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溪在回宫路上,看见一家书店,又进去买了一堆医书,现在要正式从事这个职业了。

  他要瞧瞧现在这个时代流行的医书。

  不过翻了下跟现代的中医书籍差不多,经典还是那些经典。

  回到宫里,燃溪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一个专门的书房呀。

  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打量令狐暄的这间寝宫。

  古代居住的房子基本都是一个宽的开间,一边是书房,一边是床铺。

  床铺巨大无比,燃溪也没怎么睡过,旁边都是衣柜,拉开衣柜看,基本都是令狐暄的常服,最边上一个衣柜被宫人们清理出来放他的衣服了。

  书房那边,加了一个博古架做隔断,两边靠墙都是书柜,稀稀拉拉放着一些书和文件。

  一张三米乘一米的书桌顶头放着。

  上面放着令狐暄的一叠奏章,还有一本字帖,以及部分文房四宝。

  燃溪眼馋的看着这个书桌。

  旁边就是窗户,外面是一顷碧波,坐在这里看书学习,一抬头即可休息眼睛,放松精神。

  这时令狐暄走了进来。

  他今日也没什么事,听见小鲛人这么早就回宫,于是赶紧打发了大臣们,提前下班。

  令狐暄手上拿了一串葡萄,他今天吃着觉得这串葡萄很甜,便忍着没吃完,把剩下的拿回来给小鲛人吃。

  燃溪看他正好回来,贼兮兮地说:“令狐暄,你的书桌这么大,分我一半用好不好?”

  令狐暄点头,他小心翼翼地问:“今天李一泉说你把他们都撇到医馆,自己跟楼雨仙去别人府上看病了?”

  燃溪:“是啊,那个病人身份比较特别,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病情。”

  这个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令狐暄。

  但很快他否定了。

  这关乎他的职业道德。

  令狐暄把葡萄重重放在桌上,责备道:“他们都是保障你的安全的,下不为例。”

  燃溪完全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他算是摸清楚令狐暄的脾气了,就是一只纸老虎~

  他自己搬来一把椅子,把令狐暄原来的椅子和东西挪到一边去,自己把自己的东西布置好,坐下认真看书。

  令狐暄:“……”

  他声音闷闷地:“你在看什么书?”

  燃溪:“医书呀,我要好好学习进步。”

  令狐暄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他一条小鲛人学习进步什么,只需要再宫里享尽尊荣就好了。

  但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说道:“今天的葡萄有点甜,你先吃点吧,晚了就坏了。”

  燃溪看书十分认真,说:“我不吃,你吃吧。”

  令狐暄:“……”

  他默默地洗净手,拿了个干净的小茶杯来,自己剥起了葡萄,把葡萄皮儿扔茶杯里,剥完一颗就把碧绿的葡萄塞到小鲛人嘴巴里。

  燃溪看书看的专心,葡萄喂进来了就吃。

  吃了几颗,他也不觉得有多么甜,因为现代的葡萄都是经过很多年改良过的品种,这古代的皇帝吃到都觉得是难得的甜的葡萄,在他嘴里还觉得有点酸唧唧的。

  不过令狐暄服务态度这么好,他还是勉为其难的吃吧。

  等慢悠悠吃完一串葡萄,外面太阳已经开始落山,月亮隐隐出现。

  燃溪叹口气,把看到的那页折起来,准备去湖里修炼了。

  此时令狐暄好似聊斋里勾魂的妖精似的,轻轻依着燃溪臂膀,柔声说:“你连着修炼,不累吗?”

  “今夜就睡床上吧。”

  燃溪狠狠甩开他,一身正气地说:“我此时离了万相化生戒,还是那个鬼样子,我一日不恢复,一日就不能停止修炼。”

  “你这样让我惫懒懈怠,莫不是想害了我。”

  他说完拂袖而去,走到湖边把衣裳脱了,跳进水里。

  令狐暄:“……”

  他拿过小鲛人买的那只竹笛,凄凉地吹奏起来。

  过了一会儿,湖里面传来小鲛人的怒吼:“令狐暄,你吹的太难听了!不要吹了,影响我修炼。”

  令狐暄:“……”

  他只能起身走到湖边,看湖里的小鲛人认真修炼。

  这寂寞的长夜啊。

  ……

  因为还没弄好行医执照的事,他这几天就老实待在宫里看书,修炼。

  修炼到第六天的时候,他虽还不能使身体变得更大,可是他感觉到自己对周围感知更敏锐了,譬如令狐暄向他走来的事,他觉得到了令狐暄身上有一团红色的灼热的能量,这里面又隐隐透着黑色,让人感觉极不舒服。

