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离婚后,偏执总裁拿命求he>第99章 春天要来了,他却要死了

  进到洗手间,简桉立马反锁了门,一股汹涌的感觉堵在嗓子眼,他捂着嘴,再也抑制不住地将一口血吐到了盥洗盆里。

  “咳咳咳……”

  他抽过旁边的纸巾擦掉嘴角的血渍,刻意压低了嗓音咳嗽,却不敢咳得太大声,生怕被外面的男人听见。

  越咳越凶,鲜血开始没完没了地吐出来,溅到了镜子上,瞬间染红了盥洗盆的大片地方,看起来触目惊心。

  简桉死死捂住嘴,想要将喉咙里那口淤血给吞回去,但血液还是从他的手指缝中溢了出来,沾湿了洁净的手背。

  就这么持续了好一会,终于不再咳了,他双手颤抖地撑着洗手盆,虚弱地抬起头,看着镜子中那张憔悴苍白的脸,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样子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快不行了,胸腔里翻滚得厉害,就像要爆炸了一样。

  突然吐了这么多血,是不是快死了?已经撑不到冬天过去了吗……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好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画一幅江南春景,和水乡烟雨,也没能腾出时间和沈云珩好好道别。

  他那颗兵荒马乱的心终于还是变得安静,对死亡也没有多少恐惧,反倒觉得解脱了,可以安安稳稳睡一个长觉了。

  他没什么牵挂和不甘,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过回了从前那样的自由洒脱。

  足够了。

  有时候人执着的太多,想拥有的太多,反而越容易失去,也越得不到,就如同自己这三年里毫无结果的付出。

  “不想了……都过去了。”

  简桉垂下眼帘,唇角微不可见地挂着一抹释然的笑,可眼底却漫上了一层悲凉,只是一刹那,便归于平静。

  “小桉!你在里面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你没事吧?”

  外面突然响起了沈云珩急切的喊声,和一阵敲门的动静。

  简桉心一惊,立马回过头朝门口应道:“我、我没事!快好了!”

  他匆忙打开水龙头,将盥洗盆里吐出来的鲜血冲掉,接着又朝脸上泼了泼冷水,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把洗手间不小心沾染的血液完全清理干净后,他才安心地松了口气。

  要是被沈云珩看见,又该担心他了,他清楚那人的性格,非去医院不可。

  洗手间的门缓缓打开,靠在墙边等待的沈云珩立马反应过来,转身紧紧盯着他,目露焦急,试探性地问道:

  “小桉,你是不是……又吐了?”

  简桉知道自己如果否认,那人肯定不会相信,毕竟脸色的惨白肉眼可见了。

  他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撒谎道:“没事,是晕车的原因,才把今天吃的牛奶饼干都吐出来了,我现在好多了。”

  “真的?”

  对方似乎不太相信,抬手轻轻触碰了下他冰冷无温的脸颊,心疼道:“我看你这脸色怎么比下车的时候还差了?”

  “刚吐完东西,正常,等会就好了,我这不是还能好好站着跟你说话嘛。”

  简桉轻轻拿下他的手,脸上反倒露出安慰他的神情,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对了,云珩,你刚刚不是在收拾东西吗?怎么突然来叫我了?”

  被他这么一问,沈云珩这才从过度担忧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将手机拿给他看:“季松亭刚才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我没有接,应该是知道你逃走了。”

  简桉却没有接过手机,眼睛迅速瞥了一眼那个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脑子里又想起那个被关在地下室里的阴暗夜。

  他内心无端生出一丝本能的恐慌,立马扭头看向别处,语气却显得平静:

  “知道就知道吧,江南那么多个地方,他也找不到我在哪。”

  沈云珩似乎看出了他的微乎其微的情绪变化,立刻收起了手机,坚定道:“放心吧,小桉,我不会让他带走你的,这混蛋我们以后再也不提他了。”

  对方的眼角微微泛着一点湿润的红,但转眼间又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嗯,好。”

  沈云珩:“你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又全吐出来了,肚子不饿吗?我带你吃点这里的特色小吃怎么样?”

