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这小子？这样让这小子走了，怕是不妥吧？”一向沉默的老黑，在看到李老没做什么阻拦就让李飞离开之后，待到李飞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瞥了一眼外面餐台边坐着的人，舔了舔嘴唇回头对着李老疑惑的开口问到。
李老抬手示意老黑过来，等到老黑坐到自己对面，李老将桌子上那碗李飞没动的肉汤推向了老黑，老黑眼里同样升起一丝诡异的兴奋，原本就黑的脸夹杂一丝潮红开始泛紫。
“内个贱种能穿过外面的丧尸的阻拦，连楼下内个大傻个丧尸都能被她甩开，多少是有几分本事的，他到有骨气，不过我老爷子就好啃个硬骨头。”
“我倒要看看他这根硬骨头能撑几天，等到他肚子里内点油水被澡池里的脏水化开，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再给他一碗肉汤，他会不会像条狗一样跪着求我，哈哈哈哈。我们有的是时间，老黑，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知道为什么能做这么大吗？”
老黑一口气连同肉末将肉汤消灭，眼里带着一丝狂热，语气也沾上几分颤抖
“老黑还请李老赐教。”
李老将一把手枪从茶几底下的卡扣处取下，拿在手里细细抚摸一番开口道：“我，求稳。内几个女人还有食物吗？等内个叫小青的贱人一倒下，你就带人去吧内几个贱人带过来，库存的盐不多了，不能全浪费在内些贱人身上，而且新鲜的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老黑点点头，露出一个略显恐怖的微笑。
“柳姐姐，内个人，你说他还会回来吗？”小青坐在更衣区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汤，茶的颜色淡到已经快要显示不出来，与其说是茶汤，更像是一两滴茶水滴进了手中的内碗白开水里。并且就算已经经过多次过滤，茶汤依旧有几分浑浊。
“不知道，或许不会吧，不过也无所谓了，他就算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柳如是抱着一碗同样浑浊的茶水，坐在旁边低着头无奈的说道，小小的更衣室里，七个女生或坐在椅子上，或在地上铺上一两层浴巾席地而坐。
“柳姐姐，我好饿，真的真的好饿。”其中最小的一个看着只有十七八岁，扎着马尾脸颊深陷的女生低着头，靠着更衣室的柜子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带着哭腔虚弱的开口道。
其余人脸上皆是闪过一丝悲痛，扎马尾女生旁边的女生转过身将她揽在怀里，一遍遍温柔的抚摸着扎马尾女生的后背。内个女生手从背上抚下，手心里一节节突出的脊椎骨硌的手心都开始疼。女生温柔的抱着扎马尾的女生一遍遍轻柔的安抚，然后趴在扎马尾女生的肩头开始无声的抽泣。
柳如是看了一眼偏过头不敢再看下去，其余几个人或是沉思，或是哭泣亦或是陷入某种甜蜜的回忆，脸上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
“柳姐姐，我不后悔。至少，我还保留了一丝人类的体面，我只是太累了，或许你说得对柳姐姐，我们这种人是要信命的。”小青握住柳如是骨节凸显的手，注视着柳如是的眼睛释然的说道。
柳如是抬手顺着小青干枯的头发，从头顶顺着头发滑到发梢。
“以前你的头发又黑又亮，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我就是因为相中了你的头发努力争取把你带到了身边，小可是因为眼睛又大又有神，小梦，刚来的时候挨了内些畜生不少打，每次还都是我替小梦说好话，赔礼道歉，，，”
“我也是陷在泥潭里的一个烂人，但以前我也尽力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切来对你们好。就是有点可惜了，咱们几个姐妹都要走了，也没让你们最后好好吃上一顿饭，下辈子吧，下辈子别糟这些罪了，下辈子，你们都来找我，我欠你们一顿饭。”
“下辈子投个好胎，这辈子，咱们几个吃的苦，够多了。”
柳如是说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小青握着柳如是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死死咬着嘴唇，眼里泪水一滴滴滚落。
扎马尾的女生突然破涕而笑，“我来的时候还被客人嫌弃，说我穿的土的像上个世纪的人，每次都达不到业绩被巴图打，还是柳姐姐一边笑一边给我搭衣服，我还想着以后有机会了，说什么也要去带柳姐姐看看真真的海呢。”
