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道连续打了几次电话之后，李一泽可能猜到了沈然并不想接，不再打过来，而是改成了发信息。
一连串短信提示音响起，证明着对方的急迫与渴求。
李一泽好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边，一直不停歇地发过来信息。
沈然被铃声吵得头疼，掏出手机，点进聊天界面。
不去看不断发来的信息，在输入框里打了几个字后，发送出去。
看到他的信息后，源源不断的信息终于停止了。
沈然发送的内容很简单，只有4个字：【我想静静。】
如此直白的拒绝，李一泽自然能看明白，便不再打扰沈然，给他安静的空间。
沈然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才活动双腿站起身，慢悠悠往大路上走去。
来到马路边，街道上空旷无一人，只有不远处，停着辆黑色轿车。
沈然无意瞥了一眼，发现那个车有点奇怪。
居然在微微晃动。
沈然盯着那车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所以然来，便收回目光。
不一会儿，用打车软件预约的出租车到了，沈然便坐了上去。
谁知道出租车没有立即开走，而是停在原地不动。
沈然觉得奇怪，又担心遇到不安全的黑车，冷声问道：“怎么不走？”
“啊，不好意思，这就走，这就走。”司机好像是看什么入迷一般，猛然回过神来，慢吞吞启动车子。
沈然直觉司机通过后视镜在往后面看，便也扭过头往后看，正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黑车的后车座出来，脚步虚浮地坐到副驾驶座上。
即使只有背影，沈然还是认出对方是章俊杰。
与此同时，后车座另一边，也钻出来一个人。
沈然以为会是林宥凡，毕竟都这么晚了，只有情侣才会呆在一起，结果并不是，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背影。
对方梳着大背头，从体型和身材上看，似乎不太年轻。
那人坐进驾驶座，不一会儿车子便开走了。
沈然借助凤凰之力，不管多远都能看得很清晰，他觉得有古怪，便记下那辆车的车牌号，然后转回头来。
他只顾思索不对劲之处，没注意到司机通过后视镜，小心翼翼瞥了他好几眼。
正好这时遇到了红灯，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得到机会，光明正大看向后视镜。
沈然察觉到有视线飘来，一抬头，刚好和后视镜里的司机目光对上。
“……”沈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道，“刚刚那辆黑车，你认识？”
“啊？”司机一愣，快速撇清关系，“不认识，绝对不认识。”
“你……怎么这么紧张？”沈然狐疑道。
“我没有紧张，那黑车你认识吧？”司机反问道。
“我也不认识。”沈然自问和章俊杰不算认识。
“你真的不认识吗？”司机追问，“那你怎么一直注意那辆车？”
沈然觉得奇怪，道：“我是看你好像很关注那辆车，才扭头看的。”
这时候变绿灯了，司机边启动车子，边小声道：“我是因为看到有人车震，才好奇多看了两眼的。”
“什么是车震？”沈然真诚发问。
“……”司机又通过后视镜观察沈然，见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少年满眼清澈，有些相信对方真的不明白。
他想解释，又怕带坏好孩子，便打着哈哈道：“嗐，我也不知道，经常听别人说，可能是什么网络流行词吧，谁知道呢。”
“……哦。”沈然也不是非要刨根问底，便不吭声了。
【车震就是在车里doi。】许久不见的系统突然上线。
【谢谢。】沈然这时候心情烦闷，没有什么精力搭理不着调的系统，听了解释也没多想。
系统似是没看出沈然精神不振，热情道：【小凤凰，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我刚才弄到了个好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东西？】沈然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在意道。
【就是……】系统突然想卖个关子，神秘兮兮道，【我发你手机，你自己看吧。】
系统说完话，沈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像是有人隔空给他手机传输了什么。
