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苍穹上,泼墨般的乌云大片大片地压下。

  沁凉的寒风吹动着炉膛里不断跳跃的紫红色火焰,灵渊站在一人高的炉门前,不断地往炉底添加碎金木。只有这种质地堪比岩石的灵木,才能承受住丹火的烧灼。

  两丈高的巨大锻天炉里,一柄青白色的长剑悬浮在炉中,被无数蓝紫色的光点环绕,远远望去,就像是夜空里的星云般瑰美壮丽。

  百宝道人不断地变幻法决,将一道道灵气符篆打入炉中,而那些蓝紫色的星尘也随着灵气的加入开始围绕着剑体缓缓旋转起来。

  随着百宝道人的动作越来越快,那些星尘转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化作一团肉眼根本看不清的光晕将剑体整个包裹起来。

  就在此时,百宝道人眼疾手快地将一团近乎透明的物体打入炉中,只见那东西才一入炉,锻天炉也开始微微震动起来,一股庞大的威压从那炉中散发出来。

  就连灵渊也被这股威压迫得往后退了两三步。

  随后,那团透明的东西便如附骨之疽般缠绕在灵剑之上,很快就将原本三尺来长的策霄剑烧得缩水了一圈。

  “老头,你往里头加了什么?”灵渊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追问。

  百宝道人无暇理会他,继续聚精会神地操纵灵力炼器。那柄青白色的长剑在掺杂了星尘和不明物质以后,不但缩小了一圈,整体都变成暗银色,在黑色的炉鼎中宛如一抹被禁锢的流光。

  突然,炉中的剑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而炉底的火苗也猛地窜出半丈高。

  “加火,把所有的灵木都扔进去!”百宝道人忽然颤抖着声音道。

  灵渊也没有犹豫,立刻抬手,隔空将那一大堆灵木全部扔进巨大的炉膛。

  不过瞬间,五颜六色的火焰猛地窜出,将整座巨大的锻天炉都包裹起来。

  灼热的热浪扑面而来,就算是灵渊也被硬生生逼退到三丈之外。而他怀里的球球察觉到外头异常炎热的气候,不但不觉得难受,反而颇有些兴奋地扑扇着翅膀:“啾啾!”

  灵渊眼疾手快地抓住朝着火堆冲过去的球球,上下打量了一眼,表情变得无奈。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球球塞进怀里,头疼地挠挠后脑勺:“蠢儿子,你身上的毛原本就不剩几根了,这剩下的毛又被火给撩没了,日后化形变成个秃头少年可如何是好?我该怎么给你娘交代?”

  虽然没听懂自家爹爹话中的含义,但球球还是眨眨黑豆眼,很配合地缩在他怀里不再动弹。

  就在此时,百宝道人大喊一声:“放!”

  灵渊闻言,二话不说立刻拔地而起,掏出袖手匕首划破掌心,一溜儿暗红色的鲜血就这样直接洒在炉中的剑上。

  就在血液接触剑体的瞬间,四面八方的虚空之中陡然出现一股难以抗衡的威压涌向锻天炉,亿万蓝光齐齐落在那炉鼎之上,远远望去,锻天炉整个儿都被这阵诡谲的光芒所笼罩。

  这是炼器最关键的滴血认主阶段,百宝道人看上去也开始紧张起来,他的额头不断滴落大颗大颗的汗水,只是刚刚出现就被炉子周围的热气蒸干了。

  见炉中的灵剑将要练成,他心底终于松了口气。

  附近的灵渊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询问:“老头,方才你扔进炉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百宝道人抽空瞥了他一眼,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锻天炉:“哼,你这小子别不知好歹,那是我祖师从上古仙府中意外得来的一缕先天异火——琉璃玄火,便是比天权剑主故渊仙剑里的三种异火也不差。这原本是准备给我自己炼制本命法器的,只是如今......便宜你了。”

  为了让叶归尘尽心尽力去救回自己的妻子,百宝道人也算是豁出去了,为灵渊练剑干脆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异火也用上。

  灵渊一听,自己倒是捡了个便宜:“那倒是多谢了,只是我还有个问题。”

  百宝道人双目不错眼地盯着炉中已经吸收了灵渊血液的灵剑,不耐烦道:“有什么话一并说完,个大男人怎么絮絮叨叨比娘们还嘴碎?”

