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燃溪还欢喜的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令狐暄已经摸出骨笛,召唤来了遮天雕。

  巨大的雕发出一声娇气的鸣叫,降落在燃溪身边。

  燃溪理解到令狐暄的意思,他是想要带宝宝先去京城好好养着,毕竟是早产的宝宝哪。

  他带着宝宝坐上了遮天雕的背,令狐暄却没有上来。

  年轻的皇帝站在阳光下,长发披散,面目坚毅而无情。

  “你带孩子先回京城。”

  燃溪不解地问:“那你呢?”

  令狐暄面无表情:“我还有最后一个法阵没有开启。”

  燃溪:“可是你现在刚刚生产,身体很虚弱,还是先回京城养……”

  越说他声音越小,只能哀伤地看着令狐暄。

  令狐暄现在身体虚弱,可是海中鲛人的攻击可不是会因为他身体虚弱而延缓,现在必须第一时间去开启整个神州大地的防御法阵。

  世间之事终难两全。

  令狐暄挥手。

  “去吧。”

  遮天雕双翼展开,腾空而起,燃溪捧着自己的孩子,回头看着令狐暄,看着他高大颀长的身躯越变越小,逐渐看不见。

  遮天雕穿云而去。

  很快抵达皇宫,遮天雕还未降落,燃溪就豁然站起,带着宝宝直接跳进水月湖。

  “雕雕,去接令狐暄。”鲛人说。

  遮天雕停在残塔之上,歪头看着他们。

  燃溪一入水就化作鲛人形态,宝宝欢快地在水里游动。

  在水中就是对它最好的滋养。

  燃溪安静地陪在宝宝周围,有意识地散出一些灵力,让宝宝可以缓缓吸收。

  他朝遮天雕挥挥手:“去吧。”

  这是遮天雕今天第二次听见去吧,它搞不明白这两口子,终于还是展翅飞走。

  燃溪带着宝宝在宫里等了两天。

  在第二天的午夜,他感觉从天穹之上蔓延开一股强大灵力,宛如罩子一般将整个神州大地罩住。

  这说明他们启动了最终的阵法。

  人类暂时安全了。

  第三天令狐暄乘遮天雕回宫。

  “燃溪,我回来了。”令狐暄从天而降,落在岸边。

  他面貌如常,身上也没有伤。

  燃溪浮出水面与他对话:“你们此行还顺利吗?”

  令狐暄点头:“顺利,孩子呢?”

  这时宝宝在旁边跃出面,因为它体型太小太小,就像一般的观赏锦鲤一般小,跃出水面也不过尺余的高度。

  令狐暄点头:“不错,长得很健康。”

  他示意旁边的宫人拿出一个陶瓷水盆,将宝宝装在里面,又伸手扶燃溪出水,说:“今晚我要在宫中举办宴会,一来是宣告宝宝降生,二来是封那几个人爵位,他们此行亦是出生入死,有功当赏。”

  一听都要举行宴会了,想必这些事已经暂时了结,燃溪笑得很开心,从水里出来,化作人的模样,披上外袍,边走边与令狐暄聊天。

  “宝宝一直都是鱼的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转变啊,好想知道它是男是女?”

  令狐暄反问:“性别那么重要吗?”

  燃溪被他噎了一下,“不重要,但是要给宝宝准备衣服呀。”

  令狐暄沉吟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一个宫女领命退下。

  燃溪:“……”

  虽然已经在宫里呆了有段时日了,但是他对于宫人们的读心能力还是叹为观止。

  令狐暄这一个手势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万一理解错了,事儿没办妥,会不会很尴尬。

  两人走到客厅里,那儿已经准备好的甜点与水果,此时正在一盘接一盘的上菜。

  两人坐下,方才出去的宫女领了一名太监进来。

  他跪在地上行礼:“见过陛下,奴才是负责水月湖锦鲤饲养的小六子。”

  燃溪:“?”

  令狐暄:“起来,看看朕的孩子是男是女。”

  燃溪惊了,还可以这样,找养鱼专家来看孩子性别。

  小六子起身,靠近装宝宝的陶瓷水盆,仔细观察一下,以肯定的语气说道:“启禀陛下,这是位公主。”

  令狐暄笑了:“行了,下去领赏吧。”

  接着他又说:“朕的公主诞生,大赦天下,宫中一切从人皆赏十两银子。”

  燃溪靠近宝宝,好奇地观察着小银鱼。

  这是个女儿啊。

  他有一个女儿了,他居然这么快就有一个女儿了。

  虽然女儿还不是人的形态,但是燃溪已经开始想象以后女儿抱着他腿叫爸爸的样子了。

  只要每天坚持给孩子输一些灵力,她一定会早日化出人形的。

  令狐暄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燃溪还在关注小银鱼,浑然不觉,忽然就被令狐暄抓住胳膊一扯,扯进怀里。

  “令狐暄,你干什么呀?”

