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

  还真是掷地有声。

  陆淮垂眸, 药膏敷在青紫的膝盖上,即使凌秩涂得均匀却还是厚厚一层,而膝盖肿胀,便更显凸起──

  非常难看。

  ·

  他摊开手, 目光凝视在指尖一会, 倏而垂下。陆淮略微用了点力气, 搭在黏腻的药膏上,就这么捻染着,触感微凉。

  药膏有淡淡的青草香,估计有镇定效果,已经不怎么觉得磨人,反倒清清凉凉,冰冷得麻木。

  陆淮心间微颤了下,似乎是觉得好笑,无论活不活该, 经过某个特定阶段, 便也不会那么疼了。

  抬眸正看到凌秩进门,对方手上推着轮椅,到底是给谁使用,不言而喻。

  愣了一秒,陆淮稍稍抗拒:

  “我觉得没这么夸张......”

  凌秩闻言嗤笑,得亏是同陆淮这么多年练就的强心脏, 他把轮椅往人面前一推:“那你站起来我看看?”

  憋闷的气吐出, 但说完就觉得自己草率,他看着陆淮朝自己挑了下眉, 他怎么就能忘了, 陆淮这人哪里经得起挑衅?

  凌秩连忙握紧推柄, 咳嗽几声改口:“您能大人有大量,让我减轻点工作量么?推着至少比你强撑着走要快点,今天检查这么多,速度快我们就能提早结束?”

  “嗯。”

  陆淮本也没想着拒绝。

  凌秩倒是先愣了:“你......你就这么答应了?”

  不提影响自己形象那一套了?

  “我又不傻。”,陆淮眼眸略微带上些戏谑,由着凌秩扶自己移动位置,嗓音却很沉,“......至少从不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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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忙碌碌整个下午,陆淮脸色更为惨白,眉眼倦怠地敛着,阖上眼不过两三分钟,便要抬眸回复信息。

  凌秩几次欲言又止,又一次看到陆淮揉了下眼睛,终究是没忍住:“你就不能休息一天?陆叔叔也不体谅下你?你自己看看这脸色......”

  陆淮勉力噙着笑,倒是什么都没说,把手机内扣,示意凌秩自己准备闭目养神。

  凌秩稍微满意:“就应该这样。”,然后看了眼时间,同陆淮交代道:“我去看看结果。”

  “好。”

  ·

  眼见门合上,陆淮才再度看向屏幕,新出现的红点格外明显,点开之后里面只有一行字,言简意赅——

  “一切按计划进行。”

  陆淮绷紧的心神松散点,头往后微扬,姿态略显放松,却隐隐觉得不对,他并不认为陆霆这么好对付,至少在他几个预案的考虑背后,顺利得有些不正常......

  除却几颗糖,一日没进食,没有饥饿感,头晕目眩致使思考速度无意识放慢,牵扯着太阳穴生疼。

  陆淮轻喘了口气,却见凌秩神色慌张地推开门。

  他下意识皱眉,很少见到凌秩如此冒冒失失的样子,预感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能比想象得还要糟糕。

  “很严重么?”

  ·

  凌秩不知道如何同陆淮解释这离谱的想法,于他而言,甚至有关陆淮身体的报告是在质疑他的专业水平。

  但科学就是科学,上面各项数据与指标,衍生出来的几种可能,即使离谱,也必须考虑在内。

  他稍微缓了口气,攥紧手中的纸,他还特意与电子版对照了下,抽血化验中血HCG值升高,孕酮指标也明显不在正常范围,他起初以为是错误,但却真真切切就是实际情况。

  “你最近感受怎样?”

  陆淮见凌秩神情严肃,正色道:“胃不是特别舒服......有呕吐感,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凌秩苦笑,暗道,这可能不是胃的问题......

  他抱着严谨的态度,推着陆淮往B超室走:“我不是太确定,我们再做一个检查,之后我会详细的告诉你。”

  陆淮敛眸,思绪沉沉被压在眼底,只淡声应道:“好。”

  ·

  这件事若是真的,凌秩根本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于是他将帮忙的其他人员叫到别处,一个人在一旁调试设备,扭头就看着陆淮自己站起来,不过动作有点不稳,看得他心惊肉跳,立马伸手扶了把。

  “小心点!万一摔了?!”

  陆淮平躺在床上,听到凌秩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疑惑地扭过头:“摔了会怎样?”

  凌秩不敢答。

  他默默在一旁替陆淮撩起衣服,露出小腹,眼尖地发现侧腰处的一枚吻痕,抬头瞧了陆淮一眼,头皮略微发麻。

  手有点颤抖地拿起设备边上的探头,深吸一口气,往上涂抹耦合剂,却还是被冰得一抖,差点将探头扔在地上。

  不太敢思考,要是真如他猜想的那样......

