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的,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于是艰难地扒开谢宇川缠在他脸上的围巾,露出来一张整气恼的脸。
“你有病吧谢宇川。”白榆生起气来,脸颊鼓起像是个刚蒸熟的小包子,自以为很凶,其实说出的话毫无威慑力。
“嗯。”谢宇川忍着笑勉强发出一个单音节。
“你什么毛病啊谢宇川,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个男的!”白榆一边哭一边骂他,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谢宇川任凭白榆骂他,脸上的笑容不减,怕唐突了白榆反而不敢碰他,只得哑着嗓子说道:“是啊,我有毛病,我喜欢你。”
白榆本就在推拒,闻言反抗得更厉害,不停地重复着:“你不要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
谢宇川虽不敢厚着脸皮觉得白榆对他有好感,可单从他气急败坏地说出这些看似生气,实则维护的话语来看,白榆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谢宇川心里疼得厉害,轻轻摩挲着他的背,安抚道:“你不喜欢我,那我追到你喜欢好不好。”
白榆哭累了也闹累了,蹲在地上抱住腿,嘴上却不停念叨着:“谢宇川,你搞错了,你是喜欢女孩的。”
谢宇川设想过白榆在听到他表白后的反应,惊喜、惊讶甚至慌乱,唯独没有现在这种,可以说是避之不及的态度。他猜测白榆可能是受到过什么刺激,谢宇川不敢问,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下。
谢宇川很后悔在刚察觉到自己可能喜欢上白榆地时候选择了逃避,以至于此刻他的表白看起来毫无可信度。
*
白榆的眼睛有一点点肿,这样回店里薛薇薇一定会担心。谢宇川想起那盒没来得及吃的芒果蛋糕,半哄半骗将白榆带回了“雪山”。
郎弈和叶司丞提前接到谢宇川的消息,都很有默契地闭上嘴巴不去多问,倒是白榆有些不知所措,害怕他们得知了自己的性向之后会不再想和他当朋友。
可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郎弈更是在看到白榆的那一刻快速走了过来,二话没说就将人一把抱在怀里,吓得白榆忍不住喊谢宇川的名字。
跟在一旁的谢宇川在看到郎弈动作的那一秒,就准备好上去拦他了,却看到郎弈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下一秒就听到白榆惊慌失措地喊他。
郎弈松手前轻轻把额头磕到白榆的肩膀上,抬起头时,表情耐人寻味地朝谢宇川说道:“小白什么时候和川儿这么亲近了?”
白榆顿时慌了神,他原先不愿让别人发现他对谢宇川存着那样的心思,现在更不想让谢宇川跟他扯上关系,忙狡辩道:“川儿离我最近,我就是下意识叫了他。”
谢宇川明白过来郎弈是什么意思,冲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又怕把白榆逼狠了物极必反,只好岔开话题,去冰箱把白榆早上做的蛋糕拿了出来。
叶司丞一看到芒果,突然想起一件被他忘记了很久的事,正好拿出来缓解一下情绪,于是赶紧说给白榆听。
“当初川儿跟我打赌,说薇薇是你女朋友。”
叶司丞乐得一颤一颤的,谢宇川也想了起来,当时他俩为了这个事还下了好大一笔赌注,只有当事人白榆毫不知情。
“赌了什么?”白榆好奇地问道。
叶司丞拿手在空中大概比量了一下,“这么大一箱芒果干。”
听到芒果干的时候,白榆忍不住笑出了声,怪不得过去那么久了还能再被提起来,原来是因为他做的芒果蛋糕。
“话说谢宇川你什么时候把那箱芒果干给我。”叶司丞揶揄地说道。
谢宇川叉起一块芒果塞到他嘴里,“吃你的吧。”
白榆看他们两个闹作一团,心里也跟着轻松了不少,郎弈见状往他身边挪了挪,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不要太紧张。
叶司丞看郎弈笑得温柔,一张嘴又开始抖露他的秘密。
“最开始郎弈还说要追你,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没动静了。”
郎弈连滚带爬想要堵住叶司丞的嘴,还是晚了一步,气得郎弈抢走了他面前的蛋糕。