  灵渊抬手指了指头顶上方:“你每次炼器,都是这么大阵仗吗?”

  百宝道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顿时面色惨白,汗出如雨。

  不知何时起,一大团乌云形成的旋涡状劫云已经笼罩在他们头顶上方。

  “算了,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了。”灵渊眼角抽搐了一下,又带着一丝侥幸地问,“这劫云该不会是因为炉子里的灵剑才出现的吧?”

  百宝道人哆嗦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我若说不是,你信吗?”

  灵渊沉默着摇摇头。

  两人对视片刻,又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锻天炉里那柄还在不断旋转的灵剑。

  这到底是炼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啊?

  “这劫云看着就不简单,你我联手也未必扛得住。”看着已经在云层里面开始游走的红色电光,百宝道人的表情变得慌乱起来。

  灵渊闻言,眼神微微暗沉:“未必。”

  只要他解除自己的修为限制,以返虚期的实力抗下这阵雷劫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他体内的魔气也将会再度失衡。

  “即便是炼制极品灵器,我也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的雷劫,”百宝道人一边维持着锻天炉的稳定一边擦汗,声音也变得艰涩,“我总不会是炼了个仙器出来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充斥在天地间的天劫威压已经逼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而锻天炉中那柄灵剑此刻竟然也开始往外散发出一层层银白色光雾,像是隐隐在与天劫抗衡。

  百宝道人被两股力量对撞的冲击波直接震飞出去几十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而失去了他的力量维持,锻天炉底下的灵火突然冲天而起,瞬间便将这座巨大的炼器炉整个笼罩起来。而锻天炉也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震得地面都开始微微摇晃。

  “锻天炉失控了,不要让劫雷落在炉子上。”百宝道人踉跄起身后,整个人义无反顾地飞回了炉子旁边,试图撑起结界阻挡即将落下的劫雷。

  然而他心知,自己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将这威力可怖的劫雷拦下,最后的结果必然是炉毁人亡,但是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

  劫雷盘旋着还未落下,结界中,百宝道人一边抢夺锻天炉的操纵权一边郑重地告诫灵渊:“劫雷就要落下,只怕我也拦不下来,你不过是个金丹修士,还是早些跑远点吧。待劫云散了再回来,届时能否铸剑成功,就看天意了。”

  语气之中,已经隐约有了自己要以身殉道的决心。

  “这灵剑之中蕴含了星尘之力,认主之后,想来无论魔气还是灵气都能兼容其中?”灵渊沉声询问。

  百宝道人沉重地点点头:“自然如此,虽然不知为何天权剑主要让我炼制这样一把灵剑,但他必然有他的考量......卧槽!”

  只见方才还只有金丹期修为的灵渊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属于上位者的强悍威压如铺天盖地的浪潮席卷四面八方,就连百宝道人也觉得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他自己本身便是分神期修为,若是放在寻常宗门之内高低也是个长老,然而在修为解封的灵渊面前,他却自觉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甚至就连探查对方真实修为的神识也在探出的瞬间被锁定。

  百宝道人的心底突然生出一丝希望来,灵渊的修为绝对远远在他之上,说不定真的能扛过这阵雷劫将灵剑保护下来。

  灵渊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百宝道人立刻道:“灵剑还需一分火候,只要你抗住了雷劫,灵剑便算是铸成。你方才以血祭剑,灵剑大成后便会受你控制。”

  灵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他自己也已经感应到,锻天炉之内的灵剑此刻与他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在感应到他的存在之后,池鱼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剑鸣。

