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溪把自己的家传绝学写完,认真整理好,叫来一名宫女。

  “请姐姐送去给陛下,哦,他白日要处理政事,等晚上他忙完了再送去,别耽误了政事。”

  小鲛人平时都骄纵的很, 第一次这般为令狐暄着想,宫女也没觉得诧异,领命退下。

  燃溪整理了下衣服,他想离开之前,跟自己的朋友们道别。

  他想先找谢槐,去找侍卫们一打听,谢槐昨日被封侯,昨晚筵席结束,他又请兄弟们吃了一轮,今天上午请假睡觉,估计下午才来。

  燃溪转身去太医院找楼雨仙。

  楼雨仙在配药,见他来,笑着打招呼。

  “燃溪,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去我的医馆坐诊?上次有些病人吃了你开的药说是神效。”

  燃溪想,他其实该把那个册子给楼雨仙的,不过给了令狐暄也差不多,他可以让官方刊印,藏进皇家书库,这种失传概率低。

  燃溪说:“楼大哥,上次我听你说过,你们家有种毒药,好像什么东西都可以腐蚀是吗?”

  “是啊,你要试试吗?”

  燃溪:“给我拿一点吧,我想用来防身。”

  楼雨仙有些奇怪,他是怎么了,鲛人本身□□就很强悍,哪里需要毒药防身呢。

  不过他不会拒绝燃溪。

  他给了燃溪一小瓷瓶。

  “对付一般的人兑水用,入嘴一滴即死。

  特别想杀的人直接泼上去,直接化成烟。这是用的□□朱砂全蝎蕲蛇乌头熬制七七四十九天才得这么一小瓶。”

  燃溪有点被吓到,幸好以前都很尊敬这位楼大哥,没得罪他。

  他道了谢,最后还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楼雨仙:“燃溪,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燃溪:“没什么,就是珍珠一直是条鱼的形状,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原来是因为孩子焦虑,这种家长楼雨仙见多了,就熟练地安慰他几句,说孩子总会长大,至少现在珍珠公主很健康不是吗。

  燃溪浅浅一笑:“楼大哥,小孩子总是多病,以后珍珠要你多费心了。”

  “楼大哥,你多保重。”

  楼雨仙仿佛猜到什么,深深看着他,拱手道:“燃溪,你也多保重,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楼某一定尽全力,万死不辞。”

  燃溪怕他看出自己的打算,直接转身走了。

  ……

  燃溪想出宫去找陆天瑶,结果在皇宫里又遇见了。

  陆天瑶准备去孝顺太皇太后呢。

  她看见燃溪就热情邀请他一起去孝顺太皇太后,燃溪不喜欢太皇太后,也怕自己手脚没轻重,冲撞了老人家。

  他也是惊异陆天瑶虽然是那么彪悍的一个女子,没想到仍然这么孝顺呀,着实是看不出。

  陆天瑶昨日封了侯,诚王因这样那样的小事被削了王位,被削为素人。

  陆天瑶回家就把诚王府改为陆侯府,诚王被踢出去睡大街。

  今日是她进宫最后孝顺一次太皇太后,孝顺完了就要找令狐暄去办和离手续了。

  昨日令狐暄已封她为镇国将军,统领北疆军队,重点是强化辽东湾的海防,属于实权大将。

  她看谁都满脸喜色,见到宫女太监抓二两银子赏。

  燃溪也为她高兴,与她聊了一会儿,最后说:“以后珍珠长大了,一定要让她多跟你学习,我希望她长成你这样的女子。”

  陆天瑶拍胸脯:“好,以后让珍珠拜我为师,我把我压箱底的功夫都教给她。”

  燃溪眨眨眼睛:“好。”

  他忽然作揖道:“陆将军,以后珍珠请你多费心了,我们都是男人,男人看男人不如女人看男人那么细节,若她有喜欢上什么人品低劣的善于伪装的男人,请你务必提醒。”

  陆天瑶大笑:“好,好,好,我不光提醒,我直接砍了可以吗?”

  燃溪认真道:“就直接砍吧。”

  ……

  燃溪想去瞿斩暇,最终还是犹豫了,可是竟然又在宫里遇到瞿斩暇,他手里提着行囊,原来是去收拾他先前在宫里的日常生活物品。

  他在京城买了个大宅子,准备住进去。

  两人站在宫道两头。

  瞿斩暇倒是挑眉看着他。

  燃溪走去作揖道:“瞿教主,这一路走来多谢你的照应。”

  瞿斩暇:“哦,你准备拿什么谢我?”