沈然拿起手机，看到手机相册多出来一段视频。
他点开，只见画面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不过更清楚一些而已。
他自己的事情都一团乱，哪有空八卦别人，虽然对方是章俊杰，但是……
等等！
章俊杰……
他刚学了个新词，这时候才联想起来。
车震是在车上doi，那岂不是章俊杰背着林宥凡出轨了么？
沈然在脑海里问系统。
系统：【对。跟章俊杰车震的人是谁还不知道，我可以去查一查。】
【不用了。】沈然毫无兴趣。
【那等你想知道了我再去查，这个事情不在我了解的剧情里，说不定以后会有大用处，你保存好。】
【我要是删了，就没有了吗？】沈然不太想留着这个视频。
【我留的有备份，只是你删了之后再想要的话，我怕我不在，不能及时传给你，耽误你的事情。】
【你……好像很忙？】
系统掩饰地笑了一下：【也没有，只是看你这边很顺利，不需要我帮忙，我就给自己放假出去玩啦，哈哈。】
他这次一点都不顺利，但是系统也帮不上忙，还是不说了。
系统注意到沈然异常沉默，问道：【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你和李一泽还没在一起吗？】
系统算了一下沈然来到这个位面的时间，才没几天而已，松口气：【你们没在一起也正常，谈恋爱嘛，主打一个小火慢炖，太快在一起容易不珍惜，呃……你俩没有这个问题，是我多嘴了，哈哈抱歉。】
沈然静静听着系统说话，一直没有响应。
他现在脑子冻住一般，什么都思考不了，只想回宿舍睡觉。
系统看出沈然安静得不寻常，便不再絮叨。
沈然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队友们都睡下了。
这还是第一次住集体宿舍，怕打扰队友休息，直接拖鞋上床睡觉。
他透支了凤凰之力给李一泽治疗高烧，一沾枕头便秒睡。
第二天，被手机铃声吵醒。
本以为是闹钟响了，找关闭键的时候，发现竟然是电话，还是李一泽打来的。
睡了一觉后，沈然没有那么生气了，揉着眼睛去到外面接电话。
“喂。”沈然站在安静的走廊里，看着窗外的天空。
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天空一碧如洗。
“沈、沈然，”不知道李一泽是又发烧了还是没睡好，声音哑得厉害，“你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沈然如实道。
对面一听，突然安静下来。
电话里的声音本来就会弱化语气，沈然那金玉相击的华丽嗓音，通过话筒传出来，总会带着很强的疏离感，他现在兴致不高，语气没有起伏，更加深了那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一夜未合眼的李一泽，差点被这绝情冰冷的声音冻住。
他捂着胸口，不断给自己打气，之后鼓起勇气，问道：“你昨天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是什么事？”
这是他想了一夜后，终于找到给沈然打电话，又不会被拒绝的理由。
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沈然，已经不想征求他的意见了。
没有听到沈然回话，李一泽胆战心惊地开口：“喂，沈然，你还在吗？”
“在。”
“那、那是什么事？”
“没事了。”沈然的目光追随着一只在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声音变得飘渺而空灵，“你把银行账号发我，我先把十万块转给你。”
“……”李一泽握着手机，经过一夜哭干的眼泪又有泛滥的迹象。
要不是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形容枯槁的可怕模样，他肯定一早就开车去娱乐公司找沈然了。
他发现自己实在是拿这个小金丝雀一点办法都没有，吵架是再也不敢想了，小金丝雀吃软不吃硬，可是说软话哄对方，他又不会。
李大少爷从来都是被哄的那个，哪里知道怎么哄别人？
害怕沈然等不到回答，失去耐心挂断电话，李一泽只好不情不愿道：“我……我的银行卡放在另一个家里了，等我回去了找一下，再、再发给你。”
沈然并不咄咄逼人，应道：“好。”
李一泽听着那冷漠的声音，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擦去眼泪，磕磕绊绊地轻声道：“沈然，昨、昨晚我和你……那是我的初吻。”
