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卿在天域尽头的晨钟被日光精灵撞响了第九下的时候,幽幽地醒了过来。甫一睁眼,就看到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帐帘。
时隔几百年,他再一次以司卿的身份回到了天帝的寝宫。
不是鸾羽,不是凤凰仙君,也不是凰王,只是那个纯粹地思慕着夜寻的司卿。
夜寻不在寝殿,整个大殿里,只有司卿一人的气息,他本想起身,却没能如愿。
即便最后那一道天雷被夜寻挡了去,司卿生生承了先前的两道天雷,灵识终归是受了损,只清醒了片刻,便又陷入了昏睡。
再度醒来时,夜寻已候在了榻旁。
见他醒来,立时以一缕灵力助他稳住了神魂,询问道:“可还有不适?”
还是那一派稳健的天帝仙姿。从夜寻面上,司卿看不出那道天雷可有给他带来重创,但他最是清楚那天雷的威力,也便一眼就看出了夜寻的伪装。
强自阻住了那道灌入体内的灵力,司卿在夜寻隐忍着的关切下,坐起了身子。
“几百年?”
他没有问得明了,夜寻却听得明白,“……三千多年,少这几百年不少。”
于他人而言,损了几百年道行是算不得什么,可他是天帝,主管天地苍生的至尊,容不得这些差池。
司卿眉宇间有了些许忧虑,久久都未化得开来。
夜寻终于受不得司卿永远以他为先的痴傻模样,伸手轻抚上他额上那道恼人的褶皱,柔声道:“司卿,几百年的道行换你一命,我还有什么可惋惜的?”
几百年,不过是他失去了司卿的那些日子里虚混来的,这一道天雷,算是偿了他这几百年的愧。
可是,还是换不回司卿刻在三生石上的那几百年。
“夜寻,你可知,爱无悔。”
司卿知道,哪怕是三生都要为这人而死,他也无悔,更无怨,因为他爱夜寻,爱这个以天下苍生为先的男人。
这一夜,夜寻是搂着司卿睡下的,几百年前他们从未逾矩过,几百年后,他们也只是相拥着入眠。
可司卿知道,不一样了。
天雷降劫,劈出了魂消几百年的凰王司卿,天帝夜寻以身相护,道行受损严重,灵识难全,让位与辰华帝君,卸下天帝之职。
牡丹花神自请和离,重返花界。
天地之间,一夜易主,即便唏嘘叹惋,天域的众神也未曾阻拦。
那年凰王司卿浴火,以一己之身救了天下苍生,如今,只不过是天下苍生还与他一人,合情合理,自然再无异议。
天域之间,再无意难平。
三生石,的确定不了天帝的三生,却可以定下夜寻与司卿的三生三世。
“夜寻,你看,我们的名字。”
彩云之下,司卿指与夜寻看他从前刻下的名字。
那血染的痕迹早已褪尽,只留下深刻入石的,“司卿”和“夜寻”。
三生石,定三生,属于夜寻和司卿的三生,才刚刚开始。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夜寻在天域的晚风中执起了司卿的手。
“从此往后,我只做你一人的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