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也星收敛情绪,舔舔沾到牛奶的唇,状似不经意说:“我昨天在刷到一个视频。”
纪欠应声:“嗯。”
示意他接着说。
“里面有个直男,长得挺帅的那种。”为了让纪欠相信,司也星增加了细节。
“他说有个很好朋友,平时真的就跟普通直男一样,平时勾肩搭背的,他也没怎么注意他们之间的行为。结果有一天,你猜怎么着,他发现他朋友……”
司也星停顿一下,想到个过分的,“居然在他睡着的时候偷偷亲他,直接把他整个吓傻了!我的天呢!”
纪欠微微挑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很讨厌这种人吧,不过直男真的要跟gay保持距离才行,也是为了自己嘛,不然被兄弟喜欢上,对两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司也星说完,观察起纪欠的表情。
纪欠点点头,说了句:“确实。”
一瞬间,一切的忐忑不安消失不见,那刻摇摇晃晃起伏的心也落回肚子里。
司也星说不上自己的心情是什么。
他拿起牛奶喝了口,压下自己混乱的思绪。
吃完早餐,司也星去卧室趴在床上翻找到自己的手机,起身时,头晕目眩,差点摔回床上。
他苦着脸,虽然难受,但总不能不上学,毕竟请假也不肯定来不及了。
司也星缓了会,拿上手机,来到纪欠面前,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笔记本电脑。
“……我去学校了,一起吗?”
纪欠抬眼,风轻云淡道:“给我们都请假了,等好了我们再一起去。”
“啊?”司也星惊讶,晕乎乎的脑袋都不晕了,“真的假的?”
啊,太好了吧,今天不用上学了,呜呜呜。
司也星嘴巴微微张着,恨不得现在过去抱住纪欠,狠狠地感激他为自己请假的壮举。
但他才不会做出那么没有边界感,司也星问:“你陪着我,不会影响你吗?”
“别管这些了。”纪欠放下电脑,几步上前,高大的身形将近一米九,几乎带着压迫感的把他笼罩住。
司也星也不坚定,只是被大手轻轻推了几下,就被纪欠推回卧室。
一进卧室,纪欠就从身后环住司也星,冰凉的手摸过他的额头,脸部红心不跳的说:“好烫……应该发发汗,那样才能快点好起来。”
卧槽。
司也星整个人如同宕机一样僵硬着,耳机迅速发红,随后玩偶一般被男人放回床上,用被子一层层盖住。
司也星都怀疑自己刚刚讲得那个故事纪欠没听到。
毕竟看他做出来的事情,完全就是当耳旁风了。
“纪欠…”他忍不住小声说:“不舒服,盖两层被子。”
太闷了,快呼吸不过来了。
抬眼,却发现纪欠也上了床,英俊高大的男人跪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司也星有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果不其然,纪欠掀开被子直接躺了进来。
司也星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是冷如寒霜的淡香,一股脑冲着他扑面而来,没给他一秒钟反应的机会,他细瘦的腰已经被熟悉有力的手臂桎梏住。
纪欠光明正大抱着他,他能感受到自己同一个枕头上侧躺着的纪欠,正注视着自己。
司也星瞳孔一缩,嘴巴张了几次,一句话说不出来。
纪欠却嗓音低哑,美其名曰:“我帮你闷汗。”
“纪欠,别……”
存在感极强的男性躯体贴着自己,司也星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不对劲的反应,那是会毁灭他们友情的反应。
他好害怕纪欠发现,到时候说不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司也星夹着腿,伸手去推纪欠的手臂,可是他一个小弱鸡哪里推得开纪欠这种常常健身的人。
他快要哭了,“纪欠,你忘了吗?”
“什么?”纪欠抱着他,漫不经心问。
司也星抖着声音,几乎是喊了出来,“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的啊!”
“不害怕吗……”
……
纪欠的手臂松开,束缚消失,司也星迅速起身坐在床边,生怕被纪欠看到,心脏狂跳。
“我知道。”身后的纪欠说,“你怕我喜欢上你?就像那个故事里的人一样。”
司也星一下没反应过来,蓦然转头,愣愣看着他。
他是在告诫纪欠小心自己喜欢上他,纪欠的理解似乎出现了偏差,和司也星设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不是。”司也星反应过来,胸膛还在起伏:“我没有那么想。”
“那就是……”纪欠一错不错盯着他,说话间带着点笑意,“怕你喜欢上我?”
