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七要回去,江之晏上马车时恋恋不舍的转头看向行宫。微不可闻的叹口气,要走了。

  “夫人。”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顺着目光看去。是行宫,是舍不得吗?

  “走吧。”

  江之晏低下头,被容晨护着上马车。

  在行宫的日子很是惬意,钓鱼骑马。最关键是容晨一直陪在身边,还不会遇到男主。

  只不过他们要回去了。

  “夫人,每年都能来一次。日后若是夫人想,为夫时时带夫人出来周边无人之地玩玩。”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宽慰道。

  到底也是年纪小,很喜欢这些。

  “嗯。”

  回去又走了许久,到容府时江之晏都睡死过去。

  容晨没喊,就抱着人进去安置好。离开多日,京城的许多事情还得处置,听说最近城中流言四起。

  “大人。”

  “如何?”容晨接过暗卫呈上来的信封。拆开粗略看一遍,看到最近的流言时眉头一皱,“怎么能回事?”

  “属下无能!”暗卫跪下请罪,手心都是汗渍却还能保持平稳的语调去解释这些流言,“这些流言起得莫名其妙,都是说夫人不守妻道的。属下查过,但是没能查出到底是谁主使,属下无能。”

  容晨面无表情,点头,“嗯。”

  这一句轻轻的嗯让暗卫摸不准大人的意思,只能继续禀告,“所有散播过流言的人都死了,是服毒自尽。所以查不出什么,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就好像这件事从未提过。”

  “知道了。”容晨松开眉头,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知道民意可操控,所以在市井安插一些人。让这些人引导民间舆论,一个人起头,一些人起哄,足以煽动起那些百姓的情绪。

  当年他夺权时就担心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实现在市井之中安插一些人。让这些人提前去改变民意,说:他管天下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这些年,那些舆论风向都在容晨的掌控之中,他要让谁受千夫所指,让谁受百姓爱戴,都是轻而易举。

  自娶夫人以来,容晨一直在坊间散布小夫人美貌世间难寻,该好好呵护才是这样的舆论,不曾想还有人敢用这样的言论来编排夫人。

  “蠢货。”容晨扯动嘴角,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

  “那属下?”暗卫不敢随便退下。他拿不准大人现在什么意思,就只能硬着头皮跪在此处。

  容晨:“退下。”

  容晨吩咐熄墨将信件毁掉,还有那些流言蜚语别传进小夫人耳朵里。若是小夫人知道,必定又要伤身忧心。

  睡得浑身舒畅,江之晏睁开眼已经天黑。

  “夫人醒了。”

  “夫君?”江之晏睁开眼还没定神,就听到容晨的声音。一转头看到真是夫君坐在床边,脸上是难掩的喜色,“你怎么在这里啊?”

  每次醒来能见到容晨,江之晏都能欢喜许久。

  “我想叫夫人欢喜。”容晨自然也发现。半扶着小夫人坐起来,温声道,“用过膳,陪为夫赏月。”

  “好啊。”

  容名心里有事,在下朝的时候,还是问出口。

  “父亲,你最近可有听到什么流言?”容名下台阶时慢一步,落在父亲身后两阶。

  听这话,容晨脚步微微顿住,回头看儿子一眼,温笑道,“什么?”

  “儿子觉得不可能。”

  容名走下一阶,与父亲更近一些,沉吟道,“他胆子小的很,见到人自己先怯三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闻言,容晨点头却并不接话。

  “所以,我想查出到底是谁,敢败坏我容家名声。”说罢,眼神一沉。容名语气越发冷厉。

  “嗯。”淡淡一句,容晨也没再说什么。

  这样的态度反而叫人不好琢磨,此事他不想多言。许多时候暴怒或者多言,反而更会暴露一个人对一件事的态度。

  但这种淡淡的态度,反而叫人不知如何揣测。

  “父亲,会不会是荀叔?”容名微微皱眉,似乎想起什么一般。脸色一变。“我游学时在江南遇到过荀叔,他说若我高中便会回来祝贺。”

  容晨微微皱眉,“是他?”