  “我吃不下去,先等会吧。”

  简桉微微倚靠在窗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河流,黯淡的眸光映衬着天外逐渐暗沉的夜色,眼底深邃得如同被黑暗笼罩住一般,让人无法窥探其中真实情绪。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压抑起来,沈云珩不禁皱了皱眉头,想多啰嗦几句,但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出声打扰。

  他只是静静站在简桉的旁边,目光淡淡地看着他的侧脸,眼神晦涩不明,心中的担忧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

  半晌,简桉忽而侧过头直视着他,清秀的眉间隐约透露出几分疲惫和倦怠,整个人从上到下似乎散发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死亡气息,声音极轻极轻地说:

  “云珩,我们去那边的古桥上走走吧,天好像黑了,古城小镇的夜景应该会很美,以前在大城市里看惯了灯红酒绿,现在终于有机会看一看市井烟火了。”

  “好,我陪你一起去。”

  沈云珩看着他的眼睛,很高兴对方能跟自己提出要求,这样说明那人的世界里又有他了,他又被需要了。

  江南古桥的夜景很美,月光朦胧如纱,在河面上映出一片清冷的白,江风吹过,荡起了阵阵涟漪。

  江边灯火辉煌,古色古香的灯笼将小镇装扮的就像水墨画一样。

  桥上的温度骤然间低了许多,南方的风有种刺骨的冷,寒到骨髓里。

  沈云珩将自己的红围巾取了下来,转而轻轻裹在青年的脖子上,替他拉了拉微微敞开的外套,声音低沉温和:

  “别冻感冒了,出来的时候你就应该听我的里面再穿一件毛衣。”

  简桉静静地站着没有动,任由他给自己戴上,深红色的围脖衬得他那张干净的脸有几分病态和惨白,有些愧疚道:

  “不用啦,你给我的外套已经够暖和了,出来的急,我都没带什么衣服,身上的这些都是穿你的,那你穿什么?”

  “我有的是衣服穿,倒是你啊,不好好吃饭,这么瘦,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硬生生大了好几码,都变成宽松版了。”

  沈云珩双臂架在桥栏上,偏过头,用一种责怪又疼爱的眼神看着他,说:

  “明天我就带你去买新衣服,把平时需要的生活用品都买回来,那今天晚上麻烦小桉将就一下穿我的吧。”

  听到那些永远只会从这个人口中说出的话,简桉像是被他坦率的模样刺激到,垂了垂眼眸,掩去里面的情绪。

  他的眼波闪了闪,再次凝眸望来时,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色,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轻声地说:

  “好,谢谢云珩。”

  “傻子,又谢。”

  沈云珩将手搭在青年的头顶,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脸上带着无奈和宠溺,随后放下手,回头望向河岸,缓缓道:

  “等到了春天,这里就比北方暖和了,不会有雪,也没有寒风,到那个时候就可以看见整树的桃花了,小桉可以把它们画下来,我还能带着你去划船,到时候咱俩就可以坐在河堤边上,欣赏景色。”

  简桉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看着他溢满期待和幸福的脸,却沉默了。

  冷风吹过他宽大的衣角,凌乱的发丝清扬,月光盈盈光照,清澈幽深的眼眸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凄凉。

  春天,明明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而他却要死了,再也看不见春天。

  见他久久不说话,表情凄然,沈云珩害怕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什么,连忙出声打断:“小桉,怎么样?期不期待?”

  闻言,简桉慢半拍地看向他,脸上露出个清清淡淡的笑,轻点了下头:

  “嗯,期待。”

  沈云珩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忍看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说:“别想那些不好的,我一直陪着你,会好起来的。”

  话音刚落,简桉忽地转过身紧紧抱住了他,脸埋进他温热的胸膛,双臂的力度加重了些,像是临走前的道别。

  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给不了那人,仅此一个拥抱,来慰藉那些愧疚。

  对方忽然间这么主动,而且还是第一次,沈云珩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手足无措,只能僵着身子任由他抱着自己。

  他微怔,随即伸手生疏地扶上简桉的背,眼神中透露着温柔缱绻的情谊,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仿佛他只是一件精致美丽的瓷器,稍有不慎就会碎掉。

  那人身上淡淡的清香,萦绕着他的呼吸,沈云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小桉……”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青年低声抽泣,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对不起……”

  沈云珩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声音温柔如水:“对不起什么?”

  忽地,简桉停住了啜泣,只是用尽全力抱紧男人,充满了不舍。

  对不起不能陪着你等春天来了,也不能和你泛着轻舟去描绘江南烟雨了,那些答应你的事情,要永远失约了……

  许久许久,他才放开手,“没事,云珩,我们回去吧,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