  令狐暄紧紧搂着他,头埋进他颈窝,贪婪地吮吸那清新的气息。“不干什么。”

  “你说我们的女儿小名珍珠,怎么样?”

  “她身份贵重,大名要等礼部商议。”

  燃溪:“好啊,小名珍珠,好可爱。”

  他想到了女儿与自己一样的珍珠般莹润的鳞片,就忍不住微笑。

  可是瞬间他就愤怒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呀,孩子还在这里呢?!!!”

  “她连人都不是,她能知道什么?这么久了,你就一点都不想吗?”

  皇帝轻轻在爱人耳边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语。

  燃溪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战中,最终说道:“可以,但是不能在孩子面前,我们去床上。”

  “好。”

  ……

  珍珠公主一条鱼在陶瓷水盆里呆了三个时辰,没有人进来。

  她最爱的鲛人爸爸被有点陌生的皇帝爸爸抓去床上,好像是被欺负了?

  鲛人爸爸一直哭呢,哭得仿佛要断气一样。

  不过也许鲛人体质足够好,三个时辰之后鲛人爸爸又没事人一样起来吃饭,吃了好大一盆鱼呢~

  ……

  晚上的晚宴,燃溪盛装出席。

  他穿了一身水绿的绸缎衣裳,头上戴了一顶银龙冠,看着气质高贵,不知不觉间,他的容颜已经不再是少年模样。

  变成了青年的样子,也带了几分鲛人的魅惑,纵然是戴着万相化生戒时丑化了几分容颜,若没有见过他的人惊鸿一瞥时,仍会被那勾人的眼神惊艳。

  楚楚动人的鲛人就坐在帝王之侧。

  两人中间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琉璃水缸,里面是一条小小的银鱼。

  据说是皇帝与鲛人生的孩子。

  当然了,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孩子是谁生的。

  不过这不重要,不管是谁生的,只要皇帝认就好。

  燃溪坐在令狐暄身边,身体仍有些酸软,他心里埋怨着令狐暄,可是看着下面的歌舞表演,众朝臣的喜气洋洋,又觉得一切很高兴。

  皇帝没有了诅咒,皇帝有了后代,海中的危机暂时解决,一切都值得庆贺呀。

  令狐暄:“想必众卿已经听说,朕的嫡长公主珍珠在前几日出生。”

  下面朝臣跪了一片,齐声说:“恭喜陛下,喜得公主。”

  令狐暄:“即日起,珍珠公主会与朕一同上朝,共同处理政事。”

  燃溪:“?”

  下面都还在喊恭喜的朝臣们静止了一瞬,接着继续大声喊恭喜,还磕头磕的更响了。

  令狐暄满意地说:“众卿平身。”

  燃溪不懂令狐暄这是闹哪样,扯扯他衣服,问:“你这是干什么呀?怎么上朝还要带着女儿,我看着孩子就好了呀。”

  令狐暄看着他,傲然道:“她是我的女儿,是未来天下之主,自然要在我身边学习如何打理政事。”

  燃溪:“???”

  孩子才出生几天呀?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令狐暄挥手示意继续奏乐,在乐官欢快的祝福曲中,平静地说:“珍珠是我们的女儿,我对她寄予厚望。”

  “况且,此次神州大地的阵法已经激活,阵法本源是天地灵气,从此以后会江河断流,百草凋零,赤地千里,天塌地陷。”

  “整个神州可以再支撑十年。”

  “珍珠只有十年时间。”

  旁边的礼部尚书在欢快的奏乐声中朗读皇帝的旨意,赐太医楼雨仙为晋阳侯,赐魔教教主瞿斩暇为山……

  众人人声鼎沸,在宴席上勾肩搭背喝酒。

  燃溪只觉得令狐暄说的话与这个场景十分割裂,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既然危险没有解除,为什么还举办宴会呢?”

  令狐暄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为了稳定稳定民心,难道知道最多有十年好时光,这天下就不治理了吗?我是皇帝啊。”

  “我们的女儿也会是皇帝,我至少要在十年后,交给她一个安稳的天下。”

  燃溪眼里蓄满泪,低声问:“十年后就交给珍珠,那十年后你要去哪里?”

  令狐暄不答,只是低头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