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则东身体僵硬。
昨天夜里他像是被蛊惑一般，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去了好几趟洗漱间。
但好歹一夜过去了，卧室的排风系统也开着，应该没有那种味道了。
他怎么还能闻到？
“霍先生，您没有闻到吗？”
小omega声音软软的，凑近他又闻了闻，像只东闻闻西闻闻的小奶猫，最后把目光定在了他手掌上。
那只大手被一双小手托起来，眼前的小omega眼神干净：“霍先生，就是这个～”
霍则东目光复杂。
他发誓真的有好好洗过手，而且洗过好几次了。
对着这双干净的眼睛，他心底有点造孽的感觉，翻身下床：
“不早了，该去吃早饭了。”
二楼餐厅。
关照完厨师多做煲点补身汤的管家刚从厨房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家少爷带着昨晚那个omega下楼了。
管家有点懵：“少爷？你不用在上面吃吗？”
像他们家少爷这种顶级alpha，第一次标记，保守来说怎么着也得三五天不出门，怎么刚刚一晚上过去，他就出来了？？
目光往后一看，那个omega蹦蹦跳跳地跟在他们家少爷后面下楼梯，对上他的目光，还绽开一点儿甜甜的笑：“管家爷爷～”
管家：“！！！”
为什么这个omega看起来这么健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昨天晚上他不是去了少爷房间吗？？？
他为什么还能好好的？？？
霍则东无视管家一脸的难以置信，在最后一个台阶处牵上姜洛洛的手，示意他慢点。
又随口问道：“早饭准备好了？”
管家不甘心地收回目光，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又都咽了回去。
“少爷，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霍则东扫了一眼女佣端来上的饭，皱眉：“大早上的怎么吃这么油腻？”
姜洛洛跟着伸了伸脑袋：“好大的生蚝呀～”
随着女佣的动作，小omega的眼神逐渐好奇，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圆圆的球球是什么呀？”
霍则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伸手捂住了小omega的眼睛，“王叔，撤下去。”
“让厨房重新做两份正常的早餐。”
掌心里的小脸软软的，睫毛刮在上面有点麻酥酥的痒。
人到是乖得很。
被捂住眼睛之后，一动也不动的站着，连点儿挣扎也没有。
霍则东松开他的眼睛，带着人去餐桌坐下。
姜洛洛好奇：“霍先生，您平时也吃这些吗？”
霍则东拿筷子的手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是你来了，他们才做了这些。”
姜洛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是为了招待我吗？”
他转过身，“谢谢管家爷爷～”
对着这个omega不谙世事的单纯眼神，管家干笑：“应该的……应该的……”
为了防止姜洛洛继续发问，霍则东递过来杯牛奶放到他手边，“慢慢喝。”
管家：“少爷，医生来了。”
姜洛洛抱着牛奶杯的动作顿了一下。
医生来了，就要给他检查身体了。
那也就意味着，霍则东马上就要知道他是一个腺体残疾的omega……
搭在杯身上的指尖蜷缩了一下，手指慢慢收紧。
“少爷，刘归康刘总也来了。”
霍则东放下刀叉，看向姜洛洛：“上午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去检查可以吗？”
姜洛洛点头，声音依旧软软的：“可以的，霍先生。”
目送霍则东消失在门口，姜洛洛才磨磨蹭蹭地从椅子上起来。
“管家爷爷，医生在哪呀？”
在管家的带领下，姜洛洛被领到了一个房间外面，隔着玻璃就能看到几位医生正在调试一个精密的仪器，冰冷的白大褂穿的肃穆，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姜洛洛觉得后颈隐隐发热，连心底也升起了点摇摇欲坠的恐惧感。
他隔着衬衫摸了摸自己的腺体。
管家笑呵呵的：“小少爷别怕，很快就结束了，不会疼的。”
看着这位omega脸上显而易见的畏惧，管家忍不住好言安慰。
这是第一个被少爷带在身边的omega，他对于少爷的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
omega都金贵又娇气，怕个检查没什么。
姜洛洛手指搭在门把手上，“管家爷爷，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滴滴响的金属夹夹在他手指上，有医生拿着金属探头放在他心口处。
被取走的一滴血被另一名医生拿去化验，姜洛洛的目光跟了过去，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
一名女性beta医生走过来，示意他将衬衫的扣子解开一些，方便能对腺体进行监测。
