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淮烟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变成了半透明,姜衫望着他,哽咽地咽了咽唾沫。
“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我对你不够好吗?我用尽了全力爱你,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许淮烟双眸通红,咬牙切齿地控诉。
“妈的,你特么到底要我说多少遍,”姜衫也被他撩起了怒火,起身一脚踹翻了椅子,可乐瓶重重地搁在桌面,“你爱的是姜灵渊,不是我,我不是姜灵渊,你脑子有病就吃药,不要把你的一厢情愿强加在我身上,”
许淮烟歪了歪头,眼神更加无辜可怜了。
姜衫被他的目光刺得心疼了一下,登时更愤怒了:“你应该很清楚,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邪神,我俩立场不同,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不是无恶不作之徒。”
许淮烟:“我是作恶很多,但我没有对你作恶啊,我一直在保护你啊。”
「艹,你特么要是没对我作恶,我特么是被狗日的啊?」
姜衫想到此处,发觉身上的痛感又明显了。
“我的危险特么的都是你带来的,你现在还有脸和我说你在保护我?”姜衫嘲讽地笑道,“再说了,我只是个替身,姜灵渊的替身罢了,不用你费尽心思保护,因为替身永远都是替身,我怎么也不可能变成姜灵渊,我们是两个人!
既然你这么深爱他,又爱得这么痛苦,那「消失」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你可以免受爱情的苦,而我也得到了解脱......我俩本来就不应该有交集,你明白吗?”
“不明白。”
许淮烟脱口道,他半透明的脸色有了些冷淡,看着姜衫的眼神也流出了一丝恨意,显然识别姜衫刚才那番话气着了。
姜衫:“......”
许淮烟唇角抽了抽:“姜衫,我都这么求你了,你还不让我活吗?”
姜衫再次错开他的视线,弯腰右手握着鼠标,他神色刻意冷漠,一面熟练地点进「废纸篓」,一面对他道:“对不起,你明不明白已经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他选定后按下鼠标右键,点击「清倒废纸篓」,在弹出的确认窗口里再次点击「请到废纸篓」。
文件彻底消失。
姜衫虽然没有抬头,但能感受到许淮烟也没了,他下定决心删除时绷紧的那缕神经忽然间松了下来,握着鼠标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仿佛他刚才不是删除了一份文件,而是亲手杀死了一个人。
姜衫向后跌坐,但椅子方才已经被他踹到了,他一屁股摔在地上,后腰狠撞在椅子腿,新鲜的疼痛直冲脑门。
然而,他的模样好像并不在意,手也没有下意识去揉腰,只是有些悲伤地吸了吸鼻子,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滚了下来。
到底是腰疼还是心疼......姜衫不敢细想。
*
许淮烟没了,被偷窥的感觉自然也随之消失了,他麻木地洗头洗澡,然后躺在了床上。
身旁的那张床空荡荡的,许淮烟回不来了,他室友也回不来了,不知道天亮以后,这个世界会不会因为许淮烟的消失又发生新的变化。
比如同学们也随之忘记了许淮烟这个人,一切又回到了被偷窥之前的平静,生活细水长流,他毕业后会找到一份好工作......
想到毕业设计,姜衫盯着天花板又无法自拔地想起许淮烟给他画的毕业设计图,而且还没画完。
艹。
姜衫暗骂了自个儿一句,紧紧闭上眼睛,想道:不要再想他了,明天一定要把毕业设计图补完!
*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姜衫轻轻蹙了下眉头,眼皮下的眸微微动了动,他有种被人盯着的错觉。
不是被偷窥,是被光明正大地盯着......
但是,寝室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人盯?
靠!
姜衫霍然睁开眼,一张明丽秀美的脸刚好在他的眼前,这让他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怎么又回到书里了?即便玄学也不能这么玄乎吧?
苗松月面带微笑惊喜道:“姜衫,你终于醒了。”
姜衫:“......”
“他已经醒了,你可以下车了吧?”
这是许淮烟的声音。
姜衫赶紧偏头,许淮烟恢复了一身雪白缎子袍,漠然地摇着折扇,没有半分眼神偏向他。
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唾沫,深感这回落在许淮烟手上,自个儿肯定完了。
“不如二位在我春瘦派多住些时日?就当是本君答谢二位护我申国、护我门派之善举,”苗松月稍作矜持地邀请,旋即又道,“淮烟神君,你这病啊,得治......否则哪天入魔后,可能就失控了......”
“滚!”
许淮烟字正腔圆的一个字让苗松月讪讪闭了嘴。
要不是因为打不过许淮烟,她一个堂堂春瘦派掌门才不要受这种委屈。
许淮烟因为才被姜衫骂过脑子有病,所以现在听不得这话,桃花眸里情不自禁地就缠上了少许血丝。
他见苗松月不仅没滚,而且嘴巴还蠢蠢欲动,于是一记眼刀飞了过去,苗松月马上勾起一抹得体温柔的笑意,然后火速离开了马车。
这下车厢里只剩下姜衫和许淮烟孤男寡男共处斗室了......
许淮烟仍然不看他,他也只敢战战兢兢地偷瞄他一眼,呼吸和心跳在这紧致的氛围里皆特别清晰,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以缓解气氛。
好像说什么都是枉然......
从马车上下来后,苗松月在自家门派弟子面前,又变成了趾高气扬仙气缥缈的师尊,平静端庄地目送许淮烟的马车离开。
“松月,其实本君闲来无事,可以在此多住些时日。”王云朗不知什么时候凑近在她身旁。
苗松月微微受惊,偏头看向他时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认出了他的衣衫:“云朗神君,你还走啊?”
王云朗欲哭无泪:“......”
*
岫清山、玉间教。
“卧槽,许一半,你不要太过分,你什么意思?你不要乱来啊!”
姜衫边使劲挣扎边大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