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爱啊?”◎
小茹差点问他是不是在骂人, 看见他敛眸沉思的模样知道他在认真说事,这让小茹也跟着看。
渐渐的,小茹居然也看出几分眼熟来。
她不确定地说:“……罗子垚?”
卫司融把那五张照片递过去, 眼底有零星笑意:“这就要看你们核查了。”
小茹有点肉疼,怎么说呢,原本是想过来和卫司融分享他们刚发现的一家好喝的下午茶, 不仅被拒绝还摊上一件大事, 小茹叹了口气:“知道啦,现在就去帮你查。”
“放宽心查, 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相似的人, 但在同个地方能碰上相似度如此高的两个人实在太魔幻了,我觉得还是需要查查才能知道真伪。”卫司融说。
“你觉得他俩是同一个人?”小茹惊了。
这没证据的推测也就有他敢大胆说出口了, 要知道甘琅和罗子垚这两人不管是学历还是家庭及生活经历没有一点儿相似的。
看着有天壤之别的两人会如他说的那样,一人双重身份?
小茹怀揣着这个念头将信将疑下楼去查了。
而翻看甘琅资料的卫司融则站起来走到窗边往外看,东侧隐有小花园路灯的隐秘美景,能看见有人在角落里偷闲。
没看多久,街面远远开过来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卫司融拿出手机给周查发消息。
-[卫司融]:金店的案子结束了?
-[周查]:人跑了,现场没留下多少有用的线索,听沈局的意思, 案子转到我们这边来了。
-[卫司融]:我在会议室等你们。
很快到市局办公室窗口的越野车副驾驶座放下车窗来,周查偏头往外看,看见他的那瞬间抬手打招呼。
会议室里,郑汝水退居二线,捧着个平板在皱眉审批贷款分类的事, 投影布上是周查边分析边弄出来的粗糙PPT。
“一伙四个人, 一个负责搞监控, 一个负责守门,另外两个负责收敛金器,四个人分工明确。从视频不难看出来,这四人准备很充足,把会暴露自己身份特征的全遮住了,用来逃跑的车子在城郊被遗弃,车附近只找到当时四人所佩戴的头套等等东西,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现在就看痕检能不能救人一命。”
“画像师那边在加急处理,由于这四人隐藏得太深,不见得能给出正确的调查方向。”
“交管部门也为我们提供了这辆车抢劫前后的行驶轨道,从这围绕着灵河市兜圈的路线图不难看出他们在刻意模糊我们的调查方向。”
“即便如此,还是让我们抓到他们最后的去向,那就是出城往南仪镇去了。”
一直转笔思考的卫司融停下动作,缓缓抬头,看向大荧幕里那张车辆行驶图。
那是四个用口罩帽子将自己捂得很严实的男人,开着辆普通SUV,往南仪镇岔口的高速路转,车牌信息很清楚,车主是个叫胡巷觉的年轻人。
彼时周查的案情分析还在继续:“……根据这两辆车的行驶记录我们发现另外一桩奇怪的事,这伙抢劫金店的劫匪在逃离灵河前还误打误撞进了一家实验室。”
“实验室丢东西了?”卫司融问。
“目前还没接到报案,大概是没有的。”周查想说的重点自然也不在这上面,调出四人走出实验室所在大楼的视频,“我怀疑这不是一起四人为团伙的盗窃案。”
会议室里其他人还没转过弯来。
唯有卫司融停笔落在本子上:“起码八个人为一个组的团伙案。”
周查鼓掌:“还是卫顾问懂我,用这两个视频作对比,不难看出右边走出实验室大楼的四人有刻意模仿左边抢金店四人走路的痕迹,抢金店的四人走路姿势挺拔,就是有点不可一世的意思,右边的是强装出来的气势,弓背塌腰,一副很心虚怕被抓到的小心模样。”
两个不同姿态的动态放在一起就很直观了。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明白了。
小茹问:“所以现在去南仪镇的那四个人是替身?”
“对,真正抢劫的这四人还在灵河,可惜,这栋楼里每天出入的人太多了,实在难以排查。”周查问过,这楼除开固定的上班族,还会不断有外卖员和快递小哥等等人出入,根本没办法确认犯罪嫌疑人,真筛查起来无疑是大海捞针,还捞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那……我们不能把去南仪镇的四人抓回来问吗?”
“方法可行性不高,因为据前方消息来说,那四人车开进隧道里就不见了。”
卫司融想到曾经看过的多个犯罪凶手脱离围剿的典型案例,提醒道:“厢式货车?”
