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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率先打破沉默。
“嗯？”
沈亦从后视镜淡淡扫了我一眼，面无表情。
“刚才……”我难以启齿发问。
“吴老师，怎么了？不舒服吗？”蒋步南扭头关切看我，目光里俱是坦然。
“你们俩……”
他们越是镇定，我就越是懵逼。
沈亦逐渐失去耐心：“咋了？说啊。”
“没……”我问不出口，只得迷迷瞪瞪摇头：“我可能是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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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吃烤肉的馆子一看就是常聚的店，跟老板都很熟。已经打过招呼了，老板给他们留了个包厢。
我还是第一次来，也搞不清方位，跟他们后面乱撞。
沈亦和蒋步南并肩走在前面，近到衣料互相摩擦出簌簌声响。即便是在走着轻声交谈，脸也是时时刻刻朝对方的方向，盯着对方眼睛。一人抬手，另一人就会立刻上前帮忙开门，一人拿包，另一人就会立刻接过去。
无需言语，甚至眼神。
这绝不是一时能培养出的默契。
我看着他们二人相邻背影，身高也差得不多，身形同样欣长宽厚，只是气质上一个老成些一个文质些，却融合得恰到好处。尤其是那个走廊光线一打，他们影子纠缠一起。登时，脑子里只剩下“他们好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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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不耐心在后面被我要求帮忙拎包，看我走得晕头转向，有点惊讶，问：“姐，这里亦哥经常吃，你没来过吗？”
我一愣，下意识就说：“啊，因为我平常有点忙，之前来过一次，记不太清了。”
他才将信将疑点头：“我就说么，亦哥原来还说过，你最喜欢吃这里的烤肥瘦。”
“啊？”
“不是吗？”康不耐心一愣：“哦，那可能那时候你们还没好呢，他可能说的是他前女友。”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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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座，我首先就听沈亦发了话：“先来两箱啤的一瓶白的，”顿了顿，“再要个矿泉水。”
我正想着他还算是个体贴的人，顾念到我。
却见他扭过头问我：“你喝啥？”
“……”
“红的白的啤的？还是清酒？”沈亦挑眉：“不，你应该不喝啤的，度数太低了。”
“……都行。”
“那就跟我们一起喝白的算了。”
“……给我来个果汁。”
“行。”
话虽如此，沈亦的表情在说“装什么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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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拿进来三份菜单。沈亦接过后给对面一份，想了想，给我了一份，而他的菜单就径直落入了蒋步南手里。
俨然是很熟悉这里了，他道：“先来五十串肥瘦，二十串纯瘦，蒜蓉麻辣小龙虾各一份，一个炒蛤蜊，十五个扇贝，二十串腰子。”
小康他们一边翻着菜单一边不忘揶揄：“哟！烤腰子！姐，有福气啊！”
我假笑：“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小康抬头瞅了一眼沈亦，居然还思索了几秒，道：“哎！我可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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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蒋步南笑着与沈亦交换了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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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人一旦起了疑，再正常的事都会越看越有鬼。
比如沈蒋吃饭时，也没有那种你喂我我喂你的腻歪动作，但是递个纸送个串都再平常不过，可就能让我瞅出来一股子黏糊劲儿。
又比如全场吃最多“沈亦前女友爱吃的”烤肥瘦的，其实是蒋步南。我们这些艺人为了上镜几乎都不吃肥肉，而蒋步南仗着糊作非为，疯狂在炫串。
再比如人家都说腿是身体最诚实的部位，判断两人亲近与否，要观察腿的位置。我往桌子底下一瞅，沈亦上半身正朝前，但腿正歪在一边跟蒋步南贴贴。而他与我之间，可谓是隔了条东非大裂谷。
还比如，喝得多了，他们俩大老爷们儿居然还在相约！一起！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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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诡异的事情是，这俩人上厕所上了半个钟头不说，回来之后，仪容仪表居然比吃饭前的更加端整！
虽说男明星有点什么偶像包袱职业习惯，在厕所补个妆抓个头发也能理解。
但我毫无根据地直觉认为，他俩应该出去发生了点什么！然后怕被发现，才专门收拾整整齐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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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的确是想喝果汁的，而且也的确是喝了点。但最后没忍住，还是跟他们一起喝白的。
饭局吃了三个多小时，属实喝得多了点，到最后助理来接我的时候已经几乎不省人事。
脑子里最后残留的印象就是我老公叮嘱她要将我好好送到家，然后他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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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吃完饭回去睡了一觉，翌日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神清气爽洗了个澡，再好好复盘昨天的一切，又觉得好像全都是我cpn（cp脑）上头的产物。
我将此事种种线索分享给胡哥，然后总结陈词：“就说昨天吧，沈亦对我的态度挺奇怪。私下本来感觉我俩都挺熟了，但跟一开始相比，他对我的敌意反而有增无减。”
我还没想明白这个事情，又立刻反应过来：“不，不对，那不是敌意，而更像是在全程有意跟我撇开关系。”
就是一种类似于表忠心的行为——莫挨老子，老子跟你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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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哥表情复杂看我：“所以呢？”
“所以我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蒋步南跟沈亦其实有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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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太多啦。”
胡哥揉揉我的肩放松：“沈亦既然想藏，那就绝不会那么轻易叫我们知道。”
“但我总感觉他不想藏了，或是藏不住了。”我皱眉分析：“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从来也都无法光明正大示人，可能是把他憋坏了，总想悄咪咪秀一下恩爱。”
“你太小看沈亦了，”胡哥笑了笑，摇头：“他但凡不是个杀伐果决的狠人，迅速复出，包揽拿奖，入股华隆，这些事他一个都做不到。”
胡哥直视我的眼：“如果他真的是个毫无自控力的毛头小子，这么想将爱人带到台前身边。那索薇，沈亦还会跟我们签这个合同吗？”
“……哎，也是。恁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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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哥眯着眼打量我：“圈里真真假假是说不清的，这个不用我提醒你也明白……我不清楚沈亦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但你也别把他想得太好了。薇啊，你知道吗，现在你口中说的沈亦，跟我们工作团队认识的沈亦，几乎都不是一个人。而你对他的评价越来越高，你对他的服从度就会越来越高。这不是个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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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后知后觉才发现，自从我知道沈影帝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后，的确不自觉地就各方面迁就了他很多。比起之前的锋芒相对，我现在恨不得为他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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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他对我而言本就是个特殊存在。
这么多年，我没有亲人，我只有大老板和团队；我没有朋友，我只有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有人无一不是因为利益聚集在我的身边，如果有天失势，我毫不怀疑我的关系网会迅速分崩离析。
但现在我有了老公。
老公。这个词，这个身份本身就带了些微妙的寄托。我十分肯定他不会是我的归处，但我对于这个新的开始有了点小小的期待。
当然我对他不是爱情。我只是很难定义这个词，游离在亲情和友情之间，像是一根无形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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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沈亦呢？他恐怕不会有这种羁绊吧。
在这段关系面前，他首先是个商人。于他而言，我也许连个关系亲密的朋友都算不上。
更别说什么白月光什么小情人什么男朋友……可能，从一开始一切都是假的，只是沈亦发现了我对于未知爱情的好奇和向往，所以为我量身设定了一出戏。
只有我，以为自己得知了天大的秘密，剃头挑子一头热地上头嗑cp，心甘情愿配合他演戏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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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沈亦的一切可能都是假的，在演我，对吧。”我说。
“当然，”胡哥按住我头上的穴位，不轻不重地按摩着，“他会骗你，我也会骗你，所有人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