  灵渊忽然觉得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风停,雷动。

  头顶的金色劫雷骤然降下,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直冲锻天炉。

  灵渊在同时抬起右掌,倾尽全力去迎接这道劫雷。

  两股力量接触的一瞬间,灵渊便觉得自己胸前像是被压了万钧巨石。他疯狂运转着体内的灵气,死死地咬牙撑住不曾后退半步。

  然而,劫雷的威势越来越重,他逐渐觉得巨石变成了山峰,整个人也被压低了几尺。

  百宝道人守在锻天炉旁,眼神几近疯魔:“快了,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灵渊浑身上下肌肉紧绷,俊美无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心底却清楚,凭着自己的灵力已经不足以硬抗这道雷劫了。

  下一秒,一道漆黑的魔气从他左手中冲出,与灵气并肩为战,一同抵御这浩然雷劫。魔气与灵气一同使用,灵渊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

  他不但要对峙头顶上的雷劫,还要小心维系体内魔气和灵气的平衡,简直苦不堪言。

  “成了!”忽然,他听得百宝道人欢喜地喊了一声。

  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一阵爆炸声,眼见是那整个锻天炉都轰然炸开。

  听到百宝道人的话,灵渊用力送出两道蕴含了他全部修为的魔气和灵气之后,直接以神念控制才炼制出来的池鱼剑,御剑飞快地化为一道流光遁出百里之外。

  而百宝道人也被他拎着领子一同遁走。

  随后,劫雷落下,大地震颤。

  灵渊顾不得其他,逃到安全的地方之后便召来灵剑观察。

  灵剑通体呈现出银白色,不足三尺,剑纹如火,隐约能看出白色的火焰在剑刃处若隐若现。

  “这把策霄剑可真漂亮。”百宝道人眼神痴迷地望着灵渊手中的长剑,就像是在望着一位遗世独立的绝色美女。

  灵渊将那剑柄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有些不满地皱起眉:“我雕的剑名怎么不见了?”

  百宝道人闻言,无奈地扫了灵渊一眼:“以前这把剑乃是极品灵器,人力尚可雕琢,而今它的品质又上了一层,便很难留下痕迹了。”

  灵渊追问:“就没有办法在这上头留下剑名了吗?”

  百宝道人心疼地看着这把绝无仅有的灵剑,片刻后耷拉着脸:“我可以为你嵌字。”

  灵渊满意地点点头:“剑名池鱼,多谢了。”

  好在为宝剑嵌字倒是不难,百宝道人三下五除二便做好了。

  不过对于灵渊为何颇为执着要将剑名定为池鱼,百宝道人倒是隐约猜到了几分,只是他自己心领神会罢了,倒是没有想要捅破这张窗户纸。

  灵渊将池鱼收入体内后,瞬间,便感觉体内狂暴燥乱的魔气和灵气就像是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都变得温和驯服,再也没有往日你争我斗、不死不休的撕裂感。

  到底是卿卿老婆给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他心满意足地收好灵剑后,转头看向百宝道人:“老头,你就不奇怪我为何能使用魔气吗?”

  百宝道人干笑一声,举手发誓:“不好奇,一点儿也不好奇。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灵渊微微挑眉:“看上去,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

  百宝道人观察着灵渊的表情,见他真的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想法,这才道:“我又不是没有见过魔修的血,你方才放血之时我就知道你必然是魔修,再不济也带着魔族的血统。”

  灵渊瞟了一眼伤口还未痊愈的掌心,笑了笑:“你倒是观察仔细。”

  许是嗅到了血腥味,身上还沾着几缕焦灰的球球从灵渊的怀里探出头来,看到灵渊掌心的血痕后,轻轻地跳到灵渊的手腕处,对着那道伤口就开始挤眼泪水。

  “崽,你爹是受伤了,不是死了。”灵渊看着可怜兮兮的秃毛鸟,好笑地将球球拎回来,转头对百宝道人道,“关于我的身份,还请道兄务必守口如瓶,这也关系着天权剑主的安危。”

  百宝道人抬手摆了摆,左右看了看,确认现场再无第三人后才低声道:“我明白的,你放心吧。虽然不知道剑主用了什么手法让你变成魔修,但是这样一来,的确更加容易打入魔修内部。只是却委屈你了。”

  打入魔修内部?

