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慎行。”阮言双手握着茶杯低喃,“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今天就说清楚吧。”
包间的隔音很好,在短短的几十秒沉默里,只余两道交错的呼吸,沉重而缓慢地展开拉锯。
清脆的茶杯落桌声后,回应才徐徐而至。
“我们接吻的照片被拍到发给我爸了。”
季慎行把玩着精巧的茶杯,目光不错地观察着阮言每个细微的表情,缓缓开口:“他说只要我不出国,就公布照片,还要让叔叔的公司开不下去。”
阮言看着水杯里轻微晃动的水,睫毛微颤,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从来没有提过你爸。”
“因为我是私生子,他叫季耀辉。”
季慎行远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坦然,但为了能在阮言这里重新得到一次机会,就都无所谓了一般。
季耀辉……
如果是季耀辉,那一切都合乎情理了。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还能生活得如此优渥,原来背后是跺跺脚就能让整个经济市场震荡的男人。
“哦。”阮言想,确实是招惹不得的大人物。
“我知道了,所以呢?”
季慎行对上阮言平静的双眼,心脏被揪住一般,“他昏迷几年的儿子醒了,所以才肯放过我。”
阮言觉得季慎行也挺可怜的,但现在都和他没关系了。
“那祝你恢复自由。”阮言干巴巴且没有诚意地祝贺。
“我们重新开始吧。”季慎行单刀直入。
心跳不争气地漏了一拍,阮言嘴唇轻启:“算了吧。”
“接吻和上床都没什么,不用觉得需要负责,就当以前不懂事吧。”
季慎行的紧张忐忑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按下,转而变成一股胸中的怒火。
“阮言,接吻和上床没有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随便了?我和你在一起十年,你什么样子谁能比我更清楚,别扯年纪小不懂事。”
“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吧,现在不是都很开放吗。”阮言慢吞吞地接过话,自始至终的平静衬托得季慎行像个纠缠不休的讨厌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行吗?”
一口气梗在喉咙,季慎行抓住阮言手腕,声音夹杂着怒意,一字一句从唇缝里挤出:“不、可、能,你这幅身体谁还会要?”
最后一句话说话,整个房间沉入死寂。
阮言的眼泪是毫无征兆的,如果忽视大颗滑下的泪珠,他的表情其实没有多大变化。
以前的阮言,受了委屈第一时间就找季慎行,哼哼唧唧地要哄要抱。现在却连哭都没有声音。
季慎行心底燃起的无名火被这眼泪浇了个透。他松开那不堪一握的手腕,抚上脸去擦拭那好像流不尽的珠子。
此时阮言眼里充满的倔强,才让他恢复了一些生机,而不是装作无动于衷的木偶人。
季慎行凑近了他,用手指细细描摹着五年未见的面容。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可感觉更漂亮了。
眼泪决堤后顺着嘴角乘满唇缝,季慎行视线落在小巧红润的嘴唇上,迟疑两秒后贴上去。意料之外没有被抗拒,但他也只是轻轻含住,用舌尖舔舐干净咸得发苦的泪水后便退开来。
“对不起,不该凶你。”季慎行嗓音发哑,极力克制着情绪。
阮言只是看着他,过了很久才颤着声音说:“是你先消失的,消失了五年。那下一次又会因为什么?你不要折磨我了,你找别人行吗?”
“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季慎行眼眶发红,步步紧逼、分毫不让,“现在没有人能阻拦我们了,我只要你。”
阮言呼吸渐渐平复下来,眨眨眼睛试图把水汽驱散。他回视着季慎行,想开口却觉得无力,此时上菜的服务员敲门进来,打断了这场迟来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