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脚步声,空气中传来一股霸道的烈焰味,有人来了……荣琛下意识把自己缩得更紧,直到他感觉那道脚步声重新响起,且越来越近,味道也越来越浓烈。
“谁在里面?”
荣琛不知道来人是谁,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好咬紧下唇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你好像忘记了,就算你不说话,你的信息素已经传遍了整个洗手间。”说完,对方直接一脚踹开了门,落入他眼底的是满脸发红、眼角湿润、眼神失焦的一个男生。
荣琛眼睛几乎要看不清来人,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认识他,他咬了一下舌尖,疼痛令他清醒了几分,他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出去。”
“都这个样子了还逞强,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发热?好歹对来帮助你的人温和一点吧。”男生一只手抬起荣琛的手臂,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荣琛险些站不住,肩膀抵着男生的肩膀,他不适应靠的那么近,尤其是现在,“我让你——”
“我说了,我没有恶意,只是偶然路过,帮你一把,我知道这种东西出现的时候有多难受,走吧,我带你去医院。”男生不顾荣琛的反驳,直接将他背在背上。
正准备抬脚出去,听到背上的男生用微弱的声音说:“地上……手机……”
男生弯腰捡起荣琛的手机,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其实男生也远没有他表现得那么镇定,光从信息素的纯度就可以知道背上的男生是一个多么优秀的Omega,更何况他也是一个才转化不久的alpha,离得这么近,如果不是进来前打了一针抑制剂,他也撑不了多久。
但他实在不愿见到有Omega在他面前被伤害或者伤害自己。
荣琛感觉自己在不停地下坠,身体像是被无数块石头挤压着,快要爆了,皮肤表面痒得如同有上千只蚂蚁在爬,很快这股痒意直达心底,他想叫出来,却发不出声音,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晕了过去。
“好在送来的及时……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你标记他了?”
“没有。”
“那他还挺能撑的……这是第一次发热……能靠意志力熬过去的少之又少……不过还好是第一次……”
“嗯。”
迷迷糊糊间荣琛好像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谈话,但没过多久他又被一双手拖了下去,继续那残忍的酷刑,不过这一次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一股冰凉的感觉传遍全身,疼痛消失了,痒意也消失了,全身只剩下脱力般的疲惫,他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身体除了酸软再无其他不适,荣琛睁开眼看到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他的心好像突然空了一块。
【好在送来的及时……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你标记他了?】
看来,真的分化成Omega了。
其实早在今天之前,荣琛就已经有预感了,分化的征兆、苏南的欲言又止、身体的状态,无不提醒他,这一点也不像是alpha会有的症状啊。
可预感归预感,真当那把悬在头顶的刀落下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愤怒、无措,剩下的就是空,失去重要东西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很快,荣琛发现屋子里好像不止他一个人。
荣琛侧过头,在沙发上上看到一个红头发的男生,翘着腿正在看手机。
是昨天帮他的那个男生。
荣琛注意到有哪里不对,是屋子里的氛围,好像因为什么在僵持着。他看到男生收起手机,抬头瞥了一眼靠窗的位置,眼神无奈,“我说,你不用这么戒备地看着我,好歹我也是你朋友的救命恩人吧,不相信你可以等他醒来自己问他。”
屋子里还有人?
荣琛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窗边,一道身影站在那里,神色冷峻,眉头蹙起,荣琛大脑懵了一下,聂郸怎么会在这里?
“郸哥……”荣琛张了张唇,发出沙哑的声音。
“荣琛。”
“醒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聂郸走到床边,扶荣琛坐起,给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荣琛接过聂郸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喉咙里瞬间舒服了,“没事了,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隔壁市考试了吗?”
聂郸顿了一下没说话,倒是坐在沙发上的男生站起身来,“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
“等等。”荣琛放下杯子,从床头柜拿起自己的手机,“留个联系方式吧,这次的事谢了。”
男生确实如他说的只是帮了他一把,而且看样子是担心聂郸不是自己朋友所以坚持等到自己醒来才走,“你叫什么?”
