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佩多早在天镜里开始教导炎真的时候就被气走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 这家伙是真的敢啊。

  他一开始还想质问对方,是不是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没想到天镜里笑眯眯地答:“嗯?我觉得小真他很有潜力噢!”

  斯佩多:……

  “你这样说,不怕我直接杀了他吗?”

  “不会的啦, ”天镜里答得也很干脆,“你毕竟不是那种人嘛。”

  斯佩多有一万句话想要骂她, 但是最终却觉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各凭本事吧。”他说完就要离开。

  但是天镜里却不知好歹地拉住了他的手。

  斯佩多:?

  天镜里笑嘻嘻:“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啦, 你不要这么生气的样子嘛。”

  你也知道认识了这么多年啊!

  斯佩多有点破防。

  但是他想了想, 还是对天镜里露出一个有点扭曲的笑容来。

  天镜里:……

  她目送着斯佩多走了。

  有了好朋友川平的帮助, 天镜里顺顺利利地把炎真的特训任务做了下去。

  直到大概是月余之后,她的小弟子太宰打电话给她。

  “你们的社长想见我?”

  天镜里的声音里充满着困惑, 即便是太宰没有看见那边的画面,也能想象出她歪着头不解的样子。

  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明朗起来, 满是笑意地说:“镜里老师啊,不是说人类会忘记神明吗?怎么到了社长这里却反过来了?”

  天镜里纳闷道:“我想有可能是异能力在影响吧,但是也不一定……”

  她顿了顿。

  “但是你们的社长,我真的有见过他嘛?”

  福泽谕吉觉得自己是见过的。

  天镜里过来的时候,他正好坐在咖啡厅的窗畔。

  “你好呀福泽社长。”天镜里背着一个小包,飞快地跑过来, “不知道太宰这段时间工作得还算认真吗?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呢!”

  太宰笑眯眯地跟在她后面,语气夸张地说:“镜里老师这话说得可真是伤人啊。我工作可是非常努力的, 侦探社的大家都非常认可呢。”

  福泽看着太宰乖巧的样子,感到有些微妙。不过他倒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拆他的台, 因此只是简单地点评:“大家都相处得很融洽。”

  “那可真是太好啦。”天镜里笑起来,坐到了福泽的对面。太宰就坐在他旁边。

  另一边是福泽和乱步。

  太宰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说了一句:“这个样子, 看起来好像是在相亲呢。”

  “像是那种带着孩子的单身父母。”

  福泽被吓了一跳, 杯子里的茶晃了晃, 差点露出来。

  就连乱步也诧异地看着他。

  只有天镜里笑眯眯地,像是根本不被太宰的话影响一般。

  “不要乱开玩笑嘛,小治。”她撑着脸,语气平常,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被影响。也就在这种时候,这家伙显示出了一点岁月积淀下的沉稳与从容。

  太宰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没说什么。

  天镜里问:“我听小治说,福泽社长曾经见过我。不知道您是在指什么呢?”

  福泽谕吉的表情有些奇怪。

  他思考了一下,说:“我想,您应该不是人类吧?”

  天镜里并不惊讶:“嗯……对。”

  福泽说:“我曾经见过您的画像。”

  天镜里:“嗯?”

  她没听懂。

  “我的画像?”天镜里说,“那应该就是巧合啦,因为我的画像是

  不会被留下来的。”

  福泽惯来冷静的脸上出现些许无奈。

  “我想在这点上,您可能太过武断了。”

  福泽是在很小的时候见到天镜里的。

  那时他的祖父刚刚去世,大家整理遗物的时候翻出来一张画像,上面的人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打扮成神明的样子。

  那是即便是当时的画风也能看出来的美丽。

  大家因此调侃祖父,直到一个远方的大伯见到了,解释说这并不是什么祖父思念的女子,而是他们在家乡曾经供奉过的神明。

  天镜里有些诧异。

  “我的信徒……?”她有些没有听明白,愣愣地说,“可是,我从很久之前起,就没有什么信徒了啊。”

  “呜哇,听起来好可怜。”乱步说。

  天镜里点点头:“对啊对啊,所以说嘛!如果在当时有我的信徒的话,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忽略的!”

  她激动地补充道:“更不会不认识福泽社长啦。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从出生到死亡一路护航,致力让我的每一位信徒都感受到……母亲一般的温暖!”

