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斑斑,阳光在他们们身上肆意挥洒,橘黄色的夕阳将两人的身影越拉越长。
京大附中的人都知道,年级第一有一个同样年级第一的弟弟。
两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因为长得太好看,走到哪里都能引起躁动。
霍脩竹高三冲刺阶段,因为有晚修,没有办法和路宁一起回家。
初中部放学后,路宁会把阿姨送来的饭拿给霍脩竹,然后在高三学子的注视下看他的小霍哥哥吃完饭,收着碗回家。
“霍脩竹,你弟弟也太乖了,天天都来给你送饭,简直羡煞旁人。”
“是啊,我听说霍脩竹的弟弟在初中部人气可高了,昨天还有女孩子跟他告白呢,直接到他们班堵着人不让走。”
“真的吗,详细说说,我这有瓜子......”
......
霍脩竹对这些议论声充耳不闻,加快了手里做题的速度。
蝉鸣阵阵,霍脩竹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向腕间的手表,离下晚修还有半个小时。
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做题看书,手里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乱画。
黑板上方的时针走了大半圈,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霍脩竹,下课了,你还不回去吗?”
“啊,什么?” 霍脩竹回过神来,还没从自己的胡思乱想里抽离。
“下晚自习了,你还不回去吗?” 前桌收了自己的书包,关上手边的窗户。
霍脩竹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十点了。
他朝前桌点了下头:“你先回去吧,我收下书。”
脑子里还在想路宁被告白,被人家堵在教室门口的事情,收拾得愈发急躁起来。
低头一看,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
字迹有些杂乱,和化学公式交叉在一起,半个小时里。
他在上面,写满了路宁的名字。
手忙脚乱将本子收好,放到最底下,从书包里抽出一瓶饮料仰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冰镇的饮料早就不凉了,上面还残留着滑动的水珠,湿漉漉沾了霍脩竹一手。
他挎着书包离开教室,走廊上还有些学生。
霍脩竹恍恍惚惚,突然回头跑回教室里,将收进抽屉里的那张草稿纸撕了下来。
路过垃圾桶时,手指微微一动,他将叠好的草稿纸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教学楼下灯光明亮,霍脩竹慢慢朝校外走去。
眼神晃到墙角,一个清瘦的少年斜靠在那里,纤细的脖颈线条,完美的侧面轮廓。
原来,那个奶乎乎的小家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俊俏的少年。
会令人心生爱慕,堵在教室门口跟他告白。
“崽崽。”
听见熟悉的声音,路宁回望过来,看见是他之后眼神蓦地变亮,像是找到了自己眼神里的高光点。
“小霍哥哥,你怎么才下来,都下晚自习十五分钟了。”
俊俏少年微微蹙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有些委屈。
霍脩竹上前,在他的后颈摸了摸,面不改色的说了谎:“被一道高考题难住了。”
路宁果然被转移注意力,没有再追究他为什么这么晚才下来。
“到底是何方神圣出的题,居然能难得到你?”
霍脩竹单手插兜,鼻尖嗅到少年身上丝丝缕缕的香气。
他耸了耸肩:“不知道。”
两个男生并肩往外走,长得都很好看,身形差刚刚好。
路宁嘀咕道:“你应该看看是哪里的题,然后在网上买近十几年的地区套题回来做,这样高考保证万无一失。”
霍脩竹失笑,瞅了他一眼:“路宁大学霸真厉害啊,知道这么多学习方法。”
路宁对这个称呼并不是很满意,总觉得有种不太谦虚的感觉。
他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霍脩竹:“你再瞎叫,以后我都不来接你下晚修了,让卫叔自己来接你。”
霍脩竹道:“好啊。”
路宁抬腿去踢他:“好什么好。”
两人慢慢悠悠走出校门,霍脩竹看见卫叔点头打了招呼。
“作业做完了吗?”
路宁今年初二,已经自学到了高一的知识,打算有样学样,期末参加考试直接跳级到高一去。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霍脩竹就要毕业,路宁总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要是以后他考了其他城市的大学。
纵使两人青梅竹马,路宁也受不了对方离他那么远。
“早就做完了,等你的时候还超额写了三道物理大题。”
“真厉害。”
他的手在路宁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被摸头的路宁脸上突然有点热,歪着头抿唇笑了一下。
*
高考两天都是大晴天,天气很好,碧空如洗。
考场外密密麻麻站满了送考的家长,路宁看着霍脩竹走进去,心里也不免为他紧张。
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个小时,白雅兰把儿子推进车里休息。
路宁试图拿出手机转移一下注意力,眼神却不自觉往学校门口瞟。
没有和霍脩竹一起走过高中这样一段难忘的时光,他自己也觉得有些遗憾。
少年的心里渐渐装了心事,小霍哥哥越来越优秀,离他也越来越远,前两天还听见爸爸说,霍叔叔打算送小霍哥哥去哥伦比亚读大学。
这样的话,见面就越来越难。
六月的阳光无比璀璨,路宁的思绪被这样那样的猜想填满,心口闷闷的。
霍脩竹考完试之后,有各种各样的聚会要参加,路宁就窝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晃晃荡荡想着要怎么样和爸爸妈妈说和小霍哥哥一起出国。
他读大学,我读高中。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开。
花园里的树梢随风摇曳,少年穿着宽松的短裤,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额前的刘海微微翘起,眉目间凝着淡淡的忧愁。
他几乎要睡着,扇子砸在额头,将他的瞌睡都砸跑了。
路宁走到门口,往霍家别墅看了一眼。
小霍哥哥还没回来。
黑发少年蹲在路边,手里的扇子抵着地面,一下一下的摩擦着。
夏日的晚风带着燥热,周围树影在摇晃,起风了。
他不知道自己想法会不会被爸爸妈妈接受,要是自己出了国,他们也应该会很舍不得自己吧。
可是他也很舍不得小霍哥哥。
该怎么办。
大滴的雨点砸下来,路宁穿着单薄的短袖,背上立马被砸出一个个小水印。
路宁将蒲扇顶在脑袋上,盘算着想一个两全的办法。
“——路宁”
看向喊他的人,路宁精致的眉眼舒展开来,朝他跑来的少年身形挺拔,身高已经到了一米八,轮廓还是少年清瘦的味道。
他忘了站起身,看着那抹一直在自己脑海中的身影跑到自己面前,伸出手将他拉起来。
“傻子,干嘛蹲在这里淋雨。”
路宁微微张嘴,说:“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