“头儿也这么说,很可惜那段隧道长达十分钟,出现数十辆厢式货车还有好几辆运输车的,我已经让人核查了。”
“目前还是不知清楚那四名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是的。”周查承认的那瞬间是有点子不好意思的,这还是从警几年来第一次动作这么慢。
“那沈局说他们和卷毛提供的放贷名单有重叠……?”卫司融了然地点点头。
很快会议室里其他人也了然地点头,原来这就是案子转到他们手里的缘故。
周查有些迷惑,这时候突然提到沈局是要做什么?
唯有低头的郑汝水抬头看眼深藏功与名的卫司融,他们这位卫顾问还真不是一般人呐。
案情分析到这地步,身为队长的郑汝水不能继续干坐着,站起来发表最后的尾声:“这案子继续跟进,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查清楚当年李倩秀进入会所前后的事,包括她给的那张合影上的三名女性生前生后事。另外,多催催边山镇镇派出所,积极寻找陶庆茵的事要提上日程。”
那是个对案件推进起到决定化的重要人证。
郑汝水不担心找不到人,主要担心人会不会在找到前先以各种奇妙的理由离开了人世。
这不是多稀奇的事,看崔又富和李倩秀就知道,那个放贷组织非善类。
能设计弄死崔又富,又怎么会安心放一个知晓内情颇多的陶庆茵给他警方?
有这件事在心头压着,郑汝水寻找陶庆茵的心更加迫切了。
主要负责和边山镇镇派出所交接的周查心里苦:“头儿,你不知道那边的谭所长有多能和稀泥,每次我问陶庆茵的事,他不是有事就是问我什么时候去边山镇,说要亲自招待我。这能叫欢迎我去么,显然想让我尝尝在那找人的辛苦滋味。”
“他和你和稀泥,你就不会和他打太极再把话题拉回来?”郑汝水一脸恨铁不成钢,“这还要我教?”
“不是啊头儿,那个谭所长他真的和我以往见过的和事老不太一样。”周查真的很冤枉。
“得了,回头我和他联系。”郑汝水说。
周查张张嘴,算了,郑汝水不信邪那就让他试试,有些槛得自己踏过才知道有多难。
“卫顾问,你挑个时间再约下那个酒吧卖酒郎,找个安静可以独处的地方,把人带出来。肃清十三月酒吧的事迫在眉睫,我始终觉得今天金店遭抢劫的事没那么简单。”
“没问题。”
“差不多了,各位收拾收拾下班吧。”郑汝水说。
经历过几天太平生活,郑汝水都快不知道加班熬夜怎么过的了,不过现在的案子还没到加班加点的时候,郑汝水不介意让队里人慢慢来。
领导一旦发话,以周查为首的八卦团体齐刷刷下班。
等卫司融从二楼下来,就剩个郑汝水在仰头喝水,听见脚步声,郑汝水转身看见他不算太意外:“夫夫两约好不同办公室一起加班?”
卫司融转了转车钥匙,叮当作响。
“哦。”郑汝水明白了,“原来是我想太多,你去检察院看着宣帛弈加班呢?”
他中午访问检察院的事,看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年头人就要敢作敢当,他面不改色道:“检察院的食堂味道挺好。”
“那太巧了,前段时间宣帛弈还和我说觉得我们市局食堂味道好呢,你两这口味凑不到一起去了。”郑汝水说。
“我看也是,不如做个交换,他来市局当检察官,我去检察院当心理顾问,两者也不算分家。”
“可别,你真把他换过来,咱这就管不住了。检察院和市局的同志本质有壁,那边人看见他自动远离,咱们这边看见他不敢打招呼也会跟着看,还会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哪怕知道他有对象,这也不耽误他们像个公孔雀开屏。”
卫司融笑了声:“哦,没关系,在我没来之前他也是这的常客。”
郑汝水竖起耳朵等着他的下半句,然后呢?
然后卫司融又是一笑,拎着车钥匙往外走去。
没有等到意向中下半句话的郑汝水望着他潇洒身影,慢半拍想到件事,短短两分钟内素来冷淡的卫顾问笑了两次,所以他对宣帛弈很有信心,相信对方不会被轻易抢走。
啧。
这恩爱秀的太高明了,没点智商想不明白的。
到家单元楼下,卫司融下意识抬头往上看,他家那边黑乎乎的,没有点灯。
这表示宣帛弈还没回来,他摸出手机一看,原来两人有两个小时没联系了。
失联前宣帛弈知会他说傅主任主持召开会议,可能要很久,让他不要等自己下班。
当时卫司融没太在意,想的是距离下班还有一小时,你们还能开那么久?
