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被阿云和霍脩竹狠狠踹开的,路宁正侧躺在阿清肚子上。
两人这会儿都已经陷入了昏迷,霍脩竹跪在地上,双手从路宁的腋下处将他捞回自己怀里,发出的声音带着自己也没意识到的颤抖和恐惧。
他抱着毫无意识,双手低垂的路宁,声音又哑又轻:“宁崽,快醒醒。”
他不停抚摸着路宁后脑勺,一下又一下,揉得很用力,像是要把这个不听话的小孩儿弄醒。
凌城双手一拍大腿:“快把他们弄出去啊,这里头都没氧了,快快快。”
霍脩竹将怀里的路宁抱得远了些,一只手穿过他的膝盖窝,将人横抱起来,路宁的脑袋靠在他怀里。
他一步当先走在最前面,阿云则背着阿清走在他后面。
阿晨这边和凌城取得联络,在中控台将房间灯光全部打开,霍脩竹急于知道路宁的情况,他用手护着路宁的后脑,将人又轻又慢地放在那个环形沙发上。
“宁崽,醒醒。”
他用手拍了拍路宁的脸,沙发上的路宁没有半点儿反应,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娃娃。
凌城叉着腰说:“都他妈散开点儿,让他们俩吸点儿氧。”
吸氧。
霍脩竹盯着路宁那薄薄的胸膛,路宁的心脏在缓慢跳动,一下又一下。
只要给他渡氧,是不是就没事了。
半秒后,霍脩竹深吸一口气,用手将路宁的嘴巴捏开,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他将刚刚缓存在嘴里的气体吹进路宁嘴里,感受着路宁有些干燥却和想象中一样柔软的嘴唇。
他的动作认真又虔诚,没有半点色欲。
一口气输完,路宁还是没醒,霍脩竹半跪在他身边,干净熨烫过的西装此时已经又皱又脏,平时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也稍显凌乱。
霍脩竹就这么跪着,给路宁渡了好几口气。
他嘴唇上的温度交换到了路宁嘴上,刚刚还稍显苍白的唇这会儿已经染上了一点血色,霍脩竹似是得到回馈,又猛地吸了一大口。
干燥、闷热、喘不上气。
这是路宁的感受,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要挂了,心跳越来越慢,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被锁在一个暗无天日、只能装得下他一个人的黑箱子里。
不管他怎么挣扎,他都不可能逃得出去。
可就在他想要放弃的一瞬间,箱子被打开了。
新鲜的空气裹挟着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一起搅进来,路宁得以获救,他从箱子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手腕,闭着眼睛沉浸在这迷人的薄荷清香中。
胸闷的感觉随着清香钻进鼻腔,而后被肺吸收。
剧烈的身体反应让他忍不住想要继续,继续吸食那救了他命的气体。
他的舌头动了一下,霍脩竹贴在他嘴唇上的嘴唇猛地一僵,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没等他回过神来,沙发上极度缺氧的小孩想要索取更多,他发出轻轻的呼吸声,将粉红的舌头探进了霍脩竹的口腔,在他的口腔不老实的左右搅着。
霍修竹双手捧住路宁的脸颊,将他脸上的肉都挤到一起,将嘴唇从他的脸上挪走。
路宁就像是失去了玩具的小学生,嘴巴眉毛都皱在一起。
听着他鼻子发出均匀的喘息声,霍脩竹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指尖因为紧张还有些发麻。
他一下又一下摩挲着路宁的睫毛,低声呼唤他回来:“宁崽,宁崽,快醒醒。”
路宁豁然睁开双眼,猛地吸了几口空气,压着胸口咳了几声。
他侧过脸,看见了有些狼狈的霍脩竹,声音很虚弱:“小霍哥。”
霍脩竹表情很不自然地看了一眼他的嘴唇,咳了一声后说道:“没事了啊,等会儿小霍哥带你去医院。”
阿清身体素质比路宁好,早就醒过来了,以至于在场包括阿晨、肖苟、双胞胎、金彪和凌城和一众特警,都看到了霍脩竹给路宁渡气的全过程。
现场陷入一种无声的好奇中,凌城则是咂咂嘴,调笑道:“虽然他们醒过来了,但还是得送医院吸氧,最好再做个全面检查,看看有没有吸入有害气体。”
霍脩竹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表情,弯下身将路宁抱在怀里,冷冷丢下一句:“还不赶紧。”
寻宁小分队三人面面相觑,知道霍脩竹是生气了。
阿晨将眼镜取下来,揉了揉自己眉心,说道:“都怪我没有提前做好山庄的摸排。”
他看着那个隐蔽的地下室,想要回头去看看。
脚步迈出去的一瞬间,就被人拦腰扛了起来。
凌城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晨晨,咱们先回去再说,这事儿不怪你。”
阿晨双手在空中挥舞,生气地捶了一下他的后背:“凌城,你放我下去。”
凌城摸了一把自己的寸头,大步朝外走:“不、放。”
阿晨没办法,软着声音说:“你肩膀上的骨头好硬,硌得我肚子疼。”
凌城果然停了下来,双手抱着阿晨的腰,将人放下来,下一秒就要去撩他的衣服:“哪里疼了,给我看看。”
阿晨将他的手推开:“这么多人,看什么看,走了。”
凌城看了一眼周围,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早就走到前面去了,哪里有人啊。
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寸头,边追边说:“晨晨,你让我看看,硌到哪儿了啊?”
阿晨耳尖泛起了粉红色,暗骂了他一句,赶紧加快步子,到后来索性跑了起来。
路宁意识已经清醒了,可是整个人还是很萎靡,神情恹恹的样子,也没有说话。
霍脩竹将人抱上车,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他身上,眼神温柔:“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到医院了我再叫你。”
路宁小声地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霍脩竹坐在他身边,从后视镜给金彪使了个眼神:开车。
路宁没有再醒来,是霍脩竹亲自把人抱进病房的。
全程都板着一张脸。
夜已深,霍脩竹坐在床前,看着氧气面罩下这张苍白的小脸。
病房里只有嘀嘀嘀的仪器声和路宁轻微呼吸声。
他的手背扎了针,长期都没什么温度的双手变得更加寒冷。
从知道路宁出事到现在陪在路宁身边的一个小时里,霍脩竹觉得自己的心被悬起来又扔下去,反复了好几次。
他单穿着一件衬衫,刚刚披在路宁身上的西装外套被挂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