虽然毫不意外，沈然听了之后，还是心脏骤然紧缩。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对方心里没有他，把初吻给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久等不到响应，李一泽更加惶惶不安，握着手机的指肚发白，声音更是抖得不成样子：“你、你还在吗？我……我没有骗你，那真的是我的……我的……”
“那也是我的初吻。”沈然平静地打断道。
“！——”李一泽陡然睁大眼睛，被这个意外的答案，打得措手不及。
他一直以为像沈然这样有着优越外形条件的人，早不知道谈过几段恋情了。
很可能男女都试过。
却原来还很纯情。
天！
他都做了什么啊？
李一泽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对不起，沈然，真的很对不起，我、我会负责的，对，我会对你负责的，真的，我今天中午就去找你，行吗？”
“不用了。”
“什、什么不用了？”李一泽提着一颗心问道。
“不用你负责，也不用来找我。”
沈然是在走廊的角落里打电话的，听到有脚步声响起，知道是队友起来了，便主动结束通话，“不说了，我要准备去集训了，你……你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沈然回到宿舍，拿上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洗澡。
人一忙起来，就没时间想东想西。
午休的的时候，李一泽果然没有来找他，也没有再打来电话。
沈然便全身心投入到集训中去。
晚上吃完饭，程皓扬又过来喊他，说凯琳姐找他有事要谈。
沈然知道是什么事，怕老实了一天的李一泽再给他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将手机静音，然后去到二楼。
203的屋门是虚掩着的，沈然先礼貌地敲了两下，才推门询问：“凯琳姐……”
看到屋里坐着的人，沈然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往楼下跑。
可惜他反应慢了一拍，屋内带着黑色帽子的人，快步追过来将他拽了进去。
将门反锁后，李一泽把帽子摘掉，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看着低垂眉眼的小金丝雀。
两个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对峙了半晌。
最后是李一泽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轻声开口：“我……我从姑姑那里，知道了你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我、我……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就来找你了。”
沈然和李一泽的包养关系还没有解除，又在李凯琳手底下工作，怎么都绕不开李一泽，炒cp的事情，就算他不征求对方的意见，对方也能直接找李凯琳替他做决定。
“嗯。”沈然找了把椅子坐下，等着听李一泽的意见。
这间会议室很大，桌子是长U形，椅子配了很多把。
李一泽哪个都不坐，非要挤在沈然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
他坐下前挪动椅子朝向沈然，坐下后，便面对着沈然。
他身高一米八五，也有两条大长腿。
外面那只腿伸长，挡在沈然椅子后腿前，形成了将沈然圈在椅子和会议桌前的姿态。
自从昨晚冲动之下亲了这个漂亮的小金丝雀后，对方在他心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来他对沈然的感觉，就渐渐有所不同，经过昨晚之后，变得更为复杂。
特别是，得知了那是他们两人的初吻之后，他对沈然……竟然不可遏制地产生了强烈的感情。
是喜欢的，爱慕的情愫，非常浓烈。
他并不知道这铺天盖地的感情是怎么产生的，可能源于雏鸟情节，毕竟对方是他的初吻对象。
但仅仅是因为一个失控的吻造成了这样的局面，那这个小金丝雀也太过厉害了。
他隐约觉得不止如此。
这一整天，满脑子都是沈然，睁开眼闭上眼，走到哪里都会想到对方。
最后实在想念得紧，厚着脸皮求了姑姑李凯琳帮忙，熬到小金丝雀训练完后，来公司找他。
