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一方通行点点头,接过了药物。

  这一切都被诸伏景光看在了眼里。

  诸伏景光现在很纠结,他不想看到一方通行去做这种事。在他心里,像一方通行这样的人就不该和犯罪扯上关系,更不希望有朝一日要逮捕这个人。

  除此之外难得对犯罪者的恻隐之心外,诸伏景光更清楚一点。雪村渚现在处于异能特务科的保护之下,一方通行这个时候无论是去正面开木仓还是投毒,都会被盯上。特务科和警察可不一样,他们只遵守部分法律。

  警视厅对于异能特务科的诸多不满也来源于此。就像两年前的龙头抗争,那场斗争之所以会搞那么大,产生如此之巨大的损失,很主要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异能特务科有意的放纵。

  诸伏景光即使知道一方通行可以算半个犯罪分子,但他不愿意这个人落在异能特务科手里。

  “没有别的办法的话,我替百利甜去吧。”诸伏景光下意识地做出了卧底绝对不会做的不专业判断:“他没有这种经历,可能会出问题。”

  “没你的事。”琴酒说:“把你邀功的心思收一收,太难看了。”

  琴酒完全没有给诸伏景光解释的机会,他认定诸伏太想要代号了,很是不喜欢这种爱表现的样子。

  “没关系,我可以的。”一方通行说:“而且这件事别人也做不了,讨论会的内场只有我们进去。各位在外场的也没有办法。”

  雪村渚是个十分优秀的研究员,她被邀请参加讨论会自然是要进入内场讨论的,而他们带来的助理或者学生只能通过屏幕了解情况。虽然会议的最后一天安排了一个包含所有人小型聚会,但谁知道在那之前雪村渚会不会已经公布了那些不利于组织的情报呢?

  简单布置完任务后,诸伏景光还是不放心地找到了一方通行。

  “真的要去吗?”诸伏景光找到了正在电脑前看着文件的一方通行:“想好了吗?铃科君。”

  “别担心绿川先生,我不会有事的。”与忧心忡忡的诸伏景光不同,一方通行十分轻松。通过刚刚和异能特务科的联系,他已经知道雪村渚已经被保护起来了。她压根都没有来这个会议。异能特务科的工作人员把雪村安置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贝尔摩得打听了一圈消息都找不到人的原因。

  雪村渚的确是从自家出发了,但她没有到会场来,而是去了异能特务科。所以明天一方通行就算是要下毒,也没有毒杀对象。

  诸伏景光不知道这点,他认为一方通行明天就要成为一个犯下大罪的人,身为正义的警察他想要阻止这一点。

  “你今天还说不会做伤害自己和他人的事。”诸伏景光想起一方通行之前的话。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质疑,不仔细听还以为诸伏景光是在担心一方通行没有完成任务的能力。

  但一方通行明白,诸伏景光更多是在担心雪村渚的安全和一方通行之后的人生。这个善良的男人不希望一方通行以后余生都要背负着一条人命。

  “绿川先生,相信我,‘NY’不会有事的。”一方通行拿出了琴酒塞给他的药物,伸出手指蘸了一点后舔了一口。

  “喂!”诸伏景光急忙拉开一方通行的手臂:“你在干什么?”

  “这是糖粉,从外表上看和琴酒提供的药物一样。”一方通行解释道,他指了下旅馆送的茶包中伴着的白糖:“明天我会在‘NY’的水里放这个。”

  “抱歉,我太激动了。”诸伏景光松开了握住一方通行手臂的手。

  “没事。”一方通行看到他有些局促的样子开口道:“绿川先生果然是个好人。”他凑到诸伏景光耳边,低声地问了一句:“您其实不是组织的人吧。”

  这句话像一个惊天炸雷一般,让诸伏景光整个人都不能动弹。他想立刻拔出自己的木仓,让这个发现了他身份的人闭嘴。

  “你想多了,百利甜。”诸伏景光从这一刻开始变得冰冷,他像一个合格的组织成员一样:“我只是担心你完不成任务,影响到我。你知道我现在处在获得代号的关键时刻,这种时候不能让你的失败影响我的履历。”

