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不见，卞格依然风华正茂，全身洋溢的青春的气息，一见颜序，便像牛皮糖那样粘上来，一脸兴奋地说：“又见面了，颜教授。”
颜序表面冷静地强调：“是副教授。”心里却波涛汹涌。
两个不相干的，居住地相距甚远的人，在短短八天内偶遇两次的概率是多少？
虽然Z大的学生常来这个吃喝玩乐一体化游艺城，可这里有这么多项目，每个项目都有不少人，偏偏卞格就来玩射击，正好被系统分配过来。
如果这也叫偶然的话， 颜序愿意用一生钻研偶然性。
高成本有点担心同系统分配来的玩不来，见到卞格后便放心了：“哎，卞格你认识颜序哥啊。”
卞格一直盯着颜序看：“我一直是颜副教授的小粉丝。”
陈朵朵一双眼睛粘在卞格身上：“小哥哥，和我组队吧。”
高成：“你刚才不是说要带颜序哥。”
陈朵朵瞪了高成一眼：“我可不想和你抢。”
卞格：“不如让我带吧。”
高成：“颜序哥的技术可不像学问那样好。还是让我来吧。”
陈朵朵：“卞格小哥哥，你带带我吧。”
卞格：“你的战绩不错，应该不需要我吧。”
高成：“她可需要着呢，要是被帅哥对手一枪蹦了，会哭嘤嘤的。”
陈朵朵：“对啊，小哥哥你要是不忍心对我开枪的话，就和我组队吧。”
卞格一脸期待地看着颜序：“颜副教授想和谁组队。”
颜序只关心卞格为什么故意出现在自己面前：“随机吧。
随机组队后，卞格一脸失望。
高成带着颜序去蹲点，并让他先试射了几枪，在领教了颜序那感人的枪法后，决定放弃教他小技巧，改用战术取胜。
具体来说，就是让颜序躲起来，随便躲到一个适合放冷枪的高地。
至于安包啊，埋伏啊，这种事都不需要颜序考虑。他只要乖乖苟着别添乱。必要时听令放放冷枪就好。
对于这个考验耐心的安排，颜序十分满意。他正好能分析一下卞格接近自己的目的。
找到躲藏点后，四周的景象与声音便于颜序无关，他完全浸入思考中的世界，直到冰冷的枪管抵上脖颈。
“别动，举起手来。”这是卞格的声音，带着嬉戏的腔调。
这种时候身手矫健的尖兵才有机会反杀。
颜序只是个缺乏运动的科技宅，反杀什么的只能在脑海中模拟，于是他选择一言不发。
卞格突然凑到颜序左耳，用富有磁性的嗓音低声道：“你的仿生人身份暴露了。”
颜序不能确定卞格手中的枪是真枪，还是游戏里的枪，可他还是胆大地转过身，直视卞格。
卞格满脸笑意，仍举着枪抵住他的喉咙：“你就不怕我开枪吗。”
颜序的目光如矩，试图看穿卞格。可无论他怎么看，眼前的这个孩子都只是在开玩笑，于是他大胆地向前走一步：“开枪吧。”
卞格终于放下枪，粲然一笑：“好吧，我放过你了。”
颜序一脸严肃地问：“你怎么辩别我是不是仿生人。”
卞格认错道：“我开玩笑的啊，小孩子的玩笑话，你别生气。”
颜序：“我不生气，但是我要知道真相。”
卞格叹气：“真相就是我跟你开了个玩笑。这又不是电影世界，图灵测试足以分辨人和人工智能。”
颜序：“你在说谎。”
卞格：“我又说错什么了。”
颜序：“你敢看着我眼睛说，你认为图灵测试绝对灵验么。”
卞格乐道：“教授你真是太可爱，我为什么不敢看你的眼睛，你看，我在看你耶。”大胆地迎上颜序质疑的目光，眼中饱含着无限深情，一瞬间，颜序以为自己看到了影片是智能人深情的凝望，这令他通体过电般浑身一振，接着便听到卞格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相信图灵测试的准确性。”
语气庄重得像在念结婚誓词。
颜序被无可名状的情绪影响到了，却仍没放弃追问：“那么，你和我在这里相遇也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卞格露出腼腆的痴汉笑，坦诚了自己的罪行，只是言语中没有丝毫认错的意味:“我一整周都在关注你的动向呢。”
“我？为什么？谁派你监视我的。”颜序的心脏猛地紧缩，不自觉握紧了并没啥卵用的游戏枪。
卞格慌张地弃枪，摆手解释“不是，不是监视，你误会了。”我只是每天去你的微博。正好看到你给一篇游艺城攻略点赞。就想着，你会不会要来这里玩。刚好看到你给电影评了负分。于是就到电影院附近转，正好看见你们三个争论要玩什么。接下来就买通老板让系统帮着安排一下。
“你说的貌似很合理，却没有交待动机，你关注我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卞格笑得像偷吃到糖的孩子那样甜“大概是一见钟情吧。”
什么是喜欢？同吃、吃住、同睡，还是风花雪月，诗酒年华。
