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不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
雄性人鱼从天花板上滑下来,手足无措地用爪子戳戳大门,又抠抠门缝,着急地弄了片刻,它睁大眼,确定这门不会开了。
它:……
沉默许久,它重新爬上了天花板,试探着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一条鱼,开始了冒险。
深蓝研究层那边的监控被黑了十分钟,画面中的人鱼从来没消失过,哪怕监控恢复正常,没见到人鱼,负责查看监控的工作人员,也只以为人鱼回水池里了。
水池里没有,那么肯定就在贝壳床里。
反正那条雄性人鱼平日里也这样。
难不成鱼还会从水里面跑出来,在陆地上到处逛街吗?
哈哈哈怎么可能!
工作人员拿着一杯咖啡悠闲地玩着电脑小游戏,老板不亲自坐镇,大家都轻松不少,终于可以悠闲点啦。
.
长长的走廊,到处都刺眼的灯光和干净到过度整洁的白。
窸窸窣窣。
奇异的鳞片摩擦金属的声音细微地响。
手头上各自有研究项目的精英研究员们忙的脚不沾地,他们低头拿着实验报告不停和助理语速飞快地讨论着工作路过,没有任何人有空抬头看看头顶的天花板。
那儿吊着一只猛兽。
它警惕地紧/缩瞳孔,等到人过去后,才会从天花板上游下来,悄悄在一个又一个房间游荡。
腰肢精壮柔软的雄性人鱼移动着自己的长尾巴。
没人发现它,它便理所当然的溜达。
眼神逐渐从惊慌到好奇。
这些陆地人、好傻。
它歪头想。
“实验怎么又失败了……”一个中年研究员嘀嘀咕咕地说着,它盯着他发亮的脑袋,跟着他游走了一段,然后又被奇怪的气味吸引了注意力。
“唔、唔、好棒……宝贝用力……”金色的瞳孔惊奇地从上而下,注视着在堆满纸箱的房间,站在一块耸动的陆地人。
“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
女人爽过之后摸索着眼镜,疑惑地说。
“怎么会,这里的钥匙只有我有备份,走什么,我还没完呢。”
男人把她拖回去抓着脑袋往下按。
“妈的,你洗没洗澡啊。”
女人嘀嘀咕咕骂了他一句,继续忘情地和男人搞起来。
陆地人、在交-配。
长相冷俊的海洋精灵皱眉,瞧着男人凸起的肚腩和兴奋时微微扭曲的五官。
还是、克里斯、好看。
它又瞧瞧女人丰满跳动的胸脯,感觉没有自己伴侣肌肉紧绷,粉粉的胸可爱。
感到无聊,它悄无声息勾着自己离开了狭小的房间,顺便把被自己捏断的门把手重新捏了捏。
“圆的。”
它看着已经成铁块的门把手,满意地点点头,觉得毫无破绽,随后欢快地重新回到天花板继续往下个地方游动。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伴随着压低的尖叫,让蓝色耳鳍竖起。
它故技重施钻进了另一个黑暗的房间。
是两个黑头发穿白大褂的陆地人,和……它歪头,那个绿色眼睛的雌性,是……莉莉?
它还记得这个名字。
好奇心让它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它像是一只蹑手蹑脚的猫咪,悄无声息游到墙角,探着脑袋伸过去偷听。
一个黑发陆地人,把一沓神秘的打印纸交给了另一个黑发陆地人和莉莉。
两人双眼放光双手虔诚地接过。
“感谢大大产的粮!”
“呜呜死而无憾了,我最近磕人鱼的大计基和人前冷血鱼前放浪的BOSS都磕瘦了呜呜。”
“是吧,我也是自割腿肉,千万别传出去,看完销毁,不然我肯定要被川下那小本子骂死。”
“明白明白!”
两人说完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它歪头。
人鱼?
是、我?
他疑惑地看着三个女性陆地人。
半个小时后,它见到两个读完的人露出一种奇怪的、满足的、咧嘴像哭又像傻笑的表情。
莉莉脸红低声喃喃:“上帝啊……”
“你们外国人就会说偶买噶。”旁边那个笑话她,抱着纸突然开始啊啊尖叫,吓得鱼以为自己被发现,尾巴都炸了起来。
它警惕地盯着她。
然后听她又哭又笑哀嚎:“我来自一个重组家庭。我有继母,有继妹。”
它:?
女孩哭了:“但我没有继爸,我没有继爸!!!”
它:……
“为什么我没有,如果我有,我一定把全天下所有好看的男人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女孩呜呜地哀嚎,旁边两个人感同身受遗憾地拍拍她肩膀。
相亲相爱一会儿,仰头痛哭的女孩目光一转,突然看到了巨大一长条趴在房间角落的人鱼。
它皮肤白的没有血色,在黑夜中泛着细碎的闪,头发也惨白惨白的,探着脑袋用无机质仿佛玻璃的眼珠,和过分美丽,导致生理上涌出一股恐怖感的脸,定定看着她们。
女孩:……
女孩张大嘴巴,瞳孔颤抖。剩下两个人边说你怎么了,见鬼啦?边疑惑的顺着她的视线抬头和雄性人鱼对个正着。
三个女孩:……
雄性人鱼:……
三个女孩浑身颤抖:……
雄性人鱼歪头不解:……
三个女孩张大嘴巴:“啊啊啊啊啊————!我擦,鬼啊啊啊!!!”
“偶买噶!!偶买噶!!”
“噶你妈了个头,啊啊啊啊救命啊啊,他妈的人鱼跑出来了!!!”