“禹陵,那不如加个微信吧,我认识这家医院的主任医师,如果你们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
“嗯,那也行。”荣琛调出二维码让他扫。
聂郸道:“我送你出去吧。”
两人走到医院大门口,聂郸道:“刚才不好意思。”
“没事,”禹陵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和荣琛是……”
“我是他哥,”聂郸道,“他家就住在我家隔壁,从小一起长大。”
“好兄弟啊,”禹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是……没事,挺好的。”
“下次我和荣琛请你吃饭。”聂郸没听出禹陵话里的意思。
“行,你还是快回去吧,我看他那个样子应该是对分化的事很介意。”
聂郸眼中也划过一抹沉重,“嗯。”
聂郸回到病房,见荣琛转头望着窗外发呆,“荣琛。”
荣琛转头看向聂郸,在那之前已经调整了脸上的神情,“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聂郸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手腕搁在膝盖上,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考试取消了。”
“什么?”荣琛惊讶,继而疑惑,“怎么会突然取消,为什么?”
事实上,聂郸确实因为对雷老师的承诺所以没有去参加考试,但他担心在学校碰到荣琛,这家伙知道后肯定又会自责,所以聂郸今天没来上学,没想到段盈知道他放弃考试后气得也没去考试,甚至跑到办公室去问雷老师。
后来也不知道段盈从哪里找的关系,直接更改了此次物理考的时间,改在下周一了。
荣琛听聂郸说了事情的经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生气聂郸擅自做主又帮他“顶罪”,还是生气段盈竟然为了聂郸做这么荒唐的事。
看荣琛不说话,聂郸问:“怎么不说话?”
“我累得慌,懒得说。”荣琛靠在床头,闭上了眼。
“荣琛,你是不是已经知道——”
后面的话聂郸不必再说,荣琛也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他还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聂郸看他似乎真的很累,便站起身将病房的灯关了,听到脚步声,荣琛睁开眼,“你去哪?”
“去给你买晚饭,你先睡一会儿,等吃了饭我送你回家。”
“嗯。”
两人好像又陷入了无形的冷战中,最近好像是越来越频繁了,不知道为什么,越长大荣琛好像越看不懂聂郸的一些做法,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其实更会加重自己心里的负担吗。
荣琛现在的状态着实称不上好,已经没那个心思去想更多了。
将荣琛送回家,聂郸才发现手机里有十多个未接来电,刚一拨通,对面就传来聂清远气急败坏的声音:“聂郸,你是越来越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有什么天大的事能让你忘记家庭聚会?”
“有点事耽搁了。”
“能有什么事比家人还重要,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还不赶快回来!”
不等聂郸说完,那边电话已经挂了。聂郸抬头看着今晚的夜色,浓重的黑压在头顶,让人心口发闷,他站在荣琛家院子里,看着属于荣琛的窗口亮起灯,最后又熄灭,才挪动步子离开。
聂郸不想回那个冷清的家,自从母亲去世,家里只有他和聂清远两个人,平时聂清远忙得脚不沾地,很少有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就算有也是互相冷着脸置气。
他不明白,这样的家和家人,聂清远有什么脸说他不重视。
“少爷回来了啊,”阿姨站在门口迎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朝里面看了一眼,“先生在里面等你,还有……客人。”
聂郸看了一眼阿姨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以为是聂清远又在家里大发脾气,直到他踏进客厅,在沙发上看到两个陌生的面孔。
准确来说,其中一个刚才才见过,红头发男生像主人一样霸占着一边的沙发,两只手摊在沙发背上,其中一只手上握着遥控器随意按着,而正对着聂郸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红头发女人,画着精致指甲的手上捏着一根叉子,转身将水果喂给她身旁的聂清远。
聂郸一瞬间大脑空白了一下,有点看不懂眼前出现的画面,那是聂清远?他的脸上原来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第一个发现聂郸的是禹陵,他收回手,冲聂郸一笑:“哟,原来你就是我的弟、弟?”很明显,他不是刚刚才知道。
聂郸看了禹陵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聂清远,语气发沉:“你在做什么?”
聂清远转头,对上聂郸充满怒气的眼神,他收起笑容,直到嘴里的水果吃尽才慢慢道:“聂郸,这位是禹琴,以后她就是你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