“没有!我不喜欢你,你也说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我怎么会对你有那种想法呢,是吧?”司也星扬起嘴角,手紧紧攥着被子。
对面的纪欠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薄唇平直,“一点都没有?”
司也星表忠心发誓:“一点都没有!”
……
司也星躺在两床被子里,身体被闷得汗涔涔黏糊糊,他看着浅蓝色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刚刚说完,纪欠表示自己有工作要处理,就去书房了。
说那话时,表情并不好看。
司也星随手从旁边拿起自己的手机,本想看时间,却看到了消息,眼中立马闪起一丝诧异,是Anoxia。
Anoxia说最近都没怎么打游戏,问他要不是一起来几局。
司也星眼中的一点光黯淡下去。
要是在宿舍还好,现在在纪欠这里,唯一的电脑在书房,纪欠用着。
他们刚刚闹得不愉快,也不好意思去打扰纪欠,只能央求Anoxia下次跟他一起打。
对方敏锐捕捉到他的心情不好。
作为和司也星认识最久的朋友之一,司也星对他几乎是无话不谈,没有隐瞒,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相互在三次元不认识。
Anoxia只是几句话,司也星就和盘托出了,说出来他轻松不少,整个人瘫成一张饼。
Anoxia:所以你怀疑你这个朋友喜欢你,所以试探了他很久,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判断出来?
Oxygen:是的……我还是不明白。
Oxygen:你不知道,他根本和普通的直男不一样!
Anoxia:?怎么个不一样法呢
Oxygen:他长得很帅,对我很好,一切一切,他没有缺点,这样的一个人在我面前转来转去……还抱我,跟我同一张床睡觉诶!
对面诡异停顿了片刻。
Anoxia:那你喜欢他吗?
Oxygen:那倒不是,朋友嘛,没有那种感觉哒。
看着自己打出来的字,司也星不自然抿住唇,手上飞速打下几行字,问候Anoxia的近况。
看着新的消息把上面那条覆盖掉,司也星眼睫颤抖几下,才自在了。
司也星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现在纪欠应该会有所注意,然后跟他保持距离吧。
虽然司也星自己说不上的失落,不过他们确实该保持距离。
只要回到以前的关系就好——普通的好朋友关系。
这是对他们两个最好的处理方式,对谁都好。
司也星睡了几个小时,再醒来基本上身体已经恢复正常。
饭桌上,气氛说不上的冷凝。
两人都安静吃着饭,饭是纪欠做的,很合司也星的胃口,色香味俱全,司也星不喜欢吃的东西一样没有。
每一样都是纪欠把他当好朋友的证明……
司也星忍不住抬头看了纪欠一眼,他吃饭的模样都和别人截然不同。
腰背自然的挺直,手臂劲瘦,腕骨明显,每一分动作都透露着一种毫不费力的矜贵好看。
只是此时,他的眉头却轻轻蹙起,面色染着微不可察的愁容。
似乎是在想事情。
司也星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不能妥协,于是只好低头接着吃饭,吃着吃着,鼻子有点发酸。
心中却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只是要求保持距离而已,他也是为了他们两个好,可现在纪欠都不理他了,也不跟他说话。
但一边又觉得纪欠也有生气的权利,他想不说话就可以不说话。
这恰恰也说明了纪欠真的把他当很好的朋友吧……
毕竟纪欠也没有抱别人,和别人一起睡觉。
当然,他也只和纪欠一起睡过。
倏地,他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纪欠要是弯的就好了,他们做哪些事情就可以名正言顺。
其实……他也好想和纪欠抱抱。
被按在怀里的感觉很舒服,很满足……
司也星猛然回神,惊觉自己想了什么。
他呼吸错乱,看着对面的纪欠一阵心虚,小声说了句:“我先回卧室了。”
就匆匆起身,踉跄离去。
掰弯直男,天打雷劈啊!
他没看到离开后,纪欠放下筷子,并没有太多低落,反而盯着他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势在必得。
司也星和Anoxia聊着天,秦鸢的头像突然跳出来,司也星点进去一愣。
【你和你家纪欠怎么了?】
【啊?你咋知道。】司也星有些迷惑,今天才发生的事情,秦鸢是怎么知道的?