  燃溪抬头看他,诚恳道:“从此天下动荡,万望瞿教主为天下多尽心。”

  瞿斩暇抄手道:“你小瞧我了,瞿某说到底是个生意人,我魔教十万教众,都靠南偌大产业过活,若天下不稳,我的教众与族人如何过活?我必会护天下安稳。”

  燃溪像第一次认识瞿斩暇一样,他不知道这个人玩世不恭的表面下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不过他没有时间重新认识他了。

  燃溪本也想请他照料珍珠,可是看他的样子,很怕他对珍珠也图谋不轨,算了,算了。

  燃溪作揖:“瞿教主,多保重,再见。”

  宫墙深深,燃溪找侍卫询问谢槐今天下午在哪里当值,可是侍卫布防位置皆是随机安排,也只有侍卫统领才知道,就是侍卫统领今天都去宫门站岗了。

  燃溪准备去宫门口找统领问问。

  他在路上又遇见抱了一堆卷轴的梅若雪。

  “梅道长。”燃溪慌忙跑过去。

  梅若雪看见燃溪就是又激动又痛苦,他低声说:“今天陛下说我左脚先进宫门不对,就把我给革职了。”

  “我要去城外玉皇观寄居。”

  燃溪看着他,明白是令狐暄那厮又在吃疯醋,可是此时他已经无力管这事,也知道梅若雪是有主角光环的人,以后的总差不到哪里去。

  他拍拍梅若雪的肩:“梅道长,若有朝一日,你看令狐暄不顺眼的时候,可否留他一命?”

  梅若雪:“???”

  他刚被狗皇帝开除啊!

  燃溪祈求道:“若他犯了什么大错,万死难赎,那就算了,可是请你一定要放过珍珠。”

  说着他就要跪下。

  梅若雪扔了卷轴,慌忙扶起他,说:“燃溪,你说的我都答应。”

  他摸着小鲛人冰凉的手,心里好似被火烧一般。

  燃溪浅浅一笑。

  梅若雪恍然大悟:“燃溪,你已经准备去了吗?”

  燃溪:“是的。”

  “既然遇到了你,就请你给我讲讲你的师兄于青琅,究竟会些什么人族的法术。”

  “你是我们这边最了解他的人。”

  ……

  燃溪走到水月湖边,谢槐正在此处站岗。

  “谢大哥。”燃溪轻轻唤道。

  谢槐笑得憨憨的:“燃溪,你没再照顾珍珠啊?”

  燃溪:“珍珠在睡觉,它睡醒了,也就是在水里玩,不大需要照顾。”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

  谢槐看他仍是一脸郁郁寡欢,说:“你放心,海里那个杂鱼翻不出什么风浪,我会尽力保护好你的。”

  燃溪想,为什么都是说保护我,而不是我来保护你们呢?

  燃溪看着水月湖的浩渺波涛。

  他来这里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谢槐。

  他认真的与谢槐告别。

  “谢槐,我走了,再见,你以后可不要搞基啊。”

  “搞基会让你很难受的。”

  谢槐满脑袋问号,就见小鲛人跳进水月湖中。

  额,这是他的日常啦,每次要正经去岛上,都要先叫船,点齐划船的太监,解揽绳,转方向,慢慢划过去。

  所以皇帝回去都是直接轻功飞过去,小鲛人就是直接跳进去,嗖一下就游到了,到那边爬出来,再换干净的衣服。

  啧啧啧,都这么麻烦了,怎么还不换个地方住啊。

  他准备下次见燃溪,给他提出这个建议。

  燃溪灵识放开,周围的地下水形图,都在他的脑子里清晰显现出来,他看见了水月湖东部地下有一处直径两米的排水口,他长尾一摆,游了过去。

  走到洞口,原来洞口布了三层细铁丝网,大点的鲤鱼都游不过去。

  也许该回去再看看珍珠,再亲口跟令狐暄道别。

  燃溪摇摇头,这样就走不掉了。

  小鲛人化作淡蓝虚影,嗖一下穿过铁网。

  他如利剑一般射出,穿过狭窄水道进入护城河,再经护城河入永定河,向东三百余里入渤海。

  两岸青山绵延,船只如云,偶有码头楼阁高耸,这是进京的水路,自古繁忙。

  银尾鲛人身旁跟随万千游鱼,宛如一道七彩的绸带荡漾在河中。

  所有人都看呆了,这是几千年未见的奇景。

  鲛人游速快如闪电,只有在他休息的间歇才能看清他倾世容颜。

  银尾鲛人在永定河入海口,最后回望繁华人世,然后扬尾潜入无尽深海。

  他最终回到了大海。

  奔赴他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