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扫到那熟悉的车牌号时, 迟渊先是愣了半秒,才不动声色地敛眸轻笑。

  随即又是皱起眉,他虽然开心于陆淮能来,但按照凌秩的建议, 对方现在最好是安安分分地躺着。

  再看向方栖名时, 没有那种等待猎物落网的气定神闲, 他微微向后靠着椅背,目光掠过霭霭沉色,径直说出目的,在最后还委婉地表示:“如果你不愿意......”

  方栖名答应得很急切,在对方忙不迭点头时,迟渊瞥见他眼底浓重的青色,瞧着好似很久没睡过觉了。

  他提步欲走的动作顿了半秒,迟渊视线仍聚焦于窗外陆淮所在的那辆车上,话却是对方栖名说的:“你看上去......状态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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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淮侧过头, 稍微能动的左手将搭在腿间的毛毯往上提了提, 绒毯在小腹前层层叠叠垒着,让人颇为有安全感。

  遮挡那并不太明显的隆起本质也是为了保护,当然......陆淮也不能否认,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稍稍有点怪......

  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时间,他眼尾微地上挑,捎带几分嘲弄, 这是还要叙多久的旧?

  不过整整两年呢, 如此......亲密无间,甫一见面, 的确是有很多话说吧?那他也大概也不必等了, 本来也就是——

  多此一举。

  “我们去下一个地点吧。”

  陆淮收回目光, 悠悠地说道。

  “啊?好的,陆总......”

  自从上次的事后,迟渊就把自己的助理拽过来顶替他“特殊时间”的司机,陆淮不置可否,也就让迟渊折腾了。

  现在觉得不太对,他听见人答应,却没什么实际举动。

  他拧起眉。

  “那个......我们不再等等迟总了吗?”,顶着陆淮不怒自威的气势,助理心颤,这是什么差事啊?虽然领两倍工资,但是他真的感觉很危险啊!然而即使有点怂,他还是拎清了,小心翼翼地替迟渊争取时间。

  陆淮斩钉截铁:“不用。”

  “可......”

  “我回来了!”,迟渊扬着笑,打开门却瞥见陆淮冷淡的神色,还有自己助理一脸“欲言又止”,他当机立断地先钻入车里,“怎么了吗?”

  没人应他。

  只见陆淮朝前轻抬下巴,示意快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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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渊想了想,但又觉得自作多情。只能垂眸暗含无奈地笑笑。

  但其实他已经有点后悔了。

  走之前何必多说那么一句呢?总不能真的心怀恻隐吧?最多不过几句感慨——也就大半年没见,什么事都好像不一样了。

  既然都认定自己同方栖名没什么关系,事情就根本扯不到恨那里去,想想方霆那心狠手辣又满腹心机的模样,对待方栖名,或许更多像是对陌生人的提醒。

  但想起走之前方栖名突然亮起来的眼睛,迟渊还是觉得自己那句话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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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人上了车后便保持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陆淮半晌后侧过脸,眼睫垂落地瞥向窗外。

  “我可以认为陆总您是特意来等我的么?”

  下定决心不再搭理,偏偏厌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陆淮语气淡淡又极为简洁地回道:“合作伙伴。”

  “嗯?”迟渊没听明白。

  咬了下牙,他扯出抹客套得体的微笑,把句子拉长:“我只是谨守合作伙伴尽量步调一致的前提,只是没想到迟总会误会。”

  此话一出,车厢里突然沉默。

  助理现在些微有些后悔,他是为什么能忘记在迟渊进来时把挡板升起来的呀?大佬们“刀光剑影”的辛秘是他能听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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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应他的是,迟渊眼睛不眨地盯着他。

  陆淮不堪其扰地扭回头,话语带刺:“迟总方才不还‘谈笑风生’么?现在是无话可说了?”

  “没。”,迟渊即刻否认,他低声解释,“哪里来的‘谈笑风生’?只不过在想你自己说合作伙伴要步调一致,那为什么刚才要催人走呀?”

  迟渊问话问得直白又表面无辜。听到这话,一面提醒自己赶快摁下挡板一面偷听的助理指尖微顿——哇哦,刺激。

  眼见着陆淮目光连带着脸色都冷沉下来,迟渊适时给出台阶,顺便铺起红毯。

  “不过我确实太耽误了,竟然用了半小时,你是不是等得太累?”