  ……

  大家都沉默了。

  “原来是这样。”福泽说,“但是这画像,应该确实是……”

  天镜里歪头:“所以画像长什么样?”

  福泽说:“没有。那幅画像已经辗转间遗失了。”

  天镜里并不奇怪。

  “那你肯定是记错啦。”

  福泽也只好这样说。

  等到天镜里和太宰一起离开了,乱步才抬起头看向自家的监护人。

  “被否认了呢。社长。”

  福泽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乱步伸了个懒腰,然后用他惯常的那种、慢吞吞的语气说:“看起来是在撒谎。但是社长……”

  他说:“这到底有什么必要呢?”

  福泽说:“我能够这么确定,并不是因为那画像,而是在祖父去世后,我曾经在晚上看到刚才的那位……天镜里小姐出现在祖父的棺椁面前。”

  “她那时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因此我才记到了现在。”

  “是这样啊。”乱步说,“那需要我调查吗?”

  “……不,不用了。”福泽说,“既然她自己也不想提,那就让这件事情过去吧。”

  “好~”乱步点点头,然后趴在了桌子上。他低头时,目光在桌底的幽光上一扫而过。

  太宰这边已经拉着天镜里出了门。

  天镜里语气开怀:“太好啦,小治,福泽社长说他很欣赏你呢!”

  福泽社长他倒没有这么说。

  太宰抽了抽嘴角,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来。

  “老师想吃什么?我请客。”

  天镜里说:“我、我请客吧!你才工作,怎么能用你的钱呢。”

  她真的是有点朴实的家长心态在身上的。

  太宰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莞尔道:“您忘了吗,我在很久之前就工作了。而且……请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天镜里就很感动。

  她眼泪汪汪地说:“小治,你长大了!”

  太宰笑眯眯地接受了天镜里的夸奖,却听她又说:“不过下次不可以乱说话啦。”

  太宰问:“指什么?”

  “就是……单亲父母的什么的。”

  太宰突然大笑起来。

  “难道不是吗?老师你确实单身很久了吧。而且对方还是个人类。”

  “并不是因为感情破碎……而是生死离别,这种情况下会比一般的情况更加深刻吗?”

  天镜里的手指缩了一下。

  “

  也没有吧……怎么说呢……嗯。”她思考着,朝太宰笑,“我想得还是挺开的啦!”

  “对了对了!”天镜里说,“这次来看你,我还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太宰疑惑地歪了歪头,却看见天镜里从大楼门口的犄角疙瘩里,掏出了一个眼熟的小推车。

  太宰:?

  “这辆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镜里捂嘴笑:“好奇怪的问题呀,当然是我带过来的啦!”

  不,重点就是你为什么会把这个东西带过来吧!

  太宰来到横滨后,第一次失去了表情管理。天镜里可不会给他挣扎的机会,笑得一脸幸福地拉着他。

  “好啦,咱们师徒两个人也好久都没有一起出过摊了吧!这次我特地到横滨来,大家都没有带上,就是为了和小治你交流感情的……”

  她黏黏糊糊地说着自己的伟大计划,全然没有注意到太宰渐渐变得奇怪的脸色。

  “总之,我已经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摆摊地段……!”

  “而且那里我有熟人,全都打点好了,不会被赶出来的!”

  真的吗?

  太宰对于天镜里这种到处都要摆摊的爱好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听着监听器里传来的福泽与乱步的对话,他还是决定要好好地套一套自己这位老师的话。

  这么多年,一点事情都没有挖出来……!太宰已经受够了!

  就这样,满腹心事的太宰带着天镜里在横滨逛了一圈。等到傍晚,他就直接被天镜里拉到了港口黑手党大门口——

  开始摆摊。

  这个时候正好是港口黑手党的员工们下班的时候。

  首领森鸥外难得处理完了手上的事务,突然看到了天镜里发过来的消息,于是眼含笑意地对前来述职的干部中也说:“中也君,不如一起下班吧。”

  中也有些诧异,不过他当然不会拒绝首领的邀请,抿了抿唇恭敬地说:“是。”

  森鸥外有些无奈,有的时候他也会暗自拿中也和太宰对比。

  当然对比的结果也是动态的。

  两个人一个异能走了下去,却看见大家全都聚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森鸥外有些意外。

  他以为天镜里来了这些属下们应该会挺高兴的。

  毕竟她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但是为什么——

  竟然连武器都掏出来了。

  森鸥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抬头看向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