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个闲聊的机会,松田阵平算是对于丹羽飞鸟有了初步了解。

  毕竟他的职业就是警察,随便几句话就能问出不少信息。

  倒也不是松田阵平故意套话,只是出于本能,问出的问题的有效指向性比较强。

  当然,其中也有丹羽飞鸟对他完全不防备的原因,才能让对话顺利进行。

  至此,松田阵平知道了飞鸟的家庭情况。

  家庭成员中除了松田阵平本就熟识的丹羽诚一之外,飞鸟的母亲丹羽凉子是护士,工作一直都很忙,弟弟丹羽和树,比飞鸟小了整整十岁。

  这样的家庭背景,也难怪塑造出了飞鸟那堪称完美的内勤能力。

  现在看来,丹羽诚一殉职的那日,就是丹羽和树出生的日子。因为在出任务之前,整个处理班的人都有听到丹羽诚一在分享妻子临产的喜事,他还说结束了任务之后去了医院就能见到刚出生的孩子。

  可是结果……

  这一生一死的,倒是有些唏嘘。

  而这一大长串闲聊的结果就是,丹羽飞鸟一直到快九点半才把她煮的那一大锅配菜十分丰盛的面吃完。

  吃完了之后还被松田阵平毒舌了说是饿鬼转世。

  她能不饿吗!一整个白天都在整理公寓,体力消耗可大了!

  好在洗碗的时候,松田阵平帮她搭了把手。

  两人并排站在洗水池边,一个清洗,递给另一个之后把水擦干,工作配合得倒是默契得很。

  “我以前其实想过,要找一个会陪我一起做饭一起洗碗的男朋友,我很喜欢这种细水长流的陪伴感……”

  伴着流水的声响,丹羽飞鸟随口提了一嘴自己曾经对于此刻正在发生着的、同种画面的遐想。

  之于早年失去了父亲、空缺了父爱的飞鸟而言,即便她自己足够坚强地也成为了家里的小支柱,可在的内心深处,她始终都是个脆弱的、需要人保护和疼爱的小女孩。

  或走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缺的正是一个可以让她托付自己依靠。

  所以,她才格外在乎或许大部分人都不太重视的小事中的陪伴。

  女孩偏过头瞥了身边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青年一眼,脸上的表情有点嫌弃:“我真没想到第一个陪我一起洗碗的异性居然是松田先生。”

  松田阵平也很不给面子地拆着台:“丹羽同学,你的要求有点高啊?还非得男朋友?有人帮着你一起洗碗已经不错了,你还不赶紧谢谢我?”

  “是是是,感谢助人为乐心地善良的大帅哥松田阵平先生。”飞鸟的话里接了一连串夸赞的形容词,棒读的语气显得没有一点诚意。

  松田阵平也不管是飞鸟这是真夸还是在阴阳怪气,他照单全收,下巴一扬,重点偏移:“知道我帅就好。”

  “嘁,自恋……”

  “所以,你的理想型就是幸村精市那样的吗?就是那个打网球的男孩子吧?”

  毕竟松田阵平此前抱着检查证物的目的把飞鸟的手机内容几乎全都翻看了一边,手机相册里有很多飞鸟拍摄的幸村精市比赛时的照片,他当然看见了。

  只要结合信息随便推理一下,就能轻松把照片里外表柔美得比女生还要漂亮的男孩和幸村精市这个名字之间划上等号。

  听到名字的时候飞鸟正在刷碗的手一顿,而旁边完全不读空气的松田阵平还在继续发表着他的观点。

  “我觉得吧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陪你一起洗碗的……嘶痛!”

  说到一半的话语被吃痛的吸气声打断,因为飞鸟狠狠着松田阵平的脚背上踩了一脚。

  踩完之后她开始瞪着松田阵平,用眼刀对松田阵平进行了伤害力为0的一波攻击。

  “嚯这就护起短了?”

  “可恶揭人伤疤很有意思吗松田先生!”飞鸟先是气呼呼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说到后半句话,她的语气又因为想起告白失败后

  0340;挫败感而变弱了不少,“你明明就知道我失恋对象就是幸村君……还在这里一直说……”

  比起前两次直接哭得不像话,丹羽飞鸟这一次的反应只是单纯地在气松田阵平把这件事拿来公开处刑。

  “敢直接面对,就说明走出来了。”

  “什么嘛……”

  “失恋而已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之前哭成那副模样也太逊了。”

  “你好像很懂啊松田先生?难不成你也暗恋过什么人然后失败了?”

