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该只回鱼要趁热吃，冷脱仔腥气葛！”
舅妈推推方明煦的后背，示意他主动一点招待人家大小姐。
方明煦刚拒绝了当直男，他一辈子都要做gay。这会儿正尴尬，只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大小姐的小碟子里。大小姐也很识趣，吃了一口，夸赞好吃。
“欢喜吃么多吃点，伐要客气！”舅妈把盘子往大小姐那边推推，好似觉得草鱼应该做的不怎么样，方明煦都没好意思给大小姐夹过去，她自己在心里叹气，厨艺确实大大退步，平时一概小保姆来做，她只负责吃就行了，方明煦的舅舅也不在家，她做饭没有意思，想当初厨艺那还可以，那会儿天天做饭给方明煦的舅舅吃，连裤衩子都手洗，妥妥一个江南小娇妻。
她吃了一口，也不承认是自己厨艺问题，她作为大院女主人一贯态度如此强硬，“佳佳，葛条鱼倷伐要杀好，泥土气重的嘞！”
小保姆只能背下没处理好草鱼的黑锅，但她年纪小，脑子很灵活，马上动手去处理西瓜当作饭后甜点，这西瓜很大很大，她切的有些吃力。
方明煦看到，立刻放下筷子去帮忙，“我来切，该只西瓜太大则。”
舅妈很满意方明煦的绅士风度，脸上笑着，在大小姐面前装着习以为常的样子，她们家明煦从小就这么乖巧，长大以后也是乖乖仔。
“还是您家庭教育的好呀！”大小姐捧起人来比她那个成天故弄玄虚鼓励投资人送钱的老爹强一百倍吧。
“倷真葛会讲！囡囡！”舅妈笑的更起劲，见大小姐只夹蔬菜不夹肉，她忍不住指导起来，“倷肉弗吃，独吃点蔬菜么哪哼来叁呢？”她灵机一动又展现自己说，“该只糖醋排骨今朝第为搭倷烧葛！”
实际上除了草鱼，都是小保姆佳佳做的。
西瓜切好了，被方明煦端上来。
这西瓜很大，确实好吃，无籽新鲜多汁又甜，方明煦连吃三口，他的舅妈便叫来管家，“挨点西瓜枇杷蛮好吃，蛮甜葛，倷介明煦和囡囡弄点回去。”
屋外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雨声不断，草木和亭榭都倒映在水里，正是一分为二的构图，很完美的对称图形。青瓦白墙在雨里不显萧瑟和孤寂，只有草木相伴的自然清新，和江南园林的水汽清静。
雨虽不停，但方明煦准备走了，他拿起大小姐蛮有重量感的大衣，搭在他的手臂上，恰好盖住百达翡丽鹦鹉螺机械手表，架势是不管你想不想走都必须和我一起走了。
“舅姆，伲要走则拜拜！”方明煦拉起梨花木椅子上的年轻女孩，迈开步就往大门外走，身后传来舅妈有点生气的声音。
“方明煦！倷现在架子大得来！”
气死！
124.
好不容易一场相亲应付过去，方明煦的脑袋疼死了，他坐在办公室里像只小海獭抠贝壳一样认真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刚在车里就想到一个问题，一个他从来没想到的问题。
陆孝会做直男吗？如果有漂亮的女人问陆孝，陆孝会动摇吗？还是像他一样坚定不移地做gay。
老实讲，陆孝的一生遇见过比普通男人遇到的多五倍的美女，而且陆孝的意志力他不敢确定。
他回忆着陆孝这几年在少年宫培训中心门口摆摊，摊位旁就是一个卖鸡汤馄饨的小寡妇。有时陆孝会抽根烟，和她聊聊天，聊到情感深处，陆孝还哭了，从衣服兜里掏出两百块钱给她，她还不要，陆孝还非要给，两个人推推拉拉，把方明煦看得恼火死了。有一回小寡妇的推车坏了，好像被什么脏东西卡住了，以陆孝的智商，陆孝先是用蛮力推车，推不动才俯下身查看，发现有东西卡在里面，陆孝把东西掏出来，推车，这次能顺利推动，但还是不顺畅，小寡妇把花生油拿来滴了几滴，陆孝再一推，很顺畅地推动了，两个人无比开心，配合天衣无缝，正像从老家出来打工的贫寒小夫妻。小寡妇是有先天优势的，她的先天优势就是她的悲惨，而且她又漂亮，喜欢穿浅色衣服，要想俏一身孝。
方明煦叹了口气，让秘书把张律师叫来。
张律师风尘仆仆地赶到方明煦的办公室，其实他在路上就知道方明煦叫他干什么，他早就准备好了，从五年前，或者更早，几乎时时刻刻在准备。
一直在准备对陆有善的精神分裂症重新鉴定和讨论。
方明煦坐在办公室里没开灯，光线很差，他坐在阴暗面里，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要对付陆孝他有千百条法子，可他今天偏要用陆孝最疼的方式来控制他，他知道陆有善对陆孝来说不仅仅是血浓于水的叔父，更是一个支离破碎家庭最后的纽带。他是很阴暗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阳光，没有教养也不绅士，他不会大张旗鼓地发疯，但他是很阴损的，和他死去的爹一样。
【作者有话说】
小方:好好好，这么写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