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商量的余地。”
“需要什么条件？”江临月往沈然身边又凑了凑，一副打听什么机密信息的模样。
沈然瞥了他一眼，抿抿唇说道：“需要学生和家长一起找学校申请，学校才有可能批准。”
“还要带上家长？”江临月瞬间熄灭撺掇沈然，跟他在外面租房子住的想法。
“嗯，要不然万一出什么事情，学校这边说不清。”
“青大不仅是全国最高学府，规矩也最严，真是……厉害。”江临月深深叹了口气，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你……难道不想我住校吗？”沈然猜测道。
“我当然不想了。”意识到语气太过急切，暴露了自己的不怀好意，江临月找借口补救，“我主要是……担心你晚上休息不好，就像昨晚那个同学回来那么晚，弄出来的动静就把你吵醒了，这样的事情要是多来几次，你晚上不就睡不了好觉么。”
江临月这样说，有夸张的嫌疑。
其实是他太想让沈然不住校了。
主要他又不是青大的学生，偶尔去沈然寝室睡一晚，没人会说什么。次数多了，肯定会引起其他室友的不满，宿管也会发现。
他好不容易找到心爱的少年，恨不得24小时黏在对方身边不分开，让他只能白天和对方短暂相处，简直是酷刑。
“刘品超，就是那个大刘，因为谈了女朋友，所以晚上会回来比较晚，他有想过搬出去住，但是他家在外地，让家人跑一趟太远了不说，他谈女朋友的事情，也不想太早让家人知道。”
也是因为这个室友，沈然才会知道，还可以向学校申请不住寝室。
“那他岂不是每天都会那么晚回来？”江临月本来是拿昨晚的事当个由头，没想到竟然是个大问题，不由得更想让沈然搬出来了，“这要是持续一年，你们寝室的人，怕不是都要失眠？能跟老师反应一下这个情况吗？”
“刘品超虽然都是赶在寝室熄灯前回来，但是挺自觉的，一般不会弄出太大动静，昨晚……是个意外。不过你要想我不住校的话，我向学校申请试试。”
沈然因为心里没底，便没给出肯定回答。
但这样的态度，已经令江临月大为狂喜了：“你……你愿意搬出寝室？真的吗？”
“嗯。”谁知，沈然接下来的话，让江临月一颗心又迅速跌落谷底，“我回家住，我妈妈肯定支持，让她和我一起向学校提申请不难，就看学校会不会批准了。”
“你、你要回家住啊？”以后连偶尔去沈然寝室过夜的机会都没了，江临月别提有多后悔。
“我家就在学校附近，步行20多分钟，很近的。”
“可是、可是……”
就在江临月绞尽脑汁想理由的时候，沈然反问道：“江临月，你不是大二学生么？你不回去上学吗？”
“我……”江临月调整好情绪，回道，“我休学了，都快两年了，我今年21岁，如果正常上学的话，应该上大四了，或者大三？我太久不上学，有点记不清了。”
沈然看着江临月瘦得几乎脱相的脸庞，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休学？”
“……”江临月深吸一口气，然后轻飘飘道，“因为生病。”
这时候，公共教室基本没人了，沈然环顾四周后，还是决定换个地方再谈：“我们先出去吧，一会儿保洁阿姨要来打扫卫生了。”
江临月看了下手机，发现已经中午了：“你是不是要回家吃饭了？我能不能……”
他正准备厚着脸皮去沈然家里蹭饭吃，却被沈然打断了：“我今天中午不回去，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你……”江临月收起手机，半开玩笑道，“不会是为了我，才不回家吃饭的吧？”
“嗯。”沈然点点头，站起身来，“你想吃什么，我去提前预定，等到了地方不用等太久。”
“我什么都吃，基本上没忌口的，你看着点吧。”江临月跟着起身，殷情地拿过沈然的书本抱在怀里。
沈然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要过来。
出了教学楼后，沈然边走边在手机上找吃饭的地方。
江临月正大光明地挽着他的胳膊，帮着看路。
走了一会儿后，出其不意问道：“沈然，你那个表姐，会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在医院的时候，他听到沈然跟孟佳佳通话时，说过不用等他吃饭。
便猜想这对儿同校的表姐弟，应该是经常一起结伴吃饭。
“她不跟我们一起。”
沈然除了一早跟妈妈打电话，说中午不回家吃饭以外，也给表姐发了信息。
“这样啊，我以为你表姐天天跟你一起吃饭呢。”
“没有，我都是回家吃饭，我表姐则和她同寝室的女生们一起。”
“原来如此。”没有旁人打扰，江临月更加开心，就连食欲也上来了一些。
沈然下午还有课，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小餐馆。
这家餐馆味道一般，价格有些偏贵，但胜在环境安静，很适合聊天或者约会。
因为性价比不高，店里人不是很多，沈然又提前预定了座位，等他们进到包厢坐下后，很快便上来了饭菜。
这家餐馆走的是粤菜风格，沈然只是点了两人份套餐，就摆了满满一桌。
身为南方人的江临月，看到这明显是偏向自己口味的饭菜，嘴角翘得老高，感叹道：“你要是追谁，只怕没有你追不到的人。”
长得这么出众就不说了，又脾气好，有教养，细心体贴，还是个学霸，家世也不错，简直是最佳的老公人选了。
江临月恨不得24小时都盯在沈然身边，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沈然看了江临月一眼，没有吭声。
他其实想反问一句“那能不能追到你？”的，想到之前的话题还没有说完，继续问道：“你生了什么病，能说说吗？”
“当然可以，在你面前，我不会有任何隐瞒。”江临月按照沈然的喜欢，给他夹了满满一碗菜，才说道，“是心理上的疾病，算是抑郁症的一种，因为出现了躯体化症状，需要住院长期治疗，所以我才办了休学。”
“你……”沈然小心翼翼问道，“为什么会抑郁啊？要是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
江临月放下筷子，笑眯眯地看向一脸忐忑的漂亮少年：“我说了，我对你不会有不想说的事情，而且，我这个病也治好了。”
“其实病因很简单，是因为我觉得太孤独了。”江临月是真的治愈了，揭开曾经的伤疤，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我家……如果按照小说上写的，算是富甲一方的豪门，我爸爸家里是做造船生意的，我妈妈家里是卖茶叶的，主要卖的是白茶。他们两个是商业联姻，彼此没有什么感情，生下我之后没多久，便离婚了。”
说到这里时，一只手搭在了江临月的手背上。
本来江临月不觉得有什么，接收到这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安慰后，鼻头猛得一酸。