  松田阵平的面色一僵。

  他确实有过暗恋史,还是挚友的姐姐。

  不过那都是过去年少气盛时的老故事了,谁还没有点想要阶段性失忆的黑历史呢。

  “暗恋失败?”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毛,装作没有想起那段过去,又把重点的方向怼回了飞鸟身上,“你怎么不往我可能是个情场达人那方面猜?”

  “你这公寓一看就是单身狗,怎么可能是情场达人……啊!干嘛把水甩我脸上啊!”

  飞鸟不服输地想要扳回一城,抬腿又准备去踩松田阵平的脚背。

  不过这一次被轻松地躲开了。

  松田阵平躲开的同时,还沾着水的湿手在飞鸟的脸上就是一掐:“你洗好了吗?最后一个碟子搓半天了吧?”

  “……”飞鸟后退了半步,直接把碟子塞到了松田阵平的手里,“我不洗了!”

  塞完之后,她也用相同的动作——把水甩到松田阵平的脸上,予以回敬。

  飞鸟:“哼!”

  松田阵平:“……”

  当然,飞鸟这阵闷气大概只持续了五分钟左右就被抛到脑后了。

  已经坐在矮桌前休息的她听到厨房方向的流水声停止,转头便看见了松田阵平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毕竟单身公寓的空间实在很有限,最舒服的休息位置除了床上当然就是矮桌前了,尤其飞鸟新买了软垫,坐着很舒服。

  松田阵平坐下之后,拿出了他的手机,指间飞速地按着键盘,编辑着简讯。

  简讯的内容都是他想对说萩原研二的话,比如遇到来自未来的前辈的女儿这种离谱事,再比如求教求教怎么和年轻女孩儿沟通,动不动就生闷气给他整不会了……

  看着松田阵平劈劈啪啪没停过的手指,飞鸟不禁好奇地发问:“你在发工作邮件吗?”

  打完最后几个字,松田阵平单手把手机翻盖一合。

  “给我一个朋友报告一下今晚我被某些人踩了脚背的委屈。”

  “哈?什么朋友?”

  “四年前跟着丹羽前辈一起去了天堂喝酒的好朋友,拜托他帮我去跟丹羽前辈告个状。”

  飞鸟的表情怔了怔。

  随即,她很自然地按下了心里的情绪波动,顺着话题开始她方指控:“你还敢恶人先告状?我才要跟爸爸告状呢!说处理班有个他的后辈正在欺负他女儿!”

  玩笑的话语之后,两人皆是陷入了一阵默契的无言中。

  谁都知道那样的过去明明是件悲伤的事,但谁都在用揶揄的口吻提及。

  松田阵平说得没错,敢于直接面对,就说明走出来了。

  不论是恋情,还是其他。

  话题终止,飞鸟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声称晚上会睡在搜查一课的松田阵平并没有回警视厅。

  “松田先生晚上要住下的……是吧?”问完这个问题,飞鸟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她很快也从松田阵平挑起眉毛回看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你在说什么废话”的嫌弃。

  “好嘛……我知道我说的废话。”

  “放心吧,我就睡地上,你新买的垫子靠着挺舒服的,反正比搜查一课的椅子舒服。”

  昨天松田阵平就是把课里四张椅子拼靠在一起当了床,一早还是佐藤美和子把他叫起来的,为此他还被叨念了几句睡得太没有形象。

  “抱歉,都是因为我,才让松田先生……”

  “你不用道歉。”松田阵平摆了摆手,“比起道歉,我觉得你还是多多祈祷一下明天一觉醒来的时候能回去。”

  “说得也是……”

  “那我去洗澡了。”说着,松田阵平站起了身。

  “噢,好……诶?诶??洗澡吗!”

  “不行吗?”

  “没有不行……”

  “那难不成你想偷看?”

  “我才没有啊!!”

  飞鸟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昨晚虽然也是住在松田阵平的公寓里,但是只有她一个人。今晚她原以为能以一样的节奏进行,谁知道松田阵平会突然回来。

  算了,这也不重要了,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晚了,她明天可是会回家的!

  时至深夜。

  准备睡觉的飞鸟已经在床上躺好了,松田阵平就躺在床下,用新买的垫在身.下。

  离开关比较近的飞鸟关掉了电灯,陷入一片漆黑的室内却从床下传来一阵黯淡的荧光,同时也能听见手机按键的声音。

  “松田先生你还在发简讯啊?”

  “你快睡吧。”

  “希望明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回去了,也希望……松田先生能在五天后,救下那位牺牲了的警察官。”

  “我会的,晚安。”

  已经飞鸟把最后的话当做了道别,她这么说完,没过多久便觉得倦意上涌。

  第二天的清晨,飞鸟被一阵熟悉的闹钟铃声吵醒了。

  她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按亮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是——

  11月3日,早上六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