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宸很快被一个电话叫回了老宅。

  他走进来的时候,面色沉凝,一看到傅岐山和霍雅青眼神更是冷了几分。

  傅岐山夫妇俩并没有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见他回来,立即询问傅延川的事该怎么办。

  “我们家延川平时连杀鸡都不敢,怎么可能杀人。”霍雅青擦着眼角的泪痕,显然傅延川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续出事让她这个当妈的心惊胆战,害怕不已。

  原本只是绑架一个人的小事很好解决,他们都已经想好了对策,谁能想到现在演变成了杀人的大麻烦。

  杀人跟绑架可不是一个级别的,这可是要命的呀。

  “一定是警察弄错了吧?”霍雅青自我安慰式的洗脑着,“二叔,你人脉手腕厉害,快替延川打点一下,可不能真让警察诬蔑了延川杀人呐。”

  傅柏宸冷冷看她一眼,那眼神如三九寒冬里的冰霜,霍雅青原本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

  傅柏宸收回视线,语气冷淡地说:“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我看过警方那边提供的监控,证据确凿。”

  霍雅青根本不信:“怎么可能证据确凿?一定是诬蔑。”

  傅岐山见她语气这么冲,立即阻止她继续开口,“柏宸,这监控真拍到了延川杀人的过程?”

  显然他也是不太相信的。

  “监控里明明白白拍到是傅延川夺过夏燃手里的水果刀,一刀刺穿了夏燃的胸口。”

  “夏燃比傅延川弱小,还有病在身,根本就不是傅延川的对手,即使两人起了争执,也谈不上什么正当防卫。”

  傅柏宸一句话堵死了他们内心的想法,“警方已经明确是傅延川主动动的手,你们别妄想能将人捞出来。”

  霍雅青自然不愿意听他这么说,顾不上傅岐山的阻拦,指着傅柏宸大骂:“你当然巴不得我们延川出事,他坐了牢,你就可以牢牢把控整个傅氏了,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跟你争继承权了,你好歹毒的心思啊!”

  原本还安静听着他们讨论的傅老爷子立即变脸,严肃道:“傅氏我本来就让老二管理,你们这么有意见早不提,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旧事重提。”

  一见老爷子生气,傅岐山直接捂住了还想继续说话的霍雅青的嘴巴,“爸,雅青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傅老爷子瞪着他,冷哼一声,“我看就是这个意思。”

  “当初是你自己说能力不够不敢接手管理傅氏,我才正式任命老二当总裁。这些年你们拿着老二打拼下的钱财和声望,过着潇洒肆意的生活,那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感激他一声。现在一出事,就急着把矛头指向老二,怪他不帮着你们。”

  “你们怎么不看看这种事是能随便帮的?还不是你们养出来的好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来。”

  傅老爷子痛心疾首的捶胸,“难道我就不心疼孙子吗?可谁让他做出杀人的错事呢。”

  管家赶紧上前扶住傅老爷子,帮着他顺了顺气,“老爷,你得当心点自己的身体啊。医生交代了你最近血压高,可千万不能气着自己。”

  “我怎么能不气呢。”

  傅老爷子就着管家的手重新坐了下来。

  “我傅臻一辈子清清白白,光明磊落,从不触碰法律底线。现在倒好,养出个不仅敢绑架人,还敢杀人的孙子。”

  傅老爷子气急,指着傅岐山夫妇一顿骂,“我早就说过,子不教父之过,你们夫妻俩自会惯着他,把他的胆子养得够肥的。”

  “爸,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傅岐山面露哀色,他这辈子虽然没什么大的成就,但一直顺风顺水,就是嫉妒自己弟弟比自己能干,也能忍气吞声。

  但是现在儿子出事,他又岂能放任不管。

  “你没想到的事多了,总不能每次出事都要老二来担责任。”傅老爷子怒其不争,但也知他没多大能耐,也是他曾经太过惯着他,让他没有担当。

  深深的叹了口气,傅老爷子最终还是放软了语气:“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是想让你们好好商量,谁再甩锅就滚出去。”

  傅柏宸无视了傅岐山夫妇,直接让佣人倒了杯参茶给老头子,“这件事没有回旋余地,警方那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他对上霍雅青有些怨毒的目光,冷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要想他不死,就好好找个律师打无期吧。”

  霍雅青一听这话,开始撒泼打滚的对傅老爷子哭嚎:“老爷子,这可是我们霍家的独苗苗,您可不能像二叔那样冷血无情,不然我们延川可就真的难见天日了。”

  傅岐山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拳头,同样看着傅老爷子,指望着他能做主。

  傅老爷子对于大儿媳妇这有失体统的行径十分厌恶,然而对上大儿子哀求的目光,到嘴的指责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他问傅柏宸:“这件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老头子的面子还是有的,傅柏宸语气没再那么冷冰冰,但还是毫无感情的吐出两字:“没有。”

  这话说的决绝,仿佛再说一

  諵風

  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霍雅青不依不饶:“老爷子,二叔他一直看不上我们延川,现在延川出了事,他见死不救。但您老一向最疼爱延川,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我说了再吵就滚出去。”傅老爷子怒道。

  霍雅青被这一声怒吼吓得噤了声。

  傅老爷子这才重新看向傅柏宸,“老二,怎么说也是你侄子……”

  “我没有这样冷血的侄子。”

  傅柏宸冷淡的语调让傅老爷子蹙眉。

  傅柏宸拿出一些文件,甩到傅岐山夫妇面前,“这些都是傅延川这些年来挪用公司账目的证据,我尚且念在他姓傅,一直未曾报警,但是他所作的事并不能抹杀。”

  “这怎么可能?”

