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轩甚是奇怪。

  但他没说话,静观其变。

  村长面上一喜:“壮士可真是我小孙儿的救星啊。”

  燃溪一摆手:“也不是全能治好的,我先看看小孩。”

  此时他真是具有神医风范,举手投足间镇定自若,毕竟他说的全是实话,他家祖上就是太医,还是专精于男科的,治个小儿疝气不在话下。

  家里还有一块明朝光宗皇帝的御赐金匾男科圣手呢。

  因为他家祖上给光宗皇帝献了自家祖传秘方制成的那方面的药,皇帝用了觉得很好,就让他家祖先从江湖游方郎中直接晋升为太医院院判。

  那真是他们家最辉煌的时刻了。

  明史上不敢写,因为他们家献的某个男科神药的原因,明光宗登基不到一月就去世,二十四年后大明王朝灭亡。

  在那之后他家祖先死里逃生,痛定思痛,开始研究怎样让吃药的人既可1夜x次又可以不伤身,历经几代人,还真给研制出来了……

  他们家以为可以重新成为太医,可这个时候大清朝又灭亡了。

  社会上中医成为糟粕,于是他们家的祖先一直蛰伏着。

  直到有一天燃溪出生了,按照封建家族的规矩,请了个算命先生给他判命,说此子以后定成太医。

  乐坏了当时90岁的太爷爷。

  于是从小太爷爷就抓着燃溪,手把手教他医术,让他5岁就跟诊。

  其他科不说,至少男科方面燃溪学的很扎实。

  村长将他们引进去看看小孩,那小孩不过三四个月大,长得胖嘟嘟的,可是已哭得脸色发青,嗓子都哭哑了,却还在哭嚎,小腹肿起,不正常的发红,看着甚是可怜。

  燃溪用手指戳了戳,又拈起小腹的皮,看了一下,淡定道:“不严重,能治。我写个方子,你们要尽快把药找齐,我就在这里等着。”

  他当即挥毫写下一个方子。

  因为从小就是太爷爷手把手的教他。他接受的是就是旧式私塾教育,从小写毛笔字,看线装书,写的这是传统的馆阁体,字迹端正,比古代的专业读书人也不遑多让。

  令狐暄跟在一旁,看着他的字迹,心中大震,娇娇气气的小鲛人竟还写了一手好字!

  看着一心为心急如焚的病孩儿家人讲解的小鲛人,令狐暄心里又多了一份奇异的感觉。

  因为村里求医不便,家家户户都备了些药材,村长出去东凑西凑,也把燃溪方子上的药材凑齐了。

  于是燃溪开始制药。

  他要用药碾子把药材全部碾碎,不过,他在现代可没做过这种粗糙的活,毕竟现代社会工业发达,药厂直接就用机器加工了。

  燃溪碾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好累呀,他看见令狐暄那么大个子杵在一边,登时眼前一亮。

  他叉腰指挥道:“令狐暄过来,你力气大,来把他们全部碾碎。”

  令狐暄面无表情,看小鲛人的镇定自若成竹在胸的嚣张样子,他嘴角蓦地翘起,走了过来。

  他也不用药碾子,手直接伸到那堆药材上,内力倾吐就轻而易举把药材全部碾为粉末。

  “哇。”燃溪发出一声惊呼。

  令狐暄双手负于身后。得意地说:“你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嗯?”

  燃溪认真想了想,也不跟他见外。

  “要用黄酒把这些药材搅拌均匀,你力气大,动作快,你来帮忙搅拌吧。”

  令狐暄:“……”

  他本来以为燃溪没有什么是吩咐他的,于是装逼的说了这些话。

  他小声嘀咕你还真把我当打杂的了。

  但说归说还是老实的听燃溪吩咐,躬身在一个大盆里用擀面杖在卖力地拌着药材。

  拌了许久之后,燃溪说可以了。

  他用筷子挑起一坨药糊。

  那药糊挑起来就欲滴不滴,拉出极细的丝,已然成了。

  燃溪夸赞道:“嗯,全赖你,在这里能做出这种质量的药,真的很难得呢。”

  他为那生病的小婴儿高兴,朝令狐暄wink一下,甜甜地说:“令狐暄,你好棒哦。”

  令狐暄转头轻哼了一声。

  燃溪用纱布裹上药糊轻手轻脚的给哭睡着的小孩敷上。

  小孩的家人都诚惶诚恐的看着他。

  燃溪知道他们心里都很焦急,温声安抚道:“我在这里待一夜,看明天早上的效果,不过一般没有什么问题的,这个只能保守治疗,一直敷着药糊,等他会走路,腹部肌肉力量强了,就自然好了。”

  现代小儿疝气一般是直接做手术,燃溪也只有很小的时候,在村里见过太爷爷治过几次这样的小孩。

  他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一面感慨社会主义好呀,现代社会好呀。

  村长家千恩万谢地为他们俩准备了房间。

  令狐暄:“……”

  为什么没有人问他的意见,要不要在这里留下?