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了,有些难缠案件梳理上个几小时也是常事。
想到家里空荡荡的,卫司融不是很想回去,习惯有人陪在身边,一时很难戒掉那种贪恋温暖的瘾。
他走到路灯下方的公共椅坐下,抬头看向圆月,快要中秋节了,宣帛弈应该会回去和他爸妈过。
一家人的仪式感。
手机响了,他点开接通顾予林的视频通话请求。
“这是在家楼下?”顾予林眼神真的一级棒,刚接通就认出他在的地方,“下班后不回家在这思考人生,还是想喂流浪猫啊?”
“不喂。”卫司融只挑了想回答地说,把流浪猫喂出感情很难收场,他真想要温暖,要个宣帛弈就足够了。
“你这人真是会聊天。”顾予林转动着办公椅,看背景是在店里忙着,面前堆着老高的文件夹,“顾女士问你中秋节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啊?”卫司融懂了装不懂问。
“她的意思是你不跟宣帛弈回家,就回家和我们过。当然了,你要是跟男朋友回家见家长呢,那我和顾女士就买两月饼随便打发了。”顾予林说得很随意,仿佛卫司融是这个中秋节的精髓。
卫司融揪了朵开放正艳丽的玫红山茶花捏在指尖玩:“你们怎么知道我交男朋友了?”
“哈,你两在医院难舍难分的劲儿还能不成?”顾予林眼力满分,“你当我最近不去你家是真的在忙么?”
不过是为小情侣留足相处时间罢了。
卫司融靠着椅子,还在转山茶花:“还有两天呢,到时候再说。”
“不会吧?”顾予林一脸来劲表情,“他没和你说过节打算?”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卫司融不想回答,“请你帮忙查的人查到了吗?”
“真就有事好哥哥,没事顾予林,一点兄弟情都没有。”顾予林贫归贫,调出文件夹来给他找东西,“甘琅每次回国基本都和林雎同一航班,过关记录看也是前后脚,两人应该结伴而行,提前和你说没有照片,被林雎处理掉了。”
“林雎有能挖点吗?”
“有,挖不到。”
“钱没给够?”这是卫司融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顾予林很惆怅,惆怅地点燃了一支烟:“怎么说呢,林又琥只有他一个继承人,在保护隐私这方面做的真没话说,就像余尤尧一样,为了锻炼儿子,抹去儿子的真实身份塞进子公司里,要不是余初牵扯进命案里被迫曝光,还不知道要瞒多久呢。”
“这么说林雎的行踪成谜,连你也拿不到了。”
“这话不中听了啊,什么叫连我也拿不到?”顾予林不高兴道,“给你哥道歉,马上告诉你个关于林雎的最新消息。”
卫司融沉默地看着镜头,看得顾予林受不了了:“别盯了,我说。不出半个月,林雎会回国。”
“不走了?”卫司融之所以这么问,是想到余初早先回国待在浔阳的事。
“说是完成学业,回来跟着他爸学着打理家业,再顺便向余初求婚,完成两家联姻的约定。”顾予林吐着烟圈,严重走神中。
“那罗子垚呢?”卫司融又问。
“和他有什么关系?”顾予林拧眉,“他就是林雎一个能托付店的好朋友。我查过他的私事,有点像封心锁爱的机器人,不管俊男还是靓女,在他面前示好统统无效,上个能做到这么封心锁爱得还是宣帛弈,现在他不是了。”
卫司融懒得问什么时候宣帛弈还是封心锁爱的典型代表,只说:“飞腾实木和林氏有往来吗?”
“问到点子上了。”顾予林赞赏道,“当年灵河政府搞招商引资这套的时候,还是林氏把飞腾实木招过来的。因此政府对林氏也有照顾,不如瑞龙集团那么重视就是了。”
“以前关系那么好,为什么现在关系破裂到仿佛没有交集?”
“因为金家售卖船只的事。这两家对那些航线船只都感兴趣,谁也不肯让着谁,就公开竞拍,价高者得。可以说金嘉韬年纪轻轻能有那么狠的身价和这两家子脱不开干系。”
“他们的关系真脆弱到为了航线和船只就老死不相往来吗?”卫司融说不上来心理感受,就是不相信这件事会那么简单。
顾予林笑起来,还差点被烟呛到:“弟弟,那不是人情,是赚不完的钱,你以为金家想卖吗?要不是实在撑不住,金家会将其牢牢握在手心里。”
卫司融抿紧唇,片刻后又说:“金家股票是谁在打理?”
