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田野上，一个低矮的窑洞藏在高过人的草丛里。
草丛中有一条小路，高过人的草被踩得东倒西歪。
凌城将几人挡在身后，“我去看看，你们别动。”
他的手放在腰侧，随时准备掏枪。
窑洞中漆黑一片，凌城拿起手机电筒一晃，里头果然躺着个什么东西，小小一团。
一阵风卷了过来，洞里发出悠长空灵的声响，在安静的田野上格外渗人。
小丫和超超尖叫着捂住耳朵：“鬼，是鬼。”
他们刚刚听见的就是这个声音，又尖又长，可吓人了。
女人拉住阿晨：“老弟，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个窑洞怪吓人的咧。”
这一片之前住着不少人，窑洞也多，加上周围都是荒地，很多人都不敢靠近。
阿晨在超超的背上拍了一下说道：“大姐，我朋友是警察，您别害怕。”
凌城小心翼翼往里走，灯光在地上那一团上一照。
他的头皮和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地上躺着的是一个人。
看那身型。
是个孩子。
穿着一件粉色棉衣，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
他往后看了一眼，声音压得很低：“晨晨，先让这大姐把孩子带回去。”
阿晨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信息。
这个窑洞里，真的有让人害怕的东西。
“大姐，您先带孩子回去，我们留下来看看。”
女人牵起超超就赶紧离开了，她也觉得渗人。
阿晨伸手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外套，抬脚往里走。
“凌城，里面有什么？”
凌城听见他的脚步声，走了出来，他拉起阿晨的手将人调转了方向。
“晨晨，别看。”
凌城打了个电话，窑洞里有一具女童尸体。让人赶紧过来。
阿晨好几次都想回头看，最后被凌城按在怀里。
“别看，晨晨。”
阿晨心里有些触动，自己什么没见过。
可凌城把他好好地护在怀里的样子，让他不忍心拒绝。
警笛声飞速驰近，有警车开进了荒野。
蓝红警灯将这片天空点亮。
荒野被警戒线迅速封锁，凌城不管不顾把阿晨塞进一辆警车里，不知道从哪里打劫来一杯红糖水，往阿晨的怀里一塞。
“你在车里别出来，我让金彪给你买了点吃的，他就快到了。”
阿晨坐在车里，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实习民警，面容青涩。
阿晨把车窗降下来，凌城正在配合做笔录，有一部分警察已经去往两个孩子的家里。
警戒线外站满了村民，都在讨论窑洞里死的到底是谁。
凌城站在那儿，一双眉毛常年都是紧紧皱起来的，脸色沉沉。
从临县紧急调来的法医走到凌城身前，叫了声凌队长。
凌城叉着腰，高挑流畅的身形在一众警察里相当出众。
“直接说吧。”
法医脱下手套：“初步判断死了有一个月了，具体时间还得回去解剖化验。”
女童死亡时间是在冬天，因为天气原因，皮肤和组织腐烂程度不算高，还能通过技术辨别出生前样貌。
痕检员手里的照相机一直闪着灯，技术侦查员忙着收集窑洞里的脚印等物证。
荒野里的天空黑暗，远处的高山层层叠叠。
阿晨喝了一口红糖水问：“死者身份能确认吗？”
副驾驶上的小民警说：“派出所并没有收到失踪报案，估计还得排查，可是，如果不是本地的孩子，怎么会死在这儿？”
阿晨眉心一跳，双手扒在窗口大声喊他：“凌城。”
凌城听见声音朝他走过来。
“怎么了？”
阿晨突然间觉得胸口发闷，他说：“会不会是……陈茜茜。”
凌城手撑着车身。
女孩儿，五六岁，死亡地点。
对上了。
之前他们并没有陈茜茜的照片，所以一直找不到人。
“快，去陈家，把陈祖金叫来，认尸。”
“是！”
十分钟后，陈祖金被两个警察带过来。
他揣着手说：“警察同志。”
陈祖金是陈兰的表舅，已经五十多岁了。
“过来，看看认不认识。”
陈祖金颤颤巍巍走过去，白布一掀开，他就尖叫着瘫坐在地。
阿晨和凌城对视一眼。
果然是陈茜茜。
“茜茜，你怎么就……就死了啊？”
陈祖金坐在地上大哭，整个人都在发抖。
阿晨在车里给霍脩竹打了电话，告知陈兰女儿已死的事实。
在来之前阿晨就查到了，陈兰偷了公司的资料，至于她把这些资料用在哪里，都不能对质了。
陈兰和阿晨共事时间已有七八年时间，可以说陈兰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很有数。
陈兰绝对不会主动出卖寻宁。
这一点霍脩竹也知道。
能要挟到陈兰的只有她的女儿陈茜茜。
可陈茜茜怎么会死在这里？
这个镇上几十年来都没有发生过这么重大的刑事案件。
霍脩竹站在医院的走廊的尽头：“查清楚是谁干的，给陈兰一个交代。我这边已经基本锁定了霍啸现在的藏身之处。”
“好。”
现在寻宁的损失基本止住了，泄露机密的人基本已经可以锁定在陈兰身上。
而陈兰之所以背叛寻宁，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有人利用了她唯一的女儿来要挟她。
事情逐渐明朗，霍脩竹突然想起当年霍丘决去世前跟他说的一句话。
“霍丘明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愚蠢， 他会为了达到目的，使尽各种手段。”
这样的人没有原则，没有下限。
他连自己的儿女和父亲都能拿来当做自己的垫脚石。
他比霍脩竹想象中还要难对付。
关进监狱都还能在狱警的眼皮子底下逃狱。
荒野上，警戒线里的民警们终于忙完，开着车准备撤了。
这会儿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阿晨抱着凌城的外套，手里的红糖水已经喝完了。
凌城把车门打开：“晨晨，下来。”
阿晨点下头，跟副驾驶上的小民警打了声招呼就下去了。
凌城看了一眼那小民警，眼神还黏着他家晨晨呢。
看什么看。
还没来得及警告那个小民警，怀里就扑进来个人。
阿晨坐久了有些腿麻，整个人往他怀里扑过去。
凌城伸手把他抱住。
阿晨抱着他的腰仰起头来：“我，我脚麻了。”
凌城低低地笑了一下，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人带起来。
“能站起来吗？”
阿晨手掩着嘴咳了一声：“能。”
可凌城还是没放开他，手扶在他的后腰上。
“很晚了，咱们先回旅馆休息。”
他抬起警戒线，等阿晨弯着腰走出去才跟在后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