这就像是，一个人长久待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习惯了被黑暗笼罩，这时候哪怕给他一缕微光，他都会觉得亮如白昼。
只是被沈然握住手，江临月却觉得整个人都被对方拥在怀里，一颗心止不住滚烫发热，又感到安全感十足。
于是，更加有倾诉的欲望：“没过几年，他们彼此找到真爱，又各自成家，我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因为我长得太像我爸爸了，从小就很像，用他们的话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妈不喜欢我爸，所以连带的也不喜欢我，我印象中，就没有见过我妈妈。”
“而我爸爸这边，新老婆给他生了3个孩子，根本没空管我。我大二那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一下子失去两个亲人，我承受不住这种打击，心理出了问题，之后便休学住院了。”
“你……你……”沈然虽然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人的童年过得不幸，如此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当即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就像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哪怕心疼得无以复加，对比受到实际伤害的江临月，他那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拿出来说只会显得喧宾夺主，也很矫情。
思来想去，沈然只好说道：“本来想着你既然不想我住校，我就带着你回家住，你要是、要是不喜欢人多的话，那我……那就我们两人找个小房子一起住，你看行吗？”
在沈然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江临月便反手扣住他的手。
等他说完后，江临月那只手抖得不成样子，也更加用力地攥住沈然，像是生怕他突然消失一般。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些话不仅说到了他的心坎上，甚至比他预想的更加好，江临月有种如坠梦境，不，是有种回到前几世的错觉，不禁脱口而出，“老公，你想起之前的事情了，是吗？”
“你都想起来了，是不是？”随着一迭声地追问，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江临月眼中汹涌滚落。
“你别哭……”沈然用另一只手抽出桌子上的纸张，慌张地给江临月擦眼泪。
还没擦多少，坐在对面的人猛地站了起来，不由分说扑到他怀里。
要不是沈然眼疾手快，将胳膊挡在桌子边沿上，江临月的肩膀就撞上去了。
把桌子上的饭菜撞飞倒是小事，要是磕伤肩膀那就出大问题了。
江临月身子骨这么瘦弱，磕一下肯定要出事。
于是为了护住不打招呼就扑过来的江临月，沈然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里。
这更加给了江临月错觉，以为沈然恢复记忆了，激动得又哭又笑，“老公老公”的喊个不停。
沈然看他这样，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来回抚摸不停发抖的背脊进行安抚。
过了好一会儿后，江临月终于从巨大的狂喜中缓过劲儿来，抬起头问道：“老公，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沈然抿着唇不吭声，黑蘸蘸的眼睛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委屈。
江临月对沈然再熟悉不过，见到他这样冷淡的反应后，逐渐回过味儿来。
他先是想问些什么，很快醒悟过来，再度紧紧抱住沈然：“不管有没有想起来，你都是我老公。沈然，我喜欢你，我爱你。和你见面之后，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深深打动着我，就算没有那几世的美好回忆，我也会爱上你。准确的说，是见到你之后，我就一直对你心动不止。”
“你感受到我的心脏在为你跳动了吗？”江临月拉过沈然的手，按在自己剧烈鼓动的胸口上。
感受着掌心下蓬勃的心跳，沈然仿佛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紧张地舔舔下唇，语带生涩道：“我、感受到了。”
“那你……”刚说两个字，江临月眼眶又红了，晶莹闪亮的泪珠积聚眼底，“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江临月扑进坐在椅子上的沈然怀里后，是半跪在地上的。
此刻直起上半身，将沈然的手按在心口上的动作，和求婚时的姿势有些像，而是他说的话，也很像求婚台词。
江临月正处在情绪上头中，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毫无浪漫细胞的沈然，也想不到这些，他没有急着答应，而是用空闲的手去拉江临月：“你先起来，地上凉，你别一直跪着。”
“你答应我，我就起来。”江临月是很懂得谈条件的。
“……”沈然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真的？”江临月激动得语无伦次，“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做我老公，对吗？”
“……嗯。”
就算得到肯定的答复，江临月犹自不敢置信，再度询问道：“和我在一起的意思，就是跟我谈恋爱，别的情侣会做什么事情，我们也会做，并且一辈子都不分开，你愿意吗？”
“我……愿意。”沈然再次给出肯定回答。
“那你……”
就在江临月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沈然不忍心他一直半跪在地上，挣开他的钳制，双手捧住因太过激动，而面无血色的脸庞，低下头在他额间，烙下轻轻一吻。
这样大胆的举动，成功让江临月彻底石化。
最后，还是沈然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的。
直到回到座位上，江临月还没有缓过神来。
他的长相是那种偏邪气的昳丽，呆愣愣的时候，无端的透露出一些纯真的可爱来，沈然看得心动，又俯下身，亲吻了下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