顾予林脸上闪过丝怪异:“薛韶玉,他很懂这行。”
当年薛绍亭死了,薛家的重担就落在入行没多久的薛韶玉肩上,这位薛家二少自幼表现出非凡经营头脑,后更是在数学方面天赋卓越,直到父母有意引导,十八岁就靠股票博得第一桶金,往后更是了不得。
有人说在他身上看见薛绍亭的影子,也有人说那是卫邈的痕迹,到底师承于谁众说纷坛。
不管是薛绍亭,还是卫邈,本质是同一个人,因为薛绍亭是跟在卫邈、也就是卫司融的父亲身边的,所以像来像去,不过宛宛类卿罢了。
五年过去,金融界连卫邈的名字提都不好提,只能用像来暗喻。
卫司融不知觉快把山茶花掐没了:“他和飞腾实木有关系吗?”
“有。”顾予林Po出张聘用书,“飞腾实木连续三年聘用的高级风险顾问,专门管理股票这块,年薪是普通人这辈子没想过的数额。不仅如此,他还给林氏做过风险顾问,后来为和飞腾实木合作向林氏主动辞职。”
“他起初不做这行吧?”卫司融印象里薛韶玉入行最初接受采访说的是一辈子要在投行,生是投行的人,死是投行的鬼。
这句轰动一时的真情表白不到两年被遗忘在人世间。
当初说要在投行做到死的有志青年踏入了金钱行列,身价千亿,风头长盛不衰。
顾予林点头:“对,就你出国那年,他接手林氏风险顾问一职,两年后转投飞腾实木,没人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就听说飞腾实木给他出了和林氏的违约金。林氏因为飞腾实木财大气粗聘请走薛韶玉的事,更对其不满意。生态公园项目一案里,我查到林氏背地里联系瑞龙集团,想要强强联手压住飞腾实木。”
“瑞龙集团没答应吗?”卫司融奇怪道,“林雎都要从国外回来为完成联姻的事做准备,将来两家等于一家,瑞龙集团没不答应的道理。”
“我也纳闷,查不到具体原因,就知道余尤尧一句话给否了。”顾予林猜不到豪门大佬的真实想法,不是同类人,揣摩不了,“瑞龙集团拿下项目就跟好兄弟窦家一起开始准备工作,把林氏完全撇开。”
“那两家的联姻想来也是林雎单方面意愿。”卫司融看见有一辆在路灯下仍蓝到耀眼的越野车开了进来,“余初的资料给我一份。”
“成,他应该这两天要从浔阳回来了。”顾予林边说边给他发文件,“哎,那个中秋节——”
“我等的人回来了,有空再说。”
眼瞅着那辆车停在前段时间刚买下的停车位上,卫司融的心突然猛跳起来,眼里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只想迎过去看早该归家的人。
顾予林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主动挂断。
车灯闪了闪,很快熄灭,车门被推开,一条包裹在黑色制服裤里的长腿先出现在他视野里,接着是劲瘦的腰再到清爽蓝色的长袖衬衫,这身影和他脑海里期盼着的完美重叠。
卫司融歪了下头,先对方看见正脸,有点卸下面具的疲惫,今晚的会议恐怕不简单。
他猜想着,接着就看见对方神色微怔,像是诧异他等在这,不到半秒,对方脚步如飞朝他走过来。
美人身姿挺拔,腿长肩宽的走起路来自带顶尖男模气势,脸上疏离神色随着两人距离拉近逐渐消散,最终到他面前,露出个逗弄的笑容来。
“在这等我?”
明知故问,卫司融抬头看着来人,没有开口。
宣帛弈也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低头轻轻地含了下他的唇,又轻柔地舔了下:“吃饭了吗?”
完全不用卫司融开口,饿肚子的声音响起代表一切。
宣帛弈忍俊不禁:“走,回家给你做饭。”
“我想吃小炒肉。”卫司融伸长手被宣帛弈拉起来,虚虚揽在怀里。
“嗯,我买了线椒,放点红椒一起炒。”宣帛弈带着他上台阶进电梯,“在外面等多久了?”
“也没多久。”卫司融靠在他怀里,看着电梯里投放的广告,思绪飘忽,“就是在想我不发消息给你,你记不记得下班回家。”
“记得。”宣帛弈又带着他出电梯往家门口走,“今天会议结束我第一个先走,引得傅主任问我是不是家里有人在等,我说家里有只只有我能养好的小奶猫,到吃饭点他该饿了。”
卫司融淡淡睨他一眼。
宣帛弈屈指刮他的脸颊,待看见门把手上的菜,惊讶道:“这么爱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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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前太忙了,抱歉。