一见到人，胸中焦躁难耐的情绪果然淡去不少，只剩满心欢喜。
沈然察觉到李一泽离自己有些近，不着痕迹地往另一边躲了躲。
会议室是开会的地方，和李一泽在这里谈话总觉得怪怪的，沈然就很想离开这里，等不到下文，问道：“那你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李一泽越看沈然，越喜欢，情不自禁地将胳膊搭在他的椅子靠背上，身体前倾，几乎是趴在他耳边说话，“你还愿意听我的意见吗？”
清冷的声音带着些可怜兮兮，说不出的委屈。
沈然扭头瞥了李一泽一眼，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改了画风，变成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他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性格，对方主动服软，他也不好再冷着脸：“嗯，听你的。”
语气也柔和很多。
听到小金丝雀还愿意听自己的话，春心萌动的李一泽胸腔陡然一热，悄悄将另一只搭在桌子上的手，也往沈然身前放了放，恨不得将他抱进怀中：“那你的意思呢？我想先听你说。”
问题居然又踢了回来。
沈然拿不准李一泽的意思，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只是份工作，也有利于以后的发展，我觉得可以答应。”
李一泽此刻，正处在对沈然占有欲爆棚的时候，哪里能容忍别的男人跟他的小金丝雀有暧昧，就算是假的，那也不行。
他抿紧双唇，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索性沈然一直低垂着眼帘，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沈然说完，便安静等待李一泽的回应。
空气凝滞了许久之后。
李一泽撩起眼前的碎发，收敛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的事业，我不会去干涉，你觉得可以那就去做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沈然转过脸，看向李一泽。
李一泽站起身，把桌子对面的文件拿过来，放到沈然面前：“说好的重新签合同，我都弄好了，你看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签字按手印。”
李一泽表面上对炒cp之事满不在乎，其实内心早已是醋意漫天。
但越明白沈然在自己心中所占据的位置，他越不敢再跟对方发脾气。
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放在追求喜欢之人上面，便是懂得伪装自己。
他和沈然的关系还很不稳定，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对方牢牢抓在手心里。
沈然将手从桌子上拿开，不去碰那两份合同，直白地表现出不想签的意愿。
“你、答应过我的。”李一泽低下声音控诉，“沈然，念在我带着病辛苦弄出这两份合同，你总是看一眼，好吗？”
为了让小金丝雀答应签合同，他不惜使用起苦肉计来。
说起来，之前他们第一次签合同时，是在那栋别墅里，他什么都还没说，只是拿出了合同，对方就迫不及待拿笔要签字。
怎么才过没多久，情况就倒转过来，变成他扮可怜上赶着求对方签字。
但很神奇的，他就是乐意。
只要沈然愿意签字，他不介意再放低一些姿态。
“带病？”沈然听不得这个，顿时紧张起来，手抚上李一泽的额头，“你怎么又生病了？又发烧了嘛？”
“不知道为什么又发低烧了。”
难得被小金丝雀主动碰触，李一泽激动不已，寻着那只手将自己送上去，然后顺势环住对方的肩膀。
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沈然抽回手。
结果没有手臂的阻挡，李一泽得寸进尺地将他圈进了怀里。
不待沈然有所反应，嘴里委屈道：“可能是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没好好吃饭，才会这样吧。”
这么一说，沈然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关心道：“你昨晚……一夜没睡吗？”
昨晚他们虽然也吵架了，但是没有上一次厉害，怎么会一晚上都不睡呢？