颜序满脑子谍海风云，甚至暗中不载了最高端的测谎软件，来分析卞格的面部及肢体语言，测谎结果却证明卞格无比真诚没有所谎。
要么是卞格反侦察水平太牛逼，要么卞格是真心的。
像卞格这样一个高富帅对适婚男女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颜序却深感失望。
他确实对现状不满，期望有一个事件作为契机，打破生活的僵局，但决不是恋爱事件。他期待的是有朝一日能情尽研究自己感兴趣的项目，而不是受到资金和社会舆论限制，每天进行无关痛痒的研究，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中消磨掉宝贵的激情。
生命有限，只有求索无限的未知，才能在短暂的一生中窥得永恒的真理。可是既然选择了官方科研院作为庇护之所，既然放弃了成为不羁的民间科学家，就必须墨守成规，安份度日。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世人大多沉溺于无聊且短暂食色性，哪会他这样成天想着窥探别人的技术水平。何况从社交网站上卞格只是个普通学生而己。
颜序：“一见钟情不过是你自我催眠的错觉而己。
卞格：“错觉也可以变成真实的幸福。”
颜序：“我可没时间陪小孩玩恋爱游戏。”
卞格：“可是，你不是在相亲么。”
颜序：“相亲是为了完成结婚任务。恋爱不过调合婚姻中利益冲突，加强凝固力的一种手段。
卞格：“那你不能把我当结婚对象来试着交往一下么？”
颜序完全没想到卞格会这么说：“我又不能给你带了利益。”
卞格：“你觉得什么算作利益。”
颜序：“有利于自身生存和发展的资源。”
卞格：“那博学如你对我来说，正合适呀。虽然我算不上富有，却衣食无忧。这辈子大概就像追求真理了，否则也不会选择学哲学啊。”
颜序：“我能告诉你的知识点都在微博上，你不需要浪费时间和我相处。”
卞格：“可我对你本人也很感兴趣呀。”
颜序：“我只是个乏味又无趣的科学家。如你所见，连玩笑都不会开。”
卞格目光灼灼“你是在害怕我靠近后又离开，会让你感到寂寞么。”
颜序：“这有什么可怕的。”
卞格发挥了牛皮糖的特长：“所以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颜序：“我没空。”
卞格：“你觉得我不合适，还是说你们总在圈子里联姻。那我也可以加入你们啊。”
研究院收下卞格？那他们不是别有目的，就是审查疏忽。
看着卞格神采弈弈的目光，颜序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说：“那等你考入研究院再说。”
卞格：“原来你真的不是讨厌我，而是抗拒我的身份。那么我们可以先做普通朋友吗？”
卞格无疑是能给颜序带来机会的人，颜序点了点头答应：“可以啊。”
“万岁”卞格激动地抱住颜序欢快地喊：“太好了，太好了。”兴奋得就像小孩子挖到了传说中的宝藏。
颜序的朋友，大多是志趣相投的研究伙伴，圈子外的人也曾因为他的学历和身份和对他有兴趣，可处久了，就把他当偶然一用的百科，失去了交流的兴趣。至于一起玩的同伴，大概只有童年期存在过，因着一次事故疏远了。
所以被带着卞格带着去偷看高成和陈朵朵刚枪对颜序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
卞格吃瓜大众般细品着远处的枪战：“我觉得他们两个真是配一脸啊”
颜序：“哦。”
卞格：“唔，你对这话题不感兴趣吧。”
颜序：“如果他们俩联姻的话，多少会对我的工作造成一定影响。”
卞格：“你可真是敬业。”
其实颜序时常想罢工，如果不是为了高端的设备，优越的薪酬，可以获得第一手研究数据的环境，不如回家啃遗产。
见颜序沉默，卞格继续制造话题：“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超人工智能会想着抛却机械的身躯，成为真正的人类。”
颜序：“这不就是把芯片插入人脑么。”
卞格：“这样的人能通过图灵测试么”卞格突然靠近。
颜序：“请你不要以朋友的身份，来刺探情报。”
卞格：“哈哈，午餐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2021-02-06 23:0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