不会真成万事通了吧。
【……你没看他朋友圈吗,八百年不发朋友圈的人忽然发朋友圈了,截图都流到星球上去了。而且纪欠是谁,大家都很关注他的好吗?都等着听八卦呢。】
司也星从床上坐起来,立马点开纪欠的朋友圈查看,想要看看发了什么,却出乎意料的空空如也。
他不敢相信,又刷新一遍,依旧什么都没有。
明明网络好好的。
司也星想到一种可能性,只是一想,他心头都发涩了。
他没有告诉秦鸢他看不到纪欠的朋友圈,而是去星球上查了下,很快一张图片出现在司也星的视线中。
他刚刚心中那点别人造假的想法因为这张图而消失不见。
那图片上的背景和头像确实是纪欠的。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连配图都没有。
若是别人发的,司也星会觉得初中生失恋,很中二。
【我的靠近会让你不舒服,对不起。】
下面的讨论很多,有的不相信,有的觉得那个人不识好歹,也有人觉得他中二。
【原来校草也是爱情里的下等人。】
【在朋友圈里发这些有什么用?】
可无奈,就是对司也星很有用。
司也星点了饭后的水果拼盘,他精心装盘后,小心翼翼敲响纪欠的卧室门。
实话说,他有点担心纪欠。
里面很快就传来有些仓促的脚步,似乎还有一点吸气的声音。
司也星等了好一会,心里想进去第一句话怎么说。
门发出细微声响,开了。
司也星忙抬头看去,好在纪欠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只是眸光略有些躲闪。
在司也星进来后,也什么话都不说,坐在床边。
看来真的不开心了。
“我给你送点水果吃。”他捧起自己手中的水果拼盘,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他装作自己才发现纪欠的不对劲,上前去看他,关切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纪欠摇摇头,嗓音沙哑。
他扯着嘴角抬头,司也星竟看到他眼中似有亮光闪烁,透出说不出的脆弱。
……
他立马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下,不知所措起来,忙在床头柜放下果盘,手指蜷着,与纪欠对视上又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什么。
因为他说的那些话,纪欠哭了……
他说的那些,对纪欠来说真的很残忍吗?
面前高大淡漠,平日对别人甚至是冷漠的男人,在面对他时,露出脆弱被伤害的可怜姿态,甚至实在背地里悄悄抹眼泪。
仅仅是因为不想和他疏远。
司也星招架不住,呆呆站在他面前。
纪欠眼睫一颤,似是想靠在他身上,他回过神,下意识一躲,后退半步,避开了纪欠的触碰。
一躲开,他就后悔了。
纪欠一怔,宽阔肩膀颤了下,低头自嘲似的笑,他轻声音轻得司也星快要听不见,“不好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司也星脑袋快要冒烟了,怀疑自己应该立马抱住纪欠才能解决问题。
“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吧,你朋友多,应该不太了解我的感受,不过这也不是你的错……我没事,你回房间去吧。”
“纪欠……”司也星不想让他难过,有点焦急的解释,“你别这样,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的意思啊,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保持一点距离而已,我只是害怕。”
纪欠静静地听着他解释,一副听着你说谎话的样子。
司也星都要恼火起来了,脱口而出:
“我就是害怕我忍不住喜欢上你,会让你不舒服。”
空气安静了几秒,见对面的纪欠愣住,司也星忍不住又后退一步,眼眶隐隐发热。
非要这么欺负他吗?
非要让他说出来,之后肯定也不想和他做朋友了吧。
司也星冰凉的手腕忽然被人一拽,司也星被迫往前几步,直接被拉到纪欠面前。
他来不及开口,腰身已经被人一把抱住。纪欠的脸埋在在腹部,有点好笑,“我怎么会不舒服呢。”
司也星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腹部,嘴巴张了又张,那点泪意都被纪欠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回去了。
最后什么也没说,就乖巧地被纪欠抱着,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他肩膀上。
还是第一次,司也星被一个男人这么抱着,他穿的薄,感受到了纪欠让他浑身发麻的呼吸频率。
他身上的衣服是纪欠的,住在他家里,被他抱着。
好奇怪……
全身都不敢动。
“如果我也是同性恋呢?”纪欠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