了采药治牛,陶舒阳琢磨系统里买的那几个方子,识药性,顺便也花几个点摸清了某些草药的食方。

  作为中药店里都有半数食材的大吃货帝国公民,陶舒阳当然不会忘记挖掘本土食材的潜力,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下被黑暗料理摧残的领民们。

  这么一留心,倒还真被他发掘了几样本土产的,可以部分替代姜、花椒等香料的植物药材(食材),只不过做起菜来,那味道总是有点怪怪的,吃不太惯。

  为了自己的肠胃,陶男爵又是卖萌又是卖惨,让直播室亲爱的观众们给解锁了姜、蒜、辣椒、花椒等几样常用香辛料,又狠狠心,花了近万的金币,买了这些香辛料的种子。

  奈何,等他想在屋前屋后种满香料,憧憬过上手啃蒜头,腰缠生姜,兜里装满花椒胡椒的好日子时,这才发现,特么这地方的气候地理条件根本不适合种这些地球上产自东亚、南亚的香料啊!

  也是,这异世界落后是落后点,人家又不是傻的,要是能在圣恩王国这一片随意种植香料,哪个蠢货还会冒着被大海蹂-躏,被鱼吃的生命危险,不远万里跑去遥远的东方运输贩卖香料?

  香料还会贵比黄金?

  遭受打击的男爵大人并未气馁,既然天然的地理气候环境不合适,那咱们不是还有不科学的“法术”么!

  为了口吃的,陶舒阳也是拼了。

  在观众朋友们不嫌事大,以及专家们极力诱导鼓励之下,男爵大人用“祝福术”祝福了一堆蒜头、生姜、辣椒、花椒……并且取得了可喜可贺的成就。

  实验结果表明,低级别的“祝福术”对提高种植物生物活性确实大有帮助,但这个帮助还是有一定限度和范围的。

  比如在蒜头、生姜、辣椒等几样本身就不太娇贵的作物上,祝福术的作用效果较强。

  撒下种子没几天,种苗已经嫩生生地出了一大片,尤其是辣椒,再过一两个月,就算是男爵大人想煮水煮鱼那都没问题了。

  可是对于胡椒等更偏于低纬度种植的作物,祝福术的效果就没那么强烈,几乎可以说是没什么效果。胡椒的种苗稀稀拉拉,只出了三分之一不到,即便出苗的,也是蔫不拉几的,看样子结果子是没啥指望了。

  对于这样的试验结果,陶男爵表示可以接受,有总比没有好,咱们的祝福术那熟练度和等级不是还能慢慢增强么,想吃上黑椒牛排、鱼香肉丝……道阻且长,但前途还是光明滴么!

  在男爵大人嘴炮指导下,莫妮大厨战战兢兢地带领着仆妇们,终于做出了一只符合老爷品味的烤鸡。

  烤炉打开的那一瞬间,整个城堡里都仿佛充溢了诱人的肉食香味,那里头还夹杂着丝丝甜香、蒜香,带着焦黄的油汪汪香脆鸡皮,裹着肥嘟嘟的鸡肉,光是看着闻着,就让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喷涌而出。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吸口水声,陶舒阳翻了个白眼,招手把在自己跟前,已经扫地来回经过三次的帕西小女仆叫了过来。

  “给,尝尝?”

  男爵大人撕下一只鸡翅的下截,递了过去。

  帕西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一边咝咝吸着口水,一边用力在裙上蹭着手,不敢置信地问:“我我,给我的?”

  陶舒阳笑叹一口气,把鸡翅塞进了小女仆口水肆虐的嘴里。

  看着小女仆泪汪汪的眼睛,不知怎么地,他突然想起了另一双尝到肉干后,瞪得圆溜溜,写满“不可思议美味”的灰色眼眸。

  啧!那小子没口福,错过这么好的烤鸡了。

  回头让莫妮再去牛屎屯烤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