  微微闭眼镇静精神,凌秩拿出自己的专业态度,动作熟练地用探头在陆淮的小腹上操作,眼神更是不敢疏忽,聚精会神一眨不眨地盯向屏幕,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而陆淮略微侧过头,平缓呼吸,尽量减轻凌秩动作给他带来的不适感,心跳声嘈杂在他耳畔,似有预料般又急又凶,让他微地眩晕。

  只能攥紧指尖,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里,等凌秩给他结果。

  ·

  尽管已经铺垫心理准备,凌秩看到屏幕里的画面,依然是觉得难以置信,甚至于他说出口,会被陆淮当作疯了般处理掉。但无论他再看几遍,再用几次专业知识分析,结论就那么清清楚楚地摆在他眼前——

  陆淮怀孕了。

  腹腔内不知何时生出一个新的器官,看上去非常完整,只是比起女性子宫位置会稍微后靠,由于不是天生就在的,会小一点,但不管怎样,它一定存在......凌秩一时甚至找不到专业术词来定义。

  忽略掉不太明显的差异,这份B超影像非常标准。

  凌秩轻轻把探头放下,即使看到那枚吻痕,却还是难以想象陆淮会为了谁在下面。

  他对这个的震惊程度甚至不亚于知道男人可以怀孕。

  颤颤巍巍地把陆淮扶起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同陆淮开口,但对方正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更何况这种事,根本就不该隐瞒。

  “陆淮......我跟你说件事......”,凌秩艰难地组织语言,“你第一反应可能会觉得我在发疯,觉得整件事离谱到匪夷所思,但......”

  凌秩舔舐了着因紧张而干涸的唇瓣:“但我真的句句属实,我也非常震惊,甚至验证过这个信息的准确性,那个......”

  陆淮听凌秩支支吾吾说了一大堆,依然难以开口的模样,眼神微凛,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压迫:“说。”

  “你怀孕了。”

  呆滞几秒,陆淮盯向凌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听不懂,他眯起眼,眸中冷意闪过:

  “你在逗我?”

  凌秩被压迫感激得后退一步,连连摆手:“我以我生命发誓,陆淮,这是真的......”

  荒谬......

  陆淮竟觉得哑然失笑,他撑起身体,径直向外走,被凌秩胆战心惊地拦住。

  “陆淮,你冷静点。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能给你解释清楚,我们要相信科学,相信现代医学,你不要冲动。”

  “我不会冲动。”,陆淮的语气仿若淬冰,眼中起了霾色,他掀起眼,冷漠地表示,“我根本不会信。”

  见人提步要走,凌秩没办法,他实在担心陆淮出意外,毕竟情况过于罕见,谁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他大喊道:“陆淮,已经三个月了,你确定一点点可信的依据都没有么?!”

  ·

  三个月......

  陆淮被凌秩强行抱住腰,对方当心他挣扎伤害到那脆弱器官,甚至不敢多施加力气,从头到尾,他都表现出十分违和的冷静与淡定,即使现在,他貌似依然镇定。

  三个月......那场意乱情迷......

  陆淮讽刺地勾起唇,他应该知道,凌秩不会骗他。

  怀孕是真的......

  忽而松懈了力道,陆淮艰涩地开口,向凌秩最后一遍核实真实性:“我......怀孕了?”

  凌秩看着陆淮强行克制情绪的样子,心中不忍,却也只能点点头:“我说的都是真的。”

  ·

  这是他和迟渊的孩子......

  ·

  凌秩看着陆淮强撑着脊背,一步步往回走,抿紧唇坐在床上。

  他把这个结论得来的前因后果、甚至于自己的心路历程都一一向陆淮复述,毕竟,这个事情确实难以接受。

  “陆淮......我知道我不该问,但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这件事不是个小事......”

  陆淮觉得自己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有点麻木地抬起头,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个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凌秩这个问题。

  “我必须得跟你说明清楚情况,我是你兄弟,你做出怎样的选择,只要不伤害到你自己,我都支持你。”

  见陆淮不答,凌秩继续说:“你要知道以你的身份,这个孩子的存在可能......不太好。但是不管你想不想接受她/他①,因为没有先例,摘除手术可以说和孕育过程同样危险,作为医生,我给出的最好建议就是继续观望,但......”

  剩下的话凌秩没有再说,陆淮轻轻眨了下眼,他下颌线紧绷着,眉目全然冷沉,似乎这样便可以好好掩藏他的茫然与不知所措。

  凌秩的话已经说得足够清楚,由于新长出来的器官功能完善,甚至与其他部位都缔结关系,把孩子留下来,风险会更小,但其余的......又该怎么处理?

