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
“他们这就放弃了吗？”
我透过后视镜往后看，除了尾灯照亮的范围，再无片点灯光。
“不知道。”
程衍回答我的同时抬眼看了后视镜，神情看着很平静淡然。
“那这打一枣就离开的意义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你睡一会儿，估计还得两个多小时。”
“我不睡，咱俩好好谈谈。”
从他今天开口给我透露部分信息以后，我就觉得很多东西在我的推测范围之类，诸如叶书铎还没坐牢之类的。
“我记得林语郡跟我说秦楚出国以后还在盯梢叶书铎他们，那他也应该知道王术和叶书铎有一腿啊，为什么还会跟王术订婚呢？而且他妈那边的背景那么强，订婚前不查查王术的交往经历、家庭背景什么的吗？”
我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我心中的疑问，程衍右眉微挑。我觉得怪有意思的，尝试挑动一侧眉毛，发现我根本做不到。
“你觉得我很懂你的炮友，秦楚吗？”
程衍的语气不是调侃，更接近嘲讽。隔着口罩，也不好观察他的表情，只能透过他目视前方，微微皱起的眉头推断他有点生气。
“那我问你其他的，行不行？”
“问。”
“你明知道叶书铎这群人跟踪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将我扔给宋绪宇照顾？”
“......他是我最信得过的人。”
“那你可真放心他。他照顾我，乔洋把我的头敲了个洞。”
忍不住埋怨，但这种话真让我在宋绪宇面前说，我是说不出口的。我知道宋绪宇一直在内疚，内疚自己没有及时来接我，所以在物质上不停地、不吝啬地补偿给我。
“我总想着给你一丝喘气的时间。”
“说得怪好听的，真想让我喘口气，就该在我提出分手的时候跟我分手，而不是系条狗绳在我脖子上，开心了就松开让我透透气，难受了就收紧绳子让我害怕的同时又感到困惑。”
“......”
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挥手示意这拍就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再追究也不能穿越回去将他暴打一顿，更何况那个时候都没摊上事，都还年轻。
“你们的计划是从你出国开始就谋划的吗？”
“差不多吧。”
“我有时候就觉得很恍惚，不知道我究竟是在回忆里、梦里，还是在现实，觉得现实与回忆不是很割裂，好像稍稍躺下眯上眼睛就沉湎过去了。”
程衍降下车窗让清新的风飘进车内，我摘下鸭舌帽和口罩，伸手感受凉凉的晚风，斜眼望着同样取下口罩呼吸新鲜空气的程衍，食指轻轻敲着车门。
这起波折最终会平息，但是平息后的日子会怎么过呢？
是独自离开回到老家和父母团聚，还是住进大学买的别墅呢？
最重要的是，我和贺暃的婚姻最后该怎么收场？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你说我这几个月都得躲着吗？贺暃主宅安保和保姆都有问题，我回去不是狼入虎口。”
334.
“看情况。”
程衍看向导航重新调整到达地地址，他专注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新颖。上次见他这么认真的时候还是他做工程项目策划表之类的东西。
“还得多久到？”
“已经到市区了。”
重新设定地址以后，他在路口调转方向驶向一条幽深寂静的小路。从我在贺暃主宅醒来那刻起，生活节奏都变得紧凑了，就连往日毫不在意的道路选择都被摆在面前，好像永远都得选择那条荒僻的小道。
“一切解决完以后可以走大道吗？”
“嗤。现在就可以，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衍唇角微勾，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小洋楼，小洋楼门口挂着竖牌，竖牌上写着“洋河律师事务所”。
“今晚就在这睡？”
“怎么在这睡？他们不是安排在酒店吗？”
“刚都到这来了。”
我瞄了一眼门口停的车，的确看到了贺暃的车，但余光一扫也扫到了林语郡的车，顿时眼睛睁大了许多。
这小子，在我清醒以后就见过他一次，还在我屁股上写字告状，待会见到他非得踹他两脚。
“要是宋绪宇没摔断尾椎骨，今天岂不是大团圆了。”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前冒出这句话让程衍解安全带的动作慢了半拍，看我的眼神让我后背发凉，慢慢往门上靠。
“干啥？”
他解开安全带俯身过来，我以为他要玩那一套“解安全带，我误以为他要亲吻而选择闭眼”的偶像剧戏码，笑着往他面前撅嘴，没想到他是真的亲。
说是“亲”也不算是亲，磕的那一下把我嘴唇磕麻了，再一抹发现他把我嘴唇磕破皮了，小血滴在我的指腹上异常显眼。
“神经病。”
“精神病。”
程衍舔掉他下唇的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戴上口罩仅露出那双混血明显的眼睛。这行为放谁身上都觉得怪异，唯独放在他身上让我觉得极为合理，看来我病得不轻。
*
小洋楼内部结构偏商务，没像住房那样装修。下来接我俩的是林止，他又恢复成一副精英的模样，镜片在路灯灯光的照耀下遮住他的眼神。
“林止，林语郡什么时候过来的？”
“今天下午。”
“你们不是让他在A市守着吗？”
“尚忱哥和嫂子守，先上楼吧。我们正在吃夜宵，给你俩也点了。”
*
一上楼，乌泱泱一群人挤在长沙发上看省运会录播，人群之中林语郡和贺暃真是格外醒目，一个是懒散的气质引人注目，一个是白的放光。在我的认知里贺暃就够白了，没想到冷白皮还有明亮之分，不愧是富养出来的狗儿子。
不过没了时光滤镜，林语郡气质沉淀了许多，笑也没大学期间的那么率性，变得比较内敛。十年磨一剑，这才两年就让蠢狗气质变得稳重了许多，到底和校园相比还是社会更毒打人。
林止把“周记”打包袋递给我俩，而我带着猎杀的目光快速投向坐在角落的林语郡，他与我对视以后低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