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快点儿!”
路宁在他怀里发着抖,伴随着阵阵梦呓,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小脸皱皱巴巴的。
阿晨坐在副驾,跟凌城打电话:“那帮畜生给路宁打了麻醉剂,你问清楚是什么麻醉剂,最好拿到样本。”
凌城在空地上进行收尾工作,听见这话拉起乐辰的衣领厉声问:“你们给路宁打了什么东西?”
乐辰摇摇头,麻醉剂不是他的,他也不知道。
凌城把人往地上一摔,骂了句脏话。
“队长,搜到个手提箱。”
凌城恨不得在乐辰脸上踹两脚。
一名警察戴着手套,把手提箱从后备箱里提了出来。
技侦和痕检人员立马围上来,箱子里摆放着两支注射器和两个2ML的西林瓶,联想到霍丘明的手段。
职业敏感度让他不得不往违禁品上怀疑……
凌城双腿肌肉紧紧绷着,要是D品的话可怎么办?
那路宁岂不是......
他立马将照片传给阿晨,告知他自己的猜测。
必须要赶紧把路宁送到医院。
前往医院的空旷道路上,黑色玛莎拉蒂飞驰而去,只留下阵阵急风。
医院大门骤然打开,凌峰推开病房看到路宁被霍脩竹带回来终于松了口气。
内外科医生尽数出动,路宁躺在充斥着消毒药水味的隔离间。
二十分钟后,医生打开门,扯下口罩。
“注入的液体是乙醚,但是剂量很大,加上患者精神波动极大,现在陷入了深度昏迷。”
霍脩竹一口气还没吐出去又立马紧张起来。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我们已经对他进行抢救,目前患者的生命已经没有大碍,但是苏醒时间暂时还不清楚.......”
“病人现在血压很低......”
医生事无巨细地交代着注意事项。
霍脩竹靠着墙壁曲着膝盖,鬓发中的冷汗渗出,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紧紧咬着后槽牙。
凌峰将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都怪我,我接到电话,说你点了外卖,是给路宁的,我刚下去,前后不到五分钟......”
霍脩竹声音嘶哑,问道:“柏川怎么样了?”
“刚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醒。”
好在现在天气还冷,柏川白大褂里穿了件厚毛衣,缓冲了刀口往里的深度。
金彪抓着头发,一脸的狂躁,恨不得提着枪去警局把那几个人都毙了。
“这帮孙子,有本事找我打一架啊.操,找路宁算什么事儿,他还生着病......”
走廊上灯光很亮,守在门口的几个男人眼底都布满血丝,气氛压抑。
霍脩竹对凌峰说:“你先去看看柏川,路宁这儿我守着。”
凌峰满心都是愧疚,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霍脩竹说:“要是没有你和柏川,路宁这会儿可能已经死了。”
“路宁不会怪你,我也不会。”
啪嗒一声。
路宁被医生推出来,霍脩竹面上显得异常冷静,他牵住路宁的手,亲自推着人回了病房。
病房里乱成一团,拼好的乐高散落一地,霍脩竹一点点捡起。
原本的病床也是杂乱一片,被罩床单皱皱巴巴被踢在角落。
可以想象路宁曾在不久前做了剧烈挣扎,最后被注入乙醚带走。
金彪上前把原来的病床推出去。
霍脩竹现在根本不能把路宁一个人留在这里,可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他转头叮嘱,“收尾工作就交给你和凌城了。”
阿晨点头,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路宁。
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的,现在躺在那儿毫无生气的样子。
真是太令人心疼。
天还未大亮,天色还是深深的蔚蓝色。
霍脩竹蹲在地上捡路宁的乐高,海绵宝宝的手臂被摔断了,要是路宁醒来看见,肯定会不开心。
他将手伸进床头的柜子底下,摸到一颗逃跑的乐高。
他用食指和拇指将它小心拿出来,柜门响起小小的“啪嗒”声,里面的东西轻轻滚了出来。
霍脩竹跪在地上,半张着唇,心跳声如擂鼓一般重重敲着他的心口。
有些旧的淡黄色海星被他捧在手心里颤抖。
霍脩竹的头发早已凌乱,往日里打着发蜡的发丝这会儿随着主人的哭泣而微微抖动。
路宁被劫走的一个小时里,他神经紧绷到极点。
现在细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找到路宁,然后将昏迷的他带回来的。
在霍丘明给他发来地址的时候,他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就去。
要是没有路宁发来的定位追踪,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这很不理智,一旦事情和路宁有关,他根本理智不起来。
撑在地上的手背冒着明显的青筋,霍脩竹将海星抓得留下指印。
地面落下滴滴点点的眼泪。
衬衫下的冷汗暴露了他的害怕和紧张。
他爱路宁,比他想的还要爱。
……
窗外天色悄悄变亮,太阳悠哉哉爬上来,将病房铺上一层温软的金色。
霍脩竹独自端坐在床边,像个狼狈的绅士。
他一身黑色西装沾满灰尘,领带松散,发丝狼狈散落在眉宇间,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
路宁安静躺在床上,被子压着他的胸口,双手乖巧放在被子里。
他的身体从小就不好,三天两头发烧,在星星孤儿院里也是最娇贵的小孩。
每次生病都是霍脩竹照顾他,给他喂药。
他的身体白净单薄,被注入乙醚昏迷后脸色愈发变得苍白,薄薄的皮肤上血管清晰可见。
一双灵动的下垂眼紧紧闭上,整个人像个没有生气的陶瓷玩偶。
霍脩竹牵起他的手,怎么都捂不暖他。
霍脩竹的喉结微微滚动,吻了他的手好多下。
“宝宝,崽崽,小男朋友......”
“你已经睡了很久了,醒来看看我,好么?”
路宁最喜欢他用温柔低哑的声音叫他,他很喜欢霍脩竹叫他的昵称。
可现在不管怎么叫,霍脩竹的声音再怎么好听,路宁都醒不过来。
霍脩竹的胸腔狠狠起伏了好几下,别过头去,眼尾又红了起来。
敲门声响起。
金彪手里提着早餐。
“爷,先吃点东西吧。”
霍脩竹没说话。
金彪把早餐都摆好,走到床前,手按在霍脩竹的肩膀上说:“要是崽崽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身体,肯定会心疼的,你已经一夜没睡了。”
霍脩竹疲于应付,又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
每次他不好好准时吃饭,路宁都会生气。
霍脩竹将路宁的手拉到唇边,像是在耍赖:“崽崽,你要是不醒,我就不吃饭了。”
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动作。
金彪摇摇头,劝道:“吃吧,起码吃两口也好。”
霍脩竹只问他:“柏川怎么样了?”
金彪说:“昨晚醒了一次,没过多久又睡下了。失血过多,凌峰守着他呢。”
再抬眼,霍脩竹的眼神有些狠厉和阴冷:“一个也别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