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九皇子。”洛信神色凝重。
身边的书童已经去请了太医，另外的仆人就帮忙把九皇子放置在里间的床榻上，因着多了外男的缘故，洛夫人和洛苏去了另一间屋子，洛宁则留下和洛信一起等太医。
洛宁的目光落在九皇子身上，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不说他这个体弱多病之人，就是洛信这样身体健壮健壮的都披着厚厚的大氅，可偏偏这九皇子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夏衣，瞧着还短了一截，略显陈旧，想来应是几年前的料子了。
布料之下，洛宁隐隐还能看见青青紫紫的於痕。
虽然系统提供的剧情中确实有写过男主儿时经历凄惨，所以才会在成年后变成那种暴戾的性子，可洛宁也没想到会惨到这个地步。
看着少年蜷缩着身体在床榻上瑟瑟发抖的模样，洛宁有些心疼。
他忍不住靠近过去，坐在床边，用目光仔细描摹少年的脸。
几乎是看见九皇子沈霁的那一瞬间，洛宁就认出了这具躯壳下的灵魂是他的爱人。
洛宁下意识想抬手去摸一摸他脸上的淤青，可系统却出声阻止了他：【宿主，不可以。】
与此同时，一只干瘦的手握住了洛宁的手腕。
“你是谁。”沙哑的嗓音骤然响起。
洛宁抬眼去看，却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眼眸，警惕，防备，厌恶，憎恨，各种黑暗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转变成更加晦涩的色彩。
“洛宁。”
洛宁嗓音轻柔，感受到那只手的冰冷，他将自己怀里的汤婆子直接塞到了对方怀中，也不管自己还被他握着的手腕。
“你脸上有些脏了，要擦擦吗？”洛宁询问道。
沈霁的目光死死盯着洛宁，看到对方递过来的手帕下意识就接住了然后攥在手心，既没有擦也没有动。
“宁儿。”一旁的洛信注意到两人的情况，皱着眉神色不虞地开口，然后把洛宁拉回了自己身边。
“失礼了殿下，我弟弟自小养在家里鲜少出门，多有冒犯请殿下宽宥。”洛信福了福身。
洛宁跟着在洛信身后福了福身，然后在洛信身旁坐下。
沈霁的目光如有实质，洛宁低垂着眼眸乖巧坐着，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扒了衣服打量了一遍一样，那灼热的目光让他坐立不安。
太医很快就来了，跟来的还有洛信的好友时礼和他的弟弟时回。
时回一进来就直奔洛宁的方向。
“洛洛，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还是我从外头的小厮那里得来的消息。”时回有些胖，跑到洛宁身边时已经气喘吁吁。
“只是有些想念我家大哥哥了，抱歉。”洛宁的嗓音很轻柔，大抵是因为这具身体常年抱恙的关系，待在温暖的卧房里半天那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时回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然后皱着眉看向洛宁：“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带一个汤婆子，你身体弱受不了风寒的。”
“出门时忘带了。”洛宁微微笑了笑，嗓音轻柔。
“你府中的下人是怎么回事？这般粗心大意。”
“无碍，这一身的大氅已经够厚实了。”
听到两人的谈话，洛信的目光也往自家弟弟身上飘，看着他怀里空荡荡的，眉头也不自觉皱起，明明刚才他弟弟怀里还有一个汤婆子。
洛信的目光又飘向床榻上的沈霁，看到对方怀里的汤婆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时礼用胳膊肘不着痕迹地碰了一下。
洛信回过头，时礼对着他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管。
洛信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转而叫了屋外的小厮再去要了一个汤婆子来，等看到洛宁又抱了一个才勉强松开眉头。
洛宁一边应付小胖子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床榻上的人。
因着有个伤员在，除了小胖子另外几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太医过来，可这风雪越来越大，路也不好赶，整整过去一刻钟太医也没有来。
洛宁有些坐不住，站起身到桌边泡了一壶热茶又拿了几块软糯易消化的糕点走到床榻边。
“您可要吃些东西？”
干瘦的手又握住了洛宁的手腕，只是这一次不再那么冰凉，染上了些温度。
“宁儿，不可胡闹。”洛信轻声斥责，又想把洛宁拉回来，小胖子却挡在洛宁身边：“信大哥别这么凶，万一吓到洛洛怎么办。”
就连时礼也拉住了洛信，低声道：“我知你关心弟弟，但也别冲动，九皇子虽性格有些……可也不会伤害你弟弟的，再者说我们几个还在这里，倘若真有什么意外，我们第一时间就能将他拉开了。”
洛信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洛宁看着床上的少年，唇边笑意温柔。
“我扶你起来，用一些东西吧。”
沈霁没说话，洛宁把吃的放在一边，试探性想扶起他，沈霁没动，可小胖子上前想要帮忙时他的眼神却突然凶狠了起来。
“阿回，我来就好了。”洛宁扶着沈霁，转头对时回说道。
小胖子瘪了瘪嘴，最后退到洛宁身后。
沈霁一只手捏着洛宁的手帕，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目光也黏在洛宁身上。
热茶和糕点下肚，空荡荡的胃里的灼烧感总算降下去一些，身体也温暖起来不再发抖。
沈霁依靠在洛宁怀里，他低垂着头，洛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焦急地等着太医。
因为常年用药的缘故，洛宁身上也带着一种淡淡的药香，并不难闻，反而有些清雅，沈霁靠在他怀里，闻着那沁鼻的药香只觉得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目光移到手中的帕子上，看着帕子上那一个宁字，沈霁眼眸微沉。
从未有人对他这样好过，他自出生起就被世人嫌弃，周遭的人都觉得他是不幸又肮脏的象征，就连母妃也厌恶他。
空有一个皇子的头衔，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吃不饱穿不暖，动辄被打骂，这是第一次有人待他这样好。
也是他第一次产生这么强烈的念头。
想得到，想占有，不让世人瞧见，让洛宁永远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