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些政事上的事烦忧,不算什么。”

  容晨:“那便好。”

  待父亲走后,容名才呼出一口浊气。他要想想该怎么办才行,单说不让父亲发现,这件事就非常难。

  暗潮涌动,权利交锋。

  身处于这场阴谋的最中心江之晏,此时却非常安逸的喝茶吃桂花糕。

  “夫君,等到冬季还会有桂花糕吃吗?”江之晏还是担心这个,自从吃过一次,他说很喜欢后。

  夫君几乎每一日都会去买些来,吃的习惯,若是没有的话那冬日会少不少乐趣。

  “许是会有的,但不是新鲜桂花,许是没有这样的味道。”容晨递过一杯茶,顺手将小夫人嘴角的碎屑捻下,放进嘴里尝一下。

  确实是新鲜桂花的味道。

  “这样啊。”江之晏暗道可惜。

  不过想想也是,这样的美味就该有时节才对。

  看小夫人吃的嘴巴鼓鼓有点眼热,容晨站起身走到小夫人跟前弯下身子,拇指抚过桃花瓣嫩唇,哑声问道,“为夫能吃一口吗?”

  “当然可以!”

  小笨蛋还以为是吃点心,结果唇上一热就被亲住。舌尖撬开贝齿,肆意掠夺。

  容晨左手抬起小夫人的下巴,右手举起挡住交缠的唇齿,不肯给其他人觊觎的机会。

  桂花香溢满两人唇齿,最后分开时恋恋不舍,银丝断开弹回去。

  “夫人。”容晨喟叹,将被亲的晕晕乎乎的小夫人揽进怀里,安抚道,“怎么了?”

  江之晏抱住容晨的腰,摇头道,“没什么,没喘过气。”

  那一吻实在是突然,小笨蛋没做好准备就被动承受。

  “夫人别怕,为夫会保护好你的。”

  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就说这样的话,江之晏有些奇怪但没多问,抱着夫君的腰点头,表示相信。

  天气冷下来,不到十一月就开始飘雪。

  京城的雪一下就预示着要冷,小笨蛋怕冷怕热。天真的冷下来,连门都懒得出,外头也不想去,天天窝在家里烤火炉。

  还是容晨看不下去,给人披上大氅,拽着人到京城外走走。

  “好冷好冷啊。”穿得圆滚滚,身上还披着大氅。手里汤婆子抱紧,就这还说自己冷,冷瑟瑟发抖。

  “真的那么冷吗?”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再摸摸脸颊,发觉都是暖呼呼的。这怎么可能会冷。

  都要裹成球了,不该冷才是。

  “我脚冷,你知道吗?就是脚踩在地上冷。雪冷风冷,到处都是冷的,我要回去。”江之晏眼巴巴的看着容晨,那一副可怜兮兮的小白兔样子,招人疼。

  容晨见此,也无奈。在小夫人身后蹲下,“上来,为夫背你。”脚踩不到雪,应当就不会冷。

  小笨蛋趴到夫君背上,被背起来。侧头去看容晨的脸,轻声道,“从前只有我哥哥背过我,也是冷的时候。他总是会这样背我。”

  他从小就是这副病模样,因为江妈妈怀孕的时候就生病在吃药。所以一出生,身体格外差。

  尤其是脚。一冷一热,脚就跟温度计似的,踩雪就冻得脚底疼,热就一直流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夫人的哥哥?”容晨皱眉,小夫人什么时候有哥哥的,不是独子吗?

  “对啊,我现在只希望我哥哥能好好的结婚。没有我这个拖油瓶,他应该过得很好才对。”说罢,小笨蛋叹气。

  他幼时父母就去世,那时候哥哥才读高二,他八岁。从此哥哥就过上又要带娃又要读书的日子。

  那么多年都是哥哥在养家,一直疲于奔命。都没时间好好享受自己的生活,很多次江之晏都希望哥哥别再管他,赶紧去过自己的日子。

  人生那么短,要是浪费在他身上,很可惜。

  但每次说到这个,哥哥总是笑而不语。只是会默默看着他,偶尔叹一口气说:等晏儿再长大一点,哥哥就告诉你为什么。

  可到他死,哥哥都没说是为什么。

  这辈子可能再也不能见到哥哥,但没关系,只要哥哥能活得逍遥自在就好。

  但其实这些年刻意引导出来的过分信任,不是有意为之吗?只是给他人做嫁衣罢了。

  “夫人不是拖油瓶。”容晨掂了掂后背的人,轻笑道,“为夫不是说过了吗?夫人是光,耀我往后余生。”

  小笨蛋脸贴在后背上,虽然布料很冷,但容晨的话很暖和。

  两个人就如同命定的一般,天作之合。

  哪怕次元不同,上天都愿意行个方便,让彼此有机会相守。

  熄墨和醒花就在身后隔一小段距离跟着。

  梅花还没开,就只有雪压在枝头上,将细细的枝头压弯,欲坠未坠。

  “等这里梅花开了,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一起赏花。”容晨背着小夫人,笑着正要说梅花糕也好吃,可耳朵突然听到异动。

  弯腰将小夫人放下,侧身抱住。

  “熄墨!”