白榆可谓是吃瓜吃到了自己家,脸上带着笑,可眼睛却是茫然地眨个不停。
谢宇川借机坐到白榆身旁,悄声说:“郎弈发现我对你有好感,自认为比不上我,所以就放弃了。”
白榆还没消化掉郎弈也是同类的震惊,就被谢宇川突如其来的直球弄得面红耳赤,生怕被别人听到对谢宇川影响不好,想也没想就用手去捂他的嘴,却被他一把握住,差点拉到怀里。
“要点脸吧你。”郎弈简直没眼看。
郎弈说的轻松,其实一直在注意白榆的表情,看到他并没有觉得冒犯,而是一门心思都在谢宇川身上,这才放下心来。
白榆知道他们几个是想让他别那么大心理负担,自己也不好再表现得那么敏感,想了想还是跟他们说了民警跟他转述的情况。
原来那两个人是相亲认识的,女人有个已经有家庭的的男朋友,她明知道和他相亲的人是个gay,但迫于家庭的压力,两个人达成了协议。结婚之前说好互不干涉,但越相处女人越难以接受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男人对她毫无兴趣。于是她变得真的像一个妻子一样,开始偷看男人的社交。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不会怀疑跟她老公出轨的对象是你吧。”叶司丞不敢置信,“她以为同性恋都是瞎的,是个男的都喜欢?”
白榆看了和那个男人聊天的人的照片,是与他有几分相似,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有人盗用了他的信息。
“他每周都来买个小蛋糕,我以为他是个很顾家的好男人。”白榆也没想到这个人私下居然是这种人。
“老男人见识过的男孩比你切过的芒果还要多,”谢宇川忿忿地说,“你不要被他的外貌蒙蔽了。”
白榆认识谢宇川这么久,对方一直表现出来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这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幼稚的一面,白榆觉得很新奇。
“我没有说他好,你别生气。”白榆像哄孩子一样说道。
“我是吃醋,”谢宇川突然耍赖起来,“你不答应让我追你,是不是嫌我小?”
郎弈笑着别过头不敢看谢宇川,叶司丞更是连叉子上的芒果都惊掉了,只有白榆还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怕他真的误会自己和那个男的有什么关系。
谢宇川回想起之前种种,猜得出白榆对他是有好感的,同时也看得出白榆有自己的顾虑。
也许他没经历过白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所以当他认定了自己对白榆那份不同寻常的感情时,才敢肆无忌惮地往前冲。
谢宇川这样做,只是想让白榆别太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并没有想要为难他的意思。他想说他虽然比他小,却也是个可以为自己负责的成年人。谢宇川今天敢说喜欢白榆,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未来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果,也都认真考虑过。
不得不说谢宇川说的这些真的很吸引人,让白榆忍不住想要答应。
可白榆又隐隐有种不安,一个直男真的能说弯就弯吗。如果有一天谢宇川突然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一时冲动,到那个时候白榆觉得自己一定会崩溃。
郎弈从刚才就非常有眼力见地拉着叶司丞去找小海玩,现在这间十几平的空间里就只有白榆和谢宇川。
谢宇川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冷静,他拉过白榆的手,仔细检查他的手心那处被他抠红的地方。
“给我个机会吧,白小榆。”
白榆明明比谢宇川大却被他这么叫,不由得有些羞耻。
可理智不允许他沉溺其中,于是小声反驳:“我和你一样,都是男的,我们的身体构造都是一样的。”
言外之意就是让谢宇川不要因为好奇就随便说要和男人谈恋爱这种话。
谢宇川盯着白榆低垂的脑袋看了半晌,到嘴的表态还是忍了回去。
眼下这个情形不论说什么白榆都不会相信他了,于是只好凑到他耳边说了句——
“可我第一次看见你腿的时候差点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