  但是当着的这些外人,令狐暄给足了小鲛人面子。

  待到了房中,令狐暄低声说:“我们不是要回京城吗?怎么又在这里了。”

  小鲛人睁大眼睛,无辜地说,:“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回京城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

  令狐暄轻轻摇头。

  他回京城,可不就是为了让小鲛人远离大海了,这里也远离大海,就随他高兴吧。

  农家的土炕很硬,村里人生活的粗糙,上面就铺了一些稻草。

  在这陌生的稻草气息中,令狐暄睡不着。

  燃溪也是第一次睡这种床,他也睡不着。

  这个土炕没有行宫的床大。

  燃溪转过来转过去,感觉怎么都没办法摆脱令狐暄那炙热的胸膛。

  小鲛人在那里转来转去,令狐轩本来就睡不着,这一下身上更燥热了。

  为了制止更坏的情况发生,令狐暄伸出一手按在燃溪肩上,蕴含着些微怒气道:“你转什么转?”

  燃溪苦着脸:“我睡不着。”

  令狐暄耳边听着窗外的动静。外面是轻微的牛马的叫声,远处是小鸡叫,蝉鸣和一般人听不到的水声。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鲜,他从来都没在这样的环境里呆过,周围没有侍从太监宫女大臣。

  燃溪又转了几圈苦恼地说:“我们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令狐暄没有回答,他忽然问:“你之前说的你家祖上是太医,怎么回事?鲛人族中也有太医一说吗?”

  燃溪轻轻叹息一声。

  他感觉当初太爷爷给他找的那个算命先生真的说准了,他可能真的要当太医了,

  令狐暄别的不说,给他封个太医不还是小事一桩吗?

  算命先生那么厉害居然算准他穿书……

  他想了想说:“我家找人给我算命,说我以后要当太医,令狐暄,你说这个命算得准不准啊?”

  令狐暄低声笑了一下,明白了小鲛人的意思,他头前倾擦着小鲛人的耳朵说:“朕现在就封你为太医!”

  燃溪有点高兴有有点惶恐:“可是你现在身边没有人记录你的话,转头你反悔了怎么办?”

  “还有太医一个月工资多少?”

  “君王一言九鼎,岂会耍赖?”

  令狐暄说,“不过朕也不知道太医一月月俸多少。”

  燃溪想自己还是要在这个社会立足的,肯定要自食其力。而且他盘算的他现在跟令狐暄关系好,让他把他自己的太医工资开高一点。

  不过他也不知道他应该拿多少工资,也不知道如何讲价,正踌躇间,外面村长来敲门:“神医,我家孙儿醒了。”

  燃溪闻言立刻跳起来,穿上鞋,跟村长去看小婴儿,令狐暄也跟在他身后去。

  孩子醒了,没有哭闹,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他妈妈正在喂他吃米糊,粉色的小嘴眨呀眨的,十分可爱。

  燃溪去摸了摸婴儿腹部,说:“好了,暂时控制住了,以后就你们自己摸着患处,觉得有些肿大的时候就给他敷上药,另外我给你们的方子也不要藏私,若周围有同样的婴儿就也分享出去。”

  他这么说的时候就显得霸气十足,连那幽微的人性都考虑到了,古代人研制出了一个好方子,就当成自己家祖传的饭碗,吝于与他人分享,古代韭菜们看病不易,所以燃溪叮嘱他们一定要分享出来。

  村长一家千恩万谢,让他们就住下好好住几天再走。

  令狐暄杵在一边冷冷地说:“不必再拖延,我们现在就走。”

  他一说话,强横的气势散发出来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燃溪点头说:“是啊,我们还有事呢,就不打扰你们了。”

  于是村长家给他备了一只卤鸡,一只盐水鸭,另外还要给他带许多土鸡蛋,一堆铁棍山药。

  燃溪实在是拿不动这么多东西。

  村长家却十分热情,还要让儿子赶牛车送他们去镇上。

  燃溪好说歹说才让他们别那么热情,赶紧拉着令狐暄跑。

  他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气喘吁吁地说:“终于想起我忘记的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他们快步走回树林中,只见树林里面一只巨大的雕蹲在那里,小眼睛委屈地看着他。

  燃溪张开双手跑去吊在遮天雕脖子上,愧疚地说:“对不起啊,小雕雕,我去给你赚饭饭了。你快点把这个吃了。”

  遮天雕把卤鸡盐水鸭都吃了,然后歪头过来蹭蹭燃溪的头,像是小猫那样亲昵。

  燃溪也想跟他多抱抱,结果就被令狐暄一把拎了起来,把他拎到鸟背上,自己坐在他身后,打了个响指遮天雕又起飞了。

  燃溪再次缩进令狐轩的怀里。

  遮天雕在高空之中穿云破雾,直达皇城。

  此时正是上朝的时候。

  虽然皇帝不在,但是大臣还是要上班的。

  毕竟也没见过哪家公司是老板不在公司员工就在家休息的。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太和殿广场上进行开会前的抱团聊天,这边两个是同一年考中的同乡,在那里讲他们敌对党派的小话,那边两个是儿女亲家在商量着,啥时候是好日子办婚礼,这边又是两个七八十岁的老年人,在讨论风湿骨痛看哪个太医好。

  突然间,九天之上传来鸟鸣,所有大臣抬起头来,只见晨光熹微中,一只巨鸟,携带飓风而来。

  众人当即为这只鸟让开场地。

  太和殿广场中心。

  巨鸟缓缓降落,周围沙尘漫天。

  待一切安定。

  众人纷纷见到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怀里拥着一个娇小的少年。

  陛下温柔地将少年从怀里抱起,轻声告诉他到了。

  少年睁开双眼,露出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

  他看见周围这么多大臣就眼前一亮。

  “令狐暄,你快问一问他们我的工资该开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