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息了几天后,宴溪再次动身前往海洋馆。
那边的警方约了当地一些相关部门,跟宴溪一起商讨这件事的后续解决方案。那些参会的人上班都早,这会便约在早上9点。可宴溪过去要挺长时间,没办法,只能前一天晚上提前赶到。
不过……
“宴溪,你怎么还没走?”郁柠洗完澡出来,看到这人还在床上躺着,“不是9点的飞机吗?”
他看看手机,“现在都8点了哦!再不出发要迟到啦。”
宴溪平躺在床上,表情很……生无可恋。
他说:“不想去,烦。”
这也实在怪不得宴溪。
“你不觉得这个事情很魔幻吗?每一步都很魔幻。”宴溪从床上坐起来,接过郁柠手里的毛巾帮他擦头发,“我前28年人生遇到所有的离谱事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个海洋馆的幺蛾子多。”
说实话,要不是放出话来说这是送给郁柠的东西,宴溪也真想把这块地甩出去让别人接盘了。
可没办法,有这么一层原因在,该去的地方就得去,该了结的后续就得去了结。
郁柠老实坐在床边,让宴溪摆弄他的头发。
微卷的发丝浸过水后弯曲得更加明显,刚泡过热水的皮肤还透着一点红晕。
他听着宴溪的抱怨,也跟着皱了皱脸,“唉,确实,怎么会这么多灾多难……那块地真的风水不好。”
看他这副模样,宴溪笑了。他伸手掐着郁柠的脸颊,说:“行了,说了到时候修好送你,不会反悔的。不过——”
宴溪眯了眯眼睛,放下手里的毛巾,用胳膊威胁似地勒住郁柠的脖子,恶狠狠道:“我这次出差,回来之后不会发现你又跑了吧?”
用的力气很小,是觉得不会把人弄疼的程度,不过郁柠还是很配合地哇哇大叫,表情十分浮夸:“我不会逃跑啦!不会的!!宴少饶命,饶命啊!!!”
宴溪松开他,用两只拳头轻轻顶着他的脑袋,开玩笑道:“你再跑一个试试,你逃到火星我也能把你抓回来。”
郁柠笑嘻嘻避开他的手,转过身钻进他的怀里,乌黑双眸明亮湿润。
“不会的,这次真的不会了。”郁柠抬头看他,表情真挚,“宴溪,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啦。”
原本只是开玩笑一般的话语,此刻居然勾得宴溪心痒难耐。
他清了清嗓子,捏着郁柠的下巴吻了上去。
半干的头发被宽厚手掌温柔揽住,最后一点点水意也在体温中被慢慢烘干。
纠缠着倒在被子上时,卷发铺了宴溪满手。
“唔……”郁柠微微抬起下巴,含糊着叫了一声宴溪的名字,双臂柔顺地攀上了他的肩膀。
厚绷带已经拆去,手指下的皮肤还留着凹凸不平的疤痕,郁柠用手摸了摸,又被捉住手腕。
宴溪捧着他的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亲。亲吻像羽毛一样轻,落在郁柠的手腕上,却能让他慢慢红了耳根。
郁柠悄悄移开视线。
宴溪见状,撑起胳膊从床上起身,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现在你总没有理由了吧?”宴溪一边解着扣子一边说,“都拆线了,现在是不是可以……”
郁柠猛地从床上起身,伸手捂住宴溪的嘴。
亮晶晶的小鹿眼瞪得溜圆,红晕从耳朵一直蔓延到了脸颊,郁柠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嘴里说出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宴溪倒也不躲,就这么一直看着郁柠笑。
他抓住郁柠的手腕,却并不着急拽开,反而朝自己的方向按了按——
又在郁柠的手心里印下一个吻。
郁柠像触电一样弹开,紧紧捂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地看着宴溪。
宴溪笑着看他,抬抬下巴问:“躲什么?”
郁柠抿着唇,抬起眼睛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他搓了搓手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闭着眼睛凑到宴溪面前,胡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看不到眼前的人到底在哪儿,这一下亲偏了,直接落到了下巴上。
宴溪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反客为主。他抓住准备开溜的郁柠按进自己怀里,再次吻住了他。
重新跌回床上时,郁柠的新睡衣也落到了枕边。
薄薄的睡衣上印着两只贴在一起的、胖胖的小老虎。
那一晚宴溪还是没有提前过去,郁柠怎么催都没用。
打电话取消了机票后,宴溪重新躺回床上,把郁柠不满的话语全都吞进嘴里。
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枕头,用力到指节泛白。
之后纤细指尖又覆上了另一双手,紧紧将他包住。
“柠柠……”宴溪哑声叫他。
郁柠睁开水雾朦胧的眼睛看着宴溪。
湿润的吻离开嘴角来到眼睛,也带走了郁柠眼角的几滴泪花。
只是明明温柔的吻,此刻却只能激出更多的眼泪。
郁柠伸手搂住宴溪的脖子,紧紧贴着他的肩膀。
耳边,宴溪低声重复着“我爱你”。
郁柠点了点头,侧过脸去亲亲他的侧脸。
*
前一天晚上临时取消了行程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宴溪就要动身出发。
夜晚折腾了太久,满打满算睡了还不到四个小时。
郁柠没睡熟,听到身旁有动静后翻了个身——本来睡得好好的,这一下动作之后又变得四仰八叉。
“……”宴溪叹了口气,认命地过去把他的腿并拢好。
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他坐到床边,在郁柠手腕上不知弄了些什么东西。
“宴溪……”郁柠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迷迷糊糊地问,“你今天回来吗?”