“我今天还没吃东西呢。”见卖惨这招有效，李一泽将下巴抵在沈然肩头，可怜巴巴强调道。
“那、那……”一时间，沈然不知道是该劝李一泽去看病，还是去吃饭，最后他想到了好办法，说道，“我带你先去医院看病，你想吃什么，是外卖还是饭店的饭菜，我帮你去点。”
反正今晚没有加练，他可以出去没关系的。
“我想……”
“嗯，你说。”
李一泽用侧脸贪婪地蹭着沈然的脖颈，说道：“我想你先把合同签了。”
“？？！”沈然抬起双手要把李一泽推开，念着对方是病人，不敢用力。
结果自然是没有成功。
他只好任由对方耍赖似的抱着自己，无奈道：“你先起来，我看一下合同，再考虑要不要签。”
计谋得逞，李一泽不情不愿直起身，将合同放到沈然手里，亲自给他翻页。
“我自己来。”沈然将李一泽的手挡开，自己看起来。
包养合同属于灰色地带，不具有法律效力。
合同条规，全由出钱方的金主来定。
虽然不受法律保护，但是有钱有势的金主，并不怕包养的金丝雀违约。
只要金主高兴，中途改变包养合约，或是终止，都是可以的，金丝雀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沈然之前虽然没有接触过包养这种事情，也是知道这些的。
李一泽突然变得这么殷勤，想也知道肯定在合同里列了很多不合理条约，就等着他往火坑里跳。
所以他嘴上说着看合同，其实早打定主意等发现不合理的条例，就以此为借口拒绝签字。
结果出乎意料的，这份合同上虽然密密麻麻罗列了很多规矩，但是每一条内容最后，都写着——
「乙方若不想遵守，甲方同意协商。」
这、这……
这样的话，列出这么多合同条例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然继续认真看，看到最后，被一条内容震惊得呆楞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那一条写的是——
「甲方每月月底会支付乙方100万，超过1天未支付，则增加50万补偿金，以此类推，上不封顶，永久有效。」
李一泽是烧胡涂了么，钱再多也不能这样流水一样的花啊。
这是包养金丝雀吗？怕不是供养了一个祖宗吧？
李一泽一直观察着沈然的神色，见他神情越来越不对，一颗心七上八下，十分担心又将对方吓跑了：“你是哪里不满意吗？你都说出来，我拿回去再改。”
说完，怕沈然过后又不认账，补充道：“不过这样的话，你得跟我回家，我家里有打印机，我把改好的合同打印出来，我们直接签字，不用送来送去的麻烦。”
顺利的话，他还能留宿小金丝雀，简直是两全其美。
“这里这样写是认真的吗？”沈然指着那离谱的金额问道。
合同虽然列出了很多条例，细致到连每天必须发一条问候信息都写上了，但是因为每一条最后，都备注了乙方可以和甲方协商，约等于这合同毫无实际约束力。
但是最后涉及金主支付的包养费用时，却又异常严格。
说白了，整个合同只约束了金主一个人而已，对被包养者不仅毫无要求，只要他签了字，每个月就能白得一百万。
沈然非常怀疑李一泽发低烧把脑子烧坏了。
谁知，李一泽竟然将沈然指的那条内容念了出来，然后说：“是认真的，你要不相信，可以签了这个合同，等月底，看我会不会给你打一百万。”
沈然：“……”
李一泽这是把他当傻子了么？
他要签了，那不就是……
不就是能每个月白拿一百万了么？
听起来好棒哦。
可是他、他凭什么呢？
“这个合同，我没办法签。”沈然直言不讳。
“为什么？”李一泽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意外。
为什么？
当然因为不能白占这么大一个便宜。
李一泽软下语气：“我刚刚说了，哪里不满意都可以改的，改到你满意，这还不行吗？”
“要是你不信，我现在带你回家，我计算机里还留着电子版，我现场给你改。”说着，李一泽站起来就要拉着沈然回家。
结果站起来得太猛，忘记还发着低烧，脚下一个趔趄摔，往一边栽倒了下去。
沈然眼疾手快上前接住他。
“唔——”李一泽的脑门，刚好砸到沈然的锁骨上，两个人都是疼得不行。
“你没事吧？”沈然将李一泽架到椅子上坐下，给他揉砸红的额头。
“我没……我有事。”李一泽握着沈然的手腕给自己揉额头，趴到桌子上，作出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
“有事？”沈然没看出来，还是关心道，“哪里不舒服？是额头吗？”
“我的心口不舒服。”李一泽按住自己的胸口，煞有介事道。
沈然反应灵敏，眼力也很好，根本没看到李一泽的心口受到撞击，但保不齐对方有什么心脏方面的老毛病，信了他的说辞：“心口怎么不舒服？给你揉揉，还是送你去医院？”