“不要紧张，只是一个很常规的检查。”口罩外的眼睛温和地笑着。
这名小omega看起来太害怕了，简直像只在森林里迷路的小兔子遇见了一群大灰狼。
衬衫被解开了一些，小omega乖乖低下了头。
这位女性beta医生脸上的笑渐渐由怜惜代替了。
他总算知道对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害怕。
看起来这个小omega也知道自己身体上的缺陷。
这种无法被永久标记、甚至是很难怀孕的缺陷出现在omega身上，堪称是一种噩梦。
年纪小的时候还好，年轻貌美的omega不管跟着哪个alpha，总能混上口饭吃。
然而等到年纪大了失去美貌，他们又没有别的谋生本领，被抛弃之后，往往会沦落到红灯区。
那是迎接他们的，只能是更残酷的命运。
可怜的孩子。
beta医生眼中浮现怜悯的光，摸了摸omega的脑袋。
姜洛洛抬起头，纤细的脖子像只优雅的白天鹅，“您好……我、我是不是永远无法被治愈了……”
beta于心不忍，安慰道：“医学上的结论只是针对大多数情况，其实是不排除有奇迹发生的……”
姜洛洛听懂了她的安慰，小声说了句“谢谢。”
纤细的手指缓缓系上锁骨前的纽扣，他又轻声问：“霍先生是不是很快就要知道了？”
医生点头：“结果在10分钟之内就能出来。”
“那我可以自己送去给霍先生看吗？”眼前的人咬着唇，眸子里笼着一层雾气。
本来是该拒绝的，可是对上这双眼睛，她心头软了一瞬，“可以的。”
如果由他们递上去，不过只是一份冷冰冰的报告。
但如果是由这位楚楚可怜的小omega递上去，说不定霍先生会心软一些。
他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姜洛洛眼睛亮了亮，咬着自己的唇瓣：“谢谢。”
“徐教授，您来一下。”
那位温柔的beta医生离开了，几个医生围在一起对着仪器上某个数值小声讨论着。
“怎么可能会这样？”
“是不是出错了？”
“我们的仪器绝对不可能出错。”
“可是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哪里有100%的……”
“我也倾向于仪器错误，从来没有过这种结果……”
正面对着姜洛洛的医生传来了打量的目光，姜洛洛以为他们说的是自己腺体，睫毛抖了抖低下了头。
十分钟过后，那位温柔的beta教授递过来一张报告，“有项数据我们还要带回去进行再次核验，会晚两天把准确的结果递过来，要麻烦您告知霍先生了。”
姜洛洛点了点头，在几位医生好奇的目光里，小小的身影从门口离开了。
得知霍则东在书房，姜洛洛捧着报告走了过去。
那么轻的几张纸，结论却是这样刺眼。
姜洛洛用手指盖住下面几个字，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他刚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哗啦”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摔到了门上。
姜洛洛立马站好，乖乖在外面等着。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让你走了？”
“霍爷，对不起，是我粗心，但我也是无心之失，我本意并不是像这样的……”门内传来战战兢兢的求饶声。
“粗心？几十个亿的项目，你一句粗心就想糊弄过去？”
阴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姜洛洛甚至能想到霍则东眼底的怒火。
书房的声音还在继续，“一份处处是漏洞的企划书你也敢交上来？他们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
“我是被下面的人蒙骗了霍爷！不然我肯定不敢拿这种东西给您看！”
“我跟了您这么多年，当然知道您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拿这种有缺陷的东西糊弄您……”
门外的小omega后退了两步，看着自己的脚尖，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到了报告上面。
漏洞、缺陷、蒙骗、糊弄……
他和里面的那个人没有区别。
他自己就是一个充满了缺陷的omega，同样的，几分钟之前，他也想心存侥幸地希望霍则东看见这份报告之后，还会喜欢自己。
他想用美貌和乖巧蒙骗霍则东，换来霍则东的庇护和好感。
他和那个人一样卑劣。
像他这样的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待在霍先生身边。
手上的报告被泅湿一片，小omega慌慌张张地把报告团成一团塞进垃圾筐里，抹了抹眼泪转身跑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跑的太远出了汗，后颈处的腺体都开始隐隐发热。
小omega顺着别墅大门找了块台阶正准备坐下擦擦眼泪，然后歇一会再哭。
眼前一暗，一道身影笼罩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