.
另一边,克里斯老爷还不知道他的鱼溜出去顺便把自己锁在了门外。
英国,伦敦。
泰晤士河、伦敦塔桥……
这个被称为雾都的城市到处是湿润的、古老的几个世纪前的建筑。
它的冷和它连绵阴雨的天气一样出名,今天又是一个雨天。
伦敦的居民最爱穿大衣,因为足够防水保暖,潮湿的空气让路人的头发仿佛都是湿着的,颜色永远比正常颜色更深一些。
克里斯童年就在这里。
从希思罗机场下飞机,黑色的车子连成一排行驶在历史悠久的道路上,车内暖气开着,克里斯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和驼绒大衣,望着外面的山路。
“先生,庄园到了。”
用无线耳机联络的海娜从副驾驶上扭头,低声和后座的男人说着。
“嗯。”
黑色的花艺铁门被拉开,车队沉默地行驶进古老的庄园。
莱昂菲洛庄园。
——建造于300年前,是一片坐落在半山腰的古堡群,这个庞然大物昭示着莱昂菲洛家族的古老和深厚的财富权利,宛如镇守在山上的沉默的神明,一个古怪的庞然大物。
白发苍苍的老执事像活着的干尸,召唤这座庄园的所有工作人员,对着走进来的男人微微鞠躬:
“克里斯老爷,欢迎回来。”
男人盯着老执事,稍微点头:“许久不见,弗洛伊斯。”
老执事直起身,沉默地驱散了佣人,转身带着人朝二楼走去。
暗绿色的编织地毯吸走了所有足音,空旷华丽的古老庄园,散发着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跟在BOSS后面的马克等人警惕的看着周围。
‘这里也太阴森了,那个老头,我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活着,他更像个幽灵!BOSS就在这种环境长大?上帝啊,太可怕了。’
一个佣兵悄悄和同伴敲暗号。
海娜回头警告地瞪他。
‘老实点,查理。’
叫查理的男人眨眨眼,把手缩了回去。
继续走上楼梯,他们在楼梯中间的墙壁上发现了一副巨大的挂画,那是一副全家福。
金发的男人英俊帅气,他的笑容带着英伦特有的浪漫,魅力十足。蓝色的眼珠仿佛大海一样能够吸走人们的注目。
而他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五岁的孩子。
那孩子和男人拥有一样的金发蓝眼,双臂抱着男人的脖子。皮肤白的诡异,看上去很瘦小,笑容却十分开朗阳光。
在画面的最右边,穿绒面珊瑚红色裙子的女性坐在椅子上,她脖颈上戴着珍珠项链,坠着一条祖母绿的硕大宝石吊坠,淡棕色长发编成辫子盘起,额前留下弯曲柔软的碎发,面潮前方笑的十分恬静。
马克他们注意到巨大的画像下方,是一行小字:查尔斯.莱昂菲洛一家,1995.6.10
画中瘦小开朗的男孩,就是克里斯。
就连马克也不由露出诧异地表情。
他瞥向前面的男人。
任谁看到现在气场强大的克里斯.莱昂菲洛,也不会想象到这个男人在幼年时,是这样柔软可怜的模样。
“您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来到一处房间,老执事拿出一串钥匙,挑出一个将房门打开,回头望着年轻的老爷轻声说:“自从查尔斯老爷和夫人去世后,这个房间没有外人进入过,打扫只由我来,每个月我会打扫一次,没有碰过任何东西。”
“我要独自待会儿。”
克里斯说。
“需要茶点吗?”
“不。”
“…好的。”
老执事躬身后转身离开,马克和海娜等人守在门外,背后的门轻轻合上,克里斯站在门口望着里面待了一会,才朝着那张桌子走去。
地毯,吊灯,堆积的文件和实木书桌后唯一的一把椅子。
他的母亲,就在这儿,用裁纸刀将她丈夫连捅七刀。
“……”
克里斯脱下外套走过去搭在椅子上,手指抚摸着椅子,垂眸站了会儿,克里斯才按照记忆开始翻找密码箱。
其实克里斯记起一件事。
他小时候似乎生过病,经常看医生。但儿童时期的记忆很模糊,他只记得他母亲和父亲常常带来新的医生。
父亲告诉他,他只是生了些小病,后来克里斯忘了他是怎么治疗好的,但八岁以后克里斯.莱昂菲洛就和正常孩子一样,健康长大,于是克里斯自己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或许是体弱。
毕竟他拥有一个血统那样古怪的母亲。
可这件小事回忆起来,处处充满着诡异的色彩,其中一条就是:克里斯自从八岁开始,再也没有生过病。
从来、
一次都没有。
哪怕最基本的感冒都没。
书桌下的密码箱被打开,里面除了几支手表和几叠文件便没别的。
蓝色的眼睛眯起,克里斯开始搜索那些挂画,终于在一张莱昂菲洛庄园的画像后,克里斯移开挂画,发现了银色的密码箱。
克里斯:……
垂下眼,修长白皙的指尖按照自己的生日输入密码,并不对。
他又输入了母亲的生日,不对。
顿了顿,克里斯输入了两人的结婚纪念日。
“咔嚓。”
合金的箱门弹开,一叠厚厚的文件时隔十年之久,再度展现在人前。
“呵…”
嘲讽的低笑从唇缝溢出。
克里斯拿出那叠纸,眼底的冷漠,在看到纸张第一页的标题后,逐渐睁大,变成了巨大的惊愕。
上面赫然写着:
【克里斯.莱昂菲洛治疗计划——人鱼(夏娃)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