  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叶归尘安排的细作?

  灵渊沉默了一秒后,拱手慨然道:“如此,就多谢了!为除魔卫道,我辈义不容辞。为了将你夫人的元魂救回,做出些牺牲也是应该的。”

  然而很快,灵渊就察觉到异常之处。

  他摊开手掌看了看,方才还剩一道血痕尚未愈合的掌心此刻已经完好如初,就连血痕也瞧不出来了。

  灵渊诧异地看了看掌心残余的血迹,又看了看怀里探出小脑袋的球球:“你在帮爹爹疗伤吗?”

  球球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灵渊重重地亲了他一口,这可是个新发现,他得告诉卿卿老婆。

  “听说上古灵禽的眼泪能活死人、肉白骨,”百宝道人也注意到了他掌心已经全然愈合的伤口,不觉来了几分兴趣,“你这灵宠看着丑兮兮的,恐怕来历还真不寻常。”

  灵渊翻了个白眼,用手指托着球球的小爪:“这是我儿子,你对他礼貌点。”

  “好好好,贵公子真是相貌不凡,骨骼清奇,是我看走了眼。”百宝道人举手改口。

  辞别了百宝道人后,灵渊一路御剑以最快的速度往斩星剑宗赶。

  自从上次叶归尘主动联系过他之后,他便再也没能得到叶归尘的回应了。

  他已经在这里盘亘里五个月,此刻恨不能立刻就见到自家卿卿老婆,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能暂解相思之渴。

  借着天权峰的令牌顺利地进入宗门后,灵渊直奔天权峰顶而去。

  只是当他兴冲冲地推开院门,却并没有看到叶归尘的身影。

  想了想,灵渊忽然诡谲一笑,扭头就往后山的灵泉走去。

  一般来说,卿卿不是在房间里打坐就会在灵泉里疗伤。此刻院中无人,想必是在灵泉那头呢!

  他搓了搓手,边走边自言自语道:“这可不是我想要偷看的,我只是去找人罢了......”

  回想起卿卿老婆不堪一握的细腰和修长笔直的长腿,灵渊差点儿流出口水来,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哪怕不能吃肉,喝点儿汤解解馋也好啊。

  绕过小路走进灵泉,一池灵泉水淙淙流淌过水底圆润的石头,汇聚成一个方圆两丈左右的圆池,又从另一头的缺口缓缓流出。

  忽然,灵渊听到一点儿水声。

  他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俊脸上更是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卿卿你在......嗷!”灵渊才从巨石后面跳出来,张开的双手忽然抱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顾、顾掌门?”

  眼前的水池边的确站着个人,但根本不是他家温柔的大美人,而是穿着一袭绛紫色道袍的顾忘尘。

  当初他救下渡劫失败的叶归尘时,曾经与这位掌门有过一面之缘。

  顾忘尘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身量高挑挺拔,面容俊美如玉,外表倒是勉强配得上他家小师弟,只是这身份......着实不妥。

  “你就是灵渊?”顾忘尘神态平静地问。

  灵渊点点头,心底却有些莫名。

  按说顾忘尘也见过他一面,修道之人总不至于这么健忘,才一年不到就将他浑然忘记了吧?

