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莲看着五条悟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慢悠悠收回目光。
加茂莲和五条悟平日总是在一起的，看起来像是五条悟被宠着，实际上却是五条悟在纵容着加茂莲。
那是对加茂莲来说世界上唯一有意义的存在，天天做那些让人头疼的事，当然得看着五条悟才做的下去。
真是强有力的威胁啊，加茂莲不得不把本来准备好的计划修改一番。
他整理下思绪，双眸始终保持着微亮，不是为了交易开启术式，而是为了能让五条悟随时查看到自己的情况。
加茂莲双手插兜，一步步走进面前的大楼里，他知道，黑井秀中在里面等着他。
大楼里并没有什么稀奇的，都是没有装修的毛胚房，空荡荡的只要一点声响都会引起回声。
他视线落在其中一间有着破旧大门的房间，在这里简直像是黑暗里的一束光，明晃晃地告诉他就在这里。
悟说这里有可以杀死他的存在，但五条悟能够放心离开，就说明是自己可以逃离的场景。
黑井秀中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加茂莲都有些迷糊了，如果说背后之人设计这些是为了杀了自己，那也太粗糙了些。
只是如果是黑井秀中的自作主张，又是为了什么而做的这些。
既然不明白，那就只有自己亲自去看了。
加茂莲没有停下脚步，走向了仿佛被打开的魔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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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却又好像情理之中，黑井秀中就坐在灰扑扑的木板上，似乎是在发呆，见门被打开，才慢悠悠看向加茂莲。
“还真是……”加茂莲没有说出口，但黑井秀中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一切就像是预热许久的一场大戏，最后揭开幕布只是粗制滥造的剧情一样。
黑井秀中耸耸肩，笑盈盈说：“这里确实有可以杀死你的阵法哦，是那位赐予我的。”
说起一直信仰着的神明时，黑井秀中的神情多了些疯狂和诡异的温柔。
加茂莲没有说话，他拿出随身带着的帕子，铺在他旁边坐下来。
“不过我也知道，这奈何不了你。”黑井秀中站起身来，有些遗憾。
加茂莲的术式足以让他和阵法交易，从而使阵法失去效果。
黑井秀中像是戏剧中唯一的演员，在到处是尘埃的房间中，出演独属于他的剧目。
而加茂莲就是这唯一的观众，那个一直坐在舞台之下，看着剧目从开始到结束。
他好像明白黑井秀中的目的，又似乎有些理解他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位又找到了我，他让我杀了你，所以你是神的敌人。”
阳光照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灰尘，也直直打在黑井秀中的脸上。
黑井秀中脸上再也保持不住那样的笑容，用奇怪又激昂的腔调说着。
“只是我又明白，你是杀不死的，而我又必须完成祂的指令，我深入其中，无法自拔。”
加茂莲微微蹙眉，黑井秀中的笑容像是在挣扎的人一样，矛盾又绝望。
不，黑井秀中是没有被人控制住的，至少身上并没有其他术式或诅咒的痕迹。
黑井秀中伸手一抓，像是要抓住在光里跳跃着的尘埃般，却又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的，一个卑贱的信徒是得不到神明的怜爱，只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你说过，神明抛弃了我，错了，他没有抛弃我，只是从来都是那些虚无又飘渺。”
陷入自己世界的黑井秀中捂着脸，咬牙用着最可怖的语气说着。
他用自己在咒术界的人脉，打通关系，花了无数金钱雇人，才把那个反转术式抓过来，才布下现在他们踩着的阵法。
如果那位一直不出现就好了，黑井秀中甚至出现过这样的想法，这样他心里的[神]就是永远完美无瑕的。
在那位又一次出现时，被加茂莲成为商品的黑井秀中清醒了多，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位虚伪的笑和假意安抚的话语。
他可是最优秀的商人，被加茂莲使用至今的商品，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些呢。
“我啊，只是个勉强能够看到咒灵的普通人而已，一直以为自己做的这些是多么高尚多么厉害，实际上，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是个普通人，普通到无论是你还是神明都看不下我的人。”
这是来自于黑井秀中的呐喊，他踏入这个世界，却又被隔离在外，从小饲养的咒灵被祓除，信仰的神明肮脏又从未看过他。
加茂莲坐在那，看着黑井秀中发自肺腑的话语，只是轻轻眨巴眼睛。
普通人还是咒术师，他都不在乎的，加茂莲想要这样跟黑井秀中说，话却梗在喉头。
也或许是，他真的没有看到过所谓的普通人，才让黑井秀中疯癫至此。
加茂莲感受到了阵法在启动，这确实是值得黑井秀中花费无数去布置的阵法。
不过黑井秀中还真是被利用到底，哪怕是这个阵法，也只是禁锢住他的而已。
恐怕是那个人想要做些什么，却没想到黑井秀中虽然完成了，却也间接把所有都告诉了他。
黑井秀中突然收敛起笑容，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石头，下一瞬，石头在他手里粉碎，与此同时，他上前靠近加茂莲。
“所以啊，我只是想要第三种选择而已。”
