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有丈高,林珝再能蹦跶也不可能蹦跶得进来。所以从一开始太上皇就认为林珝有帮手在宫里。

  除了他自己和莱来,太上皇怀疑了所有人,然而这个帮凶却始终不见踪迹。越是找不到人,太上皇就越是一门心思的扑在这上面。他连让人多研究一下引雷装置和迷踪阵的想法都忘了。

  除了太上皇外,启恒和皇后也就大明宫遭雷劈这个事进行过深谈。虽然大明宫走水有些严重,但也不是将所有的东西都付诸灰烬了。哪怕太上皇没有明说,二人也知道这起子天雷横劈大明宫是人为事件。再结合当日的情况,俩口子得出了一个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

  是林珝!

  那么问题来了,她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又是怎么办到的呢?

  是江湖豪客?是能人异士?还是太妃故旧?

  哦,这里的太妃说的是林珝的生母。等将来林珝认祖归宗了,不管她生母是死了还是活着都会被追封为太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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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启恒帝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才子佳人话本上时,皇后连忙伸出手将启恒帝的脑袋扶正。

  一边让启恒帝直视她,一边非常认真严肃的问道:“有那么个人不但能随意进出皇宫,还在大明宫的金顶上布置机关,你就没点别的想法吗?”收收心,别见天的爱恨情仇个没完没了了。

  “...有用吗?”今儿能横劈大明宫,明儿就能竖劈了他们。只是太上皇都没查出人来,他们着急上火有啥用。最重要的是,“父皇和皇妹正闹别扭呢。帮着父皇,那是不悌。帮着皇妹,又是不孝。咱们做兄嫂的,还是别掺合了。”

  “...你说的对。”皇后张了张嘴,最后竟然让宫女将皇子皇女抱过来:“这两日有些忙,也没顾得上孩子们。”

  虽然这一家子的血统不是很好,可皇后觉得她还可以再努力一下的。

  ~

  宝玉挨打这个事,不光有薛蟠的影子还有贾环的功劳。

  荣国府这个地方消息传得最快,有人说是因为薛蟠吃醋那个戏子只和宝玉好不跟他好,他才将这事吵嚷开,最后却叫忠顺王府的人抓到把柄。还说是贾环在贾政耳边说宝玉奸/淫金钏,金钏才羞愤自尽的。

  然不管是哪个导火索吧,在众人看来宝玉这顿打都跑不了这二人的‘功劳’。旁人倒罢了,薛家却是尴尬的不要不要的,宝钗更是一直住在家里没回园子。

  史湘云这次来荣国府,到没像往常那般多住几日,见府里气氛诡异,只呆五日便离开了。

  史湘云给林珝打一张欠条,还说起了那银子于她来说帮了多大的忙。

  她叔叔婶子原本是想要给她与卫家大郎定情的,若不是她用银子各处打点知道了些卫家的事,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

  有些亲事瞧着极好,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远的不说,只说贾家吧。

  光看门第,嫁给贾蓉是不是极好的亲事?嫁给贾琏是不是也可以?可知根知底的人又有哪个不知道这俩人是什么货色,贾家是什么糟心人家的。

  卫家这门亲事...不提也罢。

  林珝倒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人类的感激经不起考验。

  如果新的亲事过得不好,史湘云肯定会后悔推掉卫家这门亲事,随后又会怨她多事的‘借’了她银子。

  人类的本性里,就带着推功诿过。能压抑本性的人类,林珝见过,却不多。

  但那人肯定不是史湘云。

  ……

  五月十七,宜出行。

  在拖了半个月之久后,贾珍到底还是带着家丁妾室上路了。

  初二圣旨下来后,贾珍便想要寻林珝求个情,然而林珝却没见贾珍而是直接让叶嬷嬷将贾珍打发了。

  初先是与薛蟠等人吃酒,夜里回了宁国府又拉上几个‘近身侍候’的小厮大醉了一场,满心想的都是丁忧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初四分完家,也让他没了丁忧的机会。正想多番活动一下时,贾敬难得父爱爆发的给贾珍一个提点。

  初一,清虚观,你是不是安排了什么人?出京吧,也许还能有个活路。

  贾敬除了尽一回做老子的最后责任外,也是不想再叫贾珍去打扰林珝了。然而只这么一句话,贾珍就明白他这道堪称流放的圣旨可能不单单是因为恶心了林珝。

  叫心腹去寻人,发现并未寻到人,贾珍也就彻底消停了。

  既然不得不去赴任了,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去赴任了。

  继室肯定是不带的,儿媳妇却是必须要带走的,至于府里的那些妾室姨娘和清俊小厮...挑合心思的带。

  对了,旁人都可以不带,尤氏那对姐妹花却必须带走。

  想到这里,贾珍就直接带着人去了小花枝巷子。

  尤家姐妹是没什么门路和眼见的小姑娘,她们压根不知道这么一道授官圣旨堪比流放。在贾珍的忽悠中,两人都做起了山高皇帝远,猴子称霸王的美梦。

  尤老娘不是很想去,可她不去又无以为生,便也只能跟着闺女们一块了。

  对了,尤二姐和尤姐让人采买了好些个正红料子,姐妹俩决定一出京城就给贾珍做正室奶奶。

  反正她们都姓尤~

  相较于尤氏姐妹,宁国府的尤氏在听贾珍说不带自己出门时,都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好在理智尚存的没表现出欢喜来。怕自己笑出来,尤氏立即一脸不舍和不放心的去给贾珍打点行李。一直到出了屋子躲进官房里尤氏才咬着帕子疯狂大笑。