  他想光是旁观就如此让人难受,令狐暄被这样的诅咒附身,想必更是难受了,于是他更加努力的修炼。

  这一天,是京兆尹衙门里举行行医执照考核的日子。

  燃溪跟楼雨仙约好一起去办这事儿。

  楼雨仙待燃溪很好,本来这般小事不该他一个当老板的来办,结果他还是跟来了。

  燃溪在衙门里做了一套试卷。

  本来按照正常流程,要等下个月,燃溪才能知道分数,再等一个月才能拿到执照。

  燃溪都准备走了。

  楼雨仙却带着他去找衙门里负责判卷的官吏,跟人打了个招呼,说急着用。

  于是那官吏立刻判完卷子,给燃溪手写了一个执照,盖上官府大印。

  燃溪目瞪口呆,居然就这么容易的吗?

  他不由得有点崇拜的看着楼雨仙。

  楼雨仙笑着说:“这样,你明天就可以去医馆上班了。”

  “我可是天天盼着你来帮我挣钱啊。”

  他这样说好像是现实他是为了让人燃溪早点去医馆帮他挣钱似的,可是燃溪觉得他专门跑这一趟就是因为他是个热心肠的好大哥。

  他都日进万金了,还怕自己少给他挣几天钱吗?

  楼大哥真是太好了!

  燃溪说:“楼大哥,谢谢你嗷。”

  突然楼雨仙惊异地看着他,旁边送他们出来办事的小吏也一脸诡异,仿佛见了鬼似的。

  燃溪看着他们的表情,说:“你们怎么了?”

  楼雨仙面色一凝,说:“你的声音……你是宿疾犯了?”

  燃溪突然醒悟到,捏着嗓子发声,他发现自己只能发出以前那种鲛人的意识流的吟唱声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

  燃溪此时十分无助,他看着楼雨仙,又看着旁边的围观小吏,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他经历这么多波折,好不容易可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以人类的身份立足,他很怕被人看出自己不是人。

  楼雨仙淡定地揽着他的肩,带他出去,边走边说:“我带你回医馆喝药。”转头还对小吏打招呼:“胡大哥,不凑巧,我这小兄弟病犯了,回头再感谢你。”

  那小吏道:“楼太医,您言重了,回头我娘的病还请您多费心啊。”

  燃溪被楼雨仙揽着,心里翻江倒海,他想起了最初他可以与人说话时,是因为令狐暄亲了他,因为令狐暄的妖力可以赋予人这种能力。

  难道这个吻还有时效吗?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这个状态很危险,他要第一时间回宫去找令狐暄。

  出了衙门,李一泉及谢槐都等在门口喝茶。

  燃溪立刻甩拖了楼雨仙的手,冲到茶摊,以手指沾着茶水在谢槐面前写道:我要立刻回宫。

  之前他与谢槐也是这般写字沟通的,此时谢槐看着他,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到小鲛人很着急,立刻招呼几个侍卫把马车套好。

  李一泉着急地问:“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了呀。”

  燃溪捂着嘴,拼命摇头。

  看他这样,一行人更是着急了,赶紧上马车,回宫。

  楼雨仙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份字迹未干的行医执照,淡淡看着马车远去,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

  先前被令狐暄丢在株洲的大部队回来了,国师青麓与几位令狐暄的亲信大臣正在与他聊些国家大事。

  青麓道:“听闻小鲛人在宫中掀起巨浪,还让太皇太后落水了,至今仍卧病在床?”

  令狐暄点头。

  青麓若有所思道:“既如此,看来这条小鲛人是有些灵力的,陛下教了他修炼之法,他近日进步如何?”

  提起小鲛人的进步速度,令狐暄就十分自豪:“他进步很快,每夜都彻夜修炼,从不懈怠。”

  青麓:“我听宫人们说,小鲛人与陛下也相处甚好?”

  令狐暄敷衍地点头:“很好。”

  说不好吧,小鲛人跟他共享一张书桌,说好吧,又夜夜拒绝与他同睡。

  青麓:“既然这么好,那陛下立刻举行大婚仪式吧,省得夜长梦多,早些大婚也可稳定朝堂。”

  令狐暄低声说:“等等吧。”

  “他初见我时,并未知人间繁华,也并不知人间有多少才俊。”

  “现在他越是出去,回来对我就越是冷淡。”

  十七岁的少年帝王看着茶杯里转圈的茶叶,声音里充满了爱情的变幻莫测。

  显然皇帝陛下的爱情遇到了危机。

  御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众人都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被爱人冷落了的年轻帝王。

  突然门打开了。

  燃溪快速冲进来,一把扳起令狐暄的脸,狠狠吻下去。

  青麓:“……冷?”

  太师:“……淡?”

  太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