  他从一方通行手中夺走了那袋糖粉,话锋一转:“现在我已经确定了,你根本都没有打算认真完成组织交给你的任务。”诸伏景光露出了一个自认为邪恶至极的笑容,冷酷,渗人。“我会告诉组织里的人,你的异心。毕竟那是我的任务对吧,你知道的。”

  诸伏景光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一方通行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已经落在对方手里可以构成证据的糖粉,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看来自己的行为让对方感到紧张了呢,后悔刚刚不应该当着诸伏景光的面说出他的真实身份。现在已经把人搞得应激的一方通行在想该怎样和诸伏景光解释。

  “别紧张绿川先生,刚刚是我不好。”一方通行说:“我只是想说一点,我是绝对不会杀死雪村渚的,您放心。”看着还有些紧张,全身紧绷的诸伏景光,一方通行又接着开口:“我相信您是的好人,所以愿意向你袒露一些。当然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你可以随时把我的行为告诉组织。”

  经过一瞬间的紧张,诸伏景光开始分析一方通行说的话。

  “您可以等到明天,看雪村会不会出事。如果我杀了她你可以把沾有我指纹的这袋糖当做证据,交给组织,或者直接把我交给警察。”一方通行还记得坂口安吾说的不要暴露身份,所以没扯到异能特务科:“如果雪村渚没有死,我也希望绿川先生可以相信。不是所有人都认同组织的做法的,至少我不是。”

  一方通行的话说得很真诚,但是想要打动诸伏景光这个警方卧底,真诚明显不够。很快诸伏就找到了一方通行话语中的漏洞。

  “相信你?抱歉我很想,但是我不能。”诸伏景光说:“你对于组织的背叛已经是事实,只要我现在把琴酒或者贝尔摩得叫过来,明天就不会有你什么事,而我也能因为检举你立一大功。这对于我获得代号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诸伏景光盯着一方通行,不让他有别的动作:“我为什么要给你一天的时间?一旦你成功做掉雪村渚,我掌握的证据就没有意义。或者说只要我在你面前消失,我就不会清楚你会和另外两位代号成员说什么?对吧,百利甜?”

  事实正如诸伏景光说的那样,一方通行可以和琴酒说他是被冤枉的。诸伏景光在琴酒心中的印象不好,如果说他为了获得代号做一些过分的事,琴酒百分百会相信一方通行,而不是诸伏景光。

  作为卧底,诸伏景光不敢赌,也不能赌。他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压在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人的良心上。

  “但是绿川先生,如果你现在和组织说的话,雪村渚就必死无疑了。”一方通行说:“他们在知道我不想杀目标后,一定会用别的方式伤害雪村小姐不是吗?”

  一方通行说得没错,组织绝对会这样做。

  听到这样的话,诸伏景光犹豫了。他作为一名为了保护国民安全愿意献出生命的警察,没有办法用别的日本人的生命换取自己的生命,这是他永远都做不到的。

  不得不说只要有这一点在,诸伏景光就不敢在现在把这件事告诉琴酒或者贝尔摩得中的任何一个。

  这场交锋,从一开始诸伏景光就只有同意的份。从头到尾危险的只有作为卧底却暴露了自己身份的他是危险的。

  只要一方通行是组织派来试探诸伏景光的,凭借他没有第一时间报告百利甜异常的做法。就足够让没有代号的诸伏景光吃琴酒的木仓子了。

  短暂的思考让诸伏景光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把那袋糖扔给了一方通行,就像从来没有找过他一样。

  他决定相信一方通行,如果真的是看错了人,那么在这个被组织成员包围的情况下,诸伏景光会送自己一颗子弹。

  “会没事的,绿川先生,相信我。”一方通行对诸伏景光说。

  鸟取 消失

  诸伏景光的这个做法十分危险,所有接受过培训的卧底警察都应该知道,当自己的身份暴露后,最应该做的就是脱离。他应该不带着丁点犹豫地离开卧底组织,让公安同事来解救自己才是。

  立刻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而不是傻乎乎地听从一个组织成员的建议。

  但是诸伏景光不会离开。

  或许这样的情况换成别人一定会立刻通报上级,寻求帮助。可诸伏景光不会,他想要保护那个未曾谋面却被组织盯上的雪村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