  等从官房出来,尤氏眼角还有笑出来的眼泪呢。

  继室想不带就不带,但儿媳妇却不是你想带走能就能带走的。

  在再一次被儿媳妇重点侍候了一回后,贾珍一边让人给他上药,一边不得不放弃将身怀有孕的儿媳妇一并打包带走的主意。

  身上被鞭子抽得都没一块好肉了,他疼得都快满地打滚了,夏氏竟然还能一副鬼上身的‘晕’过去。

  不光晕过去了,他们还请了太医来。那太医一来就说什么劳累过度,需要静养。

  妈的,这娘们也太悍了。

  抛开最想带走的儿媳妇,其他人也就那么回事了。

  十六日,贾珍去荣国府道别,贾母等人正经说了一回出行安全的客套话。贾珍去的时候,林珝没在府中,到也免了一场尴尬。

  十七一早,宁国府中门大开,恭送贾赦一行赴任。荣国府这边贾琏也带着几个兄弟过去相送了。

  对了,宝玉没来。

  因为之前那顿打,贾政是下了狠手的,所以这会儿宝玉也才勉强起身罢了。

  不过他素来是个薄情寡义的,像贾珍这样的中年大叔,还真不在宝玉上心的范围内。

  到了五月底,身上的伤虽未全好,却也不影响什么了。只是因挨了打,宝玉越发不愿出园子了。原就只剩下分疼也要装出七分来,旁人或知或不知,到也由着他在园子里混玩。

  外面风急雨大,巨浪滔天,荣国府的大观园里却是一派岁月静好。宫里,太上皇到底还是没叫罪已诏而是将甄太妃舍了出来。

  越老疑心越重,越老越在乎人言的太上皇可不想临了再丢这么一回人,于是他又想到当晚甄贵太妃也在大明宫,而当时甄太妃还哄着他答应了几件事……

  那几件事,朕可以答应你,但做为交换这个锅就你替朕来背吧。

  甄氏听到她蛊惑君王才有天雷示警时,两宫太后训戒她的懿旨都已经下来了。

  不光如此,太上皇还特意上了早朝对着满朝文武进行了并不深刻的检讨。

  ‘若非天雷示警,朕险些听信谗言。苍天垂爱朕心感之,百姓理应同庆……’

  太上皇这个缺德糟老头子先将锅推给了甄氏,随即又给自己贴了一回金,最后更是嘴巴一张一合的免了京城直隶等地的赋税。

  左等没等到罪已诏,右等还是没等到罪已诏的林珝为了第一时间掌握流言走势以及不叫热度褪却的煽风点火,可是天两头的顶着五六月份的大太阳往外跑。没想到就等来了这个,当即心塞的就捂住了心口。

  好气哦!

  林珝气得来回度步,最后更是来到了潇湘馆那一片竹林中,一副气坏模样的拿着东西抽打竹子。

  等将叶嬷嬷和挖笋小妹格兰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后,林珝才扭头看向叶嬷嬷,“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嬷嬷倒抽一口凉气,连忙追问林珝还要怎样。

  林珝冷笑,“一次是上天示警,那二次,次呢?我就不信他总能找到人背锅。”

  说完这话,林珝就越过叶嬷嬷回了屋子。

  叶嬷嬷/格兰:“……”

  不是她们想的那样吧。

  隶属于两个机构的叶嬷嬷和格兰在林珝这么气急败坏的发泄完后,第一时间将这边的情况传了出去。

  然后二人一边不动声色的盯着林珝,想要顺藤摸瓜的找到跟林珝联系的人,一边又觉得林珝这是虚晃一招。

  有这种感觉的主要是叶嬷嬷。

  她在林珝身边八年,虽说仍旧不是很了解这小幺蛾子精,但也不是全无认知的。在叶嬷嬷看来,林珝明知道太上皇等人都在找她在宫里的人手,这时候不将人藏得更深又怎么可能因一时之气就将人暴露出去呢。

  所以她有七分笃定林珝就是在故意用这种方法折腾人玩。

  可你却不敢跟她赌!

  林珝这一番作态,不光叶嬷嬷等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连宫里的太上皇和启恒帝也都分出更多的心思在林珝身上。

  气氛都烘托到这种程度了,不做点什么确实不太好。

  然而林珝就不是真正的人类思维,她见气氛什么的都烘托起来了,先是隔了几天,然后对叶嬷嬷露出一个得逞得意笑容,之后又学着五月初那会儿眼巴巴的看天,一副祈雨样。

  等到真的下雨了,林珝却让丫头在离竹林极近的廊子下摆了茶具桌椅,一边拿什么竹露泡茶一边跟叶嬷嬷说解冤家宜解不宜结。

  本姑娘想了想,还是以和为贵了。

  叶嬷嬷/格兰:“……”

  想到宫里宫外,枕戈备战了多日的众人,在听到林珝这么说的叶嬷嬷和格兰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了一句话:

  你丫个畜生!

  就在这时,紫鹃过来了。

  该发月钱和份例了,她来问林珝新来的格兰算哪一档?

  林珝一听这话,连忙对紫鹃摆手,“她之前说得可好听了。只要我买下她,她就做牛做马的报答我。月钱什么的就都免了吧,给她口吃的就行了。”

  “…啊!”紫鹃闻言,目瞪口呆的看向林珝,随即一脸同情的看向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