  陆淮难以抉择。

  他蜷紧指尖,声音听起来发闷:“我不觉得我能接受......”

  意料之中的回答......凌秩并不觉得诧异,他要是面对同样的事情怕是会当场崩溃。

  可怕的不仅有完全出乎意料的身体状况,还有......会被人当作异类的恐惧......

  即使是陆淮这么强大的人,也会害怕呀......

  思及此,凌秩狠狠捏紧拳,一番话说得宛若宣誓:“我一定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

  陆淮一直没有动作,其实根本无法思考。

  脑海里只有这个意识在不断盘旋,反反复复地提醒,然后追问自己的回答。

  可哪里有标准答案啊......

  他指尖微动,不是情绪作祟,异类的反面代表独一无二的奇迹。

  于是轻轻地把掌心贴到腹部,他依旧没有想好。

  “她/他......是在这么?”

  凌秩从未听过陆淮的语气如此小心翼翼,他眼睛一涩,缓缓上前移动陆淮的手。

  “往下一点......”

  陆淮随着凌秩的指示移动,他眼睑半敛,细看上去竟然有点温柔,其实什么也摸不出来,也没有小说情节中会描写的心灵感应,但他仍旧只是贴在那,半晌未动。

  其实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威胁你生命的东西,陆淮觉得面对这个事实,根本无法坦诚说出会有好感。

  他抬眸,面上是一以贯之的冷淡,像是烟火绚烂片刻后地归于死寂,他说道:

  “不留下,大概率会死,留下,小概率会死,是这样么?”

  “嗯。”凌秩沉重地应着。

  甚至对于陆淮而言会更糟。

  陆淮的身体状况简直是烂透了,今天若不是怀孕的事过于震惊,仅凭着其余的检查报告,都是凌秩会强行让陆淮住院的程度,现在再加上这件事......

  凌秩忽然觉得讽刺,好像没差,两者都是大概率会死,只不过另一项接近与慢性死亡,在长远折磨的时间里,或许能等待出一个机会?

  他突然就涌现出一股恨,不明白使陆淮变成这样的人到底是谁,他把陆淮害惨了!

  陆淮见他眼眶泛红,竟然还能扯出一抹笑:

  “你哭什么......我还没哭......”

  “他妈的,谁像你这样变态啊!”,凌秩真的有点止不住哽咽,他恨声道,“三个月前,这个畜生到底是谁?劳资把他拖出来毁尸灭迹!”

  陆淮脸色微微一僵,他有意避过凌秩视线,笑容敛了半分:

  “......露水情缘罢了......”

  ·

  凌秩不信,却也拿不开口的陆淮没办法,他叹气,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陆淮的想法,但时间就是生命,知道这件事,远远不够,后续一系列更为确切的检查还要跟上,甚至陆淮早做决定,他就能更早的做出安排。

  “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想活得久点......”

  不是违心话,陆淮很少犹豫不决,既然决定就一定有力度。

  他把孩子留下。

  甚至于针对他一人所开的赌局没有定论,他要看到结果。

  陆淮看向凌秩,他们两人都深知这个决定的后果。

  “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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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渊第三次把车停到药店前。

  内心嗤笑,陆淮是什么人,会缺人送药?却还是该死地担心,似乎这件事自己不做,陆淮的脸就好不了似的。

  有些沉默地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店内的店员已经开始对这辆“行踪可疑”的车产生怀疑,纷纷往外张望。

  但是他们也疑惑,别的不说,银行、珠宝店甚至于百货商场,都有“行踪诡异”的原因,针对他们药店是为了什么?

  抢药么?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帅哥黑着脸开门下来。

  甚至于目标非常明确,买药付账走出店门,一共十秒,只留下一阵风。

  ·

  迟渊捏着手中的药,刚才说服自己下去只是为了买烫伤膏的理由在他完全忘记下根本站不住脚。

  面色冷凝却也对自己手不由心无可奈何。

  他刚想启动车辆,却接到一个电话——

  是秘书。

  “迟总。”

  迟渊平白生出不好的预感,觉得对方接下来所说的话可能不是自己爱听的,甚至将手机拿远一点,稍微有点抵触。

  “您之前要我们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之前分析陆氏给我们的合作合同,我们都一致认为没有问题,但是按照您提出的意见,我们稍微转换了下思路,发现不对。”

  迟渊心一沉。

  合同是陆淮交给他的,甚至于后续的一些事宜连他们两人的父亲都没插手......