  迟渊低低问着,自问自答间似乎有些哄人意味,他拿出刚才打包的甜点——多问句话哪里会等那么久,只不过想到陆淮出来不可能完全是为了等他,那么就只能是因为不得不亲自出面的工作了,怕等下某人忙起来加上胃口不好忘记吃东西,给陆淮先垫点。

  “牛油果软曲奇,低糖的。”,迟渊递给陆淮,“还有茉莉花茶雪贝,不过这个有点冰。”

  “店员推荐了这两款,毕竟凌秩嘱咐过,我没敢买太多。”

  迟渊皱眉把那款雪贝往后撤了点,他知道适当吃没关系,但还是觉得这款等一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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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盖子,还能感受到那刚出炉的香气,陆淮低眸看那小巧精致的曲奇,神情微微一变。

  “你......什么时候点的?”

  他问得略带犹豫,却发觉迟渊从包里拿出医用的湿纸巾干干净净地擦干净手,不解地侧过头,那枚曲奇就这么抵在他唇边。

  迟渊笑着回他:“先尝尝?因为怕冷了不太好吃,就走时才点,稍稍等了会。”

  姿势有些亲密,陆淮定定地垂眸,半晌后张嘴咬了一口。

  迟渊笑着看陆淮神情,问:“味道还可以么?”

  “还行。”

  淡淡的甜味飘在唇齿间,陆淮眉宇略微舒展,他抿直唇线,“......我可以自己吃。”

  “嗯,好。”迟渊没强求。

  就目光柔柔地瞧着陆淮左手不太灵活地捧着半块曲奇到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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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挡板在不知后座两人哪句对话时升起,助理现在真是眼观鼻鼻观心,他那“杀伐果决”又“腹黑阴险”的迟总呢?和今天后面坐着的妖怪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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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没敢想陆淮会同意让他进会议室,本来他准备在旁边休息间等的,但陆淮朝他瞧了眼,他便同手同脚地跟进来了。

  也就十来人,算是高层有实际权力的核心团体,一眼扫过去,迟渊大多算认识。

  他自觉地坐在陆淮的右侧,不顾其余人面面相觑又惊讶的眼神。

  “你坐左边。”陆淮言简意赅,他撩起目光示意迟渊换一侧。

  虽然右侧确实有人,但陆淮也是在其余人面前肯定了迟渊能坐在这里。

  陆淮看向众人,淡声道:“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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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内容迟渊并不是很想听,而右侧空位一直没人来,他想分散注意力就只能用余光偷瞄陆淮。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陆淮身前的弧度较平常小了些。

  本来源于位置靠后,起伏就不太明显,也就平躺着时能瞧出些端倪,陆淮今日在外面套件宽大的风衣,基本就能遮得七七八八,而由于孕早期确实没把人养好,腰身现在也是纤细的。迟渊自我安慰,大概是真的不太明显。

  负责人一个个走上去,PPT上的关键词换得人眼花缭乱,迟渊被这将近一小时的时间磨得心气都平了——他知道正常,但想到陆淮现在这身体状况,他便难得有些焦躁。

  看陆淮身体向前倾了倾,迟渊猛然挺直背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是喝水么?这里。”

  本来是想熬点雪花银耳汤带着,但考虑到糖分摄取要控制,便只是装了些温水。

  迟渊把早已冷透的茶移到一边,换成保温杯,丝毫没觉察到从他出声开始,会议室里便倏而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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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淮微地挑眉,想想还是接过,随即冷声说了句:“继续。”

  看进度大概还需要一个半小时才能结束,他抿了口温水,低眸勾了下唇。

  毕竟两月没来公司,事情积攒这么多无可厚非,他尽力调整放轻呼吸,试图能坚持得久一点。

  听从凌秩的建议,没抗拒迟渊的接近后,腹痛好似确实可以忽略,但腰上负担只会越来越重,之前不好挨,现在更是。

  他挺直背,除却眉间蹙起,整个人显得无比冷静,就好似一台无比精密的仪器,高效运转着处理程序。

  ·

  硬撑。

  继续硬撑。

  迟渊眼底划过一丝暗讽,却是什么也不能说,就这么散发低气压,幼稚地妄图以此胁迫——他从没这么觉得开会麻烦。

  可这轮不到他置喙,以陆淮的傲气怕是在他站起身,还未“指手画脚”前,就被呵令滚出去了。

  于是只能舔舔唇,冷脸坐在左首位上,目光淡漠地瞧着自己的手。

  再他又一次用舌尖抵腮时,终于听到陆淮喊了声暂停:

  “先休息二十分钟,企划部那个方案现在修改下等最后再上来讲一遍。”

  陆淮发话,其余人即使困惑这情况从未发生过,也不敢说什么,趁着休息,也晃悠出去活动活动。

  见人散去,迟渊终于吐出口气,他离开椅子,半蹲在陆淮旁边——这个高度比较适合他替人揉腰。

  只是他掌心还未贴近就被陆淮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疑惑地抬起眼。

  陆淮垂着眉睫,声线发沉:“......水没了。”

  闻言,迟渊动作一顿,他直觉不对,却只能依言站直身:“渴了?”

  陆淮觉得胸口憋闷,缓缓才听见迟渊的声音,反应得有点慢:“......嗯。”

  “那我出去。”

  随着这话,脚步声渐远,陆淮略微抬起头,似松了口气,他左手移动着后移——

  “陆淮......”

  *

  作者有话要说:

  猜一猜猜一猜!(叉腰JPG.)

  来推推预收《钓系万人嫌上线了》~

  宴闻琛宿醉后醒来,发觉自己穿成了一本豪门狗血小说里的万人嫌炮灰攻。

  原主是彻头彻尾的弃子,存在就是为了给病秧子哥哥当予取予求的“急救包”,被父母当面诛心说活着无用,却还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就能博得几分关注。

  甚至毫无自知之明地以替身身份挤在正牌攻受间。最后攻受以素人身份参加恋综,收获一大批cp粉,而他演员事业刚起步,就被冠以“小三”声名狼藉投河自尽。

  啧,整段信息里,只对“攻”这个字稍微满意的宴闻琛冷声笑了——不把原主的惨全数奉还,算他白穿。

  按照剧情发展,现在他应该偷溜进正牌受崔惟的房间,表明自己愿做哥哥的替身。

  宴闻琛饶有兴致地摩挲过偷来的房卡,与一脸嫌恶的崔惟四目相对。

  片刻后,他敛眸不解——就这货色?

  俯身相近,感受到对方身形霎时僵住,他悠悠地勾起唇却没掩住眸里的冷冽,恶意地用发丝蹭过崔惟耳尖,在对方心口猛跳时又轻蔑地抽身离开:

  “你的房卡。”

  解决完“前任”,撩起目光,却发现身侧一人不动声色地看完刚才一出戏。

  对方风度峻整,仪态上佳,还有一张让人目眩情迷的脸。

  他微眯起眼,这个还行。

  沈清濯需要个联姻对象,比起那些无脑却贪婪的菟丝花,他更看好那日所见不掩恶劣的宴闻琛。

  宴闻琛答应前提出要求:“炙手可热的权势,璀璨生辉的星途和无所碍的自由。”

  他不置可否: “那你能带给我什么?”

  “符合你要求的婚姻以及......整个宴氏。”

  正合心意,沈清濯颔首。

  某日宣传新剧——

  小黑子们跳脚:

  #宴闻琛耍大牌还不敬业,背景咖也能红?

  #抢人角色,删改戏份,封杀!

  #众叛亲离!迟早被金主抛弃的人渣!

  宴闻琛:无所谓,我会打脸。

  奖项问鼎,星途坦荡,同时宴家垮台,伤害原主都下场惨烈。

  只是,他确实要和“金主”离个婚。

  碰巧见美人出浴。即将分开,他顺从内心付诸实践,只是——

  他不是攻嘛!?

  后来在修复情侣间情感裂痕的综艺——《爱人错过》,没看到撕bi反而被迫欣赏“沈宴热恋”的众网友:6

  在最开始传言他们迟早离婚的谣言里,

  沈清濯早表明心意:“他拥自由的风入怀,不可能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