“回,顺利的话中午就回来。”
“那我先等你吃饭哦……要是赶不回来记得提前告诉我。”郁柠努力睁开眼睛想清醒一下。
谁知这一睁眼,郁柠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个清醒。
宴溪正在用领带把他的右手绑在床头!
郁柠:“……”
“宴溪,你、你……”郁柠结巴着说,“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宴溪淡淡瞥了他一眼,说:“这不是很明显吗,在把你绑起来,绑在床上。”
“……”郁柠张了张嘴,老半天没说出话来。他看着宴溪把领带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打了一个十分复杂、一看就无法轻易解开的扣。
郁柠:“没、没必要吧!”
宴溪笑笑,“你看,你都知道我为什么绑你。”
“我,我……”郁柠哭丧着脸,“我不会逃跑了,跟你保证!”
“不信。”宴溪冷笑道,“你上次保证过,结果不还是跑了?”
宴溪说得对,郁柠无法反驳。
“那、那!”他绞尽脑汁,“我,我要吃饭,我要喝水,我要上厕所!你把我绑在这儿,我怎么行动!”
宴溪皮笑肉不笑地说:“饭和水让王阿姨给你端上来,至于其他的……”
郁柠不知道宴溪要说些什么,只是直觉不是什么能听的话!
他赶紧打断宴溪的话,又在床上奋力挣扎,这里扭扭那里动动,嘴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着:“不要这样吧,不要这样吧!宴溪,宴溪,我的好宴溪,我的偶像我的神我唯一的哥!救命啊,救命啊,不要这样啊——”
他从床的一端滚到另一端,然后……
系在手上的领带松松脱落。
郁柠:“……”
他怒不可遏:“宴溪!你在逗我玩吗!”
宴溪本来还能勉强忍住不笑,现在看着郁柠一脸怒容反倒忍不住了。
“我真的服了你了,”宴溪笑到肩膀都在抖,“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最后又被郁柠张牙舞爪地攻击了一番才离开。
*
这个商量海洋馆后续如何处理的会议,宴金铭也参与了。
宴溪听说的时候还很惊讶。
对此,宴金铭的解释是:“我儿子从我手里接了这块地,现在又因为这块地受伤了,我不出面,不合适。”
宴溪原本对这句“不合适”嗤之以鼻,但必须承认的是,有宴金铭在场,这件事情的处理会变得非常容易。
宴溪抱胸坐在一旁,看着宴金铭侃侃而谈。他的父亲从天说到地、从古说到今,该让步时让步,该强势时也强势,把桌上一群人说得一愣一愣的。
每句话都掷地有声,每句话都铿锵有力。
宴溪就在一旁看着他。
虽说早就知道这人在面对自己和面对工作时完全不同的样子,可每次看到,宴溪还是会忍不住感慨。
宴金铭的发言结束之后,一众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后来主持人出来询问宴溪的意见:“呃……宴溪总,您这边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宴溪耸了耸肩,说:“他叭叭说了这么多,我还说个屁啊。”
最终宴溪没再坚持,把这些破烂事情的收尾处理甩给宴金铭了——老实说,现在听到海洋馆这三个字,宴溪是真的烦躁。
会议结束之后,宴金铭留在会议室里,继续和那群人侃侃而谈。
宴溪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直接离开了。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宴金铭的秘书叫住,“宴少,宴总留您吃午饭,您稍等一会儿吧。”
放在平时,宴溪绝对毫不犹豫直接拒绝。可现在……
他抬头朝会议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父亲正面带笑意同旁边人耳语着什么。
那笑容温和有礼,得体又不显疏离。
……这种笑容,他从未对自己的儿子展露过。
说不上出于什么原因,大概是刚刚才帮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总之宴溪犹豫了。他掏出手机给郁柠打电话,想问问他吃午饭了没有,要不要自己回家陪他一起吃。
只是这电话还没拨出去,郁柠的消息先一步传进来了。
【一颗甜柠檬:好饿哦,你回来没有哇?[图片]王阿姨说今天中午吃这个哦。】
宴溪低头笑了笑,给他回了一个“好”,之后对宴金铭的秘书说:“算了,着急回家,下次再吃吧。”
说罢他又看看远处的人,然后转身离开。
这一次离开的时候,宴溪终于觉得自己好像放下了什么东西。
回头看看,他和宴金铭的距离近在咫尺,可还是万分遥远。
宴溪笑了笑,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他拿出手机给郁柠打了个电话。
“哎,宴溪?你开完会了啊?”郁柠立刻接通了电话,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那你是不是快回来了?好棒,中午吃土豆丝饼哎!”
“嗯,马上就回来了。”宴溪语气轻松,意有所指地说,“很近的,我很快就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现世番外可能还有一个或者两个,之后是前世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