  不愿去想那个结果。

  他冷声道:“你继续。”

  秘书用词严谨:“陆氏提供的所有东西都是真的,只是所有一切搭建的基础......根本就不存在!”

  .....

  剩下的话,迟渊已经有点听不进去。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信任廉价。

  前前后后这么多事,偏偏在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上证据确凿。

  倘若前后经手过程有哪怕一个旁人,他都能把陆淮干干净净地摘出来,以一句“他不知情”潦草收尾。

  却不想......

  这竟然是个局么?

  陆淮是引君入瓮的那个“引”,他是白白交付信任的那个“君”,他原以为两人不管闹得多么凶,甚至是在他与对方从未和解之前,也绝不会做出让彼此伤筋动骨的事,现在看来却是他一个人的天真罢了。

  陆淮......多好的胃口啊!

  迟渊低声而笑,不能自已。他是怎么会愚蠢到这种地步的......

  害怕陆淮把他的感情当作算计,斟酌来去,要细细挑选一个好时机,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却被对方算计得明明白白。

  他还试图深陷,甚至得感谢陆淮给了个机会让他犹豫,免得沦为最大的笑话。

  与方栖名分手开始,醉酒后发生关系、以陆淮的性格绝不会答应的“玩玩”、一次次亲密接触、他的心动......

  如果凌秩和陈郢所说的都属实,那么塞填进去的故事才完美。

  迟渊眉眼落拓,眼睫缓缓垂着,觉得自己还真是够大的面子,能让陆淮为了达成目的,亲自来。

  他垂眸看向手中的药膏,更觉讽刺——

  将其向外狠狠一掷,垃圾入桶。

  ·

  既然陆淮“诚心诚意”邀请他入局,那他就陪对方......好好玩玩......

  不过......迟渊舌尖抵腮,目光凶狠,说到底也是他和陆淮的争斗,第三方要是试图浑水摸鱼吃肉,他怕是连汤都不会留。

  此前同成晔暖活动时接到莫名的电话,还有到陆淮门前的方霆、甚至于表里不一的科纳恩、突然蹦跶出来的陈郢......

  他有种自觉,细究起来必定千丝万缕。

  ·

  迟渊推开几天未来的办公室门,看着站在他身旁的秘书,眼尾微微上扬,凤眸缀起狠厉:

  “之前我说要缓缓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他目光落到滴答作响的时钟上,看清楚日期。

  “正巧,今天便是吉日②。”

  秘书看着态度截然不同的迟渊,也不太敢多说什么,连忙应着退了出去:“好的。”

  ·

  迟渊缓缓松开攥紧的指尖,看着被烫的伤处,突然想让这个东西留疤。

  作为再好不过的提醒。

  三个月。

  从开始到结束,短暂又漫长。

  迟渊抿紧唇线,分辨不出心口的感觉,大概那么一点真心是曾挖出来交予人的,塞进去时尺/寸却是有点不合适,所以觉得窒闷而又难受。

  对峙这么多年,三个月虚假的岁月静好,竟然也值得感动么?

  迟渊一点点剖析自己的心绪,好似不见到鲜血淋漓就不足够痛快。

  即使是到现在,他依然还想问问陆淮,多的不敢,因为自知之明。

  就简简单单今早的问题,他到底与对方是什么关系,是竞争对手,还是更为确切地、称之为仇敌?

  也许是他愚笨......

  怎么就当真了呢?

  你看啊,就算陆淮那么“委曲求全”,不还是如此鲜明又坚定地表达过立场么?

  甚至于“étoile”,他想触及,陆淮都会避开。

  眼中冰冷又厌恶,他早应该看清楚。

  迟渊冷淡地挑起唇,想,怎么会没有收获呢?

  他明明就得到了一直疑惑不解的答案。

  即使没有精确到一个人......

  即使他可能永远无法体会到陆淮的偏爱与喜欢......

  可那样简单又那样明了啊,他思考良久,横亘多年,陆淮会为谁侧目......

  不是他。

  *

  作者有话要说:

  陆宝:至少从不为难自己

  我:真的么?(泪眼汪汪)

  关于怀孕的知识,我去问了下学医的同学,but我同学是儿童医学,在听到我的问题后,只跟我说了一个字——“滚”......十分冷漠,所以非常浅薄哈,希望大家不要深究(再度鞠躬)不然就扔给我一个滚吧(bushi)

  火葬场倒计时!让我们一次大喊!

  ①这叫严谨

  ②呵呵,发音错了吧,迟总,这将是你不断后悔的忌日

  宝贝们,你们真的不看看预收吗!预收很好看的,我发誓!就和......就和陆宝一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