不是加茂莲也不是自己的[神]，而是一个普通人为自己而做的选择。
化为实质的天平出现，加茂莲任由黑井秀中的靠近，他将术式中近一半的存在压在天平左方，努力加重属于自己的筹码。
身体仿佛被巨石压着，动作和咒力的运转越发迟缓，好像下一秒便要停滞，只有不断加上重量的天平为他平坦压力。
只是下一秒，加茂莲的咒力运转被惊到停下一瞬。
加茂莲睁大眼睛，看着黑井秀中挡住向着他心脏的攻击，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条血线。
黑井秀中甚至没有说一个字，双瞳已经开始涣散，呼吸逐渐薄弱。
但他露出了笑，像是计划得逞，又像是终于从左右拉扯中解脱。
藏着的那个人似乎对此也很意外，只是很快就开始下一次的攻击。
啧，真把他当软柿子捏啊。
加茂莲难得升起些怒气，身体上的压力和体内咒力抽取的疼痛在此刻都被他忽略。
天平在主人的怒意和咒力的加持下，缓慢又坚定地落在属于他的左边。
与此同时，天花板塌落，两道人影从天而降。
五条悟骑着夏油杰的咒力，一瞬看清楚现场的局面后，手中骇人咒力汇聚，朝着一个方向攻去。
从虚空中爬出来的咒灵听从主人的命令跟随五条悟的攻击向前。
五条悟出现在加茂莲旁边，看着心脏处血淋淋的黑井秀中，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这样危险的场合跑了进来，家入硝子扫了一圈，直接握住黑井秀中的手，属于反转术式的光芒在运转。
五条悟也同样握住加茂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抓破的手，与加茂莲完全不同却又格外融合都咒力通过天平传递而来。
咒术界从来没有咒力传输的例子，咒力是只属于咒术师的负面情绪，而加茂莲和五条悟却是唯一能够这样做的。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这样使用加茂莲的天平，明明不管从那个方面看，都是完全不相容的咒力。
只是此刻却像是不同流的溪水，落入大海之中，不同却又是一体的。
这种好像身体多了一种咒力的感觉让加茂莲差点没站稳，努力把这些消化完，以供天平继续存在。
一切行动似乎只在几秒内，负责追击的夏油杰回来，对着他们摇摇头，示意并没有抓到那个幕后黑手。
“没关系，悟已经把那个东西放上去了吧。”加茂莲扶着五条悟，转头问道。
五条悟看样子心情一般，看着那双干净都淡粉双眸，还是开口回答：“嗯，老子做的很快。”
加茂莲让五条悟却拿的是他放在加茂家的咒具，那是在他这几年逐渐改造的加茂家实验室的产物。
消磨伤害灵魂作用，不能够直接伤害到人，细若发丝，只能用一次，并且限制条件一大堆的咒具。
不过刚刚好，看来他没有用错，不会出现在自己的交易范围，甚至五条悟的六眼都不能够看到那是什么东西，那就不会是人类也不会是简单的咒灵。
那个人摆了自己一道，自己当然也要回礼一二。
夏油杰视线落在一旁昏迷的黑井秀中上，他是认识这个人的，只是没有见过面。
家入硝子蹙紧眉，手中反转术式的光芒运转，为黑井秀中争取生机，从死神那抢人。
加茂莲倒是不担心了，他刚才使用术式的同时，把黑井秀中放在属于自己的一方，勉强固定住他死前那一瞬间的状态。
“怎么回事？”最后夏油杰开口问道，他是被五条悟一通电话喊来的，可现在好像也没有做什么。
加茂莲简短地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在说起黑井秀中那段话时，顿了下，一五一十说出口。
这话或许说给夏油杰听才是最有用的，夏油杰盯着地上没有意识的人，看不出情绪的脸庞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条悟一直都没有说话，甚至只是在最开始看了黑井秀中一眼，六眼告诉他黑井秀中虽然气息微弱，但好歹是活了下来。
“啧，一个两个的。”五条悟嘟囔着，都想到这么多，把自己绕到死胡同里就算了，还要搞出一大堆事。
五条悟有着无比通彻的双眸和强大的内心，他明白了黑井秀中的意思，却不能够理解。
只是现在，黑井秀中也不需要自己的理解就是了。
治疗完毕的家入硝子坐在地上，轻声揣着气，刚才太过紧急，她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紧绷。
“那么他绑我过来，大概是为了有个防备。”家入硝子随手擦擦汗湿的额头，低声说着。
加茂莲现在的状态反而比刚才好了很多，扫了各有思绪的几人，拍拍身上的灰，擦擦手里的脏污，才搭在五条悟的身上。
“不管如何，先离开这里吧，这么大的咒力波动，待会窗的人就要来了。”
加茂莲抬头说着，看向家入硝子问：“家入小姐也一起吧。”
家入硝子一顿，其实按照程序，她应该立刻回去，然后继续被保护起来的。
“哎呀，那家店的发售时间快到了，走啦，”五条悟看了眼手机语气夸张地说，“走啊，有我们在谁还能绑架你，老子是最强哦，哦，他们勉勉强强也算啦。”
“还真是谢谢你记得我。”夏油杰回过神，抱肩轻哼着，却没有反驳的意思。
她的高专生涯或许会很有趣呢，家入硝子站起身，既然如此，那就去好了。
几个灰头土脸的家伙从破了个大洞的烂尾楼走出来，丝毫不在意身上的狼狈，走在夕阳刚好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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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高专四人组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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