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路宁刚刚看完一本专业书。
这会儿才八点，他站在窗户边上，这里只能看见后花园，看不见前面。
他又披着外套，站到门口把门开得大大的。
路过的护士小姐姐看见他坐在长椅上，捂着嘴笑：“路宁，又在等你男朋友啊。”
路宁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路宁等人的时候很专心，他要在霍脩竹出电梯的一瞬间就看见人。
他把双手乖乖地放在自己的膝头，看着那条空空的走廊。
病房里的时针转了很多圈，路宁脑袋靠在椅背上歪来歪去，显然是有些困倦的。
“叮”地一声，路宁被这声音激得击退困意，饱含期待地朝电梯口看去。
外头飘了点细雨，霍脩竹风尘仆仆赶来。
走廊尽头，路宁瘦小模糊的身影映入眼底。
再没有比路宁还要乖巧的小孩了，他端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
病号服外面套着一件驼色的大衣，看起来小小一个。
霍脩竹开始跑起来，还没沉下来的呼吸又快速喘起来，直到路宁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小霍哥！”
看清朝自己跑来的人，路宁眼睛都亮了起来，脚下踩着软软的拖鞋跑过去。
霍脩竹胸口酸涩，说道：“别跑，小心摔了。”
路宁跑了两步后很听话地停了下来，慢慢走过去。
须臾间，霍脩竹将路宁抱在怀里，手扣在他的腰上。
路宁闻到他身上带进医院的水汽，仰起头问：“外面下雨了吗？”
霍脩竹将大衣打开，将人揽进怀里，在路宁头顶的发旋深深吻了一下。
“嗯，下了点小雨。”
霍脩竹把路宁塞进被子里，伸手去摸他的脚，摸到是热的，在他脚底挠了一下。
路宁用脚打了他的手心，把头埋进被子里。
霍脩竹换下湿了的衣服，拿着睡衣进去洗澡。
路宁看着他挂起来的大衣发呆。
为什么小霍哥下雨不打伞呢，真是毛躁。
路宁侧着身，手掌撑着脸，笑意盈盈地听着霍脩竹洗澡的声音。
今天他终于等到小霍哥了。
没有睡着。
自己真是太厉害了。
霍脩竹洗好澡出来的时候，路宁还在看他。
眼神跟长在他身上一样。
霍脩竹进卫生间把吹风机拿到床头吹头发，避免他家小孩儿看不见他。
路宁趴在床头看他，热风从霍脩竹的发间穿过，将他的发丝吹得乱糟糟地。
路宁伸手捏了一撮，笑得很开心。
霍脩竹拿着风筒往路宁的脸上吹，路宁立马放手，将手挡在自己面前。
人在手的后面咯咯笑。
好久没有和小霍哥待在一起了，他觉得这样的时刻很难得。
霍脩竹把吹风机顺手放在床头，伸手去挠他的下巴。
“下次别坐在外面等，冷。”
路宁扬起脑袋，被摸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可是我想你一出电梯就看见我。”
霍脩竹往路宁的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水，方便他半夜醒来的时候喝。
两人在床上拥抱，霍脩竹把路宁紧紧地抱在怀里，问他：“今天有乖乖听柏医生的话吗？”
路宁点头：“当然啦，我很听话的。”
除了今天晚上为了等你，偷偷冲了一杯咖啡喝。
霍脩竹抚摸着路宁的头发，软软顺顺的，这个月没来得及帮他剪，有些长了。
头发盖住了路宁的耳朵。
霍脩竹把他的头发别到耳后去，露出洁白泛着点儿粉的耳廓。
他很喜欢揉捏路宁的耳垂。
路宁问他：“柏医生说，手术的时候要把我的头发剃了，是真的吗？”
霍脩竹亲他的额头：“剃了你也是最好看的小光头。”
路宁哼了一声。
心想光头哪里有好看的。
他说：“那你也给我买个好看的帽子，不要刘奕珉那种的。”
他不喜欢黑色。
最好是淡黄色的，上面绣有海星的。
霍脩竹顺从他：“好，不要他那种的。”
路宁坐起来，越过霍脩竹的身体打开床头柜子里的书包。
他把东西拿出来，在霍脩竹眼前晃啊晃。
霍脩竹一把将人抱回自己怀里，两颗心脏隔着胸腔，心跳频率却出奇一致。
霍脩竹压着声音问他：“你问宁虚要的？”
路宁摇摇头说：“不是，前两天他自己给我的。”
这两天他没事就把小海星拿出来看，绒面已经变得有些旧了。
他想不起来关于这个海星的任何记忆。
但是记得当初小霍哥跟他说起这个信物的时候，脸上的眷恋。
关于和霍脩竹小时候的记忆，他希望全都要想起来。
就算剃光头也没事。
霍脩竹翻了个身，把小男朋友压在身下，病房这会儿只留下一盏床头小夜灯。
他垂眸看去，路宁的头发柔顺地散在枕头上，嘴唇红润，手里攥着那个海星挂件。
“你是星星孤儿院最勇敢的小朋友。”
所以，不要怕。
手术一定会成功。
路宁伸手勾着霍脩竹的脖子：“你才是。”
霍脩竹笑起来：“好吧，那我们并列第一。”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路宁的耳边，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路宁的腿缠上他，霍脩竹的这个吻绵柔悠长。
和往常不太一样。
霍脩竹贴着路宁的额头：“等你从手术台上下来，我给你一个奖励好不好？”
路宁很感兴趣：“什么奖励？”
霍脩竹不肯说了，“要保持神秘。”
路宁去掰他的嘴巴，霍脩竹还是不说。
路宁又讨好地去吻他，舔他的手心。
霍脩竹不为所动，下巴抵在他的头顶：“我的奖励，只给勇敢的崽崽，你要加油。”
路宁哼了一声，用屁股对着他。
“不说就算了，我睡觉了。”
霍脩竹贴上去，手臂穿过他的腰，从背后亲他的耳垂。
“晚安，宝贝。”
路宁转过身来，也去亲他。
晚安吻还是要有的。
他环着霍脩竹的腰，决定原谅他的男朋友不告诉自己奖励到底是什么的事情。
自己是个很大度的恋人，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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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霍脩竹醒来了，路宁的四肢都箍在他身上。
他的小男朋友像一只小章鱼，霍脩竹心想，要是路宁有很多触须，这些触须都会紧紧扒着自己的身体。
被子里都是路宁身上的味道，霍脩竹手揽着路宁的肩膀，没有急着起来。
一只手臂垫在脑袋底下，静静听着身边小男朋友平缓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