“你只要签了合同，我的心口就不疼了。”
“……”沈然这才发现被耍了，挣开李一泽，揉着被撞疼的锁骨。
“我的心口真的好疼。”李一泽演戏演上瘾了，双手捂在心脏上，做作地扭来扭去。
“你再装，我以后可什么都不信你了。”沈然威胁道。
“好好，我不装啦。”李一泽揉揉心口，端正坐好，然后天真发问，“看我这么听话，你愿意签合同了吗？”
沈然不吭声，用沉默表达拒绝。
李一泽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散去。
什么招儿都用了，小金丝雀油盐不进，还是不愿意签合同，真是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就这么倔呢？
当初见钱眼开的劲儿去哪了？
李一泽觉得自己包养了个假冒伪劣品。
别人的遇到货不对板的情况，是手里的劣质品不如正品。
到他这里，却是本以为包养了个草包美人，结果相处中发现对方竟然是稀世珍宝。
他像着了魔一样儿，稀罕得不行。
还似乎得了受虐症，对方越是拒绝，越是反抗，他就越喜欢。
真是病得不轻。
李一泽趴在桌子上，双手插进发间，彻底没招儿了。
沈然看了眼手机，发现居然快21点了，将合同摆放整齐，说道：“不早了，你是开车来的么，早点回去吧。”
李一泽正在郁闷，不愿意吭声。
沈然不管他，站起身：“那我先走了，再见。”
一只手精准的抓住他的手腕。
几次下来，沈然都有点习惯这样的情况了。
他转过身，明确表达心意：“李一泽，你这个合同上的条例对我非常优待，但是我不会签的。”
“为什么？”李一泽仍旧趴在桌子上，将脸埋在手背上，声音闷闷的。
“因为我得到的太多了，完全超出正常范围，没有这样的包养合同。”
“那现在就有了啊，又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循规蹈矩的，总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出现的。”
“是这样没错，但是，你给的包养费用也太多了，我不能白拿你的钱。”
李一泽抬起头看向沈然：“我有的是钱，愿意给你不行吗？怎么还有人嫌钱多呢？”
“你不怕我骗你的钱吗？”
准确来说，是主动求他骗对方的钱。
“你倒是先骗我的钱啊，你不骗我，我怎么知道怕不怕？”
李一泽巴不得沈然来骗自己，最好是骗钱又骗色。
这是什么谬论？
沈然不想再进行毫无意义的争论了。
就要挣脱手腕上的钳制时，屋外突然有人敲门。
“是我，你们谈完了吗？”
是李凯琳的声音。
沈然一惊，连忙甩开李一泽。
谁知李一泽竟像是摆脱不掉的牛皮糖一般，抓得他更紧了。
“开门，我有事情要说。”李凯琳又敲了敲门。
李一泽从椅子上站起来。
由于他的左手，牵着沈然的左手腕，越过沈然去开门是做不到的，便揽着沈然的肩膀，带着他一起前去开门。
外面站着顶头上司，揽着他的又是人家的侄子，沈然不敢再有所反抗，迈开步伐跟着李一泽往门口走去。
“进来吧。”李一泽开完门后，在亲姑姑面前，毫不避讳揽着沈然又坐了回去。
李凯琳先看了看没什么变化的办公室，关上门，走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怎么，包养游戏不够你们玩的，又整新游戏呢？”李凯琳瞥到李一泽面前的合同，打趣道。
“没有，我们是觉得之前的合同不够完善，又添了些新内容，打算重签而已。”李凯琳也就比李一泽大15岁，李一泽在她面前从不隐瞒什么。
“是因为我要给你的小金丝雀组cp，你李大少爷不愿意了，连夜改合同要重签，是吗？”在李凯琳眼里，这个侄子幼稚得跟小孩儿没什么两样，所以说话很是随意。
“没有，我同意他组那个什么cp了。”李一泽表示自己很大度，睁眼说瞎话，“我从来不逼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但愿吧。”李凯琳并不怎么听信李一泽的话。
在她这里，从不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而是看对方做了什么。
花言巧语谁都会说，一到正事，先反悔的总是那些会说漂亮话的。
“你们签完了吗？签完赶紧走，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她好像找你有事，要你今晚回家住。”
“我们正要签呢。”
李一泽没想到竟会遇到柳暗花明的事情，趁着姑姑在，小金丝雀不敢反抗，把两份合同打开，掏出笔和印泥，分别打开放到沈然面前，“签吧，签完我就走。”
手里被迫塞了只笔的沈然，面对这“签字卖身”的的场面，很想拒绝。