“你土？你是没见过小青刚来的时候脸上画的腮红活像个猴屁股，现在你知道小青为什么叫小猴了吧！”
“小可，你个贱人，当初你肚子疼还是老娘给你炖的红糖水，现在敢这么编排老娘了是吧！”小青扭头对着一个女生笑骂到。
几个女生眼里的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但语气里满是调笑和活泼，像是回到了内个难得的稍显轻快的时光，一边说一边擦拭着脸上说不清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解脱而开心的泪水，只是在流。
柳如是微笑着看着几个人调笑，叹了口气，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脸上久违的挂上一丝正真的笑容，抱着胳膊歪着头微笑着看着这难得的欢快的场面。
说着说着不知从谁开始沉默，直到所有人都渐渐沉默。她们在回忆里能称得上略微轻松欢快的场面实在太少太少，在回忆下去，刚刚好不容易压抑的痛苦的回忆就要像洪水一样再次席卷。
柳如是擦干眼泪，温柔又小心的对着趴在一边百无聊赖的小金伸出手。小金扭头瞅了柳如是一眼，柳如是一怔，但看到小金没有其他动作之后还是颤抖着继续伸出手。小金并没有感到身旁这几个生物有恶意，并且觉得这几个生物对自己造不成什么伤害，想到李飞的命令也就不再管柳如是。
柳如是得偿所愿的轻轻将手放在小金头顶，顺着小金柔顺光洁的毛从头顶温柔的抚摸到小金背上，来回抚摸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手。
柳如是深吸口气，看了众人一眼，拍拍小青的手背。小青立刻会意，深吸口气喝完碗里的茶水站起身，其余人看到柳如是和小青的动作，没有惊讶只是默默站起来跟在柳如是和小青身后，有人站起身后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栽倒在地，身旁的人无需多言皆纷纷伸出手架住快要倒地的女生。
柳如是抬脚刚准备出发，李飞突然出现在更衣室门口。
“不是，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你居然回来了，你竟然能安全回来？？？”柳如是一脸震惊。
“就一小老头和几个穿的跟保安一样的牛马谁能拦得住我啊。刚还找你们呢，要不是小金还真找不到你们几个。”李飞回来看到一模一样的十几个更衣室一个个找过去，直到小金发出舒服的信号，这才找到柳如是一行人。
“我们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了，抱歉，冒犯到你的事，可能暂时没办法向你赔礼道歉了。”
柳如是一脸歉意的对着李飞说道，接着便想继续离开。
李飞一回来看到她们都聚在一起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尤其是柳如是，小青以及所有女生都哭红的眼眶更觉得有点不对劲，一个眼神，小金瞬间出现在更衣室门口，微微抬起头注视着柳如是她们。
柳如是一愣，抬眼看向李飞，虽然有些疑惑，但明白现在不宜和李飞起冲突强忍住了要询问的话语。
“我也没什么恶意，就是内老头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反正我感觉内些人不是什么好人，我的直觉一向都很准，但内老头一直扯东扯西也没问出什么，你们要去干什么我管不着，也不会管，只是我希望刚才没说完的话题我们继续，说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李飞一脸诚恳的说道。
“这就算刚才内下的补偿了，聊完我们两清，怎么样？”李飞看着站在原地发呆的柳如是又追加了一句。
柳如是回头看看沉默中的其他人，想了想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小青小声说了几句，小青点点头带着其他人继续朝外面走去，柳如是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示意李飞也坐。
抬起茶壶，看了看浑浊的茶水苦笑一声作罢。
“我们说道哪儿来着？然后，，然后，，对当时是有十几个人稳住了局面，据说是有什么大人物，还带着几个保镖来的，就是内几个保镖和其他人稳住了局面。”
柳如是像是想到什么，不屑的笑了笑。
李飞不知道该不该接话，看着柳如是点点头。
“然后内十几个人就全死了，水源王朝的老板，也就是今天请你过去内个老贼，他从一开始就带人躲办公室里，直到外面逐渐平息，这才从办公室里带人突然冲出来。”
李飞听柳如是讲到这里一切在末世的标准下还算正常，但接下来故事的发展就开始超出李飞的想象。
