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暄个高腿长,走得飞快。

  燃溪躲在他衣服里,发现他衣服质量蛮好的,外套是刺绣的,但是没有刺绣的地方都是一层黑纱,透过黑纱,他可以清晰看见外面是啥样的。

  皇帝所到之处,男的女的全部远远就跪下,瑟瑟发抖伏在地上。

  少年帝王昂首挺胸,走路带风,根本不瞧这些伏在地上的人一眼。

  这就是皇帝吗?

  真的好拉风啊。

  令狐暄走到一间处理事务的大殿,里面已经等了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见礼之后,三人就坐下。

  两个老头儿噼里啪啦开始汇报。

  一个说江南水患很急。

  令狐暄说拨款三千万两,再让那个谁谁去处理,让那个谁谁谁去监督。

  一个说西域部落什么菠萝王死了,继承的是跟咱们不对盘的一个谁,可能又要来我们边境撒野,他现在根基未稳,我们要不要派刺客去刺杀他。

  燃溪瞪大眼睛,哇,直接派刺客,老头子你好毒,好刺激!

  这就是权谋吗!?

  再多说点,没见识过呢。

  令狐暄轻描淡写地说:“派个刺客伪装成三王子麾下的,失败也可挑起他们内斗。”

  燃溪想鼓掌,令狐小弟,没想到你比老头子还诡计多端呢。

  这堆诡计多端的君臣们又说了会儿别的事,都让燃溪大开眼界,直呼过瘾。

  快到饭点了,令狐暄不想留两个老臣吃饭,暗示他们赶紧自己回去吃饭。

  两个老臣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跪下。

  “陛下,臣闻鲛人绝美,任性,尤其讨厌人类,陛下此次突然从北疆战场南下,已经耽误了军机大事。未免日后……”

  另一个老臣接话道:“还请陛下勿玩物尚志,以国家大事为重,早日娶妻生子,才是正道。”

  “鲛人此物,不应人间所有,请陛下……早做决断!”

  这个大臣更加直白:“请陛下处死鲛人!”

  燃溪瞪大眼睛,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着这两老头了。

  他们说起杀人跟切菜一样。

  看他们在令狐小弟面前说话那么自在,显然是极亲近的重臣。

  他跟令狐暄非亲非故,也没什么感情。

  虽然说可以帮他祛除诅咒,但是他不是土著鲛人,好像没有那个能力,明显唱歌都没有效果,令狐暄也不是做慈善的,他会怎么做?

  感受到贴在胸口的小鲛人浑身都在瑟瑟发抖,令狐暄左手护在胸口摸了摸,安抚他一下,耐心地说:“两位爱卿有所不知。”

  “令狐家世代相传的痼疾,只有鲛人才可医治。”

  “陛下,微臣听国师说过,但微臣认为,此乃迷信,圣人云敬鬼神而远之,陛下不可迷信,若有痼疾就遍请天下名义诊治,岂能因此有损君威!”

  “臣闻鲛人任性无礼,尤喜兴风作浪。”

  “如果陛下宠幸一个鲛人,以后会有更多的鲛人来岸上向陛下邀宠。”

  令狐暄揉揉眉心,还更多鲛人呢,这一个就让他头疼了。

  他诅咒的事只有国师知道,先皇去世时,那些重臣都见识了令狐家的痼疾是什么样的。

  可这两老头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进入核心圈时间短,对皇家旧事不清楚。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把小鲛人从怀里拿出来。

  燃溪:“!”

  哇,我不要出去,好社死,好尴尬!

  他想反抗,却被令狐暄强硬的抓住。

  李大人继续劝谏:“古书上写了鲛人族战斗力强,性情彪悍,在海中搏鲸斗鲨是家常便饭,再加上呼风唤雨的,还请陛下为自己龙体着想……”

  他说不下去了。

  小小的,巴掌大的,绝美银尾鲛人趴在皇帝掌心,一脸尴尬与怯弱。

  小鲛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鲛绡织成的小背心,灿烂的银发把精致的小脸挡了一半,紫色的大眼睛满是惶恐,看上去十分弱小,且无助。

  他瑟瑟发抖地靠着皇帝的食指,薄纱般的尾巴尖儿垂在半空摆啊摆的,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刮走。

  搏鲸斗鲨?

  性情彪悍?

  呼风唤雨?

  两个老头纵然脸皮奇厚诡计多端,仍克制不住的老脸一红。

  小鲛人,真的好可爱啊。

  好想rua一rua哦。

  欧阳大人:“古书上写错了?”

  李大人:“想来又是古人胡乱编排的?”

  令狐暄低咳两声:“两位爱卿都看见了,小鲛人天真纯善,性子温和,且十分懂礼貌。”

  “是,是,是。”

  “小鲛人确实天真纯善。”

  两老头点头如小鸡啄米。

  燃溪:“……”

  他不是很懂,自己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就天真纯善懂礼貌了。

  一个老头说道:“陛下,此时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就在行宫吃饭吧。”

  另一个附和道:“是啊,是啊,老臣胃疾犯了,要赶紧吃东西,陛下快给口饭吃吧。”

  令狐暄:“……”

  以他对这两厚脸皮老头的了解,就知道他们是想多看几眼小鲛人。

  “给二位大人赐饭。”

  说完他起身揣着小鲛人走了。

  “唉,陛下,您别走啊,我们还没说诚王的事儿呢!”

  “诚王又在京城纠结了几个老头子,建议陛下您娶妻呢。”

  令狐暄挥挥手:“朕已有妻子,不必理会诚王。”

  燃溪:“?”

  他不是应该一直钻牛角尖的喜欢万人迷小受吗,怎么现在就有妻子了。

  他才十七岁啊!

  怎么就结婚了?

  燃溪趴在他掌心上,急于想问这个问题。

  但是令狐暄这逼心情好,居然不在路上走了,腿一抬,biu一下弹到房顶上。

  在呼噜噜的风声中,燃溪看了一眼,妈呀,两层房顶好高,他一阵晕眩,连自己是谁都忘记啦。

  ……

  城郊洞玄庄。

  瞿斩暇负手而立,颇有闲心的欣赏前朝的木塑像。

  历经战火洗礼,五百年前的三清塑像仍然慈悲地俯视着红尘痴人。

  一名带兜帽的黑衣女子款款走入。

  她兜帽遮脸,并未露出真容,也不想露出真容,只从她手上的翠绿玉镯,可以看出她是极尊贵的贵族女子。

  她手里捧着一套女子衣裙,淡漠地说:“若瞿教主进宫能办成此事,诚王殿下必会兑现诺言,将鲛人拱手相送。”

  瞿斩暇转身:“好。”

  他凤眼一挑,忽然戏谑地问:“诚王殿下他是真不想要鲛人,还是……王妃您不准他要?”

  诚王妃没有回答。

  瞿斩暇无所谓地笑了笑,他双手张开,身上肌肉开始如波浪般滚动,他俊逸的脸涨得通红,仿佛承受着偌大的痛苦,突然浑身骨骼爆出一阵噼里啪啦脆响,身高快一米九的瞿斩暇凭空矮了两个头,变成一个娇小纤细的女子。

  “她”一扬头,艳丽眉眼夺人心魄,是个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的美人。

  伪装太监代价实在太大,还是伪装成宫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