  除非是对方明知故问。

  “我是。”灵渊摸不准顾忘尘的心思,应了一声,但他直觉,顾忘尘找上自己,必然和叶归尘脱不了干系。

  果然,顾忘尘下一句话便是:“你和师弟不合适,还是解除灵犀之印分开吧。”

  灵渊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剑修,对方神色坦然地由他打量,俊朗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堪称慈祥的笑容。

  “合适不合适,也不是您说了算的。”灵渊微微笑起来,直接召出池鱼剑显摆,“失忆之前,剑主愿意同我结下灵犀之印,失忆之后,他也愿意为我以星尘重铸灵剑,掌门难道看不出来,他心中是有我的。不管他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都会同他在一起。”

  就算是叶归尘此生都记不起曾经的记忆,他也一定会让叶归尘再次爱上他,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道侣。

  “你说什么?”顾忘尘方才还神色从容,此刻听了灵渊的话却面色一变,直接从他手中抢过灵剑细细地观察,片刻后,他确认这把灵剑之中的确蕴藏着一股包容万物的力量,应该就是星尘之力。

  顾忘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灵渊眼底的笑容却越发得意,他厚着脸皮询问:“顾掌门,我老婆是您的师弟,那么我是不是也该随他称您一声师兄?”

  顾忘尘看着灵渊,片刻后忽然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灵剑扔还给他,咬牙道:“好好收着吧,日后等我那蠢师弟死了,你还能抱着这剑缅怀缅怀他。”

  灵渊抬手接住剑,愣了一下才反问:“掌门这话什么意思?”

  顾忘尘冷眼看着灵渊:“我的意思是,他肯把师尊留给他保命的东西用在你身上,他对你的情谊我的确看见了。只是没了这星尘,我倒要看看他后头怎么办!”

  “这......”灵渊听出顾忘尘的话外之音,这星尘对叶归尘而言也很重要,攸关性命,而他却全数用在自己身上。

  他收敛了笑容,肃容看着顾忘尘:“晚辈愚钝,还请掌门明示。”

  顾忘尘见他言辞恳切,不复方才的惫懒,这才没好气地开口:“此事说来话长,因为涉及本门隐秘,本座也不好全都告诉你,只是有一条你需记得,这星尘原本是我们师尊留给师弟的保命之物。当初师尊说过,师弟若能顺利飞升则罢,倘若失败了,只怕后头危险重重。故而他才留下紫绶仙衣、星尘和故渊剑给师弟保命。”

  “但到底是什么危险,他却并未说明。透露太多天机,必会招徕天谴。”说罢,顾忘尘瞪了灵渊一眼,“原本我只想看看让师弟难以斩断情根的人是什么模样,算准了你今日会回来才在这里等你。如今看来,当初师尊所言也有理,情劫不渡,终入魔障。你这小魔头,却是耽误了我师弟!”

  灵渊垂眸,片刻后才轻声承诺:“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顾忘尘轻哼了一声,对于眼前少年口头上的保证不以为意。没有经历挫折的少年总是这样自信满满,以为自己能够对抗天命,掌握自己的命运。

  “还请掌门告知卿卿的下落。”灵渊此刻想要见到叶归尘的想法越发迫切。

  “卿卿?”听到这个称呼,顾忘尘楞在原地,片刻后,眼底掠过一丝恍惚。

  他几乎都要忘了这个名字了,叶怜卿,是叶归尘上山之前在人界使用的名字。

  上山之后,按照玄玑老人的规矩,每一批弟子都有一个字辈,排到他们时,正好是尘字辈。顾忘尘、柳寄尘、叶归尘,三个名字,皆已经在拜入山门时斩断尘缘。

  叶归尘早已不用这个名字了,想是他当初下山历劫之时,便把这个名字拿来用了。

  片刻之后,他长长地吐纳了一口灵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已经离开宗门前往魔界了。”

  灵渊愕然:“什么时候走的?”

  顾忘尘淡淡地看着他:“两天之前。”

  算算脚程,应该已经快走到人界与魔界的交界处。

  灵渊二话没说,转身就御剑往西边飞去。

  他一定要赶在卿卿进入魔域之前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