  傅岐山和霍雅青抓着文件看了起来,那一页一页的证据却是明明白白的昭示了傅延川做了很多对不起傅氏的事。

  傅岐山并不管理公司,之前一直以为儿子在事业上发展的有声有色,却原本每次投资失败了,都拿东墙补西墙。自以为不会出问题,实际上不过都在傅柏宸的掌控中。

  只要傅柏宸一个不满意,随时可以把他送去坐牢。

  现在他犯了刑事罪,要是再曝光这些,那么傅延川的一辈子就真的毁了。

  不仅他毁了,他们夫妻俩也会被公司的董事踢出局,赔偿巨额损失。

  傅岐山害怕道:“柏宸,算我求你,你一定不能报警。”

  傅老爷子自然也看到了这些证据,他失望的摆摆手,“你们回去好好给他请个律师吧,就当傅家白养了他。”

  “爸——”

  傅岐山夫妇被管家送了出去,客厅里只剩下傅老爷子和傅柏宸。

  傅老爷子叹气道:“我当年做错了。要是知道延川做出那种事的时候,就好好管教他,是不是他今天就不会走上这种歧路。”

  “人生不能回头重来。”傅柏宸冷冷抛下这句话,转身上了楼。

  很快他又走了下来,“当年我看在老头子你的面子上没有跟警察坦言,现在也不会。致于挪用公款的事,这些钱我还不看在眼里。”

  说完直接离开了老宅。

  偌大的别墅里,傅老爷子独自坐在沙发上,“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没站在老二这边,没想到竟然让他们叔侄离了心。”

  管家站在一旁,知道他说的是那件事,“毕竟没有哪个当叔叔的能够忍受亲侄子在背后下黑手要致他于死地。”

  “是啊,我以为老二性子淡,没想到他一直记着这个事。”

  -

  傅柏宸回到车上的时候,就见陆时安蜷缩着身体睡在后座,身上盖着他的外套。

  月光投到他沉静的睡容上,显得格外宁静安详。

  原本烦躁的情绪在这一刻平静了下来。

  傅柏宸倾身,亲了亲他的眼睛。

  本就觉浅,陆时安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面容,他下意识依赖的伸出手。

  傅柏宸揽着他帮他起身,重新用外套裹着他。

  “我好像等你等睡着了。”陆时安打了个哈欠,靠在傅柏宸怀里,依旧可以从声音里听出几分朦胧的睡意。

  得知傅柏宸被叫回来的时候,陆时安主动要求跟来,只不过他不想进去面对傅家人,便一直坐在车里等着。

  让自己清醒了几分,陆时安又问:“事情处理完了吗?”

  “嗯。”傅柏宸应道,“傅延川的牢坐定了。”

  陆时安歪了歪头,问出了他很早以前就存有的疑惑:“你似乎一直都不太喜欢你那个侄子。”

  不管是之前亲自动手打傅延川,还是他设计了傅延川,傅柏宸都从未手下留情。

  傅柏宸低头亲了亲陆时安,“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对叔侄从小关系亲厚,叔叔只比侄子大八岁。在侄子十岁那年遭遇了绑架,叔叔很心急,配合着警方主动去营救侄子。营救过程中,叔叔趁机将侄子从营救窗口推出去交给接应的人,自己准备也爬出窗口的时候,却被一只脚踢回了绑匪窝。而那只脚上穿着的球鞋是叔叔给侄子的私人定制款,独一无二。”

  陆时安听到这里,不禁双手握成拳,“他怎么可以这样!”

  傅柏宸冷笑一声:“因为他被他的父母灌输了叔叔是来跟你争夺继承权的对手,你们只能二存一。”

  陆时安心疼的抱住他,“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嗯,我有你就够了。”傅柏宸从怀里拿出一张画纸,“还记得这个吗?”

  画纸上是一只小猫咪蜷缩在一株巨大的向日葵下面小憩,只不过看着很像小孩子的涂鸦作品。

  陆时安看了看,“有些眼熟。”

  “当年因为这件事我有段时间心情很不好,老孟就拉着我去了孤儿院做慈善。那时候遇到了一个小男孩,画工很幼稚,却非要送我一张画。”

  陆时安看着那只小猫咪,恍惚间想起什么。

  “大哥哥,你不开心吗?那小六把最喜欢的画送给你吧,你不要不开心。”

  陆时安惊讶的张大嘴:“所以……我们原来很早以前就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