但是凯琳姐在，他们两个人的事，没必要闹到长辈那里去。
不然小事变大事，就不好收场了。
反正这个合同对他百害无利，签了也没什么影响。
而且签了这个之后，原先“卖身”的那一份就可以作废了，他不用再受制于李一泽了。
想通后，沈然握着笔，在两份合同上签下名字，又按了指印。
等他弄完，李一泽也去签名，按指印。
两人在长辈面前做这个事情，不像是签包养合约，反倒像是签订什么终身合约。
其实也差不多。
李一泽在合同里耍了个小心机，不仅没有写包养时限，在甲方支付乙方包养费用时，还加了一个「永久有效」。
这个意思就是，合同终身有效。
沈然以为包养合同上不了台面，是灰色交易，靠的是两人的契约精神，不受法律保护。
但他不知道，按照这个世界的现行法规，如果甲方拿着合同去公正处公正的话，是可以得到法律效力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俩还真是签了个终身合约。
终于骗到小金丝雀签了合同，李一泽别提多高兴了。
一直折磨他的低烧好像也好了不少，跟李凯琳打过招呼后，他戴上帽子，趁着沈然没有反应过来，拿着两份签了字的合同离开了。
李凯琳对于侄子乐于玩过家家的游戏毫不理解，但是表示尊重。
等屋内就剩沈然和她两人后，确认道：“你同意和程皓扬组cp了？”
“嗯，同意。”
“好，那这个你看看。”李凯琳是个工作狂，虽然结婚了还是以工作为第一位，她拿到编剧写的cp剧本，就过来找沈然了。
依她对李一泽的了解，包养沈然就是为了气林宥凡，只要不耽误这个主要职责，沈然做什么都不会干涉。
所以她压根就没做沈然不答应炒cp的准备，过来之前先把打印两份的剧本，给了程皓扬一份，第二份给了沈然。
“不早了，你拿着东西回宿舍吧。”说完，李凯琳摆手示意沈然可以走了，另一只手拨通电话，居然要在会议室加班，“ken，你过来203，明天发布会的细节我们再对一下。”
沈然轻手轻脚关上会议室大门，就连下楼也不敢发出声音。
等来到一楼后，沈然没有直接回宿舍洗漱休息，而是去到一个角落里，也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对面秒接：“什么事，我姑姑放你出来啦？”
打给的竟然是李一泽。
“嗯，我出来了，你好一些了吗？要不还是去医院看一看，再点个外卖，不能不吃饭。”
因为记挂李一泽的身体，沈然才打这通电话的。
“你怎么……这么贤惠？”说着，李一泽先笑了起来。
一直揪心的大石终于落地，紧张的心情得到放松，整个人便不再绷着了。
沈然是在签完合同后，主动对他表示关心的，他以为是合同起了作用，更坚定了拿两人的合同去做公正的决心。
之前他们签的合同期限短，并没有公正过，他也没有想着去公正。
和李凯琳想的一样，一开始李一泽找金丝雀包养，确实是抱着玩游戏的心态，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对这件事认了真，也上了心。
特别是现在，他迫不及待想把漂亮的小金丝雀，永久绑在身边。
所以才开出，无期限地每个月给沈然打钱，这种傻速多的条件。
李大少爷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毫无所长，唯有钱多。
他开心了就想给小金丝雀发红包，上次发的红包对方还没收，上上次的转账到期退回了。
为了避免再出现这种情况，直接提要求：“你把我昨天给你发的红包收了，我就去医院看病。”
沈然：“……”
好像越来越不理解这位李大少爷了。
算了，收就收。
以后李一泽可能会离开李家，他把钱先存起来，到时候再还给对方。
“好，我一会儿就收，你记得去医院看病，还有吃饭吃药。”
“知道啦。”被关心，被管着的感觉非常好，李一泽也叮嘱对方，“你今晚早点睡，明天结束集训后，就跟我打视频电话，好吗？”
之前两次吵架，对小金丝雀的倔脾气有了很深的了解。
李一泽再也不敢用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了。
“好。”
果然，换了语气后，他的小金丝雀就表现得非常乖了。
李一泽别提有多开心了，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他不想结束通话，但是马上到医院了，便说道：“我已经到医院了，我会乖乖看病的，一会儿给你发照片，你记得收红包。”
“知道，你快去看病吧。”
挂断电话后，沈然打开vx，打算把李一泽发的红包收了。
结果，看到了李一泽昨晚疯狂发给他的无数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