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琛能感觉到，这次和聂郸吵架跟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不是简单的认个错就能和好，他们俩的想法都完全不一样，聂郸不能理解他，也说服不了他。
更重要的是，荣琛现在一点也不想被说服。如果真的去不了星际警校，大不了他就去做O转A的手术，管他代价如何，总之，警校他是去定了。
不过自从游泳课差点暴露以后，荣琛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就谨慎多了，他不会再在体能课上逞强，就算想强化训练，也只会在下午放学后，等到没人的时候再自己一个人慢慢练。
他和聂郸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联系了，聂郸不用再回家，自然也不用放学后等他一起。不过，也有可能只是不想而已。
眼看着就快要考试了，每天文化课复习不完，荣琛还想抽时间练习警校招考的体能项目，每天回到家都累个半死，倒头就睡。
不过忙起来也有一个好处，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距离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仲冲突然问：“琛哥，你和郸哥还没和好啊？”
荣琛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嗯。”
“你俩……”
“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
“哎不是，”仲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哥，你不知道那天你走了以后郸哥其实挺失落的，他还特意让我多留意你的情况，他其实挺关心你的。”
荣琛收拾书包的手顿了顿，“嗯，我先走了。”
仲冲看着荣琛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最近琛哥忙，但再忙也不至于连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吧。
在操场上碰到聂郸的时候，荣琛完全没想到，按理说他们在一个学校，又在一个年级，怎么可能真的一个月就碰不到面，但事实确实如此，荣琛已经一个月没看到聂郸了。
有时候他也会想，说不定是他故意避开了自己，看来那天自己说的话还是伤到他了。
聂郸站在篮球架下，他背对着荣琛，所以没看到他，班上有同学毕业后打算进职业篮球校，所以让他陪着练会儿篮球。
“聂郸，真想不到啊，你竟然会分化成Alpha，平时不声不响，到期末了给我们一个大新闻啊，不过看你成绩就知道你不简单，以后准备报考什么学校啊？以你的成绩和分化结果，完全可以去主星读军校啊。”
荣琛脚步一顿，他本来想直接当没看到走过去的，但刚才聂郸的同学说了什么，聂郸分化了？他竟然分化成了alpha！开，开玩笑的吧。
荣琛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他不受控制地转过身，直愣愣地看着聂郸。聂郸穿着深蓝色篮球服，手上腿上戴着护腕护膝，因为刚刚运动过发梢被汗水打湿，他一手拿着水，抬起手臂用护腕擦汗。就是这个动作，让他看到了荣琛。
两人视线交汇，荣琛突然皱了一下眉，转头就走。
“聂郸，你在看什么？”聂郸的同学看聂郸出神，问道。
“没事。”
荣琛这一个月没见到聂郸很正常，但不是聂郸躲着他，刚和荣琛吵完架，聂郸就接到雷主任的消息，让他第二天立刻和段盈去参加物理考试，连上来去的时间，整整去了一周。
去考试的那一周，聂郸心不在焉，一有空闲时间就打开手机，却没有收到任何一条消息。
考试的当天晚上，一个陌生女人给他打了电话，“聂郸吗？我是你俞琴阿姨。”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聂郸刚要挂电话。
“等等，聂郸，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你爸爸病了，现在很危险，你过来一趟吧。”
聂郸放下手机，向带队老师请了假，立刻买了高铁票自己一个人回了晴市。
聂郸到了市中心医院，是聂清远的助理宋辉来接的他。
“宋叔。”聂郸朝他点点头。
“小郸你终于来了。”宋辉拍拍他的肩膀，领着他朝医院里面走，聂郸赶回来已经快到半夜了，医院大厅和走廊都很冷清，只有零星几个值班护士和医生还在，两人穿过大厅，坐电梯上了五楼，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宋辉看着头顶的数字，问道：“小郸，不好意思，没有及时通知你。”
聂郸转头看了他一眼，宋辉应该也是急着了，头发微乱，平时穿得一丝不苟的西装也松松垮垮，聂郸道：“没事，他病倒了你也不轻松吧，工作上的事都安排好了？”
宋辉欣慰地看向他，“嗯，聂先生应该早就猜到自己迟早扛不住，所以让我提前做了两手准备。”
“叮”电梯打开，宋辉带聂郸来到病房外面，聂郸进去看聂清远，聂清远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仪器，口鼻戴着绿色氧气罩，脸色苍白，气息微弱，聂郸转头问门口的宋辉：“他到底怎么了？”