  谈及这个人,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若真的是他,那反倒麻烦起来。

  在丢出这个称谓之后,容名就不再开口。只需如此,也就够了。

  “回吧。”容晨的神色不怎么好,若是荀衢回来,只怕是要闹上一番。

  一句话就将父亲的注意力转移,容名现在可以放心,父亲不会再怀疑自己。此事也是他太过冲动。

  若不是想起荀叔这一茬,父亲肯定能查出什么。

  今日容晨的心情不是很好,因为提到那人。回去后也心不在焉,折子一丢直接跑回房和小夫人待在一起。

  而江之晏还没起,昨晚折腾得有点久,今日睡得更完。

  可当睁开眼看到容晨时,江之晏还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夫君!”撑着坐起来,每次睡醒见到容晨,都是快乐的一天快乐的开始。

  “夫人今日睡得晚了。”容晨站起来讲床帐挂好,亲自蹲下给小夫人穿鞋,“可是昨晚累到了?”

  这一句,意味不明,就是在调戏。

  “是啊。”

  哪知小笨蛋没听懂,还非常赞同的点头。

  容晨哑然失笑,却没有再说什么。亲自给小夫人穿衣洗漱,牵着人到矮榻用膳。他上朝前就已经用过,现在不饿。

  “夫人,尝尝看。”容晨递过一碗玫瑰酥酪,见小夫人用得香,突然不想开口破坏此时的好心情。

  “好。”

  容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来,“夫人。”

  “嗯?”咬着汤勺的江之晏抬眸看向面前的英俊男人。

  “荀衢曾是已故太师之子,已故太师曾经对我多番提携。”说罢,看小夫人一脸懵懂,容晨突然轻笑,摇摇头道,“荀衢曾经帮过为夫,这几日他要回来了。”

  小笨蛋:“那是好事啊。”并不是很明白容晨怎么要说这样的话。

  好朋友回来,那是值得开心的好事。如果是于青回来,那他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看夫人没明白,容晨也只好直言。

  “荀衢曾经多次与为夫联姻,被为夫拒绝了。”

  要和容晨联姻啊?

  小笨蛋打量容晨好几眼,心里暗叹:是啊,容晨那么好看,很多人想要嫁给他也是应该的,这没有什么问题。

  “夫人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江之晏莫名。怎么好端端的就要生气,要生什么气?

  容晨身形微微往后退,打量着小夫人。那双盛满秋水星辰的眸子满是懵懂,试探性问出口,“夫人觉得如何?”

  “好朋友回来,是该高兴的啊。”江之晏挠挠头,夫君的话怎么又开始听不懂。

  他是不是又没想明白什么。

  “荀衢迄今为止还是喜欢为夫,而且还曾经想嫁给为夫。”说罢,容晨又赶紧找补一句,“但为夫对他没有其他心思,夫人信我!”

  江之晏:“为什么啊。”

  要是荀衢,那此事说来话长。

  “这荀衢是已故太师之子,荀太师对为夫有知遇之恩,当初顾国公多番刁难,是他为为夫从中斡旋。荀衢当年与我也是少年相识,后来名儿七八岁后,他曾经提过几次,要嫁给为夫,但都被拒绝。”

  容晨谈及这个名字,难得叹口气,“此人心思深沉,夫人,若是他真的回来,不管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能相信,知道吗?”

  “嗷嗷,好!”江之晏别的没有,但最听容晨的话。

  不过,那个叫荀衢的,长什么样啊?有点奇怪。

  “夫人。”容晨起身,走到小夫人身侧坐下。握住手,用一种坚定而诚恳的语气说道,“夫人,为夫绝对不会背叛你,亦不会与其他人有任何干系,为夫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信吗?”

  “信的。”

  这样郑重,江之晏也被带的紧张起来。反握住夫君的手小声问道,“那,那我可以不和他见面吗?”

  老实说,听容晨的语气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不想见。

  “为夫不会让他轻易见到你的。”

  不论如何,就荀衢那个人的性子阴狠毒辣,又心机深沉。若是让他接近小夫人,小夫人必定应付不了。

  他怎么会突然想回来呢?当初成亲并不曾瞒着他,若是此番回来,肯定又是一番算计。

  “夫人莫怕,一切有为夫在。”

  “所以,一切都还是交给夫君吗?”

  江之晏也只听得懂这句话,只要有容晨在,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相信夫君,一切都会好的。

  这是小笨蛋信奉的人生信条。

  “是。”

  “那就好啊。”反正只要有容晨在,那肯定是没问题的。江之晏并不曾将此事往心里去,一眨眼那人连名字都忘了。

  可是荀衢,这一次却来势汹汹。

  荀衢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因江南盐道贪污之事。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些年找到不少证据,也该收网。

  “名儿!”

  容名正要进府,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猛然转头。便看到那一身草青色衣裳立在不远处,熟悉的脸上是熟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