  “大人!”熄墨也察觉到有人靠近,从腰间抽出软剑高高抛过去,自己则靠向小夫人,将小夫人护住。

  江之晏:“夫君。”

  “夫人莫怕。”容晨用身体挡住小夫人,右手持剑。内力一凝,软剑陡然变硬,“熄墨醒花,保护好夫人。”

  “喏!”

  “夫君!”江之晏探手想拽住夫君的袖角,可被夹雪的风一吹,袖角从手心被风卷走。心里一沉,“夫君你别去。”

  “夫人,别怕。”醒花将夫人拽回来,解释道,“夫人别担心,大人的剑术无人能及。莫说是几个刺客,就是几十个也不在话下。”

  容晨右手持剑,左手背在身后。一人将所有刺客挡在身前,回头嘱咐一句,“醒花,捂住夫人的眼睛。”

  这样杀生的事情,怎么能脏了小夫人的眼睛。

  “喏!”

  江之晏的眼睛被捂住,可他担心容晨啊。想把醒花的手扯下来,“醒花,你放开我。”

  “夫人,大人不想叫夫人看到这些。”熄墨轻声道。

  听到这话,江之晏突然就不敢乱动。乖乖的被捂住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看,但容晨说不能看就不能看吧。

  刺杀的人许是没想到宰辅大人武功这样高强,一剑一个几乎没给这些刺客还手的机会。

  一剑封喉,甚至哀嚎的机会都没有。

  容晨还不是怕这些刺客叫起来不好听,吓到小夫人。

  江之晏一直尽力在听,听什么东西破空斩断空气,又听到闷闷的一声。什么东西被割开,他担心容晨。

  “夫人。”

  眼前恢复光明,站在跟前的是容晨,好好的一个人没缺胳膊少腿。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叹口气道,“夫君没事。”

  说话时想探头去看那些刺客怎么样,可眼睛又被蒙住。

  “夫君?”被容晨捂住眼睛,江之晏并不曾挣扎,只是捂住夫君的大掌。这手掌有一丝腥味,玫瑰花香都压不住的味道。

  视线被剥夺,其他的感官格外敏感。那股腥味,好像是血的味道。

  “夫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不是。夫人,这些小事不必在意。”容晨看到手背上沾着一丝血迹,微微皱眉。看来是许久不曾用剑,都能让血沾到手上。

  江之晏攥紧夫君的袖子,眼泪憋在眼眶,轻声问道,“其实我只是担心你。”担心你会出事。

  “为夫知道。”容晨放下手,一把将小夫人拥入怀中,用身体阻隔视线,笑道,“夫人想的,为夫都明白。为夫很高兴,夫人能关心我。”

  “但是。”江之晏知道他无用,每次都只能被容晨捂住眼睛。

  容晨轻笑,点点小夫人的鼻尖,“夫人,若是为夫护不住夫人,那才是没本事。”

  “我觉得容晨很厉害的,不会没本事。”江之晏叹气,他确实很没用,但还好有夫君在。

  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心思再游玩,带着人回去。

  坐在马车里,江之晏心里惴惴不安,方才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导致他现在都不曾回神,手脚发冷。

  “夫人,怎么了?”

  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这样的冷。心里一沉,将人抱紧,用身体去暖,“夫人你怎么了?手脚这样冷,可是后怕?”

  “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怪怪的。”不知道怎么描述此时的感受。

  整个人都依偎进夫君怀里,江之晏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觉得难受,心里沉闷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容晨:“是不是觉得手脚发冷,精神恍惚。又觉得心口闷闷的,难受得呼吸发紧。”

  一听这些症状,小笨蛋推开夫君,一脸讶异的问,“夫君怎么知道?我确实是这样难受,这样不舒服。”

  每一个症状都对应下来,真的好准,比算命的都准。

  “因为为夫恨不得替夫人受所有的苦楚。”容晨叹气,他知道小夫人会受惊。已经尽力安抚,却没想到还是如此。

  江之晏沉默,脸埋进容晨的胸口,哑声问道,“我好像什么都没办法帮上你。”什么都不会。

  “夫人你现在就是在帮为夫。”容晨不能告诉小夫人现在究竟发生什么,长叹一口气,“夫人,你会恨为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