李老头躲在办公室里，等到这层的丧尸被引到安全通道里，等到这层的人发出安全信号之后才从办公室用窗帘，衣服弄成绳子顺着窗口跑到这层，并且刚到这层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被吓坏的小老头一样，直到几天后慢慢没有人再顺着窗口跑到这层，而自己看到这层储备的食物已经开始告急，当时稳住局面的内十几个人决定每天所有人绑着绳子顺着窗口去找食物。
他们心想只要所有人团结一心，一边找食物，一边处理丧尸，出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就在他们两次让李老头和他的人出去找食物，李老头都置之不理的时候，第三次五六个人前来警告李老头，但李老头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几个人对自己威胁，然后就在面前前来威胁的几个人气急败坏的时候，掏出了一把枪。
其余人只听得几声“咻咻”的声音，回头一看几个人已经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其余人慌忙逃命，也有人朝着李老头扔东西，然后迂回着想要接近，但在李老身边不起眼的巴图，也就是黝黑大汉突然发难，右臂长出像是石块一样的东西，只是一会儿，整条右臂就已经完全是石头做成的样子，而且不仅样子变了，防御力和力量都剧增，一只手就能将一个成年人的头颅捏碎，就算是砍刀劈砍都没什么效果。
就这样伴随着一阵血腥，李老头顺理成章的接管了这一层。而李老头接管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众人将所有出口封死，并亲自监督。
然后晚上举行了一场篝火大会，而食物，便是白天被打倒的内些前一任管理者，也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帮众人稳住局面的人。
李老头慷慨激昂的发表了一场讲话，表示今天解决的这些食物足够大家吃很久了，大家也不用再冒着危险出去寻找食物和面对丧尸。
没有人敢第一个上去吃，尽管李老头坐在最上面拿着一串肉烤的滋滋冒油，吃的满口流油。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动。直到李老头让异化的巴图举着石头一样手臂一个个逼迫所有人吃，而宁死不屈的，当场就被扭断了脖子。
就这样内天晚上疯了一批人，死了一批人，第二天又自杀了一批。而当巴图举着还未熟透还在滴血的肉串走到柳如是和她们几个人的面前的时候，柳如是已经彻底绝望，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
就在这时候，小青突然一瞪巴图，巴图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老李头跑去。老李头心里一紧，拿出枪对准了巴图的脑袋，好在到最后一刻李老头还是忍住了开枪的欲望，而巴图也在跑到李老头面前的时候终于摆脱了小青的控制，于是自此，柳如是她们和李老头隔着浴池划分开来。
不过本来就划分到了少到可怜的一点点食物，而尽管她们冒险想去其他楼层获取食物，但越来越强的丧尸和她们越来越虚弱的身体也让她们几乎很难再获得足够的食物，直到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造成的伤亡越来越大的时候，柳如是她们终于放弃了，因为如果再去别的楼层，不说其他的，就是再顺着绳子爬上来对她们来说都是一种奢望了。
柳如是说这一切的时候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说完之后沉默片刻突然开始说起了她们的经历。
自己是独自旅游的时候被拐到这里的，小青是被迷昏带过来的，还有被卖来的，被骗来的等等，来了之后便在也没能踏出这个水源王朝一步。没有人会查这里，她们服务的客人以及其他服务人员也没有任何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工具。
就算侥幸跑出去，先不说这几十里的荒地，就是那几十里荒地外也有时刻监视的人。从一开始的反抗，到麻木，再到柳如是开始主动帮助起踏进这里的女孩，其中对她谩骂侮辱诅咒的人不少，都说她也是水源王朝养的一条狗，但她没什么大念想，她只想让已经踏入这里的女生少受点罪。
偶尔她也会想起曾经在内次毕业旅行的时候，想着以后要自己租房子住，要养只猫，或许能在工作之余攒点钱出去和喜欢的人旅旅游拍拍照。
真美好啊，柳如是每次想到这些都会想忍不住落泪。但是未来，真的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