聂郸走出来，宋辉在他身后关上门，说道：“聂先生最近两年来心脏就一直不好，他做了很多次检查，医生建议是住院观察，但聂先生以工作为由推了，昨年中秋的时候他病发过一次，但没有告诉你，这次也是直接昏死过去，医生说要尽快做手术。”
“那直接安排手术吧。”聂郸道。
宋辉犹豫：“聂先生他……”
聂郸看他，“怎么，他还不愿意做手术？是想死吗？”
宋辉知道聂郸对聂清远一直有气，却还是被他一句话噎了一下，“唉，小郸，你知道的，聂先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工作。”
“他只是放心不下他的位置，跟我没关系。”聂郸出声提醒。
宋辉脸上有些尴尬，还是继续道：“是的，聂先生害怕做手术再加上术后休息的时间太长，对他的工作不利，现在对面虎视眈眈，一个不留意很有可能就会被对方拉下位置。”
“强留的也没用，是他的就是他的，自己没本事不论有没有算计都坐不稳那个位置。”聂郸道。
宋辉：“……”聂郸这样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聂郸换了个话题：“她呢？”
宋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聂郸道：“通知我过来的人。”
宋辉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禹琴夫人？她回去给聂先生取衣服和生活用品了，还说给你们煲了汤，让你一定要留下一起吃。”
聂郸脸色发冷，没说话，“我先走了，聂清远醒了再给我打电话。”
回到住的地方，聂郸满身的疲惫，拿出手机想跟荣琛说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倒了一杯水，走到阳台上，夏日的夜晚空气闷热，天上的星星却很多，让人的心不由地静下来。
三日后，聂郸去了一趟墓地，范珊喜欢向日葵，墓碑上的照片也笑得像向日葵一样灿烂，聂郸穿着一身黑衬衣黑裤子，他弯腰把向日葵轻轻放在墓碑前，蹲下身，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妈妈，他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还有一个比我还大的儿子，”聂郸苦笑一声，“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那个人渣，总是在挑战我对他的容忍度，你让我不要记恨，但我凭什么不记恨，如果不是他，你本还可以陪我很久……”
“妈妈，我很想你。”
太阳打在墓碑上的照片上，带着露珠的向日葵、范珊的笑容都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在对他说：我也想你。
聂郸站起身，接到宋辉的电话：“小郸，你爸爸醒了，你来医院一趟吧。”
聂郸直接从墓地赶往医院，聂清远确实醒了，但好像并不接受医生的建议，听了宋辉对工作的处理，他甚至想立刻出院。
“你在闹什么。”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医生叹着气劝解和聂清远着急愤怒的声音，聂郸走进去，冷冷看着聂清远。
聂清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聂郸会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死没死。”聂郸道。
聂清远气得脸涨得通红，一阵猛咳：“咳咳咳……混账东西……你咳咳咳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父亲……咳咳放在眼里了是吧！”
“你有身为父亲的自觉吗？”
聂清远怒视聂郸，看着像是恨不得扑过去撕咬聂郸，聂郸也回视过去。
“小郸，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先生他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宋辉看不下去了，拦在聂清远身前，劝解道。
医生本以为看到病人的儿子来了还想让他帮忙劝说两句，没想到这个儿子直接一副恨不得气死自己老子的态度，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医生头瞬间更大了。
聂郸看了宋辉一眼，没再说话。
医生打断他们之间僵持的氛围，问道：“所以，聂先生，你真的不打算做手术了？”
“不做。”
“要做。”
聂清远和聂郸的声音同时响起，聂清远瞪向聂郸：“你是不是真的想气死我？我说了不做就是不做！”
聂郸冷笑：“你想回去我不拦你，但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心里没点数？你要是敢回去继续工作，半年之内心脏病突发猝死别后悔。”
“你！”聂清远脸由红转紫，气得直喘气，聂郸怎么敢这么跟他说话，这个混蛋！
医生也倒吸一口气，虽然聂先生这位儿子说的没错，但看病人的状态，他们做医生的都不敢这么直接，万一直接把人气病发了……真的勇。
聂清远还是惜命的，可能是被聂郸吓到了，他同意做手术，但工作上的事情也不愿意放手。
聂郸嘲讽道：“随便他，等做了手术他想管也管不了。”
宋辉纳闷，聂郸到底是关心聂清远，还是只是单纯想让他因为做手术在工作上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